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底子摆这儿呢!”
“比年轻人都时尚!”
管家:“……”
他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赞成太太换衣服换造型,换个心情,毕竟太太刚刚出过车祸,好不容易康复了肯定想换换心情,这些日子,太太从沉默到活泼的一些转变他都看在眼里,这样的转变也不是坏事,至少太太活了一辈子也没见她比这几天更快活。
只是粉色的头发?
搁太太年轻的时候,都没这么叛逆过。
于是管家闭口不言,他不好说不好看,也不知道怎么夸下口。
尤喜偏偏问:“哑巴了?快说说好看不?”
管家:“……您开心就好。”
一家子走近跟前,近了才看清老太太的新造型。
二太太不合时宜地开了句玩笑:“刚才远远的我以为是盛布多这小子带女朋友来了呢,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妈您。”她本意是想夸老太太这造型年轻,为了丈夫的明天的会议主理权巴结一番老太太。
但结果……
尤喜翻了个白眼,“小布布,你说我是你女朋友不?”
盛布多:“……”张扬不羁的少年面露惊恐之色。
盛世游跟管家一样,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嗓子,眼神盯着太太头顶的粉色小卷毛看,皱着眉说,“……妈,您这么大把年纪了,染这个头发不合适,别人看了会闹笑话的,就算是爸在也不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造型。”
尤喜刚唰完孙子和二儿媳,听见这话,冲大儿砸咧出两排大白牙,“哟,你爸还不喜欢呢,你爸要不要从棺材里蹦出来,拿着小皮鞭让我回炉重造?”
“妈,主要是这跟您年龄身份都不搭配,您一把年纪了,是该稳重些,以前那样多好,最近这段时间,您变了好多……”
尤喜:“我什么身份什么年纪?”
“您是盛氏董事长,您今年六十八了。”
尤喜:“你还知道我是董事长,我是这个家里辈分年纪最大的?那是不是这个家规矩我说了算?我能管着这个家,我还不能管着自己染什么头发,穿什么衣服?”
“你是我儿子还是我爹?管这么宽?”
“我就喜欢这么穿这么烫不行?有本事你把你爸从地底下请出来,让他来跟我讲讲道理,我随时准备一把铁楸把他剩下那点骨头敲碎了撒回去。”
盛世游:“……”
一家子:“……”
老太太这么逆天的言论都说出来了,谁敢再多逼两句?就算是盛老爷子从地底下爬出来也得被吓回去。
对于尤喜来说,自己的心情喜好最重要,至于旁人说啥看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炫耀完新造型,尤喜让厨房重新给自己上一桌菜,她没兴趣吃其他人剩下的,但要是别人吃她剩下的,她还觉得人家得对她感恩戴德。
她恩赐般对今天的提包小弟说:“晚上跟奶奶一块吃。”
盛布多:“……”如果不是逛了一天,还揍了人,是真的肚子饿了,他是想拒绝的。
老妖婆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怎么会这样邀请她吃饭,更不用说让他陪她烫头发买衣服,还给他也整了好几套,甚至买了两块表。
但是态度依旧让人不爽。
管家在一旁伺候两个大小主子吃饭,心里头寻思的小心思可多,盛布多少爷被他来回骂了一遍又一遍。
他觉得都是盛布多的错,要不是他小子,太太这么斯文的人怎么可能突如其来地叛逆?还是他带太太去的理发店给她介绍的发型师,这发型指不定也是这小子怂恿的。
过去这小子因为名字的事儿没少对太太怨恨在心,他以为没人看出来?肯定是因为对太太仇恨未消,所以故意教唆太太烫这个头发染这个颜色。
这小子就没安好心!
不愧是外面捡来的小混账。
其他人在小餐厅继续吃他们的晚餐,虽然食之无味,双双无言对望,一时冷清至极。
尤喜这边带着盛布多在大餐厅里,祖孙两人因为逛了一天,消耗很多体力,吃得几近狼吞虎咽,香喷喷。
之所以那头在小餐厅,这头在大餐厅也另有一番故事,原本那一家子是在大餐厅吃饭的,这是一贯盛家人吃饭的地方,除非吃点甜品啊下午茶或者单独一两个人想静静,才会去其他小餐厅吃饭。
尤喜不想跟他们凑一桌,也不想吃他们的残羹剩饭,想单独自己吃,她又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大家长,是老大,就该在大餐厅吃饭,于是让佣人把他们的那些菜和碗筷全部搬到边上的小餐厅,把餐桌重新擦洗了换了新桌布,上她自己的晚餐。
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吃。
被怼了一顿还被迫换桌完全没有食欲的一家人:“……”
年轻人虽然饭量大,但吃饭速度快,大口大口嚼,老年人细嚼慢咽饭量小,所以一时间祖孙俩也是几乎同时停下筷子,还同步擦了擦嘴巴。
擦完放下餐巾,少年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和老妖婆这么亲近,今天一天在外面的时候先是被老太太要烫染的发型震到,后来又被打架一事引发的连锁思考牵住了心神,这时脑子像是才回来。
他和老妖婆逛了一天街,在一张餐桌上吃饭没有别人,他们吃得气氛还挺和谐的,没有阴阳没有怪气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算计或异样眼神。
不对……要说异样眼神其实还是有,盛布多把目光转向边上一直站着态度恭敬做事认真的管家,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老货一直瞪他呢!
