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小邵征,施愫愫皮笑肉不笑地,“黑心愫愫是吧?你们俩就等着接招吧。”
身后小邵征那句“小姨你听我解释呀”被她关到了门外。
——
158团驻扎在陵水西山,当地老百姓更爱喊这里是西山部队。
整个西山靠近环镇公路这一带缓坡,都是158团所辖范围,部队大院占地很广。
供应站,食堂,大礼堂和澡堂这些在中心区,往左是军事区,往右是家属区,渭泾分明。
供应站门口,韩东升等来了梁春晓,两人今天约好了一起收拾分到的房子。
部队里正连级军官的家属才可以随军,而九原这边因为气候条件艰苦,又是边疆地区,所以条件又放宽了,副连级和入伍十年以上的排级干部家属也可以随军。
西山这边因为地方宽阔,驻军又是由原来的旅建制缩编的团级建制,所以家属区条件比别的同级别驻地要高一级。
清一色都是三层的家属楼,家家通了自来水和暖气,独立的厕所,都赶上会宁军区大院的条件了。
城市里人可能没觉着怎样,可在遍地自建房的陵水地界,西山部队家属楼代表的就是城里的的高大上,是小镇人人羡慕向往的。
重生前,梁春晓还记得八十年代初,陵水林业局在河东岸盖起了几栋家属楼,林业局里稍有些资格的都要为分楼的名额抢破头了,施常青和他爸都退休了,子女们都不如老子能耐,所以两家都没分得上楼房住。
直到重生前,梁春晓一直住的是平房,所以住楼房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执念。
和韩东升一定婚,她都顾不得矜持,就表达了想快点结婚组建自己小家的意愿。
好在韩东升老家那边也催他早点成家,所以这件事两人可说一拍既合。
韩东升第二天就打了结婚报告,批下来两人就去领了结婚证,昨天已经拿到了分的房子的钥匙。
现在只等收拾好房子办个热闹的婚礼了。
拿到钥匙后,韩东升就往梁有富上班的地方去电话说了,让叫梁春晓今早上到部队来收拾新房。
听说房子里家具锅灶这些基本的部队后勤都配了,梁春晓想到上辈子电视里常说的,抓住男人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她就提议把粮油调料都买上,中午就在新房开伙。
韩东升哪有不愿意的,于是两人站在供应站门口商量着等会儿要买的东西,免得等会儿进去乱买一气。
一辆军用吉普从军事区那边驶来,韩东升一眼认出来,一脸钦佩地对梁春晓说:“是我们刚调来的副团长的车,你见过二十六岁的副团长么?我们会宁军区大首长们可看重他了,说是燕城那边一直要调他走,不知咋调到我们团里了。”
这几天到处都是关于这位能人副团长的传闻,韩东升张口就能说一堆出来。
韩东升这个二十六的副连长都够她面上有光了,二十六岁的副团长在梁春晓这里简直是仰望不及的。
第7章
看着车子渐渐驶近,接着停在了跟前,韩东升惊讶后,赶紧绕过去对着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行了个军礼:“副团长!”
随着车门开启,车上的人下来,梁春晓不自觉就紧张起来,两辈子加一起,她都没面对过这么大的人物。
小心地抬眼打量,虽心理有了准备,可对方的年轻俊美还是震撼到了她。
上辈子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没这位副团长来得轩昂清贵,韩东升站到人面前,立刻就没了光彩。
同时心里有些疑惑,上辈子没听说西山部队有这样一位副团长啊!
以陵水人对西山部队的关注,若有这样一位人物,早都一天念叨八百回了。
叶开直视着韩东升:“韩副连长,我听小陈说你对象是陵水本地人?”
没想到叶副团这么快就知道自己了,韩东升有些小激动,拽过梁春晓,大声回话:“是,这位是我对象梁春晓同志,她家在陵水扎根已经二十多年了,是老林业人了。”
叶开点头:“不用紧张,是有私事想问下你对象,不耽误你们时间吧?”
“不耽误,叶副团你尽管问。”韩东升还是做不到放松。
听到这位叶副团是找自己有事,梁春晓心脏开始剧烈收缩跳动起来,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一句恰当得体的话,只能尽量笑得温婉大方些。
叶开轻颌首,算是招呼过,仍是看向韩东升:“是这样,我想请你对象帮着在镇上打听一下,有哪家父子俩是在三月九号这天做的639次列车从会宁回来的,对了那父子俩还带了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儿,和他们不是亲属关系,这事儿打听起来有难度么?”
