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底下到底盖着桌布看不精准,又加上角度问题,她的脚似乎碰得逾越了界限……在碰到他的大腿时,霎时间被对方另一只手暗中握住。
留有粗茧的指节在握住时刮抚过足底极其细嫩敏/感的白肉,霎时惹得美人在毫无防备下轻轻“啊”了一声。
太上皇顿时缓住了喝汤的动作,连带着一旁伺候的吴德贵也略为迷惑地朝她看来。
太上皇扫了眼织雾手里紧紧捉住瓷勺后、甚至隐忍用力到隐隐泛白的指尖,不由语气关怀,“清清可是觉得汤烫了?”
织雾当众失态,心下慌乱得不行,更怕他们会发现什么。
她当即收敛了难以言喻的情绪,抿了抿好似果真被热汤温度烫到的湿软红唇,轻声道:“是有一些,不过我吹凉了再喝就好。”
一旁的吴德贵却是个极有眼色会说话的。
见姑娘家因为失态的缘故好似都愈发难为情,立马解围奉迎道:“再有半刻的功夫,便到了您老人家每日定时要喝药的时辰了。”
“顾小姐定然是为了不耽搁您喝药,这才着急想要快些用完,可见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太上皇生病调养的良方换了许久才换到合适的方子。
不仅要定时喝完了药,喝完便要立马歇下,为了不影响药效自是不能延误时间。
想到这茬,太上皇冲着织雾颇为慈爱道:“清清不必担心皇祖父会错过喝药时辰。”
“皇祖父年纪大用得少,但你们孩子还得多吃些才好。”
他放下碗筷,只令两个孩子继续用膳,搀扶着吴德贵离开时,又叮嘱晏殷陪同织雾一道,这才慢吞吞回去寝殿喝药。
在这期间,织雾也只能指尖紧紧攥住了桌布。
哪怕小腿肚子都被那柔嫩足底又痒又麻的滋味激出一阵酥意,也不敢流露分毫。
她隐忍着眼尾几乎也渐渐染上一抹胭红,看着像是喝热汤激发了身体里的热意。
又像是旁的隐晦情绪……
偏偏只能抿紧了小嘴,再不敢发出任何奇怪到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直到太上皇离开,男人才结束了这种略带惩戒性质的警告。
织雾酸麻的脚尖落了地,原本坠得极远的绣鞋此刻也抵在她脚下。
她顾不上对方是不是大发善心,只能暗暗将暴露在外面的裸足胡乱塞入鞋内。
少女面皮极薄,在宫人的眼皮底下动作要多慢就有多慢,唯恐让旁人察觉到一丁半点。
晏殷这时才徐徐瞥了她一眼,吩咐宫人端来一盆温水用以盥手。
在这期间,两名宫人各自捧来了一只好似莲叶形状的玉质瓷盆供太子和织雾用。
织雾将双手置入莲盆内时,余光瞧见男人搓洗过拇指的动作,足底那层被薄茧刮碰过的位置都好似要爬上了蚂蚁般,又酥又痒。
发觉他多半嫌碰过了她……她自是难忍羞臊。
这一顿饭用得食不知味。
过片刻却是太上皇身边的吴德贵过来问安。
“太上皇喝完药歇息下了,便打发老奴过来代他老人家传达关心,不知顾小姐和殿下用得可还满意?”
织雾口中客气,只当一顿饭用得极其满足。
“皇祖父在此修养,本就需要多多休息,还请公公等他老人家醒来后,再替我与太子殿下问安。”
吴德贵见一旁太子殿下默许,这才笑着应下。
出了行宫,上了马车。
织雾坐在车厢里,似乎仍觉得心口窒闷。
她到底忍不住小声询问:“夫君的腿好些了吗?”
倘若没好,方才也许都不是故意……
晏殷缓缓睁开眼眸。
他黑眸瞥过她脚上颇为精巧绣鞋,语气若有所指,“阿雾失忆后……倒是变得胆大了起来。”
织雾怔住,起初是不解。
接着才突然想到,哪怕原身企图除掉晏殷的时候,原身再是嚣张,也不敢近身接触晏殷。
不像她,今日甚至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脚在他身上就胡乱蹭碰起来……
想到这点,她这时好似才有几分心虚,语气更加弱了几分。
“老人家那样可怜,又是您的亲祖父,我……我难免会心疼。”
晏殷听得“心疼”二字便又莫名觑了她一眼。
织雾心头讪讪,不敢再过多辩解。
但当下却因为他这话忽然间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她忽然想起原身的手臂被拧断过,后来虽然及时寻郎中接上了,可却落下了残疾,从此再拿不稳笔。
这其中的残疾原因几乎鲜少有人知道,包括顾盼清自己也觉难以启齿。
便是因为在真假千金的事情中陷害医女不成。
最终……便趁着太子于浴池沐浴时,伪装成宫人混入其中。
接着又褪去身上衣物滑入热汤池间,企图用自己美艳姣好的身躯诱惑。
结果被晏殷拧断了一条手臂不说,还当场被嬷嬷发现了后背不存在任何胎记……
织雾心尖微悬。
除了通过陷害医女让对方暴露出真千金胎记以外,竟然还有这种可怕的环节……
自己又要苟命又要害人,哪里兼顾得过来?
