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海遥抿着嘴笑,发觉很辛苦的手指被岛崎亮拿起啄了啄。男人的唇贴自己的手背上,气息从中轻轻扑落:“很完美。”
鸣海遥这时便有点想看看自己的成果,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好呢?看一秒,一下就好。
声音击打耳膜,她回神来——收到了新文字消息。
铃野绘里香:无语!原来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她又发来一大段语音信息:“之前给小遥说过,我们最近店里因为推出神树口味的咖啡所以生意很好嘛,然后呢,神树的流行带起好多新兴团体,其中最有钱也是最盛大的超能锅盖头教最近会进行选教祖的集会,信众有五十八万人的那种哦。很有趣哎,而且不是他们的信众也可以去参加。来店里宣传的人说现场有做无障碍设施,他们的志愿者会在派发的耳机里给视力障碍者现场配音解说,让我们也了解内容,享受乐趣。”
鸣海遥懵了:“听起来好复杂。”
好像传教——能做到无障碍传教这份上的超能锅盖头教——怪不得有五十八万信众。
在脑子接收太多信息卡顿住的时刻,她忽地闻见空气里飘来一缕香浓美味的汤咖喱味道。
“我是觉得很有意思啦!如果你也想去,我们可以一起呀,带着你那男朋友也行。”
第26章 我什么都给你
不行。
旁白念出鸣海遥第一时间输入的文字,迟疑片刻后,她选择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他好像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铃野绘里香问:“那你的想法呢?”
鸣海遥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扰人的咖喱香味伴随着一道轻微的懊恼声音,“忘记蒸米饭了……”
她不由地轻笑了一下,觉得岛崎亮偶尔笨笨的举动反而显得人比较可爱。
笑容渐渐消失,鸣海遥缄默着轻轻敲击屏幕发送:我也想去。
但是——
她隐隐约约明白着什么,又浑浑沌沌糊涂着什么。
岛崎亮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探头亲了一下鸣海遥的脸,在她微愣的时候说:“不好意思,我中途解开了小遥辛苦给我系上的领带,它太拘束了。”
鸣海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汤咖喱很香,入口微微带点辛辣,给予寒冷的天气一丝温暖;蔬菜鲜甜,鸡腿软烂入味,单吃也不咸口,重点是汤汁浓郁,拌饭绝佳。
“亮哥哥不是忘了蒸米饭了嘛?”
“是呀,”岛崎亮带着笑意道,“我穿越半个多小时前就是为了给电饭煲蒸上米饭。”
鸣海遥呆滞:“真的?”
她苦思冥想着说起来瞬移是不是打破时间与空间的关系?那么穿越回过去也是有可能的吧……也许?
“小遥笨死了,当然是出去买的米饭。”
笨蛋才抛弃物理学继续吃吃喝喝。
美味的碳水会快速升高血糖加快血液循环,造就一种人生美满的错觉。
而人在生命什么都不缺的时刻,兀然会产生冒险的冲动——需要打破什么来证明自己仍然活着。
鸣海遥一边满足得吃着吸饱了美味汤汁的米饭,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亮哥哥和前女友们怎么分手的呢?”
平地惊雷。
岛崎亮以同样漫不经心地反问:“欸,小遥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的领带松散地拉开,衬衣领口扣眼随意敞着;白灰色系西装向前抬起时露出一截衬衫,再一截修长的手腕;指关节略有收紧地夹着筷子,在面前的汤咖喱碗里挑挑拣拣,选中一小块南瓜。
“之前亮哥哥说过可以聊的。”
他莫名有些烦躁,将叙述话语的主体——某些人或事咽下,继而说:“变得很无趣了,我呢,出于礼貌选择不再打扰地离开。”
鸣海遥心忖:原来是冷暴力叠加不告而别的罪犯啊。
“最开始的她们都很有趣、很特别吗?”
“嗯,是呀。”岛崎亮轻淡道。
她追问:“我特别吗?”
岛崎亮不禁想要叹息着说:“很特别。”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叹息里浓重的无可奈何听起来如同否认。
停止提问的女孩很恬静地对他微笑。
他好笑地出声:“不问了吗?”
“不问了。”
“够了吗?”
“嗯。”
他们安静下来。
鸣海遥在静谧中感受到一片无目的存在的情感:空虚。它在野蛮地、暴力地膨胀,但她身体的胸腔容积又不大,膨胀超过容量后就会连带着自身一起噼里啪啦地爆炸。
经历拥挤、压抑、激发、崩裂,最后是溃烂。
她有些费解地识别着那无比复杂的心绪,猜测它更接近于感情在无声燃烧。
愤怒。
鸣海遥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岛崎亮的叹息里感受到了羞辱——她本不该为这类诡异的事情愤怒。
可即便是在如此糟糕的情绪掌控下,嘴里的汤咖喱仍旧很好吃,味道、口感都毫无变化地美味到底。世界才不会考虑她的情绪。
吃完饭的他们先一起收拾了餐桌,再一个人把碗筷摆进洗碗机里,另一个人抹干净桌面。
本次的体验生活有效制造了一堆厨余垃圾,当然,高端的大平层也有辅助住户简单生活的垃圾房。
鸣海遥在将垃圾袋认真束好的途中,蓦地生出一个想法:用于面试的正装已经被习以为常撒谎的亮哥哥扔掉了。
“我可以去扔垃圾吗?”
