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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丞相与崔鸿飞正在争分夺秒往禾城这边赶，只要时间拖得够长，钟延川的胜算就会越来越少。
果不其然，第三日被击退回去以后，当夜钟延川便又来攻城。
此番攻城，守城军的士气大不如前，北境军一步一步攻打，钟延川竟势如破竹冲到了城门前。
可就在副将准备冲开城门的时候。钟延川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就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圈套，想要喊住副将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而站在城门之上的岑鸢看到城墙下钟延川的神色有些疑色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早就架好在城墙上的火炮便一齐被点燃。
当钟延川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城墙上火炮的引线也已燃烧殆尽。
顷刻间，一声声巨响炸裂在所有人耳边。
熊熊燃烧着的火球从城墙上一冲而下，早已被羽林军聚在城墙下的敌军躲闪不及，被一个又一个的火球砸中。
火球所过之处，皆为浓烟滚滚。
所有人都被这随着火球炸开而四溢的白灰迷了眼睛不能视物，只觉眼里刺痛难忍。
不想下一瞬，不远处的城墙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候在城门之后的守城军终于冲杀了出来。
与此同时，北境军背后出现了更为强烈的马蹄声。
一面描着“崔”字的军旗于火光之中越来越近。
钟延川见状，眦目欲裂。
北境军本就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火球死伤无数，再加上此刻几乎所有人眼睛都被白灰灼伤，即便就是听到了前后都有人冲过来的声音，也都如一盘散沙溃不成军，根本无力反抗。
岑鸢一身冷银盔甲，手里执着一杆缀着红缨的枪，随着守城军一起破门而出。
他视线紧紧锁定在战场正中央，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驾马直奔钟延川。
可钟延川却不知自己已然没有活路可逃。
他捂着眼睛犹如困兽一般在马上挣扎，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似凶兽般的张牙舞爪。
眼里的剧痛让钟延川几乎无力承受。
他眼前除了血色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
周遭皆是厮杀叫喊，听着一声接一声倒地的动静，钟延川犹如疯魔一般在马背上无能狂怒——
站起来！都给我站起来！
可倒地声还是一个接一个，竟衬得钟延川可笑又可怜。
忽然一阵风吹过，钟延川突然没了声音。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用刀尖抵着自己的人是岑鸢。
他坐在马背上呆了许久，直到颈间的衣服被血浸地濡湿，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
钟延川看不见，但他心里却十分明白——
这场长达二十多年的仇恨与妄想，终究是落了空。
第九十九章 【完结章】
史书记载, 建兴五年四月，尚书钟延川与西蛮密谋，连同北境军副将楚池叛反, 由北境至南攻破四座城, 伏尸百万, 流血千里。
同年五月，大梁长公主程羡今同太傅岑鸢, 携火炮隐于禾城内，同丞相冯庭彦、峮州大将崔鸿飞里应外合, 捉拿叛臣钟延川。
……
经此一案，钟延川篡位阴谋破灭, 成安二十二年长春宫失火一案的真相也终于大白于天下。
识破钟延川当年阴谋的掌事嬷嬷柳香如以及侍卫单铁山为保护皇室血脉, 舍身将公主带出宫, 而后由柳香如之侄柳佩云带公主回京。
成安二十八年至建兴五年, 长公主隐姓埋名于钟府八年，后于禾城大败钟延川，禾城百姓感激无比。
长公主流落在外十九年之久, 却依旧能在禾城危难之际倾尽全力镇守禾城，其胆识与魄力无人能及。
陛下念公主之功勋, 亲自册封为护国长公主，并特令驸马婚事由公主决定。
建兴五年六月，长公主程羡今受诏进京, 于皇家祭坛受万民朝拜。
……
直到钟毓坐在马车里之后，她的心里依旧笼罩着一层不真实感。
一个月前的那场大战就好像昨日才发生在眼前，以至于她在回想起这一个月以来禾城百姓见到她后躬身道谢的模样, 都如同做梦一般。
她真的救了禾城。
救了一座城的百姓。
听着马车之外，岑鸢同岑二低声交谈的声音, 钟毓忽然就想起今早出发之前的那一幕。
彼时的岑鸢才从收回其他四座城池的战场上下来不到两日，浑身上下还裹挟着只有上过战场拿过刀枪才会有的杀伐之气。
“钟毓。”
刚吃过早饭，正打算回房收拾包袱的钟毓闻声回头，就看见许久未见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许是前几日战事吃紧，他整个人相较于前些日子瘦了很多，黑衣劲装穿在身上，竟有些不合身的宽大。
“今日就要回京了。”岑鸢的目光落在眼前之人身上，眼神里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本是打算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说的，可是岑鸢没有想到，程乾写下的封诏里竟提到了驸马与婚事。
那日在峮州吻过她之后，他不是没有看到钟毓的反应。
以为二人早已成婚，即便她对自己无甚感情，长久相处后也能如寻常夫妻那般琴瑟和鸣。
岑鸢是欢喜这段姻缘的。
可从知道钟毓其实是大梁长公主以后，一切都变了。
暂且不论一国公主如何能代替旁人出嫁，只钟毓不爱自己这一点，就能让刚刚寻回同胞姐姐的程乾下旨了断这一桩婚事。
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忍不住叫住了钟毓。
因为此前过往的种种，都让岑鸢心里生出一丝不敢想的期冀。
他看了她许久，而后突然上前一步。
赶在钟毓来不及反应之前，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你……”
钟毓猝不及防被突然抱住，脑袋有些发懵。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岑鸢，却不想刚一抬头，便被男人扣住下巴吻了上来。
“岑……唔！”
“钟毓，我不想放手了。”
……
皇帝带着文物百官一早就等在了京城城门外，城里的百姓也跑了出来想要一睹长公主芳容。
一时间，城门口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
正午时分，载着长公主的马车如期出现于京城城门外的官道上。
城门口候着的百姓顿时高呼起来。
就连为首站着的皇帝，面上也忍不住挂上几分焦急之色。
一直到马车行至皇帝面前，从禾城而来的一众人才纷纷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等在皇帝身后，翘首以盼想等着这位护国有功的长公主出面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等了许久的马车里竟空无一人！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就连根本掩盖不了满心期待的皇帝，面上都不免露出怔愣之色。
站在皇帝身侧的岑鸢见状，眸光骤然一缩，他立刻抬头，示意岑一上前查看。
不多时，岑一拿着一张薄纸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有些难言，犹豫半刻，然后将那张纸递给了岑鸢。
皇帝见状也探头凑过来，却在看清纸上内容后面露震惊——
因你今日之举太过孟浪，我先出去躲几日。
等你什么时候平静了再回来，然后谈谈和离一事。
哦对了，我身上没钱，就先借走你的钱袋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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