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在历代皇后居住的宫殿中,便是先前惠嫔居住的宫殿。
另一条便在一处假山背后,只是无人知晓打开的方法,但瑾王知晓,是老瑾王去世前告诉他的。
只要他们找准时机将瑾王从牢里带出来,送到假山密道中,便可以救走瑾王。
织雾对这样的事情微微犯怵。
可她作为顾盼清一天,就注定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站在顾盼清的立场上,她眼下跌入尘泥的滋味比死都要痛苦万分。
唯一的希望便是瑾王,只要瑾王可以翻身,她就一定还有机会。
更何况,当初连沉香这样都不认识的小宫人,织雾都无法狠心看着对方去死。
那个总是被织雾联想到小奴隶这个朋友的瑾王,又如何能叫她完完全全地坐视不管。
织雾私底下试探让沉香传话要见曲晚瑶。
本以为曲晚瑶如今恢复了真千金身份,会很难见到,可对方仍旧以医女的身份在宫中做事,愈发得人心不说,沉香想要见她竟也不会太难。
曲晚瑶过来时,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了织雾的颊侧。
少女面颊已然没有了被母亲掌掴过的痕迹……
织雾这次找她,却是想找她兑换上一次的条件,让曲晚瑶将太子支开。
“我……我已经穷途末路了。”
“而且东宫的人都视我如仇人,我想趁着太子离开皇宫时,可以再为自己捞点好处傍身。”
曲晚瑶却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可如果织雾背地里还想继续做些得罪太子的事情,受罪的也是她自己不是吗?她也许并不会这样做。
抱着这样的念头,曲晚瑶想要快些抵消欠织雾的一个条件,很快便答应了下来。
曲晚瑶离开后,隔天织雾就听说了太子会离开皇宫的事情。
她心口大石霎时微微落地。
太子当初沦落民间,是在曲家医馆里被种下寄生蛊,他多半会带着霍羡春一起过去,又或是只单纯想送曲晚瑶回家见曲父,不管是何种缘由都不会令人意外。
织雾便静静等待着时机到来。
终于等到守卫最为薄弱的时候,很快便来了两个暗卫,将牢门锁孔打开。
他们正想将里面的瑾王带走,却不曾想听见一阵铃音响动。
暗卫脸色霎时一变,忙伸手摘了瑾王身上的铃铛。
可外面已经受到惊动,他二人只好想办法将外面的人暂且先引开。
余下织雾一人却也不敢多加耽搁,她将瑾王搀扶住,小声叮嘱他当心脚下。
在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地牢大门时,织雾却瞧见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太子根本没有离开……
甚至,他身后的涂奚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割了两颗人头回来,扯着辫子提溜在手中,更像是提着两只灯笼似的,饶有兴致地等待里面的人继续做出下一步反应。
瑾王见状似乎也的都毫不意外,他本就无力,身体沉沉压在织雾肩上。
接着唇瓣却蹭了蹭少女的鬓角,“好小姐,不光我知晓,全世界的人都知晓,就连太子都会知晓……你对我这样好、这样一心一意,我死而无憾了。”
他说完,便好似说了一个很是引人捧腹的笑话,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闷声发笑,连带身上的铁链也跟着发出震颤。
织雾浑身僵硬,尤其是对上太子的目光更身体如坠冰窟。
在听见瑾王这样说之后,更是不可置信,他是不是疯了……
不待织雾想要小心翼翼避开瑾王身上的伤口将他扶站直起来,下一瞬便有人猛地将她一把扯开。
接着瑾王便被一拳砸倒在地上。
太子面上阴沉似水,将他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皆重重朝他脸上砸去。
织雾从未看见过对方动手打人。
就连偶尔撞见过他杀人,也只是通过一些很侧面的方式看见……
眼下他就像是不再披着一身儒雅的皮囊,拳头下将瑾王脸上砸溅出了血,黑瞳也仍旧冷静阴鸷得可怕。
织雾连忙想要阻挠。
她两只小手死死捉住太子的手腕,余光却瞧见了瑾王愈发嘲讽的神态。
织雾僵了僵指尖,继续捧起太子的手,语气颤道:“殿下的手背……擦破了皮……”
“我回去给殿下上药好不好?”