尤喜满足地叹了口气,因为过于满足甚至不想说话。
盛布多站了起来,低着头,“我回去了。”
“回哪儿?”
“回我自己的公寓。”
尤喜问道:“这里不是你的家?我记得你房间在三楼?”
大房一家几乎都住在大宅三楼,尽管作为私生子,盛布多在三楼也有一个自己的房间。
少年蹙着眉不高兴地说:“别装作不知道我和那一家人的关系!”
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如果有,他也不至于在成年的时候就搬到外面的小公寓,他还计划以后赚了钱,把公寓的钱给老头子打回去,他可不想欠他!
尤喜自己独占这栋大宅的第四层和第五层,第五层几乎作为休闲娱乐的用处,有空中小花园有单独的健身房影音厅……平常那些个小子经常窜上去玩,尤喜现在不允许他们未经她同意窜上去。
看这小子满脸苦大仇深的,尤喜大发善心,“四楼五楼随便挑一间房,归你了。”
看这少年一脸不食蹉来之食,黄鼠狼给鸡拜年必没好心的反应,尤喜笑了笑:“管家,去把盛希言叫来。”
少年立即被反向激励了,“我要!”
第12章
盛布多稀里胡涂地在盛家大宅拥有了新的房间住了下来。
老妖婆让他选房间时,他随手一指,选了一间跟老妖婆东西各一边的房,虽是同一层楼,但因地盘够大的缘故,离得够远,他还算满意。
随后尤喜去花园里散步消食,他自个儿躲新房间里,坐在沙发底下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单腿曲起,久久静坐。
将今天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他在老太太喊他的时候,不管不顾扭头就走,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带她去做新发型,一块逛街买东西,为她打了衍家二少,还一张桌子吃了晚饭,她甚至让他在这个家重新选了个房间,跟她同一层楼。
当他决定在这里住下的时候,他注意到名义上的母亲和他大哥盛希言脸上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思及此,少年嘴角上扬,但却由于过往对老妖婆的定义让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哪怕是不认识他的人这会儿看到他的表情也会觉得相当分裂、矛盾。
本来一直在他心目中被定位为讨厌的未来不可能有亲密接触的人,突然这样自然而然地以他的奶奶自称,理所当然地使唤他,这种行为就像是、像是把他真的当成亲孙子一样,毫不见外、有种古怪的理所当然的亲近感。
这种理所当然让少年有一丝迷茫。
明明是仇人不是吗?
老妖婆兴许在打什么坏主意。
但他又有什么能耐价值值得她利用?他不过是盛家一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在所有人盛家人眼中,他甚至没有存在价值。
这样消极怀疑的情绪持续不到一分钟,少年就自动放弃了过度思考,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相反相当的叛逆自我,想不通的东西就懒得想了,要不是今天的冲击足够大又涉及到讨厌的老妖婆,他根本不会思考。
这点倒是隐隐随了现在的奶奶尤喜大人。
突然少年咧嘴一笑,有些坏坏的意味,他打开了微信朋友圈,把手机里今天给老妖婆拍的照片发了上去,并配文道:“老妖婆,新造型。”
盛布多一向独来独往,没有盛家任何人的微信,只把今天刚刚加上的老妖婆屏蔽了。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知道他不喜欢他奶奶,并把她称作老妖婆,因为她作怪,害他拥有了一个坑爹的名字……两人可谓仇恨渊远留长。
发完,打开图片大图仔细欣赏。
照片里,保养不错的小老太一身墨色,唯有脑袋顶上的一头粉色小卷毛成为了亮点,她戴着墨镜,笑容灿烂露出八颗牙齿,甚至做了个双手上扬的姿势。
这是一个极度自我极度自信,散发着积极向上气息的姿势,光看这个姿势,盛布多就知道老妖婆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不会做出格的发型,不会同他一块逛街甚至根本不会逛街,也不会这样张扬富有生命力……
意识到自己用有生命力这样的词来形容老太太,他失笑出声,怎么可能?她都七老八十了,估计是出车祸后和死神擦肩而过,自己想开了,反正她年纪这么大,也没几年好活……
越想越远……微信上不断响起的提示声把他心神拉回来。
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组的群,不到一分钟时间刷了数十条消息。
全在@他。
刚刚发的那条朋友圈也多了不少评论。
狐朋狗友有一个算一个全在底下排排站评论,用一致的震惊疑惑的表情,问出了同一个问题:“真的假的!?”
