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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朝槿道：“其实淇澜有一次跟我说过，析竹他是有命定正缘的，既然是命定正缘，那么那个人迟早是会出现。”
“你是说……”
朝槿垂下了眼眸，思考着道：“我感觉假如是你，淇澜总该告诉你的吧？她既然没说，那么或许不是你。不过这是我随便猜的，要不你去问问淇澜？”
宸章想到今日早些时候还与淇澜聊过几句，可她根本没有提及。
若不是她，她一点儿也不想听到淇澜明明白白地说出来那个人不是她，还不如不问。
朝槿见宸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拍了拍她的肩膀：“来都来了，我请你喝酒啊。有些事多想无益，不如顺其自然。”
宸章笑了笑：“好啊。”
第60章 有点酸
从冥界回到天界之后, 宸章刻意与析竹拉开了距离。她虽然还是会时常去探望他，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可言行间生疏礼貌了很多。
这一日宸章去找析竹时自殊也在, 她看到自殊就坐在析竹身边, 是一伸手就能搂着他的距离，心里还是有些不适, 可她很快就释怀地笑了笑，走了过去。
“师父。”
析竹看到宸章, 温和地笑道：“你来啦。最近总觉得你匆匆忙忙的, 在忙些什么？”
宸章只是淡淡回道：“这段时日落下了很多功课, 在重新拾起来。”
自殊道：“我和你师父商量过了，想要给你在朝堂里安排个官职, 让你学有所用，你意下如何？”
宸章看了自殊一眼，他的态度就差点直接以师公自居了。
她点了点头：“既然是师父安排的，那就如此吧。”
宸章又看向析竹道：“师父, 明日还有朝会, 今日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宸章等他应了一声, 就起身离开。
析竹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收不回视线，自殊搂了搂他的腰, 问道：“怎么了？”
析竹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总感觉，宸章最近与我生分了许多，好像就是从她一夜未归那次开始。”
“那一次我也觉得你过了。”
“是吗？”
自殊转而拉着他的手道：“宸章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偶尔出去一宿怎么了？你当年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你自己都做不到每夜都乖乖回家, 你却要求她做到，你说你是不是过分？你身子不好，还去等她一整夜，弄得差点出事，她心里当然会有疙瘩。你那夜的行为，就像是在用自己的安危威胁她，要她必须乖巧听话，对你言听计从。”
析竹小声道：“我没有要她对我言听计从的意思。那日我是见她不高兴，就想去看看她，问问她怎么了。瞧她不在，我只是打算等她回来。我以为她过会儿就会回来，这才没有走，谁知道不知不觉就等了一夜。而且，我也同她解释过了。”
“你既然说了并不想控制她，那她只是稍与你有了些距离，你为何不高兴呢？”
析竹一愣，沉默了阵子道：“嗯，我明白，她不属于我，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或许是先前她总是那样粘着我，现在突然变了，我一下子还没有适应吧。”
“你总得适应的。你是她师父，是她的长辈，哪有谁爱和长辈一直待在一起的？”
朝槿这时正好进来，听到了他们的话，笑眯眯地在析竹身旁坐下挽住他的胳膊：“不啊，我就喜欢啊。我巴不得也住在这儿呢，让析竹日日陪我。”
自殊轻笑道：“析竹又不是你长辈。”
朝槿不服气道：“怎么不能算呢？我虽然嘴上不喊析竹师父，但他实际上就是我师父啊，我们之间距离师徒关系就差磕一个头，我现在就可以磕。”
朝槿说着站起身要给析竹磕头，析竹赶紧拉住他，让他重新坐回椅子里。
自殊又道：“你黏着析竹那是因为墨璇不在，等墨璇重塑仙身了，你当然就会去陪墨璇了。”
朝槿笑道：“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全都要。我都想好了，要是我最后还是输给了老四，那我冥界也是待不下去了，我就搬来天界过。”
他说着又挽住了析竹：“等墨璇重塑仙身了，我们三个一起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自殊轻咳了一声，瞥了眼朝槿：“你想得到美。”
自殊还有公务要忙，既然朝槿来陪着析竹，他也就放心地去忙事情了。
朝槿见析竹脸色不太好，轻抚着他的后背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不是说明日又有朝会嘛，你要是不舒服，那就别硬撑着去了。”
析竹摇了摇头：“我没事。”
“要是身子没事，那就是心情不好？”
析竹看向朝槿，问道：“那日宸章说去冥界找你，她能有何事要找你啊？”
朝槿一愣，支支吾吾道：“她也没什么事，就是……”