她不敢再多看瑾王一眼 ,好似从头到尾都眼里只有太子,也只关心太子。
可这明明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象。
涂奚想,她也就骗骗三岁孩子了……
“你心疼了?”
太子垂下眼睑,却不知问的是心疼瑾王,还是心疼旁的。
少女面色发白地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殿下。”
晏殷反手捏住她的双腕将她从地上拖起身。
他甩开手背沾上的血渍,面无表情地发布命令,“从明日起,每日都将这个罪人鞭一千下——”
……
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
织雾一路上想要求情都不敢开口。
鞭一千下……
活人都会被活活鞭死,就算当时没死,夜里也会吊着一口气,看着身体到处流淌血水,然后再慢慢一点一点耗死。
甚至是每天都一千鞭……
即便如此,太子的命令,都不会有人不去执行。
晏殷手背骨节处擦破了皮,织雾只垂着眼睫,心有余悸地替他揉药。
在气氛压抑到让她几乎无法喘息时,她也始终不敢启开唇瓣,吐露半个字眼。
直到太子掌心下的茶盖缓缓落回茶盏时,他才从织雾手指下撤回自己受伤的手掌。
太子缓缓开口道:“想说什么?”
织雾见他态度似有所缓和,好似也从这窒息的情景中捉住了一线机会,想要央求他。
“殿下,能否收回那鞭刑……”
每次抽一千下,死了也要继续抽,只怕尸体都会被抽成尸泥。
做出这样的决定……太子和瑾王两个人好像都疯了——
织雾不说还好,她说了之后,太子反倒缓缓抬起了眼睫,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此刻,他恍若已经恢复到了原先波澜不兴的姿态中,如墨的眉眼间并无阴鸷。
他的情绪读不透时,也不曾比他方才暴戾外泄时,会好应对……
太子慢悠悠取下手上的扳指,忽然道:“阿雾先前不是想要将孤当做马骑在身丨下吗?”
他冷不丁提起她羞辱过他的事情,少女霎时有些不安。
织雾想,她伤害他的程度事实上丝毫都不亚于瑾王……
想到自己本就没有几日可以活,索性正想豁出去,告诉太子,若是可以,她也可以替瑾王去死……
可接着便听见太子语气莫测地衔接上方才的话,“孤可以让阿雾当做马骑。”
并且……
他眸底积着浓郁化不开的幽黑,将半张面颊浸入阴暗中,对她逐字逐句道:“阿雾对孤主动了多少下,孤就给瑾王减多少下……”
“这个主意如何?”
织雾僵在原地。
她似乎成功将太子的火气从瑾王身上引到了自己身上。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了……他说什么,甚至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密,她竟也瞬间领会到。
织雾自然相信,太子抬脚从她这里走出去后就绝不会改变主意半分……
她可以选择拒绝。
可最终,却仍是抬手揽住了太子的脖子。
美人阖上眼,怯怯地递上柔软嫣唇,可太子却一动不动。
发觉他的意思……织雾只好颤颤地重新睁开眼,在他的注视下,对他更为主动。
她伸手解开他的衣,或是旁的,他都没有阻止。
织雾柔软指尖落在他身上时,却又瞧见他的喉结轻轻滑动。
织雾忽然想到自己原本的身体虚弱,竟还从来都没有试过骑马。
可她见过旁人骑马。
少女羞赧地阖上眼眸,只当自己真的是在骑马。
可和骑马好像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一样的地方在于都是座下精壮的雄马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疯狂颠簸。
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
没有人会露出雪白的脊背和雪白的双丨腿来骑马。
更不会在不着片缕的情况下,骑得满身是汗。
……
第二日是个阴沉的天。
临近傍晚时,外面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既不是暴雨倾泻,也不是小雨微微,而是那种连绵不断的雨线,让人感到既压抑,又黏腻。
尤其是阴雨天天色黯得很快,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身上被雨沾过的不适感便会愈发强烈。
太上皇让两个晚辈陪着用完膳后,又被服侍歇息下来。
吴德贵送两位主子出来时,将伞递给了曲晚瑶。
曲晚瑶近日似乎也察觉到了太上皇一些心思。
她一时错愕,但也仍旧替太子撑伞。
吴德贵正要笑眯眯地和两个主子说话,一抬头却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里是谁?”
