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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康时眯着眼看了一会她，抬起手在她面前比划了两下，“夜盲到什么程度？”，距离近的就快挨上她的脸，“看得见吗？”
陈屋雨伸手把他的手打掉，没好气的说：“你离这么近，我又不是瞎了。”
李康时起了兴趣，后退两步，继续问：“这呢？”
“能看见。”
他又退了几步，“这呢？”
陈屋雨见他没完没了，要测试她到底能看多远，好笑道：“你这么大个人背光站着我能看不见么。”
“我看不见黑夜里的东西。”，陈屋雨抬手指着前面的空地，说：“这有没有草，有没有石头我看不见。”
李康时走回来，想起网上的科普，问：“你是不是不吃胡萝卜？”
“跟这有关系吗？”
“有啊。”
在他们一句句聊天中，天渐亮，陈屋雨的视线清晰起来，前面的空地已经围了一堆人举着手机蓄势待发。
李康时见她不动，问：“不去拍个照片？”
“不想拍。”
李康时去上车拿出一个支架给她，“去拍一个发给我，我手机没电了。”
远山上慢慢露出了橙色的光，陈屋雨见他准备的这么齐全，真是来拍照片的。
她装上支架走过去帮他拍照，找了个边上的位置，举起支架想拍照，又不知道他要什么样的。
看了眼旁边的手机，陈屋雨调出录像，伸出手对着那个山头。
陈屋雨抬头看向手机，中间浅黄色的光高出一块，映射出层层叠叠的山，发灰雾蒙蒙的远山被染上温度，太阳像礼物盒一样缓缓打开。
两分钟的时间，旁边说话声渐小，太阳完全升起。
陈屋雨一边录像时，李康时拿出手机，对着陈屋雨的背影，镜头下她在画面中心，旁边挤了很多人，他伸手手指放大画面。
想按下拍照，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如刚才，她在画面中间好看，他复回原镜头，拍下一张后收起手机。
前面的人暂停拿下手机查看起来，陈屋雨伸着手没动，她想着多录一会，等到升高再停。
直到肩膀被拍了拍，耳边响起李康时的声音，“好了。”，陈屋雨刚转过头，眼前他的胸膛贴过来，她的脸划过军大衣上冰凉的纽扣。
李康时胳膊向前伸过来拿走她手上的支架，往后站了站收起支架把她的手机还给她。
陈屋雨抬手摸了摸纽扣碰过的地方，接过手机。
回家后，家里跟她离开时一摸一样，陈屋雨把那段视频发了过去。
她躺床上本想睡觉，电话响起来，她摸出手机，是汤若菱的视频电话。
陈屋雨坐起来，把手机摆窗台上，接通。
屏幕上汤若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问：“起这么早？”
“去看了个日出。”，陈屋雨说完找出那个视频给她发过去。
汤若菱好一会没说话，手指在镜头前点了点，“一个人看日出啊？”，她完全了解陈屋雨，压根没想过其他可能性。
“不是。”
汤若菱眼里流露出兴奋，“跟谁去看的？上次送礼物那个？”
“不是。”
汤若菱撇撇嘴，非常不高兴地说：“我叫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积极。”
“男的？”
陈屋雨点头。
“不像你啊，这么快就处成看日出的关系了？”
陈屋雨笑了笑，说：“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这样的人心里在想什么？”
汤若菱皱眉，问：“什么意思？”
陈屋雨说：“我在他身上看见了我爸的影子。”
汤若菱听不懂她什么意思，问：“然后呢？”
“懒散有野心，幽默会哄人，异性缘好，关心你的时候眼睛看着你没有半点假，只要他愿意刚认识的人也能哄得找不着北。”，陈屋雨举着手伸出一个个手指头，“英雄主义，本质上的脾气耐性简直跟我爸一摸一样。”
汤若菱眉头越皱越深，“你这是夸他呢？…还是什么意思？”
汤若菱只见过几次陈屋雨她爸，也没多说过几句话，通常都是新学期开学时候，她爸来送她在宿舍匆匆见一面。
印象中，陈屋雨她爸气场强大，温和中带着该有的威严。
其中有一次跟她们一群学生也能聊到一块去，理解他们从早到晚的苦学，站在他们的角度指责学校的严苛。
后来她爸走了，宿舍的人都在感叹陈屋雨她爸的开明，言语间都是羡慕。
除此之外，汤若菱没有过深的感觉。
陈屋雨干笑一声，眼里没有任何温度道：“我也不知道。”
汤若菱想了想后说：“十个男的六个都有你刚才说那些特质吧。”
“……是吗？”
“你跟他出去是观察这些去了？”
陈屋雨点头，“嗯。”
从那之后，陈屋雨把跟汤若菱的聊天框当作备忘录。
汤若菱隔一段时间就能收到她关于那位研究对象的新发现，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过。
高二开学两个月，徐广桐发下来分科填写表，这期末前分科。
陈屋雨填写好后交上去，苏锦孙启都选了文科，这天中午放学，她刚跟吉艺书走出学校。
刚走了几步，陈屋雨听见自己的名字，身旁的吉艺书也停下。
陈屋雨转头寻找看了一圈，在一众相同校服的人中，有个人穿插中间一步步走来。
吉艺书也注意了走来的人，转头问：“认识啊？”
“嗯。”，
吉艺书在那人和她身上看了看，说：“那我先走了？”
