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好歹是你的长辈!”胤T素来温雅,这会儿脸都气红了。
弘冷哼一声:“长辈怎么了?长辈就说不得了?你本来就没儿子么。”
若不是康熙在座,胤T气的要拂袖而去了。
皇子皇孙们个个都来劝,几个和弘好的,面上大义凛然,心里都在憋笑。
八叔素来装模作样的,他们早就看不惯了,今儿这一仗,大阿哥怼的好啊。
“好了好了。”
康熙出来打圆场,“你们是亲叔侄,闹什么。大阿哥别胡闹。这事儿由不得你耍性子。你福晋眼瞅着就要进门了。半年之内,嗯,一年之内吧,让你福晋有孕,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
弘似乎要说些什么,被康熙摆手打断了,“别跟朕胡搅蛮缠。这事儿没得商量。这是圣旨。你贪玩了这么久,也该有个儿子了。瞧人家弘昱,可都有好几个儿子了。”
提起人数众多的皇孙们,康熙都是唤名字的,便是直亲王的长子,在康熙这儿,也只是弘昱阿哥。
在这宫里,能在康熙这儿按排行的呼唤,也只有太子的儿子才有这样的殊荣。
哪怕拿着‘圣旨’压人,康熙也是轻描淡写的态度,倒不像是他不满弘似的,倒像是用‘圣旨’给皇长孙解围,不许再有如胤T这样的人置疑弘的后宅了。
再对上胤T,康熙的面色就很是冷淡了几分:“你的嫡福晋也着实有些不像话。难道她没有儿子,就不许你有儿子了?朕的儿子,何以这样惧内?”
康熙也不说什么期限了,这样冷淡的问罪,就足够胤T跪下来认错了。
胤T再也顾不上刺弘了。他是力求要做到完美的皇阿哥,正是得意自己封贝勒的时候,额娘在宫里似有复宠之意,这次绝不能因为后嗣的事,在皇上那里添了恶感。
胤T想,一年之内,不,半年之内,他一定要让他身边的人有孕,他必须要个儿子!
弘与苏玳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大婚了。按规矩,这时候是不能见面的。
怕将来有人笑话苏玳,弘这回倒守着规矩了,按捺心情不去见她。
和弘晖弘升弘昌几个小爷约着出去跑马,跑了大半个时辰,这心里头才慢慢畅快起来。
弘晖弘升弘昌几个说要打猎,跑去猎狐狸做围脖套哄他开心,早就跑远了。
他这儿自有人收拾出一块地方来,就在这山里,弄出个小亭子来。
四处围着毡布挡风,喝着添了浓羊奶的奶茶。
这辈子有这么几个兄弟相交,还是不错的。弘晖也没早死,还娶妻生子了。
把雍亲王世子拢在身边做个兄弟,弘勾勾嘴唇,觉得很不错。
宫里还是太逼仄,东三所是他的地方,可到底不自在,弘还是喜欢外头的天地广大。
赵凛悄悄过来禀报:“主子,刚收到消息。八贝勒让何焯去江南买书了。”
弘目光微闪,半晌没说话。
他八叔果然封了贝勒,这就不安分了。
上辈子,这么几个叔叔,跟他阿玛争夺储君之位是不死不休。害的他阿玛多惨啊。
汉人立太子,尊崇立嫡立长,他阿玛从襁褓之中就立为太子,将三藩叛乱的人心收复了大半,稳定了大半。
大清后继有人,皇太子完美聪慧。
不需要多加笼络,汉人们,百姓们,汉臣的心,就都在太子的身上。
太子根本不需要去多做些什么,父死子继,皇太子即位,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皇帝。
哪还要争?
可他们,为了败坏太子的名声。
偷偷派人到江南去,在江南官绅之中,士族之中,在盐商之中,克扣勒索,用采买女子的名义,传播太子骄奢淫逸的行为。
他们甚至,借着太子的名声,买了许多模样周正的男人回来。
太子男女不忌,沉迷奢靡之事,连他的汗玛法都信了。
可那些人,是太子自己要的吗?索额图被弄死以后,赫舍里一家都被汗玛法弄死了,一个护着太子的都没有,宫人们都被遣散,送来伺候的都是各家的眼线。
被看见在毓庆宫中出入的男女,就是被他们强行塞进来的。
太子百口莫辩,他这个皇长孙更没法洗刷阿玛的冤屈。
他怎能不恨?
可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他们能派人去江南,他难道不能让人去江南吗?