虽有些摸不着头脑,韩东升却替梁春晓大包大揽下来,“叶副团这事儿你还真问对人了,我岳父岳母在林业局里人缘好着呢,这事儿他们多托几个人,很快就能打听出来。”
叶开立刻问道,“那行,你们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送你们过去。”
韩东升忙摆手,“不用,不用,她家就在山下不远,走路一会儿就到了,叶副团你忙你的先。”
他这会儿才商量梁春晓说,“梁春晓同志,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对上他不容拒绝的眼神,梁春晓忙应着好。
其实就是韩东升不说,叶副团这样的人找帮忙,谁又会不赶着争先呢。
为了早点找到孩子,叶开是能用上的人都不会错过。
“那好,我等你们好消息,我还有事,就先不管你们了。”
他招呼等着的小陈上车,车子很快调头开出了部队大院儿。
韩东升和梁春晓也没耽误,去供应站买了两包蛋糕拿着,匆忙往梁家去了。
车里,叶开让小陈按着规划好的路线往陵水下面的屯子村子开,镇上托了韩东升和他对象,但他们自己也不能闲着,准备把陵水下面的村屯都逐一排查了。
问到六三九列车那天轮值的几个乘务员,终于有了更具体的信息。
那父子俩带着孩子应该坐的就是这趟列车,听列车员对三人的描述,和会宁火车站的人说的很吻合。
主要是那父子俩,特别是那个儿子,长得很英俊醒目,人群里想不注意都难,所以基本不会有错。
不过那天另两趟车也有像父子俩带孩子的,也怕万一搞错了,会宁那边郝振兴还会继续派人沿那两趟火车的线路排查。
好在这边的更吻合一些,即便隔了几天,乘务员仍记得很清楚,那父子俩带着孩子是在陵水下的车。
知道了这个消息,叶开只觉着一定是好友也在冥冥中帮忙找孩子呢。
他这里刚接了去陵水的调令,结果孩子也可能在陵水,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回都很难说是巧合。
匆匆收拾行囊,他连同僚们的送别宴都给推了,拿到调令的当天下午,他和小陈就开车直接来了陵水。
原以为到陵水火车站问下那天当值的人,马上就能找到孩子。
可现实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陵水站下火车的人根本不从出站口出来,都是沿着火车道一直往前走,直接就能到外面道口,站里的人哪会知道谁下车。
那趟车又是早上五点钟到达的,天冷又微黑着,下车的人都冻得蒙着头脸,所以就是月台值班的都瞧不清谁是谁。
陵水镇本就不大,这里人上下班除了骑自行车就是走路,人一出站就跟水滴入河,找人就没个方向了。
所以叶开带着小陈两人着便装,赶着中午和下班后的时间出来问了好几天,还是一无所获。
叶开想着还得找本地人问才行,小陈就说四连的韩副连长对象就是陵水本地人,才有了刚才他过去找人帮忙的事。
孩子都丢了整整十天了,虽知道孩子肯定好好的,可叶开还是不免焦躁不耐起来。
而韩东升和梁春晓也是白跑一趟。
对韩东升这个女婿梁家是一百二十分的重视,听说是帮着韩东升的上级团长找人,刘金巧哪会耽误,都等不了梁有富中午回家吃饭时说,直接找到单位,给梁有富分派了任务。
她自己也没闲着,回来挨片儿的把相识的人家都问了个遍。
梁春晓也一样,找到两个哥哥和大姐夫单位说了这事后,只要认识门儿的同学玩伴家也都去问了。
因为梁家这一通打听,半上午加一下午的功夫,镇上林业局的好多人家都知道了这事儿,不过还是没人能给出有用的消息。
韩东升等到傍晚岳父和舅兄门下班,见还是没打听到,他不是不失望的。
让有信儿赶紧通知他,他脸色不大好看地离开了梁家。
本来梁春晓是想跟他要了钥匙明天自己去收拾新房的,最后话在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
看她怏怏不乐的,梁有富和刘金巧也不是个意思。
韩东升能耐,却不如大女婿好说话好支使,反过来还要看他脸色,确实有些不得劲儿。
“妈,你先把彩礼那一百块钱给我,我明天要买新房里用的。”梁春晓准备明天赶在韩东升下操吃早饭的时候去要钥匙,她不想再拖了。
刘金巧却不干了,嗓门都尖利起来,“啥?收拾新房你不找东升要搁家里拿算什么?彩礼是要留家里的,一分都不能动。”
梁春晓当然知道不好要,上辈子施家的一百块彩礼她也没拿走。
可这回她有资本了,“妈,你不想让小弟当兵了?”