“好。”，陈屋雨跟她告别。
吉艺书回头间看见唐沅，皱了皱眉快步离开。
夏邑风走到她面前时，后面的唐沅刚好走到她身边，路过她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转，多看了两眼没说什么继续跟上前面的吉艺书。
等唐沅走远，陈屋雨收回视线，问对面的人，“找我干嘛？”，语句平缓没有波动。
听见这句问话的人，大概以为只是问路的人。
第13章
夏邑风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我很抱歉。”
陈屋雨掀起眼皮看着他脸上这副样子，满脸无辜，移开眼睛一秒都不想再看，她冷笑一声说：“抱歉的话，要不你把我家赔的钱还给我。”
夏邑风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低下，诺诺的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陈屋雨嘴角扬起，嘲讽不言而喻，很是不能理解他番无用的抱歉，好笑的问：“那你跟我说什么。”
校门口的人几步散去，李康时收到唐沅信息折返回来，直接就看见了校门口街道上站着的两个人。
陈屋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面男生，那男生低着头看不清楚脸，垂在侧面的手紧紧握着拳。
陈屋雨不想再多说，刚想转身回家，余光瞥见右侧站着个人。
她转头，李康时眯着眼站在那里，冷眼静看这边。
等了几秒见李康时没有过来的迹象，陈屋雨收回视线转身回家。
夏邑风也注意到了旁边有存在感的人，转头入目一个清瘦高挑的男生，肤色很白，吸人眼球的长相，尖锐凌厉，棱角分明。
光是站在那面无表情盯着你就带给你压迫感，他的眼神跟刚才陈屋雨的很相似。
李康时见陈屋雨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笑骂一声，对眼前这人也没了兴趣。
下午陈屋雨去学校，又在原地看见了夏邑风。
陈屋雨没分给他多余的眼神，径直往学校里走，夏邑风快步走过来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慌忙从口袋里要拿什么东西。
她从身侧想绕开，夏邑风再一次挡住她，她失去耐心，
夏邑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她面前，“这里有一点钱，之后我再打进来。”
周围路过的学生好奇的看了眼他们这边，以及她手里的银行卡。申南在另一侧清晰的看见了这一幕，眼里流露出玩味的笑。
陈屋雨有些后悔中午多余的那句话，不理会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别再来了。”
刚要走，夏邑风一把拉住她，手腕处紧紧被他圈着很不舒服，夏邑风另外一只手伸过来，就要把银行卡塞她手里。
陈屋雨用力甩开，推了他一把，“滚。”
银行卡掉落在地，夏邑风正要去捡，有人快他一步捡起来。夏邑风转头，又是中午那个男生。
李康时捡起来，银行卡在指尖来回翻转，趁着这个空隙陈屋雨走进学校。
夏邑风转头想说什么，银行卡还在这人手里，他伸出手，“还给我。”
李康时低头嗤笑一声，抬眼看向面前清秀的男生，友好的笑了笑说：“哪有追着姑娘给银行卡的？”，手指夹着银行卡递给他。
夏邑风眼睛从那张银行卡上抬起，面前的人表情温和，看样子是认识陈屋雨的，夏邑风想了想说：“你能不能帮我拿给她？”
李康时挑了挑眉，笑容不变，“为什么给她钱？”
“她为了我家里赔了一大笔钱。”
两句话把两人的关系拉到过往缠绵悱恻的氛围中。
李康时近距离打量他的脸，放人群中不显眼的长相，盯着看了几秒把银行卡递到他面前说：“自己给吧。”
夏邑风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眼前的人变了眼神，暗黑色的瞳孔抹去了善意，神情满是不耐烦，仿佛下一秒就会扔他脸上，夏邑风闭上嘴迟缓的接过来。
陈屋雨走了两步，李康时略有些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谁啊？”
她停下，“以前的同学。”
又走了几步他问：“什么同学给你银行卡？”
陈屋雨沉默，想了想说：“说来话长。”
陈屋雨跟在李康时身后走进三班，上学时间校门口人来人往，此时班上的人看着陈屋雨的眼神透露着不对劲。
后面申南那几排眼神更是露骨。
下午各种难听的话语开始发酵，一股脑地涌进陈屋雨耳朵里，过后几天隔壁班的人都知道了三班的一个女生私生活不检点。
尤其校门口那男生几乎天天等在门口，一放学，三班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在校门口寻找那男生的身影。
课间，李康时跟齐衡几人在楼道站着聊天说起这事，齐衡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啊？”
李康时转头看了眼班里，没看见陈屋雨，动了动脖子说：“不知道。”
“一点不好奇？”