且直觉告诉织雾,若非顾盼清敏锐发觉男人乌沉眼眸里不仅毫无欲色,反而极其骇人。
若非她当时跑得快,只怕根本不是被拧断手臂那样简单……
织雾心口处微微紧绷,想到后面会那样惨烈,这当口哪里还敢招惹。
她缓着心跳,只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询问车夫,“我们现在去哪里?”
车夫答她:“回顾小姐的话,是去东宫。”
医女曲晚瑶就在东宫。
曲晚瑶的母亲骆氏在发现自己生下的孩子被稳婆换成丞相府的死婴后就当场疯了。
骆氏一直疯疯癫癫,一直念叨着要见稳婆。
曲晚瑶听说接生的稳婆后来入了宫去,这才想方设法入宫来成为一名医女。
织雾知晓,除了顾盼清和曲晚瑶之间有一个秘密,曲晚瑶和太子晏殷之间同样也有一个秘密。
且这个秘密一旦说出口,即便再是宠溺顾盼清的太上皇,也都未必会肯保她……
在真假千金的事情暴露之前。
太上皇固然宠溺顾盼清,但在这件事情上也仍是略带几分强硬,要求顾盼清去照顾曲晚瑶,和太子一起将对方治好,方能以此赎罪。
因而,织雾待会儿去东宫遇见对方,要是顺利的话,也许第一天便可以想办法让曲晚瑶的真千金胎记暴露。
至于惹怒晏殷这桩事情……
织雾握紧手指尖,想到那浴池里裸|身相对的画面更是略感心颤。
还是得想办法换其他方式。
用那种手段色、诱他……
只怕到时候她反应迟钝又跑得慢了,被折断的就不是手臂……而是旁处了。
第18章
马车平稳行驶在途中。
在见到曲晚瑶之前,织雾先是细细回忆了那段真假千金的往事。
被曲家父母付出全部心血和代价救活的曲晚瑶,长大后也一心一意报答父母恩情。
尤其是母亲因为她一出生是个死婴而受到刺激疯癫,时而正常时而又不正常,更让曲晚瑶感到心下自责。
可话本里的曲晚瑶不仅欠了顾盼清父母一条命,且也欠了晏殷一条命。
更重要的是,织雾想到在桃花村时,刺客死前曾提及东宫的人已然找好取代自己的“替身”。
如今想来,那刺客口中的替身多半就是曲晚瑶。
太上皇极宠爱顾盼清,失去顾盼清他固然会郁结在心。
但没有人会比曲晚瑶这个真千金更适合替原身陪伴在太上皇身边。
在得知曲晚瑶才是真千金后,太上皇也只会充满补偿心理,想要加倍对她好,极尽弥补。
甚至,织雾眼下几乎能隐约猜测到……
也许晏殷现在还没动她,恰恰是因为尚未完全确认曲晚瑶就是丞相之女的身份。
一旦集齐了证据,于日后将错误的真假千金复位。
届时丞相府不会认回织雾这个假千金,就连民间的父母也会因为知晓她陷害曲晚瑶的种种恶毒行径,而无法原谅。
京城这种势力交错的地方不比那淳朴的桃花村。
到时候织雾便会变成一个真正无依无靠的孤女。
无需晏殷动手对付她,如她这般美艳的美人,在旁人眼中只怕也只会落入另一拨权势的手指尖下,为人所掠夺……
织雾想到这些,心口好似也跟着生出一层压力。
在真假千金案后,不光瑾王的势力遭受到了打击。
而太子帮助曲晚瑶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后,维护公平正义之举,更是赢取了本就对他趋之若鹜的朝臣与百姓之心。
且这也正符合太子晏殷从不做无用于夺位的冷漠心性。
……
马车在半个时辰后方入了宫中。
抵达东宫后,被太上皇特意指派来的太医便早已等候多时,上前来将治疗曲晚瑶的情况一一交代。
“曲医女病由之处的确是瘴毒无疑……”
太医说着暗中扫过织雾,这也让织雾想起,曲晚瑶会中瘴毒竟也与顾盼清不无关系。
曲晚瑶身为医女,平日里也只需要为后宫妃嫔看病。
顾盼清虽自幼在宫里长大,大多时间住在宫中,但与曲晚瑶并无太大交集。
直到有一天,顾盼清得知自己假千金的身份,又利用自己手底下的权势,暗中找到了真千金曲晚瑶。
她故意将对方叫来自己的宝珍苑,让曲晚瑶“无意中”损坏了屋里一味极其罕见的白玉雪芝。
曲晚瑶得知这是顾盼清要献给太上皇的珍贵药材,当场便惊得面无血色。
因赔偿不出这般稀罕药材,这才去了迷瘴重重的落哀山。
在顺利采集到白玉雪芝时,却也因此中了深山中不知名的瘴毒。
以至于她如今人虽然清醒,但性情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曲晚瑶原是个性情极好之人,但自从中了瘴毒之后,便开始转变了心性。