“就是什么？”
朝槿甜甜一笑：“你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她呀。”
析竹垂眸轻声道：“你们之间竟然也有不能告诉我的秘密了。”
“不是啦……”朝槿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趴在析竹旁边装委屈耍赖。
析竹捏了捏他的脸，浅淡笑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嗯嗯！”
朝槿陪着析竹在外面逛了会儿，看到前面有两个女子的身影，其中那个女天乾不是别人正是宸章。
朝槿想要喊她，析竹拉扯了他一下，道：“别打扰她，我们走另一边吧。”
析竹转身走了另一条路，朝槿哦了一声刚要跟上，见宸章和那个女地坤之间好像有些不对头，又拽了拽析竹。
“析竹，你等一下。”
“怎么了？”
“你看你看！”
析竹转身看过去，只见宸章对面的那个女地坤带着羞怯的笑，忸怩了半日递给了宸章一个精致的木盒。
朝槿来了兴致，施了个法放大了自己的听觉，析竹就站在他旁边，也受到了他法术的影响，能清晰地听到宸章和那女地坤的对话。
女地坤娇羞地说道：“我最近对凡间的点心比较感兴趣，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些，我瞧着还行，就想着送你一份。这是我的心意，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宸章礼貌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
女地坤脸上红得更加娇艳：“宸章，等过几日天气好的时候，我可以约你晚上一起看星星吗？”
朝槿正听得起劲，他身旁的析竹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析竹，怎么了？”
析竹淡淡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
之后析竹看起来一如常态，可朝槿总觉得他有些不对了。朝槿联想到了吃醋这个词，可又觉得不至于。明日有朝会，朝槿怕瞎说话影响他，便决定在朝会之后再谈，当夜也就留宿在君王殿。
次日析竹朝会结束回到君王殿，他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不少，朝槿刚想要过去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宗案卷，脸上神情有些不悦。
析竹把案卷在桌上展开，朝槿好奇地伸脑袋过去看，见那是个小小的土地仙的卷宗。
朝槿嘟囔道：“这种品级的仙官，她的案卷能到你的手里，她是犯了多大的事啊？”
朝槿话音还未落，两个天兵把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地坤带到了析竹的身边。她不敢抬头看析竹，跪下低着头道：“小仙参见陛下。”
朝槿觉得她有些眼熟，弯腰去看她的脸，看清后大声哦了一声，指着她道：“你不就是那个……”
“朝槿。”析竹淡淡喊了他一声。
朝槿转头看了眼析竹，乖乖回到了他的旁边坐好。
析竹看着跪在他眼前的女地坤，淡淡问道：“你可知我把你喊来所谓何事？”
她依旧低着头道：“小、小仙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析竹又拿出一本册子，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天兵，一名天兵上前把册子拿到了她的面前。她看了几眼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析竹浅淡道：“我且问你，你辖区内近三年的降福降灾，你是以何为准则？以你自己的喜好吗？”
她吓得俯身叩首：“求陛下恕罪，小仙知错。”
析竹冷着语气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陛下……”她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析竹对着旁边的天兵说道：“带去掌刑司吧，依律责罚，并让主事天官将今日之事告知给所有的地仙，以儆效尤。”
等天兵把人带下去后，朝槿皱眉盯着析竹：“你……”
析竹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我并非是在报复这个小仙。我作为天君直接管着的只有朝臣，但低品阶的天官数量远比能入朝堂的高品阶仙官要多，他们更是朝堂的执行者。若他们肆意妄为，我再想治理好天界也是徒劳。总得要找个人来敲敲警钟，我只是刚好查了查她，发现了许多问题。”
朝槿笑道：“你跟我解释什么？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更没说你是在报复啊，吃醋啊，之类之类的。”
析竹脸上滑过一丝窘迫，轻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早就和自殊商量过，也该好好管一管数量庞大的地仙。”
