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娇气?”他咬她的耳朵撒娇,同时又游刃有余地操纵这场对弈,“喜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荀秋险些就要迷失在这段深重长久的回浪中。
她不耐地“嗯”了几声,在一片混乱中用裹了蜜糖的嗓子捏出甜腻的情话,“喜欢,薛均——”
他重重地送过去,“喊我什么?”
“宝贝…”
他不满意,“还有呢?”
“哥哥,老公…”她面色潮红,咬着牙羞到几乎当场落泪,薛均是双面人吗,明明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温温柔柔的。
他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接近10点,哪有人会打电话过来?
“谁啊?”荀秋皱着眉。
薛均在百忙之中摸到了茶几上的手机,幽蓝的屏幕上闪烁着的“赵竞持”几个字,哦,原来是“5块钱的袜子男”,他冷哼了一声,按下了接通键。
第七十二章
赵竞持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点奇怪了, 以前在大队训练的时候,从来没有说一定要把手机带在身边的。
昨天田泽那个货不知道想做什么,开玩笑似的把他的手机锁进更衣室的柜子, 又故意喊伍邵不停地发微信过来, 手机在里边叮叮当当地响着,急得赵竞持去拿备用钥匙的时候都有点结巴了。
开了锁拿出来一看, 晓得是队友在戏弄他了, 又气得直发笑。
“赵队,你不对劲, 什么情况啊到底?”几个队友簇拥过来,笑着拍他的肩膀, 想对他严刑拷打。
什么情况, 他也不知道啊, 可是赵竞持从来没有这样忐忑地等待过一个女孩的消息。
他坐在沙发上, 感觉有点迷茫。
窗外面下着雨,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座小城, 静谧的室内只剩下他有些沉闷的呼吸声。
他们认识也不过一两个月而已,见了几次面, 吃了几次饭, 坦坦荡荡, 完全就属于普通朋友的范畴。
以赵竞持的分析, 她那样的性格应该是从来不会晾着别人的消息不回的, 可他反复看了几遍他们的聊天记录, 没发现有什么雷点让她拒绝交流的。
这周六赵悦持要去南市培训, 没空看孩子。所以他才想着问问荀秋周六会不会带侄女去孩子王玩, 如果她去,那他就也带王序序过去, 两个孩子搭个伴,不挺好的么。
可她都不回。
赵竞持没几分钟就拿起手机来瞧,在沙发上干等了两个小时,咬得牙齿痒痒的,奇了,她怎么突然就不回了,难道是以为他是冲着她才去的?
他“啧”了声,低头打了几个字,想解释一下只不过是因为他也要带孩子罢了。
有这个必要吗?他把打好的字又一个个慢慢删除,可心里到底有点不是滋味,倾述的欲望达到顶峰,他想了想,翻开手机,开始寻找有没有能不带嘲笑地和他分析情况的人。
略过几个队友和同学,他的手指停在薛均这个名字上。
是啊,薛均最近也在和相亲对象接触,他应该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才对,赵竞持没想太多,拨出了这个号码。
荀秋完全没料到薛均会在这个时候接通电话。
那边清清爽爽的一声“喂”传过来,吓得她立即推在他的胸口往后面缩瑟,可薛均追过来,不肯停歇地搅弄,他一手摁住了她的腰窝,高大的身影覆下来,脑袋就搁在她的肩膀上。
“什么事?”薛均声线平稳,指侧却慢慢在人家的腰线上下巡刮,荀秋痒到战栗,只能死死咬着牙齿,不敢泄露一点声响,尖锐的指甲扣进了薛均清瘦的背脊,可他岿然不动,甚至挑过来一个恶劣的笑容。
气得荀秋羞恼地闭上了眼睛。
她听不太清楚对面在说什么,只看见薛均眸子里的笑意慢慢淡下来,而后温和的声音变得有点冰凉,“这个我帮不了你,你另请高明吧。”
说罢他按断了电话。
荀秋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就像被反复抛向高空,又一次次极速下坠,她实在有点承受不住他的热情,细声细气地央求着,“薛均…”
背后边的月牙印都快要掐出血来,可薛均无动于衷,只用缠绵轻柔的亲吻将安慰衔过去,让她应接不暇,再没有任何力气想别的事情。
刚才赵竞持说的那些话好像还响在耳边,为什么她会推掉和他的约会,带着赵竞持去和她的家人聚餐?