她矗立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四周只有虚无和撒谎精做伴。
他说:“我去吧。”
岛崎亮提过垃圾袋瞬身——他只离开了刹那,鸣海遥都没有来得及变幻位置。
寸步难移。
鸣海遥站在原地没忍住挂了脸,下撇的嘴角无法抑制地袒露出情绪。
“为什么生气了呢,”永远也称不上笨蛋的男人清楚知道,“可明明是小遥自己要问的呀?”
感觉到岛崎亮的靠近,她便幼稚地抱着头躲下身,在地板上团成结结实实的一坨人。
岛崎亮现在觉得鸣海遥很好笑到可爱。
“小遥真的很特别,特别特别惹人怜爱。”他诚恳地说。
鸣海遥现在觉得岛崎亮偶尔笨笨的举动显得人很讨厌。
“我不要很特别,”微不可察的声音从环叠交错的两只手臂里传出,“不是……”
她才不是为了这个生气,不特别也不怎么样。
昨天被他深刻拥抱的期间,她就一直在想,想很久,想到最后的结论和最初的想法一致:没有未来。
那时的鸣海遥很是遗憾,心想着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恍若自己陷入爱情的人都这样遗憾——她接受分别,但同样向往着永久,并愿意为此做出努力。
小时候,父母在分开前有跟鸣海遥仔细聊过,主要内容大约为请相信爸爸妈妈分开后还是很爱她,对她的爱不会变。
“爸爸妈妈不爱彼此了吗?”明白一些的小女孩问。
他们耐心地解释,相爱这件事只与三件事有关:拥有自我的灵魂、爱的能力和运气。
他们回答:“爸爸妈妈的运气不太好。”
岛崎亮蹲下来,把这蜷缩在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的鸣海遥拿身体包裹住。
“那你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唷。”
她小声试探着:“什么都可以吗?”
“是呀。”
鸣海遥于是舒展开来。
她换了姿势,双腿微拢着向前,双手揽着膝盖,抬起的面颊正对着蹲下的男人。
岛崎亮也随着她变动了姿势,松松地搂住他。
“我想出去。”
在声音脱离口腔的那刻,鸣海遥如同场外观众一样才听清、醒悟自己说的话。
说就说了,她便期待地盼着自己运气很好。
他的语气尽显苦恼:“小遥有点得意忘形呢。”
要到了通常意义上“逃跑就打断腿”的阶段了,当然不会有任何身体上的伤害啦
第27章 毫无抗拒的接受一切
接着,他平淡地说:“想出去就出去呗,我从来没有把你锁起来啊。”
鸣海遥想这倒是啦,“可是——”
“可是?”
她难为情地揪住手,捏着指甲盖,指尖止不住地泛白。
“我看不到路。”
“好可怜哦。”
鸣海遥从温情的言语里莫名感到冷意,身体不由抖一下。她放弃折腾指甲,转而搓起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对了,小遥,”带来战栗的男人好声好气地问,“是我的多次退让给了你‘我很好说话’的错觉吗?”
他明确地指示她:“现在,回答我。”
鸣海遥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我不觉得你很好说话,你给我的感觉很多时候很危险,偶尔会好一点;又说我以为恋爱中的我们是平等的,是可以讨论想法的存在;再或者问,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环绕两人的空气以一种悚然的冰冷保持着沉默。
那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无法开口——有人将她恶意地凝滞在越来越可怕、越来越不安的沉默里。
“嗯?”