他正要大声呵斥时,便看清楚了角落里孤零零等候的一道柔弱身影。
在听见吴德贵的声音后,少女霎时无措地站起身。
她的声音在夜风里小得像是虚弱的猫儿般,又小又轻。
“殿下……”
织雾一直在这里等太子。
她望着雨幕已经走了好一会儿神,似乎也不想看着瑾王明天天一亮又要被鞭上千鞭,活活鞭死。
太子问她:“在这里等孤做什么?”
她等他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
为了通过一些难以启齿的方式,来为瑾王减少明日的鞭子数……
织雾当着曲晚瑶和吴德贵还有其他宫人的面说不出口。
太子垂眸望着她,语气略显冷清,“你不说……”
“孤便要回止悦阁去忙政务。”
他的手掌要无情冷硬地将她攥住的柔软手指拨开。
织雾察觉到他微微施力的掌心,急忙开口道:“我想殿下了……”
“我……”
“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尽管她已经极其委婉。
曲晚瑶愣在了原地。
其他宫人暂且不提,吴德贵脸上的表情几乎当场裂开。
“顾……你……”
他不可置信地反复看着她和太子之间……更不敢想象屋里的太上皇知道后的情形。
比起太子会对织雾这样人品恶劣的人起意……
旁人无疑也只会更加相信,是这位顾小姐落魄后,在本就不折手段的品性基础上,主动去用香艳的身体勾引了太子。
第66章
晚间的风雨很凉, 沁湿衣角后,便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凉意。
“你可以在寝榻上等孤。”
宽大的伞严严实实地挡在织雾的脑袋上方。
织雾被裹在太子的臂弯下,在雨水与泥土混合的土腥味中, 她被迫与他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鼻息间嗅到的雪香便愈发明显。
织雾想, 她也只是怕他会不出现。
若他不出现, 瑾王也许会直接死掉。
若她来到这里也没能改变一切, 织雾同样也会默认这个结局。
毕竟,她和瑾王会死得很惨是在书里早就写好的结局。
她迟疑了一瞬, 拧着袖摆轻声道:“殿下不该让我说出来……”
方才说出那些话, 几乎等同于让所有人都知晓了他们的关系。
曲医女是他的心上人, 他这样伤害对方, 迟早会后悔。
织雾知晓他不是什么好人, 甚至私心里也只当晏殷和旁的花花公子一般, 身上会有风流属性,不必出自喜欢,也会和其他女子发生关系。
“是谁说的?”
“孤不喜欢曲医女。”
织雾闻言微微错愕。
太子眸色沉凝了几分, 对她道:“往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织雾发觉他不高兴自己提到曲晚瑶,自是收敛了唇畔的话, 不敢再触怒他。
回到宫殿,她身上凉,却直接被他抱入浴池。
发觉那些准备沐浴器具的宫人还没有离开,她紧张地扯住他衣襟, “殿下……”
和之前不一样,他们都没有刻意让旁人知晓。
可眼下, 他竟直接将她带回了东宫,甚至……甚至当着宫人的面直接抱她入浴。
“这不合适……”
“怎不合适?”
太子扯下她的发簪, 五指熟稔穿过她的长发,低垂下眼帘打量她身体的每一处。
乌黑的发、红润的唇、雪白的肤、以及一些粉嫩……
“你身上,孤哪里没有看过?”
他用着再端庄不过的神态和语气说出一些话,越说到最后便越发让织雾羞赧地掩住他唇。
“殿下……”
晏殷的唇落在她的鬓角。
接着眸色暗下,便按住她的后背,将方才说的那些都一一品尝。
乌黑的发、红润的唇、雪白的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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