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没有回应,他不想拒绝,只是笑笑。对面的人毕竟是苏景安的长辈,对他的习性也了解颇多,看他这副样子就瞬间能猜出来,苏景安心里在想什么,也便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这件小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揭过去了,几人又恢复了刚才的说说笑笑。
欢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丛云和苏景安还要赶下午的大巴车回村里,吃完饭后婉拒了长辈们的邀请,各自分别。
直到坐上回村的大巴车后,丛云脑子里还总是有一股嗡鸣声,不停地提醒她回想起刚才在包厢里让她脸色发红的场景。
她忍不住扭身看向苏景安,将心里憋着的话问了出来:“你刚才-”
苏景安转头看向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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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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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云本来是想问苏景安在包厢里的事情,不过话刚说出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再也没办法将接下来的半句话讲出来。
刚才包厢里的那几位长辈估计也只是看到她和苏景安平日里相处下关系比较密切,所以才猜测的比较多,说话上也稍微有点暧昧。
但是这种话让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问得出口,她不太好意思直接问苏景安,而且苏景安本来也没对这件事情回应过任何的话,万一只是她自己误会了怎么办?
苏景安还在等着丛云的话,看见她说到一半嘴巴忽然停了下来,稍微靠近了一些,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现在话题停在中间将两人卡得不上不下,丛云忽然有些懊恼,在心底后悔为什么自己这么心直口快,平日里想问什么问了便罢了,现在这话题好像没办法衔接下去了。
话已经脱口而出,丛云灵机一动,拐了个弯:“你刚才-就是我们在包厢的时候,那些长辈在你去梧桐镇的时候都是怎么帮你的呀?”
丛云之前有听苏景安说过,他最初到梧桐镇的时候,就是这几位长辈帮的忙,帮忙介绍了工作,获取了报酬,所以他才能在乡下安稳地生存下来。
在过年期间来拜访敬重的几位长辈,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她作为帮助苏景安的好朋友来拜访他们,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丛云现在就是很好奇苏景安初到梧桐镇的那一段时间,那时候还没有遇见他,苏静安能接触的人只有陈屿,可是陈屿也要完成学业,那些长辈按照丛云的了解恐怕也不能近距离地接触到他。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像自己这般直接上手扇他一巴掌,丛云脑海里闪过之前的尴尬画面,忽然笑出了声。
苏景安有些不明所以,只当是她对自己过往时期的一部分事情十分感兴趣,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景安脸上浮现出对往事的回忆神色,然后目光看向前方完全放空,缓缓地开口说道:“其实今天调侃咱们俩的那位长辈姓姚,他是南明市博物馆里的首屈一指的修复师,在古董文物修复行业十分具有威望,平日里工作自然也就十分忙碌。”
“不过较之其他几人,姚叔算是与我父亲最亲近的一位好友了,在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父亲就带着我和陈屿搬家去了江远市,我也是在江远市上的大学,后来的这些年我父亲与姚叔都是靠着电话联系的。”
“太多年没见面,我也已经记不清姚叔的样貌了,回到梧桐镇镇后,与姚叔的初次见面,他也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说到这个,苏景安一直平稳的语气忽然有些上扬,甚至到最后笑出了声,他忽然看向丛云,“你跟姚叔在某些性格方面还真是有点像,对待工作都是一丝不苟的态度,平日里看着如沐春风,似乎是很好说话,但其实面对一些不太好的观点或行为就一定会勇敢地站出来阻止。”
说罢,苏景安在这句话后又接了一句:“就像是你们在知道我的行为后都选择不约而同地扇了我一巴掌一样。”
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埋怨或者不开心的语气,现在苏景安也能安然自若地将之前自己的莽撞行为用调侃的语气讲出来。
丛云在问苏景安的时候也只是随便想了一下,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还真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丛云听见苏景安笑了一声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对我的评价,没想到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子的人。”
这是苏景安第一次像丛云剖析自己内心对于她的看法,他现在也忽然想知道自己在丛云心中是什么形象。
“那,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景安问出这句话后忽然有些期待,更多的是一种紧张,他现在忽然有些怕自己之前的事情会影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样子。
