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无乡看了眼没动静的楚心安,伸出爪子拨水,把自己送到岸上。
肉垫沾了水差点打滑,他悄声守在竹编门口。
门是被合着的,只是没有锁,男人试图推开门往里张望,门里却突然蹿出来一道白色影子,拖住了他的脚。
“卧槽,哪里来的狗?”男人甩了甩脚。
荀无乡也不是为了咬他,松开了嘴,但眼睛还死死盯着他,发出了警告似的低吼声。
“是不是里面的人养的?赶紧走吧。”女人落后一脚,总算过来拉住了男人的胳膊,两人都披着浴巾,应该也是上山泡温泉来的。
男人不以为然:“这不就是小土狗,有钱人家怎么可能养这种狗?”
“万一人家就喜欢呢,你不走我走了。”山间温度低,温泉泡出来的热气坚持不了太久,女人已经开始发冷了,见他不动,直接自己往下走。
男人撇了撇嘴,本想跟着女人下山,可看见荀无乡已经平静下来,不像是咬人的狗,路过的时候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好狗不挡道。”男人笑了两声,得意洋洋地抬脚——
“站住。”
楚心安披着浴巾站在门口,发丝滴着水,身上冒着热气,语气冷淡平静。
男人被叫得愣了一下,“叫我?”
“你踢了我的狗,给它道歉。”楚心安搞不懂哪里来这么多讨人厌的家伙。
完美的假期从碰上楚明闲开始,一切都变得糟心起来。
“不至于吧美女,我就轻轻碰了它一下,谁让它挡在路中间,况且刚才它还差点咬到我了。”男人不服气道,笑话,给一条狗道歉算怎么回事。
楚心安拢了拢浴巾,靠在门边问:“你是楚明闲带来的?”
男人见她提到楚明闲语气熟稔又不耐烦,还以为她是楚明闲的朋友,也是被邀请过来的。
“对呀,你也是吧,既然都是明哥的朋友,就各退一步呗。”男人说着就往上走,“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刚刚路过的时候看见门还锁着呢?”
荀无乡飞快上前,拦在了楚心安和男人之间。
“哟,你这狗还真的护主。”男人嬉笑道。
楚心安安抚地摸了摸荀无乡的脑袋,然后道:“因为它听得懂人话。”
男人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瞬时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道歉吧,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楚心安只是站在那儿,也不说什么更难听的话。
男人烦躁地啧了两声,想骂人又不清楚她和楚明闲的关系,“别得寸进尺。”
楚心安将防水袋里的手机摸出来,直接拨通了楚明闲的电话,她开了外放,楚明闲接得很快,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给我打电话?”
“打狗得看主人,这点道理你的人学不会,我就问问你会不会。”
楚明闲对她太熟悉,立刻问:“你在哪里?”
“山上,给你十分钟,不然你和你带来的那群人,今晚都给我滚。”楚心安直接挂了电话。
男人总算是意识到自己碰上的不是楚明闲的朋友。
楚心安的语气太不客气,说话又带着天然的傲慢冷漠,她显然并不把楚明闲当回事。
能这样的女人,还能开那扇私人所有的门……
男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白着脸嗫嚅:“楚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是您。”
楚心安笑了,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可爱的弧度,看上去脾气很好很温柔的样子。
“是你的本事,我也很久没这么没礼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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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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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闲来得很快,他面上泛红,显然是从酒局过来的。
见楚心安只披着浴巾,条件反射地问:“你就站在这里等?你身体本来就……”
“闭嘴。”楚心安不想听他说这些,下巴微微抬了下,指像那个垂头丧气的男人,“把人带走。”
男人早就道了歉,楚心安一言不发,他也不敢擅自离开。
楚明闲看了眼那人,下意识地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尴尬道:“我们那边已经散了,就想说上来泡一下,没想到碰上了楚总……”
“究竟怎么了?”楚明闲问。
当着楚心安的面,男人也不敢扯谎,“是我的错,不小心踢了楚总的狗,对不起,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不小心?”楚心安笑了,“是这条路修得太窄了,容不下你过,所以才不小心?”
“不是,是我脚贱。”男人连忙改口。
楚心安撇了眼楚明闲,意思明显,楚明闲挥了挥手,“你回酒店吧,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你就走。”
再不走,楚心安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男人点了点头,悻悻离开。
等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楚明闲才道:“你什么时候会和这种人掰扯了?你的狗就这么重要,值得你和那人说这么久的话?”
