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场次序早在候场的时候根据抽签定好,因为江辞的序号靠后些,下了三场才到他和他的对手。
两人上场,等待裁判示意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不得不说,能通过选拔赛的选手实力基础并不薄,基础稳固的情况之下,拼的就是心态了。
时间像是持不住的细沙,一分一秒消失降值,比赛到最后,江辞和对手的比分仅差两分之隔,前者领先,后者落后。
许是和对手经过几番对打,最后一局,江辞轻松攻破对方击球弱点取得最后的胜利。
“啊啊啊啊啊赢了!”
“我就说七号选手稳赢!而且他还很帅呀!”
“他好眼熟诶,我记得他是谁来着……前段时间和一个女生火了一阵子的……”
“那女生很漂亮的对不对?!我也见过。”
“快看快看!帅哥的盛颜冲击!”
“拍下来拍下来,不能错过!”
比赛结束之后,空浮整个赛场中央的四面超大显示屏会给胜者将近一分钟的特写镜头,为表对其的褒扬和赞美。
沉静须臾,屏幕一转画面,少年清澈散漫的眉眼映入此中,相貌张扬耀眼。他刚打完球,气息微喘,浅棕的发色浸了些薄薄的细汗沿着颈线坠下来,滑过冷白的皮肤,蛊感摄魄,欲得很。
这是什么绝世容颜!
观察了会儿,众人发现少年似是在寻找谁,短暂的几秒过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场内一方,褐眸深邃,像会说话似的在传递着什么,唇角轻扬的弧度微浅。
“好宠溺的眼神啊啊啊啊啊!”
“他在看谁,在看谁!开启搜索模式!十秒之内我一定要找出来!”
“满眼都是爱意呜呜呜,这样的男生肯定很宠他女朋友吧,好羡慕好羡慕!”
一时间,体育馆内的声音此起彼伏,搅动着,翻滚着,让人辩不出具体哪句话有多长,哪句话的语调是激动还是感叹。
彼时,夏倾月一手正托着毛绒小狗帽子看向江辞,怕他又寻不到她在哪个位置,她将帽子戴好,朝着他挥了挥手。
超级超级可爱。
一旁的荀瑶见此终于反应过来,轻捏着夏倾月的侧脸秋后算账:“好呀月月,你居然骗我说冷才戴的帽子,根本就是让弟弟找到你的标志嘛!”
夏倾月双眼弯了弯,受不了痒意倒在荀瑶的肩膀上,努力证明自己:“我没骗你呀,其中有原因是真的因为冷。”
也有个原因是让江辞容易找到她。
这点他们前几天就说好了。
场馆内面积开阔,人多,江辞说这么多的人可能找不到她,夏倾月一下子想到了那个他送给她的毛绒帽子,提议用这个当标志,这样就不怕找不到了。
初赛结束的时候天色全面黯淡下来。
夏倾月、荀瑶、江辞、谢澈一行人在体育馆外汇合,初赛告终,江辞和谢澈都顺利晋级半决赛。原本想的是庆祝庆祝,他们打算预约个餐厅一起吃顿饭,不巧的是,谢澈因先有约在身提前离开了小分队,而荀瑶此次出来也不忘自己的任务,说这个点要去机场接家人。
“那我们去吃饭吧?”夏倾月点开手机搜索餐厅,筛选过后找到了一家口碑还不错,预约成功。
“好。”江辞微偏头看着她,应声,眼睛的温度与在馆内时屏幕映现的没有任何差别,“天气冷了,尽量不要吃冷凉的东西,会伤胃。”
一瞬间的对视,留存在夏倾月脑海里的画面拼接对应起来。她想起荀瑶对她说的,遇到自己喜欢的男生会不由自主地想看他,她其实可以听着,但听到他的声音后就会下意识地看向他。
这……算是不由自主吗?
应该不算吧,其他异性说话的时候她也会看向别人。
没有细想,夏倾月“嗯”了声。
江辞进了半决赛,夏倾月真的特别高兴,平时冷静理智的她,今天一开心点了瓶红酒。
起初他说她从不喝酒,她乖乖地坐着,眨眼看着他,让他舍不得对她说不:“我从小到大都没试过酒的味道,好奇。放心啦,我不会喝醉的。”
只是这话还没抛出去五分钟,酒未过三杯她就醉了。
少女脸颊的红晕丝丝浮上来,牵动着意识跟着混沌,她的长睫缓缓落下,又微升,重复了好几个回合忽然偏了下脑袋,手心撑着侧脸,唇线弯起对江辞说:“你好好看啊,但是没有阿辞好看……”
她醉了,而且醉得不轻,连对面的人是江辞都没认出来。
江辞没说什么,站起身走到夏倾月身边的位置坐下,她的视线随着他的步子缓缓移动,一个片刻也不落空。
他怎么不说话?是她说错话了吗?