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紧张的人,以前的时候哪怕是“泰山崩于面前”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现在面对丛云还未说出口的话语心都快要揪上来了,伏在膝盖上的两双手手心冒出汗,他似乎都能在隐隐约约间感受到渗入布料的潮湿。
他很看重丛云内心对于自己的看法,今天就正好借这件事情的口将这个问题以一种自然的方式带出来。
看着苏景安用一双包含期待的眸子盯着自己,丛云在脑海里发散思维想了想,想到两人以网友身份联系时期的相处,又想到了两人在梧桐镇的这半年的相处。
毕竟苏景安这几年又经历了不小的的挫折与打击,生活态度或者说是行为处事也较之之前有了一些改变,她琢磨着应该怎么组织语言。
一想就想的多了,见苏景安脸上期待的神色越来越暗淡,丛云才忽然回过神来,咳了一声,有些着急地说道:“在我心里,你嘛,就是想法很多,做什么事情也很有毅力,性格上会比较内敛的性子。”
一句话说罢,像是怕苏景安还会继续不开心的时候,丛云又接着说道:“你看你今年都帮了我这么多的忙,而且还送了我这么多的手工玩意,我都很喜欢。”
最后一锤定音,干脆说道:“总之,没什么不好的,我很喜欢。”
短短时间内苏景安的情绪就经历了巨大的起伏,回落后又在短时间内回升,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丛云说的那几个字“我很喜欢”。
虽然这句话并不是表白什么的,但是他绝对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丛云对自己的感官还不错,也挺喜欢自己的性格的。
苏景安还没说话,大巴车就停了下来,他愣愣的跟着一车人下车,直到下车后被凉风一吹,干冷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生疼,他才从刚才的思绪当中抽离出来。
下车后的两人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并排向着丛云家的方向走去。
苏景安把丛云送回家后,天边已经有些泛黑,他没有久留,婉拒了丛云留下来留下来吃晚饭的话,而是回了家。
苏景安到家以后,陈屿正坐在旁屋,桌子上是在苏景安到家的前几分钟就做好的饭。
陈屿直到今晚苏景安要回家,就一直等着没有吃饭,苏景安也没在丛云家吃饭,两人围坐在桌子边吃着饭,时不时的夹两筷子菜。
在饭吃到差不多一般的时候,陈屿将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忽然开口说道:“陈勇死了。”
语气很平淡,甚至是在说起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死了之后情绪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苏景安用筷子夹菜的动作一顿,然后就继续自然而然的吃着饭,面色不见任何的悲伤。
“陈勇这种人,死了也好,就算是或者也只是个祸害。”
只是让苏景安有些惊讶的是,陈勇的年龄也就是中年人那样,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他看向陈屿,陈屿接过话茬,开口说道:“估计是年前就不行了,他这一生作恶多端,酗酒打牌,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便宜他了。”
“死了好几天,他那一片都没有什么人住,还是今天有村民们路过的时候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凑上前去没有听见任何的声响,感觉到不对劲,推门进去时人早就已经死了。”
陈屿这话说的愤恨,两人对于陈勇的死亡并不会有任何的悲伤与难过,甚至是在陈屿看来,还凭白该他们添一些无端的麻烦。
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就连死了的时候都要用一些恶臭的味道恶心一下别人。
陈勇死了,作为他现存于世的唯一的亲人,这件事情只能是自己去处理。人肯定不能放任不管,今天收到消息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陈屿跟村支书联系了一下,先将人铺个白布,明天再去处理这件事。
这件事情苏景安没有多做干预,他也相信陈屿能将这件事情处理好。
总归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有些烦人而已,两人很快抛掷脑后,将饭吃完后,陈屿收拾着碗筷,苏景安帮了下忙,忙完后各自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的苏景安躺在床上,手上拿着手机,照例做着睡前的事情,翻看翻看手机消息。
就在准备睡觉时,手机好像忽然进了很多消息一样,不停地震动响铃,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忽然有些突出。
手机上方显示是丛云发来的消息,苏景安顺着弹窗点进去,进入聊天框。
苏景安有两个丛云的联系方式,一个是多年前两人使用的联系方式,另一个是丛云来到梧桐镇后的联系方式,不过在两人之前互道晚安之后,他们还是用回了多年前的那个联系方式。
点进聊天框后,消息发送还没有停止,丛云的ID“一丛云朵”不停地在闪烁,直到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完毕,屏幕的滚动才停止。
全部都是照片。
苏景安一一翻动着,是昨晚两人放烟花的时候的照片,丛母照得很好,有很多张都是他们两人单独的照片。
苏景安欣喜地点进其中一张照片,是他和丛云闭眼低头许愿的照片,手指将照片放大,仔细地将每一处细节都印入脑海,看了片刻后,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才依依不舍退出。
他想,他或许应该把这些照片都打印塑封下来。
退出时,他才看到丛云的消息,【照片发你!】【可爱jpg.】
他看着这条消息,然后点点键盘,回复道【嗯,收到了,晚安。】
想了想,也找了个表情包发过去,【晚安,祝好梦jpg.】
动动手指,将丛云发过来的表情包点了个收藏,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丛云的这种表情包。