这么多年,他什么都安排好了。
弘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眼底闪过一抹猩红,微微勾了勾唇,说:“叫孟光祖,跟着何焯。依计行事。”
赵凛答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
苏玳这里,安安静静的待在屋里绣嫁衣。
其实她啥也不会,就只能在嫁衣上拿着针挑几下做做样子。弘虽只是皇孙,但皇长孙的大婚,依康熙的意思,是比照着贝勒的大婚级别来的。
苏玳虽不可能穿贝勒品级的嫡福晋袍服,但是她的袍服也和普通的皇子阿哥福晋的不一样。
可以说是独一份的尊贵。
知道了康熙的圣旨,苏玳连随便动几针都不想干了。
趁着噶尔臧和端静公主带着迪雅出去串门子,她悄悄跑去找巴勒多尔济。
待嫁的皇长孙福晋不能随意见人,但亲哥哥就没所谓,不用防的那么严实。
叫格珠和身边伺候的福春福夏自去茶水房歇着,她进屋来见巴勒多尔济。
屋里伺候的人悄无声息的退下去,苏玳从屏风后头探出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亲哥哥:“哥哥,我有点怕。”
巴勒多尔济吓了一跳,连忙把人迎进来,给她倒了热茶:“怕什么?有人欺负你了?”
将要十七岁的巴勒多尔济又长高了些。
在京城的这小半年,将他身上属于蒙古儿女的质朴纯稚涤荡了个干干净净。
现下站在苏玳面前的蒙古男儿脱胎换骨,是即将要去乾清宫当御前侍卫的人了。
苏玳在亲哥哥面前才有安全感,有些话连端静公主都不会说,却很愿意和巴勒多尔济说。
小姑娘很发愁:“哥,原本我打算,不要这么早生孩子的。我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生孩子。额娘也说不要这么早生孩子。”
“可现在怎么办呀?皇上的圣旨都下了,叫我一年内有孕。我怎么办嘛。”
这位爷也是。不知道在犟什么。
要是他现在有孩子,至于被康熙这么逼迫么。
苏玳看着据说现在已经跟弘很熟的巴勒多尔济问:“哥,你知道大阿哥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孩子吗?”
这厮不会真的每回……都赐他的女人避子汤吧?
第9章 009
巴勒多尔济倒茶的手一顿,这个他上哪儿知道去?
他如今是和皇长孙熟悉些,但也不可能去皇长孙跟前问这个啊。
见哥哥沉默不语,苏玳自己拿着茶盏饮了一小口,也说不上太失望,只喃喃道:“你也不知道啊。”
看康熙的圣旨就知道,连康熙都不知晓缘由,她哥哥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跑来问她亲哥哥,也纯粹是病急乱投医了。
在草原上天天吃牛羊肉喝奶茶,身上总有那么一股子燥热,巴勒多尔济来了京城后,能天天饮清茶,这身上就觉得舒坦了许多。
如今觉得清茶好,也爱给妹妹用。
苏玳觉得巴勒多尔济泡茶的手艺渐长,很给面子的饮了半盏。
巴勒多尔济坐下,望着妹妹的眼神也温柔:“玳儿,还记得咱们离开喀喇沁前,我给你打听到的,大阿哥的那些事情么?”
苏玳点头,怎么可能忘得了?他们兄妹那是第一次认识到弘的肆无忌惮,很是发愁了一阵子。
巴勒多尔济在袅袅茶香中说:“索额图与明珠在很多事情上都意见不和。甚至因为他们各自支持的人不同,而导致朝中隐隐有了党争的出现。”
“但因为能力出众,还是很得皇上重用的。”
巴勒多尔济来到京城后,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他说:“大阿哥十岁那年,遇见索额图便将索额图骂一顿,明确表示不喜索额图的为人品行。遇见明珠,也毫不留情的将明珠数落一顿。为着这事,险些和当时的直亲王闹起来,还是皇上出面才缓和的。”
因为大阿哥不和赫舍里家的人亲近,当时仁孝皇后的生父噶布喇已经去世了,而皇太子也和索额图他们保持了距离,皇上似乎很高兴。
过了几年,索额图年纪大了不顶事了,就找了个借口叫索额图回府荣养了。
索尼剩下的几个庶出的小儿子,也只是做了宫里的侍卫,再没有索额图那样的高官了。
明珠比索额图的年纪还要大些,皇上也让明珠回府荣养了。
这些年朝中没有了这两个人的相争,倒是平静了许多。
巴勒多尔济将这些事细致的与苏玳说了:“玳儿,先时我不懂,大阿哥何以会如此。如今再去看,觉得大阿哥此举动很有深意。若是大阿哥放手不管,只怕赫舍里氏一族,得不到如今的平静。”
“索额图虽然回府荣养了。可仁孝皇后生父亲子,太子的舅舅领侍卫内大臣常泰,在此次三征噶尔丹中领火器营,著有大功。很受皇上器用。”
若大阿哥不管,依着索额图的性子,必定是不成的。
反而因为大阿哥的训斥不喜,叫赫舍里氏一族低调冷静下来,才得以保全了。
苏玳只以为这是不一样的大清。
却不知这里头,竟还有弘下了这样的功夫。
赫舍里氏一族的后人,从索额图开始,他们的命运确实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算算年份,也就是在这几年。
噶布喇死后,他的儿子被牵连到太子的事情中,索额图被饿死,索尼的几个儿子也是潦倒,太子从此失了左膀右臂,被康熙捏在手中。
弘早早瞧出了这些,嬉笑怒骂,凭借他自己的心思,保住了赫舍里氏一族。
她哥既然同她说了这些,便断定弘不是无心,而是有心为之。
大阿哥从十岁起,就开始为索额图为赫舍里氏筹谋了。
皇太子头回重病,也是大阿哥十岁的时候。
苏玳眸光闪动:“哥哥的意思是说,大阿哥不要孩子,也有他的深意缘由?”
