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一场会议结束,浴室里的水声才渐渐停止。
傅思漓把睡衣穿得严严实实,先探了个头出来观察情况,就发现男人正在书桌后专注办公,居然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原本她还有点紧张,刚刚洗澡的时候脑补了一堆剧情,担心某人别为了逼真就假戏真做。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纯属多余。
工作狂是不配拥有X生活的。
何况在他眼里,她就算坐在这里,顶多算是个会喘气的花瓶。
房间里没外人,他们也不用再演了。
傅思漓彻底放松下来,穿着浴袍出来,头发随意用毛巾包了起来,就独自霸占了大床。
他工作他的,两个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她随便在电视上挑了一部网飞高分韩剧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又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明明之前她觉得很帅的韩国男演员,现在莫名看着有些寡淡。
脸倒是勉强看得过去,就是身材比例差了点意思,都说西装最考验男人的身材,果然如此。
好像还不如她房间里这个。
对面就有一个现成的对比,傅思漓的目光下意识就瞟了过去。
男人有时工作的时候会戴上眼镜,银色的边框,泛着冷淡的光芒,更像个斯文败类,莫名带着几分引诱的意思。
卧室里暖黄的灯光下,丝绸衬衫质感极佳,透着几分端方贵公子的随性,几颗纽扣散着,露出冷□□致的锁骨。
令原本的禁欲冷淡少了几分,却人却依旧是不动如山,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
傅思漓有时候就是看不惯裴时隐这幅正经样子,好像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似的,当然也包括她。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青色的脉搏蜿蜒,微微凸起,连敲击键盘的动作都做得赏心悦目。
男演员肩宽得夸张,像个双开门大冰箱。
虽然裴时隐肩也宽,但是宽肩窄腰得恰到好处。
她还记得高中有一次放学,裴时隐还被路过的星探塞了名片,结果星探在学校苦蹲了三天,才发现找到的是位太子爷,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公司买下来的那种。
脸不行,身材也一般,气场也比不了。
这样比下来,裴时隐竟然完胜?
话说现在演员门槛都这么低的吗?
算了,好像也不能怪人家演员。
两道声音在脑中疯狂打架,最后,傅思漓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以后裴氏集团不幸破产倒闭了,他倒还是可以去靠出卖色相养家的。
――然后继续给她买包买钻石。
就在这时,书桌后的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眼,朝她看过来。
视线措不及防地交汇,空气都莫名安静下来。
傅思漓眨了眨眼,为了不暴露刚刚心里的小九九,只能故作淡定地回视他。
甚至心里已经提前打好了草稿。
如果他问她为什么偷看,她就说,是他先看她的,不然怎么会发现她在偷看?
她趴在床上,双脚勾翘着,用毛巾包着头发,两缕发丝不听话地从耳边垂下来,湿漉漉地黏在雪白的颈上,眸光流转间,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下一刻,就看见男人淡淡移开了目光,看向墙上的电视屏幕。
他的语调颇为耐人寻味:“你平时都看这些?”
傅思漓被问得一懵,不知所以地顺着裴时隐的视线看过去。
看清电视里此刻播放的画面,她的瞳孔顿时收缩,头皮一下子跟着麻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刚才还在闹分手的男女主已经躺在了酒店床上,喝醉了酒的女主角此刻占了主导,以女上男下的姿势,压在男主角的身上,霸王硬上弓,试图剥去他的衬衫。
两人吻得缠绵又动情,唇舌交缠的濡湿声响被放大,回荡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暧昧异常,看得人面红心跳。
这才几分钟,剧情就发展得这么迅速?
还有,这段情节为什么那么眼熟?
难怪他刚才问,平时是不是都看这些。
下一句可能就要问她,那晚是不是都是从电视里学的?
深邃的目光隔着镜片望着她,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一副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怎么解释的眼神。
傅思漓不自觉咬了咬唇瓣,用迟疑的语气地试探道:“我们那天应该没有这么夸张吧.....”
见他不置可否,她顿时绝望地闭上眼,脑中试图努力回忆了一下,但是半点都没想起来。
所以她那天晚上喝醉之后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能比电视里演得还过分?