楚心安已经摘了浴袍,又泡回池子里,荀无乡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身上的水已经被抖干了,被热气蒸着倒也不冷。
“说完就可以走了。”楚心安背对着他。
也许是酒精上头,楚明闲坐了下来,他盯着楚心安的背影,白皙的皮肤上勾着两道红色,很漂亮。
“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楚明闲轻声问。
温泉水是活的,源源不断地汩汩流淌,将楚明闲的声音淹没其中。
楚心安没回头,她趴在池子的另一边,揉弄着荀无乡的脸。
水温有点烫,热气熏得楚明闲头脑发昏,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曾经见过这个画面。
好像什么时候,他也这样在岸边看着楚心安的背影。
白色的身影慢慢沉入水中。
楚明闲惊慌地喊出了声,“别!”
楚心安被他吓了一跳,转身瞧见楚明闲蹭地站了起来,神色张皇,她不悦地问:“你干什么?”
楚明闲怔怔地望着她,好端端地靠在边上,并没有溺水的迹象。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难道是酒喝多了上头?
“没什么,我先走了,你别泡太久。”他脚步凌乱地推开门走了。
楚心安蹙眉看着,“发什么神经。”
楚明闲越来越不正常了。
楚臻曾经和她说,她刚出生的时候,楚明闲可高兴了,天天抱着妹妹长,妹妹短,保姆都没有他换尿布熟练。
后来可能是长大了,知道了楚家继承的特殊情况,加上出了场小车祸,楚臻第一时间护住了楚心安,他心灰意冷,变得疏远刻薄起来。
自楚心安记事以来,楚明闲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他开口就是嘲讽,看她的眼神里夹杂着恼恨,直到那一次……
快过年的时候,楚臻出差,临走前叮嘱楚明闲好好照顾楚心安。
结果天气骤变,楚明闲开始发烧,张姨丈夫生病在住院,她要去送晚餐,便让楚心安给他把药端上去。
楚明闲可能是烧糊涂了,楚心安进门的时候听见他嘴里还说着胡话,“不,不是我,不要走……”
楚心安想把他叫起来喝药,刚坐到他床边,楚明闲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狠戾,彼时还在上高中的楚心安着实吓到了。
“赤霄?”他伸手捏着她的手腕,力道太大,楚心安惊呼着叫他放手,并没有注意他叫她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楚明闲环顾着四周,“这是哪里?”
楚心安用力拍打着他的手臂,恼怒道:“张姨让我给你送药!你松开!你烧傻了吗?这是家里!你干什么?楚明闲!”
楚明闲没松手,只是放轻了些,他直勾勾地看着楚心安,“你叫我什么?”
楚心安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叫你什么?楚明闲!怎么,就你这样,你还想要我叫你哥哥吗?”
楚明闲眼神晦暗,让楚心安觉得很陌生。
“楚明闲?你到底怎么了?不然我打电话给景爷爷,让他过来看看?”她不安地掰着楚明闲的手指,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纹丝不动。
楚心安也累了,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梦,对不对?”她听见楚明闲喃喃自问。
下一秒——
楚心安就被狠狠地惯到了床上。
即便有柔软的被子作底,楚心安也被摔得不轻,疼痛感从背部涌上来,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楚明闲,“你疯了?”
“我是疯了。”楚明闲一只手将她两手叠在一起按住,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那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楚心安又惊又怒,生理眼泪被逼到眼角,她曲着腿想踢楚明闲,又被他身体按住。
“我错了,我后悔了,当初不该让你一人在府中,可那都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说要助我,为什么又反悔,那荀无乡有什么好,值得你回去,不过是一条狗,一条狗而已,都比我重要,你心太狠了……”他凑在楚心安的耳边,声音很轻,在呼吸声里变得含混模糊,“我没做错,你这样的人,就是该死……”
他掐着楚心安脖子的手变得用力。
窒息感变得灼痛起来,楚心安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是我的错,是你根本没有心。”楚明闲似乎终于说服了自己,他的脸埋在楚心安耳边,被烧得滚烫的皮肤贴着她,将楚心安掐得面色涨红青紫。
疼痛……
愤怒……
恶心……
楚心安用尽全力,将他掀开,劈头盖脸地将人扇了一通,才发现楚明闲早就昏死过去了。
她咬着牙,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给景老爷子打了电话。
景老爷子带着景云颂过来,给楚明闲把脉,灌了一帖药,人总算是安定下来睡着了。
可那头楚心安又不好了,她受了惊吓,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下去接人的时候吹了冷风,烧得比楚明闲还严重。
等烧降下来,人又开始做噩梦,那个年谁都没有过好。
她的惊恐症也是那次之后发作的。
后来楚明闲病好了,过来跟她道歉,可楚心安根本见不了他,她一看见楚明闲就觉得脖子疼,呼吸变得急促,手也开始抖。
景云颂带着她做了很多治疗,景烽也是从那时候被他叫回来的。
楚明闲彻底消停了,他不再和楚心安作对,也不说那些难听的话,用一种忏悔的姿态对她。
楚心安看上去平静了,其实也并没有原谅他,对楚明闲的态度变得恶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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