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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刺太子后我死遁了——缠枝葡萄【完结】

时间:2024-04-03 23:08:50  作者:缠枝葡萄【完结】
  在他严厉目光下的女子听到这话乌眸中隐隐流露出几分诧异。
  听到刘甫这话的时候,织雾进一步想起了当下最为要紧的事。
  也只有接触到任务对象的时候,那片花瓣的尾端才会渐渐染上红色。
  倘若被牵连入狱,要等到真凶查出来以后才能放出,只怕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织雾抚着腕上花瓣所在的位置,一颗心当即就要沉入水底。
  好在末了,刘甫再度提醒了她:当日她丈夫也在现场。
  只是伤得比她更重。
  刘甫更希望,织雾能够继续从她丈夫口中问出一些关于刺客有用的线索。
  织雾心下飞快掠过无数思绪后不由缓缓收紧手指,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茬。
  是了……
  家里的“丈夫”当时竟也在场,对方定然知晓内情。
  *
  天色暗了下来,织雾回到现在的“家”后,兀自在屋里寻了一支蜡烛点燃。
  她细细打量过屋里陈设后,在墙角处发现一堆稻草。
  稻草脏污,摸起来又干又刺,偏生中间位置压得凹陷,似乎有什么人曾长久地在这里躺过。
  织雾心觉这多半也不太可能。
  毕竟今日将男人安置在榻上时,她发觉榻上的垫被又厚又软,上面连一处粗糙硌人的针脚都寻不出,压上去好似置身于软绵的云团。
  再瞧原身颇为细嫩的肌肤,像柔软的花瓣一般,只怕躺在这干草上被上面草尖划伤肌肤都有可能。
  更别说,这位置还正对着一扇漏风的破木窗,夜里从那细缝里漏进来的冷风都像是一根细细刀子割在肌肤上,即便不会真的淌血,也会被磋磨地难以睡好。
  屋中其余的摆设皆无异样。
  只待三更天,织雾见男人似乎有了苏醒的意识,这才匆匆将熬过的药热好端来。
  通过杨大嫂和她丈夫刘甫的言辞可知,原身待男人也许都并不是很上心。
  织雾怕他这当口醒来又会记起原身要舍他而去的伤心言论,难免要再次拿出先前劝慰的姿态。
  她只全心全意将自己代入是他妻子的角色,全然不敢大意对待。
  蜡烛被挪到了床头的小桌案上。
  烛光幽幽地照在两个人的肩背处,将映在墙上的一对黑影拉得斜长。
  “夫君心里恨我怨我,只管等眼睛好起来以后再和我算账……”
  “现下,权当是忍辱负重好了。”
  织雾不会哄人,只能用对待孩子般的语气轻道:“夫君现在乖乖喝药,大夫说,最迟半个月眼睛就能看见了。”
  “倘若不喝,兴许会瞎一辈子……”
  “夫君自己来选?”
  她好说歹说,柔白双手捧起瓷青小碗,唯恐自己的劝话对他起不了分毫作用。
  好在男人在听见“会瞎一辈子”时,似乎有所动容。
  在织雾再度尝试将瓷勺里的药汤吹凉递送到他唇边之后,对方才缓缓张开了唇。
  织雾心头微缓,喂完药后,愈发熟练地唤他“夫君”,却听见男人忽然开口。
  “现在是什么时辰……”
  温润的嗓音像是竹林间拂来的清风,清凌凌的声线惹得人耳廓瞬间一酥。
  织雾乍然听他开口,被那清泠低沉的嗓音分去了神。
  那种令耳廓沉酥之感,宛若拨弦落珠,对他的阴鸷印象几乎也瞬间就转变成了温柔。
  烛焰“嗤”地跳跃了下。
  在溟濛黑暗与莹莹烛光交界处,男人的模样愈发清晰地映入织雾眼帘。
  他的身体缺少营养,毫无血色的病态脸庞远比覆于眼上陈旧白纱要更为苍白。
  织雾怔了怔,看着这般模样的男子,那“夫君”二字似莫名就多了几分隐秘的滋味。
  吐字暧昧黏连在唇齿间,反倒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毕竟先前一直以为他会是个性情阴鸷之人……
  接收信息的脑袋像是慢了一拍,这时再想起他方才问的问题,织雾才被烫到了视线般鸦睫颤颤地转开目光。
  “现在……”
  现在,大概是子时了。
  他这么快就愿意同她开口说话,对织雾来说,几乎完全是个意外之喜。
  先前准备好一肚子代原身道歉哄人的措辞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织雾便见男人好似又缄默了下来。
  “夫……夫君……”
  关键时刻,她嘴笨地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在布满细碎伤痕的指腹缓缓触碰到眼上厚重纱布后,男人却再度开口,“这段时日劳你操劳。”
  “是我一时走不出……”
  “现如今却不同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瓷青小碗,掌心碰到织雾软嫩的指尖。
  男人偏过头,眼覆白纱的清俊脸庞找准她的方向,“毕竟……”
  “我们是夫妻。”
  织雾看清他的正脸,总觉有几分恍神,连他的话也没太过于留神在心上。
  按杨大嫂的话看,原身这么好看却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而不能用,这才大大增加了原身对他的怨气吧?