好像……不应该说他比谁谁不好看,他会不开心的。
“姐姐,你醉了。”
江辞理了理她醉酒中途戴上的毛绒帽子,碎发粘在她的脸侧,他轻轻拂拭掉。继而,夏倾月胳膊倏然一越,纤细的指节圈住他的手腕,低声喃喃,“……我有点热,可能是帽子戴久了。”
脸部温度在酒精的催化下渐升,仿佛烧碎了少女心里最后一道抵热的防御。
她抬眸看向江辞,手还抓着他不放。
心率的跳动仿若在诉说着什么,怦怦的,她听不清了,而后,轻扬起手臂将自己的侧脸贴向他的手心。
第35章 晚安
周遭气氛趋近极致凝结, 风微浮,摇曳着桌面上摆放的花束瓣蕊,其中降了一片轻轻擦过了少年的腕骨。
花束一厘厘招晃, 夏倾月握着江辞的手也在一厘厘前移, 距离寸寸短减,她的侧脸贴着他手心的那一刻, 少女微蹙的细眉终于抚缓了些, 低声对他道歉:“……对不起, 我……我不该说你的。”
尾音越来越低, 像是犯了错误请求谅解的小孩子。
江辞瞬时明白夏倾月指的是什么, 她没认出他,说他没有阿辞好看,这些他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现在的她把他错认成了谁?
顾鹤吗?
这样想着,心底莫名有股难压的火息一点点燃起,他很想问清楚她,但又怕吓到她。
看着夏倾月闭上眼睛,长睫微地颤了颤,侧脸移开了几分而后再靠近蹭了蹭他的手心,好似小猫在撒娇。
江辞别开视线,耳骨浸染的绯色随之蔓延加深。
夏倾月没有睁开眼睛,自然是看不到他又一次红了耳朵的样子。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热,他的手温度低凉,想再靠近他一些, 模模糊糊的意识中,她好像听到他很轻地说了句:“不用道歉。”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原谅她了吧?
她刚想点点头, 却清晰感觉到脑袋上多了一处温热的触感,尽管有着毛绒帽子的相隔,却依旧可以辨别识清。
“热的话,那把帽子摘了好不好?”他像在哄她。
一听要摘帽子,夏倾月放下了江辞的手,握着他的手腕也松开了,双手找到帽子边沿牢牢抓住,比刚在圈他的手还要用力气,“不行!”
发现和他的位置坐得也近,她一手撑着椅子后退,两人的距离顺势增加了半米,退到后面,肩胛骨碰到落地的玻璃面,没地方可退了,她的眼睛里升起警惕,“不、不可以碰我的帽子,这是……阿辞送给我的,我很宝贝它。”
一句话说得不太连串,不仅没让人觉得她有多生气,反倒更可爱了。
说罢,夏倾月站起来险些稳不住身子,江辞想要扶住她,她已经绕开了他往餐厅门口走去。
为了追人,江辞刷卡结了账单,而后拿起夏倾月忘在座位上的戴妃包赶紧去追她。刚走到餐厅门口,他看到她停下了步子,神情略有些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餐厅的侍应生恰好经过此地,礼貌询问夏倾月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需不需要帮助,她点头,说自己找不到门的位置在哪,明明进餐厅之前还有,吃了顿饭的间隙就找不到了。
“女士,餐厅出口在这里。”侍应生稍稍欠身,手臂微展示意一处方向,为夏倾月指明她所说的怎么也找不到的餐厅门到底在哪里。
夏倾月目光偏转,原来她走过了……
虽说她现在醉酒,但也知道别人帮助你过后不能忘记礼貌,“……谢谢。”
侍应生看少女的脸色不同于寻常人,猜测她应该是醉酒了,心里正腹诽着是谁这么狠心将这样漂亮的女生一个人撇下,但言语仍然恭敬:“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不是……”在夏倾月想说还有一个人的时候,江辞已经出现在她身边,然后回答了那个问题:“我们是一起的。”
少年轻颔首,“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看清眼前男生的全貌,侍应生立马撤回了刚刚内心腹诽的话,连连摆了摆手。
两人离开后,女人轻叹一口气,老母亲般慨叹这对小情侣颜值真的高,也真的般配。
出了餐厅没多远,夏倾月走了没几步路顿住,转身,“不想坐车,但我也不太想走路,你……背我可以吗?”