“我倒是想知道，她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陈屋雨被夏邑风扰的烦不胜烦，快要控制不住脾气，一个星期后晚上放学又一次被他挡住去路，她大声吼道：“你没完没了了？”
夏邑风说：“你拿着吧，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陈屋雨，“以后别再来了。”
手腕又一次被他攥住，甩了下没甩开，她回头拉扯间，身侧过来个人过来一把扒开夏邑风的手甩到一边去。
李康时用了十足的力气，夏邑风被他甩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听见冰冷的男声：“纠缠人也得适可而止啊同学。”
夏邑风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向她走过来。
李康时往前一步挡在陈屋雨面前，夏邑风从侧面绕开，李康时彻底没了耐心，抬手抓住他的衣领，拽到跟前，隐隐有爆发的预感。
陈屋雨这时候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上前抬手抓住李康时的胳膊试图拉开，他没放抓的越来越紧。
没有拉开分毫，陈屋雨说：“你放开他。”
瞥见陈屋雨不耐烦的脸色，李康时一个愣神，不知道她这是对谁。
上次跟申南的打架渐渐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她这明显不一样的态度让李康时很看不懂。
李康时手一松顺势推开他，转身面对着陈屋雨，神色难辨看了她一会，声音低沉，“你他妈怎么现在知道拦了？”，见她不说话，李康时继续，“啊？”
高中人来人往的校门，实在不是很好的说话地点，陈屋雨不想多生事端，用商量的语气说：“一会我再跟你说。”
李康时不依不饶，“现在说。”
“我没有拦你跟申南，是那跟我没有关系。”
“这次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
听着陈屋雨这毫无情感的话，李康时皱起眉，莫名感觉言犹在耳，猛然间想起齐衡说的话，恍惚间看见面前的脸。
到这一刻他好像才真正认识了陈屋雨，之前的种种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对她而言更像是微不足道的小打小闹。
陈屋雨没有付出过任何情绪，这个走向就像是齐衡说的是他在犯贱。
一头扎进去自作多情，上次他想的没错，陈屋雨是真的没有感知。
“老子是他妈贱得慌。”，李康时盯着她看了一会，冷笑一声，嘴里吐出这句话。
最后一个字说完，李康时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屋雨看着李康时决绝的背影，好一会反应不过来。
直到眼前的视线被挡住，夏邑风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陈屋雨手里被塞入张银行卡，她捏紧银行卡深呼吸了几下，扔到地上，“你以后再来我就报警。”
自那天后，李康时不再主动找她，也不再跟她说话，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一直到期末分班。
李康时重新恢复以前的状态，像不认识陈屋雨这个人一样，彻底远离了她，神情自然的跟所有人说话调笑。
班上人都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要不怎么上次李康时没反应，这次主动远离了陈屋雨。
苏锦都在问她：“你跟李康时怎么了？”
陈屋雨不知道怎么说，沉默几秒说：“他生气了。”
“因为校门口那个男的？”
陈屋雨想了想说：“因为我吧。”
陈屋雨想找他聊聊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她看的清楚，李康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她，准确的说接受不了这样性格的人。
几次挣扎间，陈屋雨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与人之间禁不住快速冷却，近一年时间建立起来的种种不出半个月烟消云散。
学期末分班那天，李康时像那天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三班。
放假后，一群人聚李康时家里打游戏，齐衡看出了这段时间他们的不对劲，
“班上可是说的越来越难听了。”
“嗯。”
“不管了？”
“你说得对，我管不住所有人的嘴。”，李康时神色很淡，“她也用不着我管。”
齐衡想了想跟陈屋雨同学一年，仅仅这段时间这一堆事情。
“陈屋雨就不是很省心的人，你看唐沅喜欢吉艺书，有这么多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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