  *
  男人身体太过于虚弱,喝完药后等到第二日才再度醒来。
  上午织雾借着跟杨大嫂学习针线活的借口,在热心杨大嫂的话语里打探到关于这里的更多信息。
  回到家后因这次与丈夫话说开来,织雾再接近男人时,对方终于也不再过于抵触。
  在天黑时,男人甚至还主动与织雾要了一碗白粥。
  可见夫妻间的确没有隔夜的仇。
  织雾端来粥,耐着性子等眼睛看不见的男人姿仪优雅地用完后,对方却忽然道:“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织雾正要收走空碗的手指顿时发紧。
  确认他的确看不见自己神情后,她这才缓缓按捺下心尖上的不安慢声询问,“从前……是怎么了?”
  男人道:“从前,我们的关系没有现在这样融洽。”
  这些话,也都充分说明了他们之前的嫌隙不浅。
  而织雾要做的就是不能露馅。
  有道是浪|女回头金不换,单纯是性情上的微妙改变也许并不会过于奇怪。
  织雾因为不能完全还原原身的性情,索性顺势道:“我以后必然会改,从前做不到的事情,往后也一定会做到……”
  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后面还要有求于他,当下自是语气轻软,一双圆润乌眸乖觉望向男人,“我待夫君一心一意,往后再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男人未置可否,但对她的态度显然有所改善。
  如此一来,织雾暗想自己只需这几日待他更为细致一些,待他眼睛全然恢复之后,再向他询问当日关于刺客的线索,必然不会太难。
  临睡之前,织雾见他有了要起榻的动作,想到白日里杨大嫂与她闲聊间热心叮嘱过的事项,立马猜到他兴许想要小解,颇为关怀上前。
  “夫君眼睛暂且看不清,不太方便的事情便唤我来就好……”
  织雾颇为讨好的语气似乎引起了对方一分注意,引得男人下颌略是压低。
  “说起来,阿雾倒也是许久不曾这样不避嫌地……”
  “扶着我了。”
  他缓缓垂首“看”向她,温润的声线显露不出分毫异端。
  “避嫌”二字初入耳时,织雾险些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违背人伦道德的禁忌。
  待回过神,这才想到他被原身嫌弃的处境,措辞间的自卑竟也合乎情理。
  可妻子在外面有了旁人之后竟都不愿再扶他……
  织雾抬起卷曲的鸦睫,下意识打量着灯光下男人温润如常的面庞。
  接着脑袋里似突然间想到什么,人不由就僵愣在了原地。
  他说的“扶”是哪个“扶”?
  是扶他人去外面,还是说……
  她的眼神不自觉便落在了他腰际下一片颇深的阴影,朝他主动抬起的手臂逐渐僵凝。
  上前一步,接着伸出手指落下的位置也许会错……
  织雾心跳蓦地促促起来。
  在刺客找出来之前,她还不能出什么太大的岔子,暴露不必要暴露的马脚。
  可他们既然是夫妻……
  似乎已经迅速脑补出了什么奇怪的羞耻画面。
  木讷在原地的女子脑海里“嗡”地碰翻了一只火炉般。
  连带着细细的指尖都被点燃似的开始发烫起来。
第3章
  极其寂静的夜。
  男人起身后一只手掌仍撑着榻沿正欲独自下榻。
  走来他跟前的美人则抿着红润小嘴,屏住唇齿间隐隐发烫的呼吸。
  强制探出的手掌堪堪触碰到男人腹下的面料。
  细细的指尖将面料按出轮廓凹痕,几乎要隔着面料触碰到。
  在织雾决定豁出去瞬间,一只苍白手掌恰到好处地搭在她伸来的手指上。
  周身病气未褪的男人忽而低头说道:
  “劳烦你了。”
  在听见他开口的一刹那,织雾霎时如释重负,连忙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口中关怀,“夫君当心脚下。”
  ……
  夜里织雾只照旧借口怕压到夫君的伤口,在地上铺了被褥休息。
  一方面固然是虚假的借口,另一方面,男人身体羸弱无比,在织雾眼中几乎就是个好看却易碎的琉璃。
  若翻身时一个挤压,指不定前日因雨水恶化的伤口就又会更难愈合。
  隔天早上织雾醒来,发现男人双手交叠在小腹,和入睡时的仪态几乎毫无二致。
  等他醒来,织雾要给他喂药之前,男人却忽然说是眼睛能感受到光亮。
  待解开眼上缠缚已久的白纱之后,织雾用干净柔软的细布反复擦拭对方眼皮上沾染的药渣。
  沾染污浊药渍的细布揉洗几遍后,一盆清水都略显浑浊,她才提醒男人睁开双眸。
  织雾屏住呼吸,心底难免担忧他也许仅能感受到些许光影,只耐着性子想等他睁开双眼后再询问能否视物清晰。