对所有人态度颇为冷漠不说。
对于一些她本不喜欢的东西反倒感兴趣起来。
太医过来看了又看,最终得出不太确定的结论,道她这是喜恶颠倒。
原先喜欢的,便会变成不喜欢。
不喜欢的,反倒会喜欢上。
因而曲晚瑶不仅对一众宫人嬷嬷皆是无礼,就连对待太子,也冷漠地好似一抔雪。
可见她先前对众人都并不讨厌。
太医建议寻个她原先不喜的人前来接近,先想办法劝她能顺利服用汤药。
余下的内容不必多想,织雾也知晓,男子中能让曲晚瑶“喜欢”的人选不好说,但女子中,自己多半就是那个最有概率可以让眼下曲晚瑶“喜欢”上的人了。
太医道:“顾小姐需要让曲医女愿意接纳你,毕竟她会中瘴毒,起因也恰是因为顾小姐。”
似乎唯恐织雾会不放在心上,太医便特意将当初白玉雪芝的事情和太上皇他老人家的耳提面命又提了一遍。
太医希望织雾能够对曲晚瑶用心一些,能够早日得到对方的“青睐”。
可真来到院中时,织雾便瞧见露天的玉石桌旁坐着一个青衣青裙的少女。
青裙少女不理睬路过的任何人,只握住手中的绣绷,认真而仔细的一针一线摆弄。
她眉眼间浮着淡淡的厌世情绪,抬眸看来后,又静静落下视线,好似对周围来了谁都全然不会在意。
哪怕她也同样瞧见了织雾。
织雾在太医的暗示下,上前问道:“曲医女,你先前弄坏了我的白玉雪芝,可还记得?”
曲晚瑶手里绣东西的动作顿住,她抬起眼,显然记忆还未曾错乱。
“记得。”
曲晚瑶道:“我已将东西送去过宝珍苑了。”
织雾道:“可我找不着在哪里了,晚些时候还得劳烦曲医女带我过去重新找找。”
如此,曲晚瑶犹豫一番,这才点头答应。
可眉眼间仍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喜欢或者不喜欢,竟也没有那么容易试探。
曲晚瑶握起手中绣绷离开,回了房间。
太医将太子和织雾领到另一间屋,这才详细汇报了曲晚瑶的近况。
“若再不肯喝药,曲医女也许很难再彻底恢复清醒。”
太医叹息着说完后便又要退下,转而去同太上皇那边复命。
过片刻,霍羡春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屁颠屁颠跟来。
他一踏进房门,便同太子提及此事时,却始终不认为曲晚瑶会是喜恶颠倒的症状。
“至于是什么,这还得问太子您了……”
霍羡春嘴里嘀嘀咕咕着,忽然朝织雾看去。
打从下了马车后,便好似对晏殷产生几分畏惧的美人几乎没再主动同男人开口说过话。
织雾原不打算招惹旁人目光,因而只安安静静呆在一旁。
因为霍羡春突然的注视,她本想捉起碟中糕点的指尖霎时恹恹缩回。
织雾仅是语气柔软地在口头处敷衍表态,“阿雾也想帮夫君呢……”
“只不过曲医女是何种习性、何种爱好?”
她说着竟渐渐认真起来,显然对这件事略有几分上心,“以及有哪些忌讳,到时候打听仔细后也好同她相处……”
晏殷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并没有织雾想得那样急。
他指下拨弄着茶盖,发觉她对曲晚瑶事情上反倒积极得隐隐有些反常。
“阿雾若想帮我,只需要像先前对待我那样,对待曲医女就可以了。”
他话音落下,织雾明显是迷惑不解的。
太子殿下这时才睨了她一眼,温声说道:“会勾引人,不正是阿雾所擅长的么?”
男人不带有任何情绪,好似只是纯粹地指出她的优点。
而不是因为他们半个时辰前,在桌底下触碰的事情,而产生的微妙龃龉。
织雾怔住,而后反应过来他当着霍羡春的面说了什么,当即面颊涨红几分,“我……我没有……”
他说这话完全是污蔑、是泼脏水、是……是无中生有……
她显然是想极力在外人面前为自己辩驳,语气愈发嗫嚅,“夫君就算是太子也……也不能这般坏……”
男人漫不经心拨弄茶盏的动作顿住。
这样叫坏?
抛开将自己含咬过的瓷勺拿给他用那些不说。
她浑身湿透骑在他的腹上,又或是抵着他的唇将粉舌探进去撩弄他的舌……
真要认认真真将文武百官郑重叫来她面前,一道拿出彼此寒窗苦读十几载的造诣细细辩论这些到底算不算是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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