巴勒多尔济点头:“必定是有缘由的。所以玳儿,你不用太过担心。大阿哥他心中有数,你也不用怕,他待你很是上心,不会伤了你的。”
苏玳看了看巴勒多尔济:“哥哥很信他么?”
巴勒多尔济微微一笑:“哥哥信他。”
苏玳也笑起来:“那哥哥与我说这些,被大阿哥知道了怎么办?”
她嫁给弘做嫡福晋,从此跟弘绑在一处。她的亲哥哥和弘过从甚密,想来也是摘不出去了。
看他们来往的样子,这将来……也是弘的心腹之人了。
把这些事说给她听,能行吗?
巴勒多尔济很想揉揉妹妹软软的小脸蛋,可妹妹如今大了,要嫁人了,巴勒多尔济只能遗憾放弃了。
他的声音温柔:“我不想你误会大阿哥。况且这些事,京中的人都知道。”
“我想,大阿哥应该会很高兴我告诉你这些。”
皇长孙总在他跟前抱怨,说小福晋待他冷淡。巴勒多尔济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怕是因为自己当初打听到的那些事吓到苏玳了,所以今儿个特意正经替皇长孙澄清了一回。
这夫妻相处,巴勒多尔济帮不上什么忙。
但妹妹最是个纯善柔软的人,只要皇长孙待她好,她会明白的。
只不过……巴勒多尔济扶额,大阿哥总喜欢逗苏玳,怕是这两个人,还有的磨呢。
苏玳哼了一声,不爱听哥哥给弘说好话:“哥哥忙吧。我走了。”
转过身,小姑娘的唇角却噙着浅浅的笑意。
她和弘大婚后,巴勒多尔济也会开始办差。
她阿爸和公主额娘,还有迪雅都会回喀喇沁去。
巴勒多尔济留下来,还住在这座宅邸里。等以后他有了自己的根基,也会在京中买自己的宅子,大概率是要常住京城的。
就算不能和亲哥哥时常见面,但知道哥哥就在这里,苏玳心里就高兴。
弘大婚,去端静公主宅邸接苏玳的时候,他是亲自去的。
上辈子大婚,完全按照内务府的章程,他是在宫里等着福晋被送到宫中来的。
这辈子重生,活得就是一个顺心肆意。
皇长孙说要亲自去接,没人敢反对。康熙随他高兴,结果就是皇长孙带着几个玩得好的兄弟,带着他的亲弟弟们,浩浩荡荡的去公主府邸接福晋了。
他把索额图的性命保下来,让舅公常泰得以继续留在火器营中施展所长,让长进了的叔公们还在宫里当侍卫。
只是如今还不到与赫舍里氏一族亲近的时候,他的大婚,赫舍里家里不能来人。
但礼物都跟着送到了。
弘如今,不能和赫舍里氏一族太亲近,也不能和他额娘的父兄太过亲近。
面上,汗玛法才该是他最亲近的人。
但宫里也不缺人,多得是人参加他的婚礼。
从毓庆宫到东三所,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巴勒多尔济和他混熟了,今儿个可劲灌他的酒,弘酒量不错,可今儿灌他的人多,到底还是有点喝醉了。
还是他四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叫人拦下了那些小鬼头们,没让他们继续喝了。
弘笑了两声,从善如流,把宴席扔给他四叔善后了。
李固要去给他拿点醒酒汤来,弘不肯,笑呵呵的架在李固身上,往正院新房去了:“今儿高兴。不用醒酒。”
夜色渐渐深沉,没人敢闹皇长孙的洞房,生怕惹恼了这位爷。
一套仪式走完,奴才们都出去了,弘瞧着面前揭了盖头还戴着金冠的小福晋,露出了一个从心而发的痞气笑容。
“福晋。”一个多月没见,小福晋还是这么白嫩可爱。
弘心里痒痒的,伸手就要揉小福晋的脸蛋。
苏玳忙躲他,还把鼻子捂上了。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刚才人多,就忍着了。
这会儿可忍不住了。酒味太重,他难道是抱着酒壶直接灌的吗?
弘勾唇就笑,才不管她,直接把人捞过来:“嫌爷酒气重?”
“告诉你,嫌弃也没用!”上手就揉脸蛋,给她摘头上金冠的动作却很温柔。
“疼。”苏玳委屈,身上衣领上,都被熏染了他的酒气。
他的掌心很烫,晕染了她一脸的红晕。
红烛底下,小福晋龇牙咧嘴的,一双大眼睛漂亮的像璀璨的宝石。
弘心里嗷一嗓子,把纤细娇小的小福晋抱在怀里:“让爷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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