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几分本事,左右这片空间也没用了,将白龙交给我,我放你们出去。”
白若霜眼皮一抽,进了缚魂塔的东西哪里还拿得出来,如实说道:“它已被我收进缚魂塔中,恐怕没办法将它给您了。”
“此界竟有缚魂塔?罢了,也是它咎由自取。”女声说着,从星星上飘来一道橙色的光球,“这是维持空间运转的仙力,送你们了。”
说罢,光球将他们包裹,精纯的仙力迅速浸透了身体,丝丝痒意自灵脉传来,接着是难耐的巨痒,一人一龙只觉万蚁噬身,苦不堪言。
仙力虽是好东西,但他们不过金丹境的小修士,一下接下供给整座空间运转的仙力,自然不会好受。
白若霜用力咬住舌尖,想用疼痛盖过痒的折磨,血腥味在口中散开,疼到麻木都还是摆脱不了,她控制不住地流泪,呜咽着承受身体的变化。
陆梦纾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身上的鳞片片片炸起,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漆黑的身体不时有金色的流光闪烁,他觉得身上每寸皮肤都在造反,恨不能蜕了这身皮。
不知过了多久,仙力的传承终于结束,白若霜和陆梦纾虚弱地瘫倒在地,他们不知何时回到了雨林之中。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天上劫雷带着劈天盖地的架势滚滚而来,陆梦纾恢复了人身,一翻身将白若霜护在身下。
骇人的劫雷足足劈了一千零八下,劈得河水干涸、寸草不生,陨星坠落也不过如此。
劫雷痛归痛,但它是实实在在的痛,比之前接受仙力时受的噬骨痒意好多了,二人甚至觉得被雷劈是一种解脱。
而且这雷怎么劈都伤不到根本,他们起先还会运起灵力挡一挡,到了后来索性躺在地上生生受下,教那些寻着动静赶来的人看得瞠目结舌。
白若霜还抽空拿出天级羽衣盖在二人身上,遮住外泄的春光。
这场诡异的进阶持续了三天三夜,惊动了各宗大能,仙盟接到纪登达上报的情况,派足了人手候在一旁,就等着陆梦纾进阶结束将之当场抓捕。
待雷云散去,天空恢复清明,白若霜一举跃至化神后期,而陆梦纾则直接到了炼虚初期。连跨如此多阶,在修仙界可谓闻所未闻,四下无不惊叹。
“来了不少人。”白若霜神识轻动,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方圆百里内的一切动静。
陆梦纾绘下隔音阵,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眼中承了千言万语:“霜儿,将阴阳册给我。”
白若霜怔怔看着他,隐隐猜到他想做的事,轻轻摇了摇头。
“霜儿,这是天道给的机会,我以黑龙之身前往蛮荒之界,统御八方魔族,必能偿你所愿,换得和平盛世。”
他深深注视着珍爱的她,语气恳切,“你看外面那些人,都是来抓我的,总归这里也容不下我,让我去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千愁万绪涌上心头,白若霜拿出阴阳册的阴册:“你记住这段口诀,等你和阴册结下共生契后,在界门附近念动口诀,就能穿过界门前往蛮荒之界。”
她将丁怀仁留下的口诀说了三遍,然后抓过陆梦纾的手腕,将他温暖的掌心覆上自己的颈项,“现在,挟持我出去,直接撕开空间去日月门。”
陆梦纾收好阴册,一手揽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纤细的脖颈,撤下隔音阵,带着白若霜凌空而起,朗声道:“给你们三息时间后退,百丈之内不得有人,不然我让你们的救世主命绝于此!”
“按他说的做!”石一鸣高声道。
众修士早被他骤然炼虚的事震惊得无心抓捕,闻言乖乖后退。
与此同时,陆梦纾撕裂空间带着白若霜径直前往日月门,界门的位置他再熟悉不过,瞬息已至防御墙之内。
他咬破指尖,同阴册缔下共生契,天空雷鸣不断,他快速念动口诀,和阴册一道消失在界门之前。
陆梦纾最后的动作是俯身而下,轻轻抱住白若霜单薄的身躯,他在她耳边低喃:“霜儿,我永远爱你……”
直到身后的人无影无踪,白若霜都不敢回头,她怕看见他的眼睛,怕自己每个深夜梦回都会无数遍地回想起这一刻的诀别。
*
一年后。
自从陆梦纾去了蛮荒之界,石一鸣便以稳固心境为由替白若霜告了假,她成日将自己关在帷帐中,除了丹阳宗的几位长辈谁也不肯见。
宁不凡孤身去将纪登达和宋从南打了一顿,他本是新一辈中的佼佼者,对剑术的领悟超凡脱俗,能将分寸掌握得非常好,打得两人刚好有一口气在,又没办法快速恢复。
事后,他因不友爱盟友被罚禁闭六个月,实则也就是在自己的帷帐中修炼罢了。
等纪登达养得能下床了,还被自家师尊提溜着亲自上门给宁不凡道歉。他见宁不凡这禁闭关得如此舒坦,心中恨极,却又不敢得罪无为真人,只得窝囊地认下这一栽。
可惜这对他来说还不是最糟糕的。
纪登达在出任务时骚扰女修的八卦一夜之间传遍修仙界,此消息一出,不少曾经遭他毒手的女修纷纷站了出来,坐实了此事。
而纪登达本是颇受天海阁掌门器重的大弟子,与掌门之女早有婚约,经此一事婚约自然作废,大弟子的身份也名存实亡。
这事白若霜过了很久才知道,后知后觉地明白楚千辞为何在传音玉上留了句——“你安心稳固心境,作恶之人已得报应”。
其实纪登达现在如何她根本无所谓,早晚她会亲手让他赎罪。
“霜儿,你戾气太重。”
石一鸣抿下一口茶,幽幽说道。
白若霜拿起茶杯轻轻嗅了嗅,笑得娇俏:“师尊知道的,我心境不稳,有时候戾气会重些,我已经在好好控制了。”
“你啊,净化地灵脉之事还准备拖多久?”石一鸣无奈地摇摇头,“是不是陆梦纾一日没将魔族收服,你就一日不出这营帐?”