“是是是，只是刚才那个倒霉家伙正好自己撞了上来。”
宸章从门外跑了进来，看到朝槿在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跑到了析竹旁边：“师父，听说你刚才亲自问责了一个小小的土地仙，她犯了什么错？”
析竹看了眼宸章，问道：“你这么紧张，你认识她吗？”
宸章老实点头道：“她算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对她也有些了解，她不是会犯大错的人。”
析竹指了指摆在桌角上的册子，道：“你自己看吧。她是一方土地仙，理应按照天界法则降灾降福，可她肆意胡来，你知道若是土地仙都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析竹见宸章拿着册子看了许久不说话，冷下了些语气道：“宸章，师父在问你话。”
他难得语气这般严厉，让宸章身体轻轻一颤，又沉思了片刻说道：“凡人会不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会不再相信善恶终有报。若他们都不信这些了，就会肆意随从自己的欲望，或许会让更多人开始作恶。”
宸章见析竹不说话，又小声问道：“师父，那你要如何罚她？可以……从轻处罚吗？”
析竹淡淡道：“如何处罚，自然是交由掌刑司按照法规处罚。”
宸章不再多言，默默把手里的册子摆放回了原位。看了析竹一眼，拱手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析竹看着她出去的方向怔愣了片刻，心脏开始隐隐刺痛。
她，以前是从不会像旁人一样给自己行礼的。
第61章 拉扯
这件事后, 宸章许多日都没有来找过析竹，他们直到朝会才再次见面。宸章有了官职，可她的品阶并不高, 站在末列, 全程低着头并未发言，下了朝会后依旧见不到她的人影。
析竹面上云淡风轻, 可这几日处理政务都时常分心。这日批了几本奏折，实在看不进去了, 就放下了笔出去透透气,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百花海。
淇澜正躺在花海中晒着太阳, 一块丝绢盖在脸上，双臂枕在脑后, 十分悠闲自在。她听到衣摆划动草叶的声响，坐起来定睛一看，笑了笑：“析竹，你怎么过来了？我本打算过会儿就过去看你呢。”
析竹走过去, 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我随便走走, 你这儿风景好。”
“你这几日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了。”
淇澜见他情绪略显得低落，问道：“怎么了？有烦心事？”
析竹叹了口气, 问道：“姐姐，你听说过我不久前处置了一个地仙那件事吗？”
淇澜点了点头：“很多地仙都在犯着同样的错, 她只是其中之一，却只有她被判了监禁百年的刑罚。许久以来天界并不重视地仙这类低阶却数量庞大的仙官，你想要开始整治，挑了个小仙杀鸡儆猴, 这才判得重了些。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你是觉得对那个小仙不公平, 所以内疚了？”
析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整治地仙们散漫随性的风气，我确实不是心血来潮，先前已经和自殊商议了多次。可至于为何要挑选那位地仙，我……”
“怎么了？”
析竹用淇澜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道：“我并不是没有一点私心。”
“啊？”淇澜愣了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难不成那个小仙无意中开罪你了？可在我印象里，你从不是个记仇的人，更不可能以权谋私……”
析竹轻笑道：“是吗？”
“是啊。”淇澜很肯定地点点头“我认识你的第二世，你也是个地坤。那时候国家无人才可用，你小小年纪就挑起了重担，被封为一国丞相。可当时本国还从没有过地坤当丞相的先例，你年纪又小，很多朝臣不服你，甚至当面挖苦讽刺你，可你都没有记他们的仇，甚至在之后国家覆灭之际，尽力保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析竹笑了笑：“你说的这段我在书里似乎读到过，你刚才说的丞相是虞相对吗？他竟然是我的前世？”
淇澜一挑眉：“嗯哼~很意外吗？”
析竹浅笑道：“还行。那一世我没有姐姐吧？那段历史里你是谁？”
“不告诉你~”
析竹也没再追问，沉默了阵子叹了口气：“前世还是凡人的时候，我尚且有容人之量，如今竟然反倒不如了。”
“才不会，你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淇澜十分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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