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生生怜惜,快步走到床边,就要为他诊脉。
那只手却嗖得一下缩回了被子里。
曦月问道:“怎么了?”
陈皎道:“我的伤好了,你就要走了。”
曦月笑了:“我今日没有什么事务要处理,可以在这里陪着你。”
陈皎顿时露出笑容,一时间都忘了装病。
曦月看他的反应,也猜了出来,但却没有戳破。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曦月就要起驾回宫。
陈皎这才问道:“阿彻最近是不是提拔了一个人?”
曦月道:“你是说卫青?对,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我有意栽培他。”
陈皎急急问道:“就像主父偃一样?”
曦月点了点头。
陈皎一下子放下心来。
果然,阿彻一心只有国事,才不会喜欢别人呢。
圣驾回宫后,便入了夜,曦月正打算就寝,就听见卫青回来了。
她问道:“朕不是放了你两天假吗?怎么就回来了?”
卫青道:“臣回来侍奉陛下。”
他抬眸望着她,目光灼热如火。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曦月向他勾了勾手。
卫青上前来,拥住她,细细亲吻。
一串绵密的吻落下,像是缠绵温柔的春雨。
不知不觉间,衣物尽褪,露出洁白无瑕的玉体和一具健硕的身躯。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一刚一柔,既美丽又迷乱。
银瓶乍破水浆迸,大珠小珠落玉盘……
卫青抱着怀中的女郎,免得她掉下去。
他心想,姐姐说得没错,陛下果然很喜欢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卫子夫:弟弟加油!
卫青:我不想下班,我想一直在陛下身边!
陈皎: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众臣:快!撕起来!
第77章 汉武(8)
又过了十几日,陈皎的伤终于好了,于是便迫不及待去上朝了。
他一来,便有大臣殷勤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毕竟他不仅是堂邑侯,更是陛下的青梅竹马,集显贵与荣宠于一身。
陛下向来执法严明,天威浩荡,发作起来的时候如同雷霆霹雳一般。
这个时候只有堂邑侯敢去求情,还能成功把人救下来。
为了自己以后着想,谁也不敢得罪他。
谁知道自己有没有躺在刑台上,等着求情的那一天呢?
一个大臣道:“恭喜堂邑侯,终于病体痊愈了。”
陈皎淡淡嗯了一声,只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就像一朵金枝玉叶的牡丹,不屑与野草蓬蒿为伍。
他从小到大听惯了别人的奉承,根本不为所动。
那大臣又道:“听说陛下日日差人去问候,还赐了一大堆宫中的贡药给堂邑侯,如此盛宠,真是令人羡慕啊!”
陈皎的脸上露出一丝骄矜之色,似乎这话正中下怀,让这朵骄傲的牡丹展开枝叶,听一听野草们的赞美。
这时一个大臣道:“陛下与堂邑侯的情分无人能及,岂是区区骑奴能比啊!”
陈皎又一次听说这个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就算知道阿彻只是爱才而已,他心中也十分不快。
那大臣继续道:“陛下新提拔的侍中卫青,原是长公主府中的骑奴,靠着媚上之术颇得圣心,日夜跟随在陛下身边。”
他用力强调了日夜二字,果然看见陈皎脸色沉了下来,心中暗笑。
又一个大臣过来加了一把火:“陛下对他甚为喜爱,连日来的赏赐络绎不绝,还曾与他同乘一车,不过如今堂邑侯回来了,哪还有他什么事呢?”
这两个大臣一唱一和,一直在拱火。
一旁的主父偃见了,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帮人看不惯卫青得宠,自己不敢上去触霉头,就推堂邑侯出去。
新欢对上旧爱,这可了不得啊。
今日上朝,卫青感受到有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针尖一般锐利。
他向下面一看,对上了一双贵气的眼睛。
是堂邑侯。
从前他做羽林郎的时候,就经常见到堂邑侯出入宫廷。
他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又和陛下自幼相识,在长安城中声名显赫。
堂邑侯为什么会厌恶他,答案显而易见。
但他不想和对方起冲突,否则一定会让陛下不快。
为臣之道,应恪守本分,谨慎行事,最忌气焰嚣张,与人争胜。
历朝历代,可有不少的前车之鉴。
下朝之后,堂邑侯朝他走了过来,问道:“你就是那个骑奴?”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他,故意翻出他以前不堪的身份来羞辱他。
卫青并不动怒,比这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许多,早已波澜不惊。
要是连一点忍耐之力都没有,将来怎么担当大任?