白若霜早就将她与陆梦纾的打算同自家师尊说了,包括陆云天也是知情的,两位长辈虽不赞同,但二人既已做到这一步,与其阻拦不如纵容。
“师尊,你说我和他还有可能吗?他带着魔族冲破界门,总归要杀些人立立威的,届时,我与他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了。”
白若霜百无聊赖地晃着茶杯,恹恹地说道。
石一鸣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顶:“两情若是长久时,待人魔两族和平共处,你们也未尝不可能在一起。修士的生命是很漫长的,只要你忍得了一时,总能换来相守。”
白若霜放下茶杯,没骨头似地趴在桌上:“他那么傻……”
突然,桌上的阳册光华一闪,白若霜翻开册子,见陆梦纾留了新的字——“情势稳定,众魔尽皆臣服,不日即出”。
“师尊!”白若霜眼底燃起光彩,“成了!”
她笑得开怀,拿出传音玉给陆云天送去消息,陆云天已在日月门附近蛰伏多时,只等陆梦纾好消息即可动手。
“要变天喽。”
石一鸣站起身,俯视着眼前他最宠爱的徒弟,他在仙魔之战后临危受命当上掌门,他去见过丁怀仁,知晓了当年的真相。
他选择的纵容,究竟是对是错,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霜儿,你要时刻谨记,你们在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郑重地说完这句话,深深看了一眼白若霜,转身出了帷帐。
*
当夜亥时。
界门出现离奇裂痕,还没等看守弟子上报,界门骤然破碎,众魔蜂拥而出。
界门附近的攻击阵法不知何故失效,魔族借机迅速占领三道防御墙,日月门内魔气冲天,掌门秦观不见踪影。
夜色深深,凉风肆虐,陆梦纾穿着一身红衣,站在最外侧的防御墙上,俯瞰墙下风景。
日月门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来了,护宗大阵启动,他们抱着死战的决心聚集在一起,即使畏惧也不曾退缩。
远处传来清脆的鸟啼,陆梦纾桃花眸微微眯起,再没有人敢说他媚气,彼时曾对他脸红心跳的女修们,此刻心中只剩无穷的忌惮。
他头发高高束起,骨制的发冠在月光下分外森然,听说他是第一个从界门中走出来的,不过一动手指,便令看守弟子当场暴毙、死无全尸。
一年之前,他得了机缘一举炼虚,不过短短一年,不知他在蛮荒之界又经历了什么,他竟已有大乘境修为。
日月门上下修为最高的长老不过合体境,差一境如隔山跨海,陆梦纾只消再动几次手指头,便能将他们满宗屠尽。
他朝着日月门众人深深一笑,眼中没有半点温度:
“诸位道友,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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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本文将于下周完结,本周末停更2天,小修结局存稿,请大家多多包涵。(鞠躬)
第87章 尾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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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做什么缩头乌龟,赶紧滚出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魔族男子踹了一脚身前的日月门弟子,将他踹得吐血不止。
日月门几大长老都已被制伏,这场护宗之战刚一开始就结束了,只有秦观不知去向。众人不知陆梦纾出于何种目的,并未对他们下死手,只是将他们全绑了扔在防御墙下。
此刻,魔族已搭好一座巨大的水池,池水中化了散灵粉,修士只要呆在池中,灵脉和丹田就会受到侵蚀,即使是大乘境的修士,泡上七天七夜也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凡人。
陆梦纾带着手下,慢悠悠地在防御墙下踱步,认出几个老“朋友”。
他手指一抬,两道人影便从人群中直直飞了出来,重重摔在他跟前。
“冯道友,何道友,别来无恙啊。”
陆梦纾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冯归和何广白是他多年未见的老友,“嗯?怎么不说话,莫非哑了?这怎么行呢,本座来替你们治一治吧。”
何广白当即眼眶通红、涕泗横流,颤声说道:“别……别……陆道友,我挺好的,你也挺好的。”
冯归也拼命点头,嘴里呜呜咽咽不知在说什么。
陆梦纾撩起袍子,蹲在二人面前,拔了一簇青草在手中轻轻晃着:“你们哭什么,是饿了吧,都是老朋友了,怎么忍心让你们饿着呢?”