  接着,便有一双浓黑暗沉的眸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织雾心跳处蓦地一突——
  在男人眼皮撑开瞬间,她不仅没有因他眼眸上没有伤痕而感到庆幸。
  反而目光在与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毫无防备相触之时,一股难以说清的懅悚,像是身体里的一种生理本能,骤然从心底阴寒而生。
  原只能看见的高挺鼻梁与薄唇,在这双黑浓过分的眼眸睁开后,如月夜散落的璨星般,光蕴流转间将温润的五官皆镀染上一层极致昳丽。
  他缓缓掀起浓密长睫,整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全貌展露出时,这才令人恍然……
  为什么第一日看见他湿身模样便轻易愣住了神。
  尤其是织雾先前每每凑近总会心神不定,只当自己肤浅。
  现在看来,先前之所以会无故地耽于美色……
  竟、竟也不全是她的责任。
  在旁观者眼中拥有着漂亮皮囊的男人缓缓启唇,再度同织雾道了声“谢”。
  织雾的一只柔白指尖仍保持着按在他眉尾处的姿态。
  过近的距离让她几乎下意识压抑了唇畔清浅呼吸,可随之而来地,却是在胸口处一声接着一声的心跳。
  心跳声好似大的出奇。
  让处于对方目光下的织雾,心尖处既颤又虚。
  发觉桌上茶壶空了,织雾这才借机收回手,敛起指尖又神色如常起身去了厨房。
  男人摸着药碗,唇角的笑容这时才慢慢消失,脸上那对乌漆眼珠却仍凝着女子背影。
  哪怕身处于泥屋,男人也一样肩背俊挺。
  即便只能残着身躯坐在榻上仍不折损清润。
  他置身于此,更像是一支清新秀丽的碧色翠竹簪入泥瓶、亦或是白净圣洁的花瓣沦落尘埃。
  用了几日的时间,太子晏殷才可以确定她失忆了。
  她的确不是装的。
  用沾染剧毒的纱布蒙在他眼眸上,确保他可以每日受到毒汁的腐蚀,直至彻底变瞎。
  又以阴毒的方式禁锢他的四肢,日日灌以令身躯剧烈疼痛的慢性毒汤。
  偏偏就在折断他指骨的第二日,回来人就彻底变了。
  晏殷浸入怪诞情绪的黑眸仍旧凝着窗外,将药碗缓缓贴到唇畔。
  *
  男人的视线初时微弱,过了半日之后才逐渐有所改善,视物愈发清晰。
  见他慢慢适应了在阳光下看东西后,织雾便半点线索也不敢耽搁,忙问起了三月初遇到歹人的事情。
  三月初,一些村民去附近山神庙上香,村民们和刺客碰上,八条人命横尸当场,此外还包括险些被掐死的织雾以及她身边病弱不堪当场昏厥的丈夫。
  织雾告诉男人,刺杀太子的刺客就在当中。
  接着,她才试探询问:“夫君的眼睛可是刺客所伤?”
  晏殷面上只一派古井无波。
  “不是。”
  他食指尖抵在窗台上,一双黑眸注视着窗外慢慢爬行的蝼蚁,口中却温吞地给出了否认的答案。
  织雾心下略是诧异,不是刺客,那还能是谁?
  只是她也不是一点儿都没留神。
  发觉自己提及刺客丈夫都毫无惊讶,似乎也并不好奇伤他眼睛之人。
  分明心里知道些什么但不想说……
  织雾心中揣度,多半是她先前错事太多,他对她兴许仍有防备?
  在窗下适应片刻后,怕男人身子会吃不消,织雾便又搀扶他回到榻上休息。
  见丈夫身体过于清瘦,心下思忖了一番,织雾便用合适的价钱托附近的农户杀煮只老母鸡来给男人补补身子。
  织雾这几日翻过家底,发觉原身除了家道中落,似乎并不缺钱。
  大手大脚豢养豪奴的日子是过不起,但丰衣足食却并不困难。
  乃至天中。
  织雾将现成熬好的鸡汤盛出一小碗来。
  待端送到丈夫面前后才想起没加盐,又去取来少许咸盐撒入,用瓷勺舀起少许汤汁试了试口感。
  有了盐的调味后,口中的鸡汤味香不腻。
  织雾一边慢慢品尝着鸡汤余味,待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满意神色后,这才轻声叮嘱。
  “温度不烫,夫君现在吃正合适……”
  心思专注在味蕾上的美人仰起娇靥,发觉男人冷清的视线似掠过她沾染了水光的嫣粉唇瓣,唇畔未完的话语也忽然渐渐顿住。
  保持着递出碗的动作,她的目光一点一点下挪,就瞧见瓷勺边缘位置还保持着潮湿光泽,晶莹闪闪。
  是被她舌尖裹住品尝过的地方……
  下一刻,晏殷的手背便被一只手蓦地急促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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