她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梁有富和刘金巧一齐瞪过来。
“我大嫂二嫂都带了一半的彩礼嫁过来,那我也一样吧,你给我五十就行。”
上辈子她在镇上市场摆摊卖过衣服,最擅长喊个高价再往下抹,很少落空。
当初刘金巧可是上人家门哭天抹泪道养儿不易,才要来两家一半彩礼陪回来的,回来也没给儿媳妇们,都叫她自己揣了。
现在梁春晓当着两个儿媳的面这样要求,她要不同意,回头两个儿媳就得跟她要那一半彩礼。
梁有富为人还不错,不像刘金巧那么死要钱,“她妈,给她五十,别叫女婿笑话。”
想到刚才韩东升的冷脸,忽然就觉着这门亲除了小儿子当兵的事要求到他,再面子上有光些,实没多少实惠。
刘金巧不情不愿地回屋拿了五十块给了梁春晓,“还是施家大方,这时候都不用张口该给的钱就把给你了,我瞅着小韩手有点紧,嫁了你也不好做主。
让你等等你非不听,回头要是彦铭的腿好了,你可别后悔。”
梁春晓根本听不进去,就算施彦铭的腿好了,施家日子也就好过几年,等林业局实行买断了,除了一早离开陵水做买卖的,谁家日子都不好过。
哪有嫁韩东升将来做副团长夫人风光,她记得韩东升调去省城是七九年,时机刚好,以她重生的眼光,到时她跟着到省城做点什么都能行。
早上那会儿看到叶副团出入有车,还有警卫员跟前跟后的派头,她真恨不能马上就到韩东升当副团长的一天。
或许和这个副团长多走动走动能快点儿?
可那个叶副团看着就是不好接近的,她连话都不敢搭,不过也可以从他家属那里入手。
就是不知道他家属会不会好说话,也不怕,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咋也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还就不信哄不好年轻媳妇了。
梁春晓这会儿脑里已经不知转了多少念头。
韩东升回去后,马不停蹄就去了叶开宿舍,却被告知叶副团出门还没回来,想着第二天去办公室找,他回了自己宿舍。
等到晚上八点钟,叶开的警卫员小陈先来敲了他宿舍的门,给他送了一条大燕门香烟,让拿去给他岳家,感谢他们的帮忙。
大燕门香烟在陵水这边根本见不到,就是省城会宁那边都是送礼的高档货,这个感谢也太重了。
何况今天还什么都没打听来,韩东升就推拒不要。
小陈跟了叶开一年多,深知他最不乐意欠别人人情,这个韩副连长还是他的下属,就更不行了。
所以就是韩东升说今天没能帮上忙,小陈也坚持说辛苦了一天还是要谢的,放下烟快跑走了。
留下韩东升看着那一条有钱也买不到的大燕门,忐忑外,还有些心喜。
这要结婚摆酒时拿出来,营长还有同聊们肯定要高看他一眼的。
只是,今天既和叶副团说上了话,那结婚时要不要给他送个请帖呢?
部队结婚摆酒,历来就是直属上一级来给主持婚礼,再上级的很少会出面。
可若是叶副团来了,那……
只想想,韩东升心里的各种念头就压不住了。
第8章
施愫愫给施彦铭配的止疼消肿贴是第三天开始发力的。
怎么也是妹妹的一片心意,头两天什么效果也没有,施彦铭想着咋也用几天再说不行,所以施愫愫问他有没有疗效时,他都说去病如抽丝,先不能急。
等第三天晚上要换药了,施愫愫把药包拿给他说再不行第二天就换方子时,施彦铭其实是想说算了的。
可看着每天虽不问,却一直总打量他腿的施长青,他又把话憋回去了。
想想药贴虽不好使,但腿疼也没加重,为了父亲和妹妹安心,就多贴一阵子又何妨。
回房重新裹了纱布药贴后,他喊小邵征回屋,这几天他都会逗着小邵征说话,舅甥俩玩玩闹闹中注意力就转移了,能少想着点儿疼,还好熬一些。
最怕的是小邵征睡了后,那刀刮针刺一样的痛无休无尽,让他整晚都不得安睡,常常是少睡一会儿就被疼醒了。
等天亮了又还好一些,起码是可以忍耐的疼,所以他现在其实特别怕夜里。
可当天却很不一样,小邵征回屋时,他还是和往日一样疼痛一点点加剧着,后面他忍着疼教小邵征下军棋,没想到小邵征灵光的,现学现卖竟下得很不错,他也来了兴致,舅甥俩忘我的杀了好几盘。
等发觉到点赶紧让邵征睡了,他才猛然惊觉腿上咋不是以往的那种疼了。
虽也还疼,却是白天那种嘶嘶拉拉可以忍受的。
从受伤到现在有两个多月了,就是住院那会儿打着止疼针,晚上时也比现在这会要疼。
他还有些不敢相信,怕只是一时的,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维持在那个状态,仔细感受着,腿上似乎也没那么胀了。
施彦铭有终于活过来的感觉,差点要喜极而泣了,要不是家里人都睡了,他都想过去抱着妹妹抡个几圈。
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早上,黑眼圈没了,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施彦铭再不是之前一脸病态强颜欢笑的模样。
变化太明显了,同样早起的施常青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变化。
没等他问,施彦铭红着眼眶主动跟他说:“爸,我昨晚没那么疼了,难得睡了个整觉,都没起夜。愫愫的药真好使。”
施常青又怎会不知他天天疼得睡不好呢,一把扳着他肩膀,“真好使了?只要少疼些就好,后面也不急,慢慢来……咱家愫愫真是好样的……你也是好样的……”说到后来有些语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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