“我当年就查到这里,后来没查了,最初是因为工作的调动,离开一年多吧,回来发现简橙那事被压下去了,简橙出国了,还有那个李冠,胰腺癌晚期死监狱了。”
“我那时候想着,李冠死了,简橙也走了,事情也没人再提了,我再查下去,回头再闹出什么动静,不是让简橙第二次面对当年的事吗?怪残忍的。”
“师父也劝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只有几张照片,都是我主观推测,又没有切实的证据。”
“照片说明不了问题,他和他母亲的账户又没有转账记录,估计当时给的是现金,再查下去,不知道猴年马月……”
这顿饭吃到晚上十点。
周庭宴付账的时候,收银那姑娘不收,说今天免单。
秦濯胳膊搭在周庭宴肩膀上,刚想说你魅力真大,就见那姑娘跟他旁边的孙一淼打招呼,笑容很甜。
“你又带朋友过来捧场,一个月来好几趟,上周还免费帮忙修好了水管,我爸说挺不好意思的,今天正好是店庆,让我给你们免单。”
秦濯挑了挑眉稍,这次正眼打量了下那姑娘,扎着马尾辫,二十岁出头,长相清秀,满满的青春活力。
他再看一眼孙一淼,沧桑闷骚的中年男人……
吃了个免费的饭,秦濯刚出门就调侃孙一淼。
“孙主任,一个月来好几趟?还帮忙修水管?什么情况啊,看上人家了?”
周庭宴也看过来。
孙一淼对上他的目光,微微红了脸,怪不好意思。
周庭宴大概是想说,明明上月初他和简橙请他吃饭,他还在怀念前女友,怎么这个月就有情况了?
孙一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实话实话。
“她长得很像心悦,上次跟你们来过一次,后面我自己来了一次,听说他们店这个月的生意不太好,我就带朋友来了几次,捧捧场。”
心悦。
周庭宴很熟悉这个名字,因为之前孙一淼喝酒有时上头,喊过几次。
心悦,他死去的前女友。
因为都喝了酒,秦濯提前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的,车子离开巷子的时候,t?周庭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那渐行渐远的招牌。
【于记老鸭煲】
……
简橙收到周庭宴消息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
周庭宴问她睡觉没。
她刚洗完澡出来,头发吹半干,看到消息就给他回了,【还没,你结束了?】
六点的时候,他算着她下飞机的时间给她打电话,确定她平安降落,最后提了句,他晚上跟秦濯有酒局。
消息刚发出去,周庭宴直接开了视频过来。
简橙接了,脸色变了。
周庭宴也刚洗完澡,在卧室的沙发上坐着,身上是一件黑色睡袍,领口大敞,露出性感的锁骨和坚硬撩人的胸膛。
腰带没系紧,更像没系,松松垮垮的垂在那,头发上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脖子滑落,一直往下,隐约能看到腹肌。
他像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多蛊惑人,还拿着毛巾擦头发,动作慵懒散漫,抬胳膊的动作更让衣领大敞。
简橙:“……”
“周庭宴,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简橙怀疑他是故意。
周庭宴倒不是故意的,他刚才脑子里在想事情,系腰带的时候就随意扯一下,没注意到松开了。
他想说,你在的时候,我晚上睡觉什么都不穿,你也没害羞,现在至少还穿着睡袍,只是领子敞开大了点,你怎么还害羞了?
到底是没敢说,他现在还是惹老婆生气的罪人,现在嬉皮笑脸,老婆得直接挂电话。
而且,她怎么不看看自己?
黑色吊带丝质睡衣,白皙肩膀本就勾人,刚洗完澡还红扑扑的小脸更有一股挠人的媚。
想抱她,想亲她。
看的见,摸不着,吃不着的感觉简直不爽。
这话周庭宴也没敢说,一说,她肯定找个衣服披上,他连看都看不到了。
周庭宴把毛巾放下,乖乖的系好腰带,“晚上吃的什么?”
简橙直接趴床上了,“大餐。”
确实是大餐,他们四点从江榆飞,落地不是在嵩城,是在临市。
孟糖的嫂子在那出差,喊他们过去,说是介绍一个摄影圈的前辈给她认识。
晚上吃了什么她其实印象不深,因为她整晚都在跟那前辈聊天,收获颇丰。
孟糖的嫂子明天也在珠宝品牌的店庆邀请之列,吃完了饭,他们一起来的嵩城,嫂子有车,坐了快两个小时,腰疼。
周庭宴知道她今天辛苦,也想让她早点休息,直接说重点。
“当初你要请孙一淼吃饭,那家于记老鸭煲,是关清柔给你推荐的?”