说罢,他将青草放在何广白嘴边,柔声道,“何道友,你先用。”
何广白愣了愣,向上瞟了一眼陆梦纾,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按进了草地里,他用不了灵力,被死死按在草地中,呼吸越来越困难,凭着本能拼命扭动,嘴巴无力地张开不知吃了多少土。
陆梦纾见他的挣扎渐渐弱了,才松开力道,还贴心地将他翻了过来。
何广白本就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如今被按在地里又翻过来,整个人鼻子和嘴里全是土,连五官都看不出来了。
一位眼睛细长的魔族狂放地笑道:“哈哈哈,尊上请你吃草你偏要吃土,难道这土滋味更丰富些?”
其余魔族纷纷大笑。
陆梦纾瞥了一眼身后的魔族,众魔瞬间噤声,一个个站得笔直。
他将青草送到冯归嘴边:“冯道友,请。”
有了何广白的前车之鉴,冯归大口大口地嚼着草,嘴巴塞得鼓鼓的,一边吃还一边傻笑,没一会儿就将一把青草吃光。
陆梦纾温和地笑了笑,多情的眉眼多出几分邪气,仿若玉面修罗在世。
他缓缓起身,擦了擦手,吩咐道:“杨定山,你来接着喂,务必要让本座的老朋友吃饱。”
细长眼的魔族点了点头,快速蹲下来,左手一把土喂何广白,右手一把草喂冯归,这画面滑稽极了,但没有一位修士笑得出来,他们心中惴惴、胆寒不已。
陆梦纾步履轻快地走到另一边,指着人群说道:“唉!这不是孙长老吗?”
说话间,孙迁被他拉出人群,悬在半空。
孙迁有骨气一些,轻蔑地看着陆梦纾,神色不慌不忙:“陆梦纾,我当初就看出你性子邪,今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可不怕你。”
“啪啪啪。”
陆梦纾用力鼓掌,桃花眸里盛满笑意:“孙长老好骨气,不愧是修士楷模,就拿你试试散灵池好不好用吧。”
说完,他一个响指,孙迁就被移到散灵池上,噗通一声掉到池子里。
加了散灵粉的水不会腐蚀皮肤,只会精准地攻击灵脉和丹田。
这滋味可不好受,堪比上万根针扎在灵脉上,然后通过灵脉的走向在体内四处乱窜,最终汇聚到丹田中。
孙迁起先还能板着脸受下,没多久便表情扭曲地在池水中打起滚来,他痛苦地哀号,不断地咒骂,凄厉的惨叫在安静的夜里远远荡开,日月门人皆面露不忍。
“陆梦纾!你要杀就杀,搞这些名堂做什么!”乔天川怒道。
他声如洪钟,吐字铿锵有力,激起众修士的怒气,防御墙下一时骂声此起彼伏。
陆梦纾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任他们叫骂,待众人骂得累了,他耐心地问道:“怎么不骂了,是渴了还是饿了?”
众修士见骂他半点用都没有,别说生气,他连脸都没红,还像在看热闹般看着他们,干脆闭嘴不骂了。
“乔长老,我们魔族可不像你们日月门说的那样不讲道理,正经魔族可不随便杀人的。刚刚被本座悉心关照过的都是当初好好照顾过本座的人。”
陆梦纾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座的各位应该对过往也都有所耳闻的。本座既有了今天,当然要好好回报他们对本座的照拂了。”
有魔族搬来一把椅子,陆梦纾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扶了扶额头:“乔长老,秦掌门究竟去哪儿了?他再不出来,本座要关照关照其他人了。”
乔天川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全然不理他。
“那就先请几位长老去清洗一番吧。”
陆梦纾下巴扬了扬,就有魔族走进俘虏群中将日月门各长老拎了出来,押送到散灵池边,一人一脚踹到池中。
不过两息的时间,池中鬼哭狼嚎之声不断,昔日高高在上的大能们,现在如同落水狗一般在池中扑腾。偏他们身上都绑着捆仙绳,扑腾起来格外好笑,众魔族捧腹大笑快活极了。
这么折腾了半宿,秦观都没出来。
陆梦纾仰头看了看天,月亮缺了个小口不甚圆满,他伸出手遮住缺掉的一角,嘴角勾起清浅的笑。
这时,有数十名魔族捧着盒子走到近前,当先一位女魔穿着火红的长裙,腰间挂着金色的链子,面上覆着薄纱,露在外面的双眼勾人极了,光是一个眼波便令众多男修面上一红。
她檀口微张,娇入骨髓的声音晕开在夜色中:“尊上,我已带人找出相关卷宗,请您过目。”
她走到陆梦纾身前,盈盈一跪,将盒子举过头顶。她身后的女魔们也整齐地跪下,她们身带异香,醉人的香气四处蔓延,熏得众人醺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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