他打开群,群里那几个损友也在问:“图片不是你p的吧?”
“要想报复老太太也不是这么个报复法啊,回头让她发现了你p图造谣,还想不想混了?”
“兄弟,劝删!”
“我觉得不像是P的,就算发型衣服P了,但老太太这表情神态也P不来啊,确定这是真人吗?”
“@盛小帅出来解释!”
“@盛小帅!”
盛布多发了两字:“不是。”
随后在那群人的刨根究底之下,解释道:“那张照片既不是p的,也不是我绑架老妖婆拍的。”
“头发是我的发型师做的,你们都认识,可以问他。”
!!!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盛布多朋友圈引起地震的尤喜新造型,同样在外面小范围引起了一些讨论。
盛布多朋友圈的图被转出去之前,尤喜在商场逛街买东西时候已经被偷拍过,上传到网上,在大范围传播之前,盛氏集团的公关部连夜加班把这些照片撤了下来,压了流量。
但同个圈子的那些人私下也传开了些,盛家家大业大,在整个豪门圈内都算是顶流那一拨,作为盛氏名义上的掌权人,尤喜在很多跟她同龄或者同身份不同龄的富家太太那边可不陌生。
多少人对她羡慕嫉妒得咬牙切齿,很多富家太太说得好听是贤内助,说得难听点,就是男人的附属物,她们需要依附自己的丈夫生存,获得荣耀财富和体面,没有太多的主动权掌控在手中,有时候甚至不太敢对丈夫指手画脚,即便他们出现原则性的问题亦是需要妥协,因为离开了他,她们可能拿点遣散费就走人,没有了豪门太太的身份,没有了可持续的财富。
但尤喜不同。
在所有人看来,盛家的尤溪是个非常成功的女人,她幸运地嫁给了一个潜力股优质老公,而且作为原配陪伴他成功到壮大,在年老时候,地位越来越稳固。
她早年刚结婚的时候,盛易还在起步期,就给了她公司一部分股份作为聘礼,后来她就算没有工作,在家带娃享福,也不影响她的地位,甚至盛易年老逝世后,还离谱地将自己大部分股份都留给她继承,而不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这点就让人很意外,应该是说让所有女人都很羡慕。
很多太太私底下腹诽,说她上辈子救了银河系还是救了哪位神仙才能嫁这么好的老公。
年轻享福年老掌权,现在的盛家完全她说了算,可惜尤溪不是那种霸道跋扈的性子,否则盛家可能也不会这么平静。
尤溪此人,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怪无趣的,她年纪大辈分高权力大,不张狂,一直挺低调的,甚至听说过度宠爱儿孙,为此得罪不少人。
王家老太太跟尤溪年龄相仿,原本也算是说得来的“朋友”,但自从尤溪答应孙子把王家的单子翘了给苏家做的时候,王老太太就恨上了她。
私底下没少跟人说她坏话,老太太讲起人坏话来一套一套的,七天七夜也说不完。
这回从儿媳那边看到尤喜新造型照片后,顿时乐了。
在家里跟一群儿孙媳妇大加嘲讽:“一把年纪了,发什么颠?那老货今年六十八了吧?别是突然脑子坏了……”
这边跟家里小辈八卦完,还不忘出去跟别人说道,结果一来二去,很多人私底下都知道了盛家那位老太太突然换了个发型,换了个风格。
尤其是盛布多朋友圈那张照片传出去,尤喜的造型和神态气质引发了一圈议论。
这些正在散步的尤喜老太太并不知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为此皱半点眉头。
散步得差不多了,大概觉得肠胃正在稳定工作,夜晚睡觉应该无碍,老人家尤喜才慢慢踱步回去。
家里那些个讨人嫌的一个没睡,小辈们倒是各待各屋或跑去影音房或跑去游戏房找乐子去了,几个大人都坐在正厅里蹲老太。
等老太太进门了,齐刷刷看过去。
尤喜倒是不想理会,直接上楼玩耍,她两个好大儿把她拦住了。
“妈,明天下午的股东大会……?”
尤喜这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为了这事儿,这俩家伙还被她涮了一顿,为了讨好她,一个煮了毒面条,一个送了鲜花……
虽然真的讨了她欢心她也不一定如他们愿,但这俩玩意是真没用心啊,把他们妈当傻子哄呢?
尤喜就板着脸说:“你们好意思问?”
看向大儿子:“一碗放拉面碗得被投诉举报的毒面条……”
又看向二儿子:“不知道以为给你妈送丧呢,素白素白的鲜花?”
“你俩但凡一个用心点,一个诚恳些,我都不至于现在还没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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