听到关清柔的名字,简橙脑子疼了下,“是。”
当时她在朋友圈问的,关清柔私信给她发的消息,说于记的老板娘算她的半个师父。
关清柔煲汤出了名的好。
她认可,且都喊师父的人,那肯定是有保证的。
她当时还挺相信关清柔,所以就去了。
简橙问周庭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们今晚在那吃的吗?”
“嗯,今晚跟孙一淼吃的,他觉得上次吃着挺好,又选了那里。”
周庭宴没多说,问清楚这事,他就催她睡觉,等挂了视频,周庭宴在沙发上坐了挺久,后来去书房抽了根烟。
会这么巧吗?
关清柔这是连孙一淼也算计上了?孙一淼能起到什么作用?
周庭宴给潘屿打了个电话,报了于记老鸭煲的位置。
“你让人盯着那个女人,查一下,看她跟关清柔有没有来往,另外,简文茜那边马上要融资,鱼饵可以放了。”
第129章
周庭宴也来了?
凌晨的两层小洋楼,万籁俱寂。
从门缝透进来的最后一道光线彻底暗下去,周柠才敢出门。
她光着脚,熟练且小心翼翼的在黑夜中摸索前行,找到拐角的那个房间,蹑手蹑脚的开门进去。
扑鼻而来的药膏味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四周随黑夜陷入死寂,耳边是孱弱的呼吸声。
周柠往前挪几步走到床前,伸手打开床头灯,把光线调到暗黄色。
周陆一动不动趴在床上,赤着上身,后背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上了药,血止住了,看起来却依旧触目惊心。
“哥。”
周柠跪在地上,胳膊肘撑在床沿,轻轻喊一声。
周陆原本是把脸埋进枕头里,听到声音,慢慢的转过头,看见她,先安抚了一句。
“没事,不疼了。”
“骗人。”
周柠不敢往他后背看,颤巍巍的伸手抚着他汗湿的额头,因为强忍着疼,他那里青筋突兀。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周柠抱住他的胳膊。
“哥,她就是个疯子,她现在已经完全疯了,你别管我了,你离开这吧……”
周柠的情绪有点崩溃。
今天周五,她下午没课,中午就回家了,本来想回来拿点东西就走,回来家里没人,她就回房间睡了一会。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
开门出去,楼下传来一道破空的鞭子声,随后是一声困兽受伤的哀鸣,她瞬间清醒,惶恐的跑到楼梯处。
眼前的一幕让她眼睛发红。
哥哥缩在墙角,双手抱着头,母亲一鞭一鞭落在他后背,他整个身体诡异的蜷缩在一起。
周柠不敢下去。
因为每次母亲打哥哥,只要她去拦,母亲会把哥哥打的更惨,她不去,母亲抽几下消了气就会结束了。
不能下去,她也不敢看,跑回房间,用被子捂住耳朵不去听。
母亲每次打完哥哥,都会亲自帮他上药,她每次都是等母亲上了药离开才敢去看哥哥。
今天打的久,打的重,上药时间长,也许PUA哥哥的时间更久,总之,母亲直到凌晨才出来。
房间里,周柠趴在床沿,哭到难自控,后背凸起的蝴蝶骨更显悲切。
“哥,对不起,我要没出生就好了,都是我害了你,我就不该活着,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就不该活着……”
周陆慢慢的抬起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动作牵到后背的伤口,疼的嗓子发紧。
“别说傻话,柠柠,哥跟你保证,马上就会过去的,马上就结束了。”
马上就结束了。
周柠发泄出来,情绪好一点了,去给他倒了杯水,他不方便起身,就用吸管喂他喝。
两人晚上都没吃饭,周柠没胃口,还是偷偷跑到厨房,轻手轻脚的煮了碗面,打了个荷包蛋喂给周陆。
周陆没多少精力说话,吃了饭,胃里舒服一点,后背痛感又袭来,他又把脸埋进枕头里。
周柠知道他后背很疼,今晚肯定睡不着,犹豫了会儿,躲衣帽间偷偷给简橙打电话。
“橙橙姐,你睡觉了吗?”