于是他有礼有节道:“承蒙陛下厚爱,不弃出身,对青委以重任。”
堂邑侯冷笑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就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你也配?”
卫青只默默听着,像是变成了一颗石头,任尔东西南北风。
接下来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装聋作哑,直到陛下传召才拱手离去。
对于曦月来说,日子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就是最近陈皎总是借着探望太皇太后的名义,跑来找她。
不是给她送礼物,就是约她一起去赏花。
曦月手里也没什么大事,就都答应了他。
御花园中,陈皎问道:“那个卫青呢?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曦月道:“自然是有公务在身,我提拔他就是要他来做事的,否则岂不是白领了俸禄。”
陈皎得到这个答案,心中十分满意,也不再计较那许多。
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赏花,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
陈皎手里拿着陛下给他折的花,神采飞扬地走了。
半路上遇见卫青,他斜睨了对方一眼,然后收回高贵的目光,径自走了。
回到家中,陈皎把花插在了瓶子里,然后摆弄着花笑了起来。
另一边,曦月也把陈皎折的花插在了瓶中。
卫青进殿来,道:“陛下。”
他看了一眼那瓶中的花。
曦月又摆弄了一会儿那些花,顺便修剪了一下,然后便走向床帷之中。
卫青也随她入了床帷。
衣物散落一地,桌上的花开得正艳,帷幕内的一对身影也交叠缠绵。
第二天,陈皎又入宫面圣,远远便看见陛下和卫青在一起,举止亲密。
陛下的脖子上还有一抹红痕。
他瞬间不可置信地顿在原地,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烧,顷刻间吞噬了他。
明明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结果却让别人捷足先登。
还是个卑贱的骑奴!
他凭什么?
陈皎面色如霜,转身便走了。
几天之后,卫青再一次放了假,便回府中看望姐姐。
行至半路,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一个闪身往旁边偏去。
下一刻,只听背后风声忽起,一把剑从他脑后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十几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看样子是要他的命。
卫青挑中一个看上去稍弱的黑衣人,上去就飞起一脚,将他踹出老远。
其余人立刻一拥而上,卫青拔剑出鞘,当场斩杀一人。
鲜血飞溅,他脸上露出冷酷的神情,像是凶猛的野兽。
强烈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而出,丝毫没了朝堂上谦逊温和的样子。
他向来是不喜欢与人起争端的,但也不惧争端。
遇见事他愿意退一步,给双方留有余地,可退到墙角了,他就会一脚把对方踹开。
杀到最后,卫青身上已经全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他立刻回宫,请求面圣。
宫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卫青摸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走到一个宫女面前,向她借手帕。
宫女颤颤巍巍地把手帕给了他。
卫青擦掉脸上的血迹,走进殿中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陈皇后因为嫉妒卫子夫,所以找到自己的母亲馆陶公主,让她帮忙绑架卫青,想弄死卫青来打击卫子夫,从这件事开始刘彻对陈皇后就很讨厌了
陈皇后的名字不叫阿娇,金屋藏娇就更无从谈起,只是一些野史故事流传而已
第78章 汉武(9)
大殿之中,曦月本来正在和人下棋,抬眼便看见卫青一身是血地站在一旁。
他站得笔直,像是一株青松一般,低下头向她行礼:“陛下。”
纵然浴血,他依然不忘了礼节,进退有度。
曦月一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向他走了过去。
卫青后退了一步,道:“臣身上都是血气,还是不要冲撞了陛下。”
曦月命令道:“站着别动!”