就在她沉浸在懊悔的情绪里,男人不知何时从书桌后面起了身,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角度,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傅思漓怔然抬眸,就见他的长指慢条斯理取下了鼻梁上架着的银边镜框。
没有了镜片的遮掩,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此刻正直直注视着她,莫名掺杂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她下意识屏紧呼吸,紧接着,就听见低沉喑哑的声线在头顶响起。
“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
第9章
窗外,台风不知何时降临,狂风作响,拍打着窗户,预兆着今夜并不安定。
而卧室里光线昏暗,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裴时隐的鼻间都充盈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有洁癖,会对浓烈的香水味极为反感。
但她从小身上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香气,是某品牌为她专门定制的味道,花香调,这么多年没换过,像是泡在糖罐子里似的甜。
不让他讨厌的味道。
他的目光不觉又暗了几分。
“咕噜――”
就在这时,响亮的一声,房间里浮动着的暧昧气息瞬间荡然无存,还有一股隐隐的尴尬蔓延开来。
傅思漓倏然回过神。
没想到肚子这么不争气,她尴尬到耳尖发烫,只能赶紧咳嗽两声,掩盖刚才肚子叫的声音。
“咳咳。”
晚上在餐桌上时,她不好意思吃太多,只勉强吃了个三分饱。此刻夜深了,饥饿感更是铺天盖地来袭。
为了让尴尬转移,她果断先发制人。
“裴时隐。”
男人缓缓直起身来,重新和她拉开距离。
一边整理好袖扣,恢复成了平日冷淡矜贵的模样,瞥了她一眼。
傅思漓顿时气结,他明明听到了,还装。
既然如此,她索性也不装淑女了,理直气壮地开口。
“我饿了。”
“太晚了,会积食。”
被冷冰冰一句打回,傅思漓本来肚子就空荡荡的,这会儿更委屈了。
为了维持好孙媳妇的形象,还得在饭桌上跟他秀恩爱,她就吃了那么点东西,容易吗!还不是都怪他?
她立刻爬起来,跪坐在床上朝他开火:“我要是饿死了怎么办,你这是虐待。”
男人被她吵得头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淡声反问:“你不减肥了?”
裴时隐还是十分了解她的,她十几岁的时候就为了保持身材,晚上七点之后绝不进食,一年365天都把减肥挂在嘴边。
傅思漓嘴唇颤抖了几下,顿时有一种如遭雷劈的感觉。
他三十七度的体温是怎么说出那么冰冷的话的?
很快,她醒过神来,气恼地直起腰来:“我还需要减肥吗?普拉提教练都说我很完美!”
说着,她还故意挺直了腰,像是要全方位证明自己真的不胖。
男人微微眯起眼,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确实不胖,两条藕臂细得好像一下就能折断似的,腰也是,他一只手都握得过来。
但是该有的都有。
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见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漆黑的目光变得有些炽热,傅思漓这才反应过来,孤男寡女的房间里,气氛好像变得有些古怪。
“人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我又不胖,明天再说。”
见他还盯着看,她立刻扯过一旁的被子,把裸露在外的肌肤牢牢遮挡起来,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你快下楼去给我拿,我要吃蛋糕。”
万一被人抓包,她一个美女,半夜鬼鬼祟祟去冰箱偷吃,她还要不要面子了?再说她还是外人。
所以必须得让他去。
看见她欲盖弥彰的举动,裴时隐无声轻哂,却还是下楼了。
-
一楼。
夜色已深,佣人已经陆续离开了主楼,厨房里一片安静,只有一道纤细美丽的背影在忙碌。
听见声音,苏婉转过身,看见来人竟然是裴时隐。
她似乎是意外地微微一怔,随即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笑容,朦胧的灯光下,映衬着女人的眉眼越发蛊惑美艳。
“怎么下来了?我刚想给你们送上去呢。”
可惜,男人的目光并未在她的脸上多停留。
裴时隐扫了一眼托盘上的食物,是一碗汤圆,莹白圆润,看起来很有食欲。
即便如此,他的脚步也没选择停下,而是径直绕过她走向冰箱。
“她不喜欢吃这些。”
苏婉端着餐盘的手僵了一下,看着男人打开冰箱,将下午茶时剩下的草莓蛋糕拿了出来,切块,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枚精致的银叉。
显而易见,是给女孩吃的。
裴时隐思忖片刻,估计了一下热量,还是把蛋糕放了回去,从一旁的消毒柜里拿出餐具,烧水,煮面。
苏婉愣住了,不太确定地问;“你要做饭吗?”