……
凌晨两点,简橙被手机吵醒的时候,气的要骂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火气又消失,愣了半天。
周柠,周陆的妹妹。
周柠今年刚大二,简橙比她大五岁,以前挺喜欢带她玩的,但周柠从上了初中后,性格忽而变得孤僻了,不爱说话了,也不爱出门,完全不合群。
从初一就开始住校。
简橙那时候也顾不上她的变化,因为没多久她自己就出事了,然后她出国五年,自顾不暇,跟周柠没怎么联系过。
后来回国,周柠的性子更安静了。
周陆说,“我爸出事的时候,她看见了,吓到了,一直没缓过来,慢慢就好了。”
简橙后来为什么总不愿回忆高三那年,因为那年确实发生挺多事。
先是周陆的爸爸醉酒后,从楼梯上摔下去撞到脑子,摔成植物人,至今还在医院躺着。
再是周柠因为目睹亲爹出事变得孤僻,然后她出事被强制送出国,周聿风变了,周陆高考也失利。
孟糖那年因为秦濯跟人官宣恋情,出过车祸,虽然不严重,但也住院半个月。
反正挺不顺的一年。
他们这几个人,那年没一个顺的,简橙称之为最不吉利的一年。
接到周柠的电话,简橙是意外的。
因为她回国的这两年,他们也没联系过,她刚嫁给周庭宴的时候,周柠大一。
周陆说周柠上了大学后基本不回家,平时想见她,只能在必须回老宅的传统节日上。
简橙上次见到周柠,还是元宵节那天,她拿结婚证甩周聿风脸上那次,她和蒋雅薇撞衫了。
两人都穿的旗袍,她艳压蒋雅薇,蒋雅薇尴尬,因为和周柠的身形差不多,周聿风帮她跟周柠借的衣服。
那晚,蒋雅薇穿的周柠的衣服。
很久没联系的一个人,突然半夜打电话,简橙觉得她肯定是有急事,所以赶紧接了。
结果――
“橙橙姐,你明天早上有事吗?”
“没事,怎么了?”明天的活动在下午,早上她确实没事。
“那你今晚可以熬夜吗?”
“可以。”
“橙橙姐,我失眠了,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简橙:“???”
简橙觉得她不对劲,有点担心,多嘴问了一句,“柠柠,你没事吧?”
周柠说有事。
“我失恋了,我暗恋好多年的男生,跟别人官宣了,我心里难受,不知道该跟谁说,我想睡觉,可是我又睡不t?着,明天还有场考试,我又必须得睡。”
“橙橙姐,我小时候,除了我哥,你最疼我了,你讲故事哄我睡觉吧,我小时候你也给我讲过。”
简橙想,这小姑娘今晚大概是真的伤心了。
一直喊她橙橙姐,都忘了喊小婶,虽然她现在和周庭宴算闹别扭,但外人是不知道的,连老简也只以为她是工作出差。
简橙想到周陆身上那些疤痕,突然想问问周柠,知不知道周陆挨打,想问问,关清柔疼她,是不是也是假的。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如果周柠知道,她不说肯定是不想说,如果周柠不知道,说了也是让她徒增烦恼。
“你想听什么故事?”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橙橙姐讲的故事都可以。”
简橙知道的故事不少,以前奶奶哄她睡觉的时候会讲故事。
一个故事讲完,周柠说还睡不着,“橙橙姐,你再给我唱首歌吧。”
简橙:“你想听什么?我会的歌不多,曲库贫乏,还跑调……”
周柠:“不知道歌名,就听我哥唱过,开头那句是:石头剪刀布,你输了总会哭。”
简橙还真会唱这首,回国后她经常被周聿风气到心情郁结,周陆会带她去KTV唱歌,给她一个话筒,让她唱青藏高原,说飙高音心情好。
她吼累了,周陆就唱轻快的,《石头剪刀布》是他每次必点的,听多了她就会了。
一首歌唱完,简橙问要不要再来一首,周柠说不用,“谢谢橙橙姐。”
挂了电话,周柠把刚才录下来的故事和歌曲,都发到周陆的手机上。
从衣帽间出来,她拿起周陆的手机,密码输简橙生日,打开微信,先点开那首歌,调小声音播放,选循环模式。
最后把手机放在他枕头旁,悄悄的离开。
周柠临走时关了灯,屋里的视线暗下来,只剩手机屏幕的光线。
周陆把脸从枕头里抬起来,慢慢转头,闭上眼,耳边是简橙清脆悦耳,稍微有些跑调的声音。
……
我们手牵着手一起长大,天边云卷云舒说着童话。
多想陪你一起浪迹天涯,你的心里也是这样想吗。
只要在你身边就不害怕,梦想和你一起青丝到白发。
……
周柠回到房间,在窗前坐了很久,又播出去一个电话。
“大哥,妈又打哥哥了,这次打的好重,哥哥后背都血淋淋的,大哥,我快受不了了,妈最疼你了,你能不能再劝劝她?”
电话里,何润长长一声叹息,“如果她听我的,今天就不会打小陆。”
周柠打开窗户,任由窗外的冷风刮在脸上。
“大哥,是不是我死了,哥哥就不用再忍了?”
“柠柠!”
何润听到那边的风声,急声喊她的名字,平息了呼吸道:
“柠柠,去找周庭宴吧,去找你小叔……如果你不敢,就去找简橙,你听大哥一次劝,去找简橙,现在只有简橙能帮到你,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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