说完,抬步走近。
这次卫青没有再退。
曦月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他一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她喜欢的少年,现在被人弄得残破不堪,叫她既恼火又心生怜意。
卫青看着她的神情,顿了一下,道:“臣无碍。”
其实他本来想把自己说得惨一点,以博取陛下怜悯,但事到临头又不想陛下担忧。
曦月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卫青道:“臣在归家途中,遇见了一伙刺客,一共十三个人,皆训练有素,武器精良。”
曦月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道:“传堂邑侯。”
陈皎在家中,迟迟没有等到人回来,便知道事未成功。
没过一会儿,宫里的圣旨就来了,他心中暗怪下面的人办事不利,然后便随使者走了。
老仆见状焦急道:“侯爷,此事要不要通知大长公主?”
陈皎不以为意道:“不就是一个骑奴,难道陛下还会为了他处置我不成?不用通知母亲了,免得叫她担心。”
说完,坐着马车进宫去了。
老仆心里着急,但又无可奈何。
陛下要是真的不在意,怎么会把侯爷宣进宫里去啊?
陈皎进宫后,在殿外见到了卫青,他冷冷瞥了他一眼,走进殿内。
大殿之中,那身穿华服的少女坐在王座之上,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陈皎一下子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
这眼神无比陌生,就好像她一下子变得无比遥远。
陈皎不可置信,她竟然真的为了一个骑奴生他的气?
他们自幼相识,还比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奴?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如别人时,滔天的嫉妒彻底淹没了他。
天子问道:“卫青被刺杀是不是你做的?”
其他人在面对天子的质问时,都会表现出悔意,以求宽恕。
但陈皎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他是天潢贵胄,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是低头。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和他有着十多年的情分。
陈皎直截了当地承认道:“是我做的!我就是要杀了他!”
天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犹如冰雪席卷一般,她的声音缓慢而有力,带着令人恐惧的力量:“谋杀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
陈皎气冲冲道:“他不过就是一个骑奴而已,为了得到权势富贵,所以才曲意逢迎,蒙蔽圣听,他根本不配待在你身边!”
天子听了他的话却只是面无表情道:“这世上之人,谁不想要权势富贵?朕喜欢他,就给他这些。”
陈皎身体一震:“你喜欢他?”
这句话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摧毁了他的自信和骄傲。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陛下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她将来一定会选他,可是她却喜欢上了别人,还是一个身份无比卑微的骑奴。
这让他充满了不甘和嫉妒,心里那把火越烧越旺。
陈皎道:“你喜欢他?他母亲是奴仆,他姐姐是奴仆,他自己也是奴仆,天生就是供咱们使唤的玩意儿!”
他就像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人,拼命想把她拉回正轨。
天子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陈皎激动道:“你是天子,是至尊,他只会玷污了你!”
天子道:“既然你说他身份低微,那朕就封他为太中大夫,这样就不低微了吧。”
太中大夫,俸禄千石,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到这个位置。
天子却为了抬举一个骑奴,随随便便就封了。
陈皎被气得浑身发抖,他质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论身份,论样貌,论情分,他样样都不如我!”
天子却只是无情地背过身去,道:“你太不知进退了,从此以后非召不得入宫!”
说完,命令道:“退下!”
仿佛有一道惊雷劈下,陈皎惊慌不已:“阿彻,你这是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天子并不回答,挥了挥手,示意羽林郎上前。
她的背影像一座雪山,无比冷漠决绝。
陈皎想要上前,可羽林郎却拦住了他,将他驱逐到殿外。
这一刻他才明白,她不仅仅是他的青梅竹马。
她是君,他是臣。
陈皎走后,曦月去见了太皇太后,告知她这件事。
太皇太后震惊不已,想要从中斡旋,但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
这个孩子的出身非同凡响,得到了斩白蛇剑的承认。
纵然她们有祖孙之名,但她根本管不了她。
另一边,刺杀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每个达官贵人都在静观其变。
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帝王新宠,事情的结果究竟会如何呢?
没过多久,堂邑侯的马车就离开了宫廷。
达官贵人们心道,果然如此,陛下怎么会舍得处置堂邑侯呢?
谋杀朝廷命官,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一条大罪,也只有堂邑侯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了。
终究是自小的情谊,一个骑奴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心中暗笑。
卫青啊卫青,得罪了堂邑侯,看你将来会有什么下场!
别以为得了陛下恩宠就可以飞黄腾达了,有你摔下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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