“嗯。”
她不着痕迹地掩去刚刚的错愕,微笑着道:“让佣人做吧...”
“不必。”
夜色已深,男人教养极好,无意再折腾佣人过来。
烧水,下面,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却又十分赏心悦目。
苏婉在一旁看得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亲手来煮面。
明明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深夜下楼,竟然是为了别人下厨。
她眼睫微动,忽而笑了,忽然不想再演下去了。
“你和她,不是真的对吧。”
“她描述的那些,根本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
苏婉语气笃定而自信,像是极为了解他似的。
早在她还没嫁进裴家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一面,是四年前,在公司里偶然的匆匆一瞥。
那时她还只是裴氏集团刚刚转正的实习生,在同事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
裴家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容貌,家世,亦或是能力,都鲜少有人能比肩。
年轻,却又即将站在权利顶端的人,总是让人心生向往,让人心动。
只是后来,她也没找到机会再见他一面,反而阴差阳错,在某次宴会得到了裴仲卿的另眼相看。她不想再过普通人的生活,于是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这次机会。
以现在裴仲卿的身体状况来看,撑不了多久,裴氏集团早晚会重新洗牌。
她需要寻一个新的依靠,而她的年纪其实仅仅比他年长三岁而已。
这样高傲又冷漠的男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那些事?
只有同样有野心,有能力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才对。
没错,他现在下来给那个女孩准备吃的,也不过是做戏罢了。
因为两家世交而不得已而为之的豪门婚姻,怎么会有什么真感情?
这样想着,苏婉终于稳住了心神,放心地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结婚,应该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吧。她骗你上床了吗?”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萦绕在空气中,并不浓烈,但还是让裴时隐的目光寒意丛生。
“要是让裴仲卿知道,你们这样合起伙来哄骗他,恐怕他也会迁怒傅家吧。”
她勾起红唇,终于懒得再扮演白日里温柔的长辈模样,笑容妩媚,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
“裴仲卿的股份里,百分之十都会给我。有了这些,股东们就不会再敢在背后做任何手脚。你不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吗?”
苏婉以为,在她说出这些话时,他的态度必然会改变。
她知道几个月前,裴时隐遭人设计,出了车祸险些丧命的事。集团里始终有人对他不满。
百分之十的股份,对一个根基尚且不稳的年轻掌权者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力。
别说是婚姻,就算是亲情,在利益面前也不值一提。
她想要什么,他这样能洞察人心,必定一清二楚,无需她多言。
“她只不过是一个娇衿造作的大小姐,连撒谎都满是破绽,还要人整天捧着。你的事业,她帮不上你什么的.....”
话未说完,却被男人出声打断:“我不需要她帮我什么。”
苏婉一愣,怔然看向裴时隐。
厨房的冷光下,男人的轮廓线条冷戾分明,映得神情冥冥不清,却和白日在饭桌上的样子截然不同,莫名让人觉得危险,仿佛温度都降低了几分,让她感觉到浑然的冷意。
又或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一面,和他父亲一样的戾气,只是被隐藏得很好。
“她是我太太,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做。”
一切和设想的不同,苏婉浑身僵住,没想过他会如此决绝,也根本没想过他会这样回答。
因为那个女孩是他的太太,所以这场婚姻,他作为商人,却没想过从中博取任何利益。
仅仅,是为了娶她?
“守好你的本分,别妄想不该想的。”
听见这句,她对上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心里不禁狠狠一颤。
是告诫,也是警告。
他没有耐心,不会允许她下一次的试探和挑衅。
经过她身侧时,他才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
“小心,连你现在有的都丢了。”
从始至终,男人的语气都是云淡风轻的,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等苏婉回过神来时,她浑身冰凉,就像是被抽走了一魂,彻底脱了力气,怔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
裴时隐端着餐盘回到房间时,就看见她已经在桌旁乖乖坐好。
傅思漓忍不住控诉:“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没回答,等闻到面条的香气,她顿时满眼惊讶,看清了托盘里的食物。
蛋糕怎么变成了清汤面?
看着好像还是他亲手做的?难怪去了那么久。
她饿到不行,也没空去深究为什么蛋糕变成了清汤面,他又为什么在楼下去了那么久,赶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傅思漓也不知道裴时隐亲手做的面里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的调味料,怎么她就没从别的地方吃到类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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