她溃败地垂下头,喃喃出声:“我知道了。”
岛崎亮把手贴在她的脸侧,温热、厚实的掌缘刮着耳廓,指腹抚摸耳后一小块的莹白。
他微妙拿捏着无力挣扎的盲眼女孩,笑问:“我们不要再聊这些了?”懒懒散散的嗓音流露出主人颇为愉快的情绪。
鸣海遥想点头附和,脖子却本能地僵住。
岛崎亮显然认为这无足轻重。
骨节分明的手滑过耳廓插入发根,五指张开摩挲头皮——她被人按着脑袋点了头。这人还模仿自己语气,细细软软地说:“好呀,亮哥哥。”
很刺耳。
这件事就这样仿佛过去了。
天冷的晚上能有个暖烘烘的抱枕抱着睡觉特别舒服,可能抱枕会持反对意见。
被人手脚并用一齐抱着的鸣海遥是觉得人肉被子有点太热了,但说了岛崎亮也不会听,很讨厌,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威胁自己。
潮热令她的额前碎发略微濡湿,贴在蹙起的眉头上,紧闭的眼睫轻颤几下。随着胸口的缓慢起伏,她愈发蜷起身体,愈发消极地抵抗着热意。
黑暗中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慢悠悠的低声道:“好热。”
热气在她的颈侧凝聚成水汽。
已经习惯温度的女孩只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连眼都没睁开。
“小遥流了好多汗。”
汗珠挂在圆润的肩头,沿着皮肤缓缓下滑。
蜷伏的躯体被他攥住小腿慢慢伸开,如同对待最光滑的丝绸般细腻抚摸;又如同一枚刀片般毫不留情,顺着肌肤的纹理划开了她。
当鸣海遥快要皮绽肉破时,她止住了岛崎亮的动作——手掌叠着肉.体全面压住了他的手臂。
他从容自若地抽回了手,“原来小遥醒着。”
她却紧张地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我还以为在做噩梦。”
“什么嘛,这也太伤人了。”
岛崎亮想要继续,鸣海遥则含混地反抗他。
“为什么呢?”他若哄小孩似地诱引她,“一起让它变成美梦,好吧?”
“变不成美梦的,”她绯红着脸,以截然相反的肯定回应道:“梦里的我们不平等。”
岛崎亮勾起唇角,笑容暧昧,手指缓缓攀上她的唇。
“你想去哪里?”
“神树……”
鸣海遥还未说完。
她冷不丁感到身畔空气突然冷冽,除了岛崎亮碰到自己的地方,感知、意识、知觉、身体和灵魂不断地被自身的重量拉扯着向下坠落;诡谲的风咻咻地往裤腿、衣袖与毛孔里钻;没有地面,周遭的环境仿佛同视觉一起湮灭成了虚无。
除了抚摸着自己唇瓣的手,世界荡然无存。
很可怕。
岛崎亮带着被能量保护得很好的鸣海遥出现在调味市神树上空,世界在他们下方。
“超能力让我与众不同。”
而特殊、便捷的能力令他在超能力者里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耐心地询问:“这样的我可以吻你吗?”
声音完全没有进入鸣海遥耳中,那用于牵引注意力的听觉仿佛已经解离,惶惶的不安漫过头颅。她恍如无法呼吸般扑住岛崎亮,颤抖地表述自己的惊恐:“我好害怕,脚没踩到地上。”
“我们现就在‘神树’的上空呀,怪不得小遥想来,近看还是情不自禁会觉得这是一颗很伟大的树呢。”
岛崎亮有说有笑的告诉她这棵树有山那么大。
“我和小遥很像两只站在西兰花前面的小蚂蚁。”
可不管他说什么,鸣海遥只是化身八爪鱼抓住他重复道:“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家,我感觉很不舒服。”
无神的双眼睁到最大,汗毛如针乍起,冷汗似乎刚流出毛孔就在风中化作了寒冰,沦肌浃髓,战栗不止。
“亮哥哥,我看不见,我很害怕。”
“我不会扔下小遥。”
岛崎亮心血来潮地将手指探入鸣海遥的口腔,她胆憷似的顺从地张开嘴,好让他夹住滑腻的肉舌。
鸣海遥发音含糊地吐露着恐惧:“我看不见,我很害怕。”
“亮哥哥,我害怕。”
岛崎亮品赏着鸣海遥的每一刻战栗,明了她正在不顾一切地讨好他,于是笑眯眯地问:“噩梦可以变成美梦了吗?”
“可以。”
“你想让我吻你,对吗?”
“对。”
他从她的口舌里收回手,转而攫住她的咽喉猛然吻上。
鸣海遥毫无抗拒地接纳岛崎亮施于自己的一切,不论是他想要轻叩自己的牙齿,还是啃咬口腔里的嫩肉,缠绕舌体,她都容忍、接受。
“小遥心跳得好快。”他忽然惊奇道。
腔内心脏的剧烈跳动仿佛在阐述:鸣海遥的生命因岛崎亮而波动。
他终于大发慈悲。
“我们回家吧。”
顷刻之间,仍在颤抖的女孩重回到暖融融的被窝里,像颗抱枕一样被男人抱住。熟悉的气味将女孩牢牢锁住,她深知这味道来自岛崎亮的皮肤。
“好啦,我们到家了哦,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吧?”
岛崎亮同她贴贴额头,故意令有些刺的头发扰着她,感受着柔软得无法支撑的躯体正紧密蜷伏在自己身边。
鸣海遥战战兢兢地点头,于是,他继续与她亲吻。
第28章 欺负过头找补一下
鸣海遥觉得自己像一道狭长的伤口被岛崎亮用力挤压着,冒出甜丝丝、散着热气,很温暖的血液。血淋淋的口子不停往里迫近,令她疼得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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