难道她真的只把他当成FWB,而赵竞持才是她真正想要结婚的对象?
荀秋不会是无爱而性的人,难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和赵竞持有了新的发展?
这种认知实在让他惶恐。
还有,她那个备注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们已经足够亲密,他再也忍受不了任何男人靠近她一分一毫。
可怜的泪珠濡湿了眼睫,荀秋半睁着水光闪闪的眼睛,麻到全身颤抖。
他手臂一揽,将那一滩春水捞起来,牢牢地禁锢在怀中,淡淡的兰花香气扑过来,他压住她柔软的发顶轻轻嗅了嗅,试图哄一哄她,“宝贝,生气了?”
“不许这样喊我!”荀秋出尔反尔,抬腿去踢他,却又被他极快地抵挡,夹得严实。
“为什么不行?”修长的手指撩开碎发,他轻柔地吻在她的额上,“有人刚才都答应得好好的。”
“床上的话能当真么?”荀秋咬着牙,羞耻于自己过于激烈的反应,她坐起来,恨恨地揪了揪他的耳朵,“为什么接电话的时候不让我走啊,薛均,你真的是好变态。”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喜欢的。”薛均无辜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因为,那时候你好紧,差点一下就把我给——”
荀秋万万没想到他能这样不要脸,那样的情况她能不紧张么,她伸手捂住了他那张可恶的嘴,可后者定定地瞧着她,清亮干净的眸子甚至弯着笑意,而后又若无其事地伸出舌尖,轻柔地舔舐她的掌心。
奇异的痒直往心里面钻,荀秋倒吸一口气,慌忙撤开了手。
这样兵荒马乱的夜晚越来越多。
而薛均每次过来,都会不小心留下一两件东西,没两个礼拜,小房子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最后计谋得逞,衣柜也劈空一半,堂而皇之地挂上了他的工服和西装。
“你没地方住啊?”荀秋好笑地乜着他,二楼的天顶太低了,倒是委屈高个子的薛均半跪在床旁边叠衣服。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样,一板一眼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并且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最不要脸的话。
“你不想时时刻刻都看见我么?”
“谁想看见你了?”荀秋才不会承认。
薛均明白她的别扭,笑得很温柔,“我说错了。”他轻抚在她脸颊,眸色清浅,“是我总是会想你,宝贝,你就收留我吧,好不好——”
他的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很有点摇尾乞怜的意味,荀秋的心脏停摆了一瞬,又嚣张肆意地开始加速跳动。
自从这人发现她的癖好之后,每每来到这边,装扮也从休闲开始转向商务,衬衫最上面解开两颗纽扣,袖口轻挽,看起来很随意,但也性感。
薛均在讨好她。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极致的愉悦,足以让她允许他暂时进入她的安全领地,只是有时候在疲惫的深夜慰籍之后,她枕在他手臂上难免忍不住感伤。
“薛均。”她仰着头看他,声音低落,“你说我能永远这样吗?”
她没有说“这样”是怎么样,但她想薛均会明白的。
“只要你想。”他吻她噙着泪珠的眼睛,“宝贝,只要你想,你就永远自由,我会帮你。”
而事实上,她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不能。
面对无法逃脱的责任,她依旧在像小时候那样逃避,用与赵竞持接触的谎言,应付家里的催促。
上一次和荀天吃了香辣蟹,他们就真的再没有怀疑过她。
但半年之后呢?“接触”这么久,肯定得有个说法。
结束了这个谎言,她还能再逃避多久?
只要她还在利益和责任牵扯住的人际关系网上,就注定一辈子也无法自由自在,人总要学会面对和成长。
荀秋抵住他的胸口,而薛均的心跳由于她的靠近慢慢加快,这样真实的情意,实在让她想要落泪。
接近期末考试,荀秋忙着和语文组的老师们一起出试卷,连续加班一周,她拒绝了薛均直接来学校门口接她的建议。
上一次老师们已经见到了赵竞持,他过来给她打招呼的时候也表明了是正在接触的对象,她不想再把自己的私人交际放进同事们的讨论圈。
而且薛均是谁?