将手机熄屏放在枕边,苏景安躺下来越想越开心,望着漆黑的环境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将被子拉上来蒙住脸,呼吸不过来了之后才将被子掀开大口喘着气。
良久,对面都没有再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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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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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后没几天,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丛云在趁着还有几天就要上班的时候,带着丛母去南明市医院做了一个全套的复查。
今天也正好是陈屿要开学离开的日子,于是一行四人便坐上了大巴车。
在南明市车站下车的时候,一行人就要分别了,火车站和医院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丛云和苏景安带着丛母去往医院,陈屿则一个人打车去火车站。
或许是今天的正事是来医院做复查,三人的表情都不复往日的轻松,去医院的路还有一段距离,丛云本来想着他们直接做公交车或者是打出租车过去,但是在丛母的要求下,慢慢地向着医院走了一截路。
最后还是丛云担心丛母走远路太过劳累,强烈要求下三人坐上了去往医院的公交车。
到了医院之后还是苏景安去挂号缴费,丛云带着丛母去医生那里面诊。
丛云定期都会带着丛母来医院复查,在医生面前也算是熟人了,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丛母坐在医生面前,丛云站在旁边,像往常一样照例回答了一些问题。
医生看了一下丛母的脸色,然后开了一部分必要的检查,让丛母先去做检查,检查做完之后再拿着检验单回来找医生查看情况。
今天医生这里就诊的人不是很多,恰巧这时苏景安也过来了,丛云便让苏景安先带着丛母去做各项检查,她也问一下医生丛母的情况。
苏景安拿着单子带着丛母走了,医生也明白丛云的意图,便起身关了个门,然后折回身来,做到办公桌前,拿起丛云递给她的丛母往期的就诊记录情况。
丛云坐在一旁有些紧张,她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就算不是内行,也自然是对这个病有一些的了解,也清楚这个病的严重程度。
丛云回想起自己去年还在市区医院工作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在规培期间,整天早出晚归忙碌个不停,中午的时候食堂有饭,直到晚上才会回家,虽说和母亲住在一起,却也没有什么交流的时间。
好像是那个时候,丛母的病情就已经初见端倪了,那个时候晚上回到家,两人坐在一起吃饭,丛母总会说自己有时候总想咳嗽,也有时候会感觉到胸口疼痛。
那时候的丛云总是不在意地想一想,或许是天冷感冒的原因,也就这般安慰丛母,丛母也就没有对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丛云作为一名医生,甚至是参与工作的医生,在医院实在是见到了太多的因为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掉以轻心、毫不在意的人因为忽然检查出来的已经无法治愈的病而追悔莫及的人了。
不过,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这样子的事情会发生到自己的身上。
她仍记得,因为母亲的“感冒”长久不见恢复,她有些担心,就在工作之余带着母亲在自己工作的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谁曾想,本来就只是一个谁都不会放在心上的简单检查,会检查出来这样严重的病情。
她最初看到化验单的时候,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她本来不打算告诉母亲的,但是这样子好像也瞒不住,她当机立断地就带着丛母住进了医院。
她工作的医院是南明市的一所私立三甲医院,各项医疗基础设施条件都比较好,但是相对来说收费也会比较昂贵,丛云尽管在这里工作,但是比较固定的工资也难以维持母亲后续的治疗费用,只能选择带着母亲暂时住进距离最近的一所公立三甲医院。
就是这样,距离还是有些远,丛母住院,丛云也依旧要按时工作,只能在每天中午的时候从食堂打一些饭用保温桶装好送给母亲,然后再紧赶慢赶地返回医院。大多时候,丛云都要处理医院的病人而来不及赶到母亲那里,就会提前点一些医院的餐让护士送进病房。
前期的治疗以丛云的能力还能撑得住,但是她也十分的清楚,后期的治疗费用只会越来越高。
丛母一开始还会老老实实地住在医院里,但是几次的治疗结果医生反馈下来却都不是很好,丛母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憔悴颓废了许多,连体重都下降了不少,丛云给她换洗衣物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原来还是宽松的衣服现在已经变得宽松。后来丛母却是怎么也不愿意住在医院再继续接受治疗了。
医生面对丛母棘手的病情,也只能建议丛云带着丛母回家慢慢修养,然后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来延缓病情恶化。
丛云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丛母回家修养,可是这样子似乎毫无用处,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忙碌,回到家也是晚上了,丛母依旧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待在家里,吃着一个人的饭,坐在一个人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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