“你背我,”她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没什么力气,“……我可以考虑消消气,我就不生气了。”
江辞笑了笑,没有一开始答应夏倾月,而是问了她他最想问的问题,也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她的全名:“夏倾月,你还认得我是谁吗?如果你能说出我的名字,我就背你。”
交易?不过这交易在她看来还挺划算的。
不就是说个名字吗?
很简单。
“你……”夏倾月移近一两步更近距离地观察对方,浅眸与他的交汇,默了两秒,又两秒,忽而定下结论:“你是我的……最爱……”
答案还是没名,但有分,最、爱。
眼见她就要站不稳倒在他身上,江辞及时扶住了她,思绪在‘最爱’两个字上停留了许久,原本想追根到底问清楚的那个问题他不想管了,蹲下,声音很轻:“上来吧。”
交易成功,夏倾月一笑:“好呀,不用走路啦。”
就这样,江辞背着夏倾月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期间,过往的路上瞧见了他们都在纷纷小声感慨,对于没有上帝视角的旁观者来说,他们就是一对情侣。
不知走了多久,夏倾月舍不得摘的毛绒帽子摘了下来,给江辞戴上,她的胳膊松松地环着他的脖颈,脑袋靠在他肩侧,问他:“……是不是很暖和?”
“嗯。”走路的过程中,她问一个问题,他就答一个问题,这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多少个了。江辞从来没有心生厌烦,耐心一如最开始,“刚才还不让我碰,现在舍得给我了?”
而他的问题,她没有乖乖回答他。
也许是醉了酒,说话就会变得没头没尾,上一句刚说什么,下一句引的便是全新的话题了。
夏倾月抬手摸了摸帽子的毛绒耳朵,莞尔:“小狗,可爱的小狗,很喜欢……”
“姐姐。”江辞叫她。
“嗯?”她摇了摇头,短发软软地扫过他的脖颈,泛痒,“我……不叫姐姐,我叫月月。我所有的家人……包括好朋友,都是这样叫我,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可以吗?
‘月月’这个称呼,从小到大的这十几年,他听长辈、她的朋友叫过很多很多遍,唯独自己没有。
街边路灯暖色的光堪堪投下来,映照出世间所有的影子,楼宇、汽车、行人等等,交织错乱,似是一副繁琐且无序章的画。
地面上,夏倾月和江辞的影子看起来亲密无间,却始终存在着一种隔阂,这一次,他想破开这种隔阂,尽管不知道正不正确,尽管她可能会忘记……
那两个字,他发音微沉,也温柔:“月月。”
他的声音有些低,与阔道响起的行人说话声、汽车引擎声相比更不甚引起注意,但夏倾月听到了,两个字卷入她的双耳之际,她折起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侧,缓缓“嗯”了一声。
这是她的回应,很乖。
夏倾月再度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意识依旧不清醒,脑海里残留着酒精燃烧过后的余热,化成了水雾凝于眸中,眉黛青颦,双眼曼睩,让人不止怜惜。
少女看向天空,蓝黑色的,大抵意识到了什么,她摘了帽子又给自己重新戴上,“天色晚了啊……我好困,要睡觉了。”
江辞应道:“行,睡吧。”
要说两人中谁比较累,江辞背着夏倾月走了一路,最后,反而是夏倾月经不住困意先累倒了,可……他没想到她在睡觉之前会对他道一声晚安——
待江辞回答了她的那句话,夏倾月微扬起手捧着江辞的脸,身子俯低靠近他脸侧,极轻地落下了一记吻。
触感微渺,一点即离。
江辞怔住,没等他完全回神,她再度伸手环着他的脖颈,语调轻轻的,如水般拂过:“晚安,我最爱的……Daisy。”
Daisy,是江辞的母亲苏若霓小时候送给夏倾月的生日礼物,一只特别可爱的大型玩偶,陪伴了她的青春整整十五年,她很珍惜,一直在好好地爱护它。
理了理事态的前因,江辞这才明白她说的‘最爱’指的是什么,她原来把他当成玩偶了。
玩偶就玩偶吧,不是情敌就行。
担心吵醒夏倾月,他稍地偏头看她睡着的样子。
脑袋毛绒绒的,帽沿松松地耷拉着、半遮住她的眼睛,或许感受到了,她会抬起手小幅度地往上推一下,直至帽沿不遮挡,但可能推的距离略多又有点刺眼,她又将帽沿往下移了些许,然后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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