只怕除去薛老师这一层关系,七中仍然有老师会记得他,就和她同行的几个人里,也有以前普通班的老师。
正是忙碌的一个周末,几个老师被安排留在办公室清点从打印厂搬过来的试卷,荀秋也在其中,到结束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老师们干脆就一起去校门口的餐馆吃饭。
周六的七中桥头人烟罕至,荀秋和老师们出来,隐隐约约见到有个扎眼的女人——那个女人腰上挎着一个很大的买菜包——正慢慢朝着他们走过来。
荀秋的危险嗅觉很敏锐,她抬了抬眼镜,推旁边的高绢,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高绢抬眼看了一下,脸色立即就变了,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那个女人踏着高跟靴挡到了他们正对面,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老师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互相看了看,以为这人是谁的熟人。
又不知道是谁推了荀秋一下,喊道,“荀老师,你看,你男朋友在那儿呢!”
荀秋心里一跳,捏住了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是薛均发过来的信息,【宝宝,我在老地方等你。】
他们的老地方就是七中公交车站台对面的拐角,那边有几个停车位,薛均来接她的时候都会把车停在那里。
可同事怎么会知道的。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已经把薛均和男朋友划等号。
荀秋顺着同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却是穿着白色T恤的赵竞持挥着手走过来。
原来同事只是开玩笑,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而那个怪异的女人目光在女老师们之间巡了两圈,最终定定地看着高绢,她快速走过来,一把揪住了高绢的长发,同时抬脚狠狠踹在她的胫骨。
她的目光怨毒狠戾,像九曲河外阴鸷的蛇。
买菜包落在了地上,西瓜刀黑亮的手柄露出一半,夕阳照下来,刃光夺目。
她伸手握住了长刀。
人群中爆发出了尖锐的惊喊,猩红的血液和锋锐的利器让骚乱加剧。
“荀老师!”
第七十三章
荀秋没有刻意了解过自己的性格, 似乎从记事起,大人们就常常点头说她很乖巧,又不知从什么开始, 他们开始摇头说她很内向。
逢年过节都躲在妈妈后面才喊人, 上台表演声音就像蚊子,对出风头的事情绝对不会主动举手。
内向成为了消极型的性格, 在刻板印象中逐渐和怯懦挂钩。
她真的怯懦吗?
见到危险降临的一瞬间, 她腿脚不由自主地发颤,想要跟着人群逃开, 可当锐器破开血肉,无辜者绝望凄厉的呼喊震痛耳膜, 她却再也不能往后多挪一步。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 分不清是谁在推搡, 人群和嘈杂如潮水般退开, 荀秋不知道自己的勇气从何而来,她的脑子烧得滚烫, 好像已经停止了思考,可纤白瘦弱的十指却牢牢箍住行凶者握刀的腕。
粘稠鲜红的血从刀柄上洇进了她的掌心, 油腻的触感让她几欲呕吐。
“你走开!”凶手的惊叫刺耳疯狂, 她使劲晃了几下手, 可这小个子力气很大, 压着她的手都抬不起来, 暴怒冲昏头脑, 她松开了失去防备能力的高绢, 侧身用体重一下把荀秋扑倒在地上。
“荀老师!”
荀秋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 “哐”一下着地,她眼前一黑, 震得胸腔里都快要呕出血来,可与生俱来的求生意志让她仍然没有松手,冰凉的铁器悬在鼻尖,离开肌肤只差分毫,随便转下一个角度,她难逃厄运。
谁也没能理解到赵竞持的速度,明明刚才打招呼的时候人还在百米开外,几个瞬息之间,他就从对面的围栏一下跃到她们背后。
宽厚的手背贴过荀秋的脸,隔开她与危险,赵竞持握住了锋利的刀刃,密集的血滴从指缝溢出,他微微蹙着眉,看向荀秋。
“赵竞持…?”失序的心跳好像找到了应有的频率,荀秋喃喃了一句,“别抓刀啊…”
凶手吃了一惊,迟疑地侧过脸,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已经有一股极大的力气拽在后颈,她被迫起身,踉跄后退。
利落的手刀砍在腕上,凶器哐啷一声落在地上,赵竞持一脚下去将它踢得老远。
他抽出背后的手铐晃开,忍住揍人的冲动,将仍然在挣扎的行凶者铐在了旁边路灯的铁杠上。
凶手状若疯魔,身体受限,嘴里依旧在大声咒骂着,“高绢!高绢!你勾引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的家庭,你不得好死,你们助纣为虐,枉为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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