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女眷娇贵,随行人员和供品香火繁多,车队行驶速度不快,行了两个时辰,皇后早已觉得疲劳,喊端王着人安排休息。
恰好官道边就有一间驿站,待过了那家驿站,车队就要从官道上下来,再转往去明德寺的山路,再也没有合适歇脚的地方。
端王马上着人赶去驿站简单打扫过,待车队到驿站时,驿站的驿使早已领人在门口候着。
端王先从自己马车下来,门口的人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端王让所有人全部避让。待清场完毕,皇后和其他女眷才带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
房间不多,但是皇后和两个姑娘能单独分到一间。
微婳刚刚进了房间,除下帷帽,就听见推门的声音。
她愕然回头,端王竟然连门都不敲直接进入她的房间。
“王,王爷,你怎么,怎么就这么进来了?”
“不这么进来,难道还要用君子那套跟你假模假样玩一会儿吗?”
“王爷,民女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端王走近她,眼神阴冷又色|情:“柳姑娘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抱上了皇后娘娘这个大腿,难道不是想把本王给踹了?”
他上前一把握住她娇柔的小手,硬拉到自己的唇边,贴着她的手背轻轻擦过,“本王真真是低估了柳姑娘的手段呀!”
微婳浑身一栗,陌生男人与她肌肤的触觉激起她心中一阵恶寒,下意识要将手抽出来,却想到皇后就在隔壁,他再怎么可恶,在这短短的休整时间里也不敢对她太过分。
她忍着反胃冲动,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眼中含着泪花,“王爷就是这么想我的吗?民女在王爷心中就这种趋炎附势之人?”
在端王心中,她是何种人对他来说毫无关系,他只是贪她的美色,因为她另搭上了皇后这条船,阻碍了他得到她,所以他才觉得这个女人实在不自量力,实在可笑。
可看见美人一副委屈含泪的模样,他还是有些心软的,所以嘴上顺着她的意思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微婳趁他松懈之际,将手抽回来,取出一方帕子轻轻拭泪。
“那日皇后娘娘安排赛马,有一匹马儿受惊朝人群冲来,大家都慌得不得了,民女也想躲,可不知是谁推了民女一把,民女就直直地朝皇后娘娘扑过去了。”
微婳一边说一边嘤嘤哭泣,好不委屈的样子。
“民女根本就不会骑马,怎敢主动去救皇后娘娘,王爷是知道民女境况的,民女原就跟其他姑娘不合群,只因这背后原因实在说不出口,便是说了也没人信没人认,既然已成事实,倒不如民女便认了对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端王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语,想想也不是不无可能,她长得这般花容月貌,有人嫉恨再趁机陷害也不是不可能。
“那本王派去拿回扳指那人呢?怎的忽然被拘到掖庭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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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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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婳惊诧道:“王爷有派人来取回扳指?民女并未见过王爷的人。若是知道王爷要取回扳指,民女定然归还。”
端王仔细查看她的脸色,问道:“当真?”
“当真!”微婳气鼓鼓地瞪他,“亏我将王爷的扳指当宝物一般贴身带着,王爷就这样辜负人家的心!拿走吧!我不要了!”
微婳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锦囊,一把扔给端王。
端王接住了,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那枚墨玉扳指。
他原本就信了几分,现在剩下的那几分疑虑被微婳这样一闹,一下子就给打散了。
总之今日也做不成什么,瞧在她生得美的份上,不妨让着她些,只要事成,不管她出不出宫,或还在不在皇后羽翼之下,她都逃不住他的五指山。
他将扳指收进怀里,堆砌虚伪的笑容,又想捞起她的手来亲,“别生气,是本王误会了。”
微婳佯装生气地躲开,心中却苦闷不已。
她刚刚动静闹得不小,按理说外面的人应该能听得见,怎的皇后娘娘那边还没人来救她。再这么下去,即便他做不成什么太过分的,她却难免要吃亏。
正想着要怎样才能让这精虫上脑的王爷忌惮些,忽然听见门外有人来报。
“王爷,有两辆马车坏了。”来报告的是端王身边的长随。
出门在外马车坏了不是小事,而且还是一下子坏了两辆。
端王骂了句:“没用的东西!”黑着脸走了。
直至他背影看不见,微婳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有人来敲门,微婳开门,这回进来的是一个身形容貌跟她有些相似的姑娘。
坏的马车中有一辆是微婳和王绮珠乘坐的那辆,另一辆是装物品的。
驿站有空置的马车,只是规制小许多。端王无法,只能将两辆坏的马车留下让人修理,,将东西腾装到驿站的两辆马车上。
待端王处理完杂事,皇后与微婳已经带着帷帽从驿站出来,坐在马车上等候出发了。
王绮珠被安排到驿站的一辆小马车上,她急忙问随行的一个嬷嬷,“怎么要坐这辆,原来的那辆呢?”
嬷嬷道:“宫里的那辆车坏了,只能委屈姑娘坐这辆。”
小破马车又黑又暗,放置许久不用还有一股子霉味,原来空间就逼仄,还堆放了一堆元宝香烛,连伸脚的地方都没有。
王绮珠皱眉,用手帕遮住口鼻问道:“柳姑娘呢?”
她怎么不来坐!
嬷嬷道:“这车坐不下那么多人,皇后娘娘让柳姑娘到前面坐去了。”
王绮珠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那嬷嬷装着没看见她脸色,还嘱咐她:“劳烦姑娘帮忙照料着些车上的香火蜡烛,待会儿要上山,千万别让它们颠散了,那可是太后娘娘特意准备的。”
说罢也不理她,自去跟其他宫人坐车去了。
王绮珠盯着那粗糙灰腻的车帘,怄着一团郁气。
车队继续行了一段官道,而后从岔路口出来,改道走通往明德寺的山路。
山路狭窄而颠簸,道路两旁的山林茂密幽深。
王绮珠跟皇后曾来过一趟明德寺,不过那时马车宽敞舒适,她自己独坐一辆,也不用当日往返,一路走走停停,像是游玩一般,绝不像今日这般憋屈,连腿脚都活动不了。
她掀开厚重车帘,跟人打听一下何时再能歇息。
旁边的侍卫没什么好脸色地说道:“皇后娘娘凤体矜贵都没喊停,姑娘年纪这么轻便觉得累了?”
王绮珠不敢再说什么,往前望去,只见山路绕着青山团团绕绕,蜿蜒至天际,明德寺在何处连个影儿都没瞧见。
她心中煎熬又懊悔,早知道就装病不来了。
谁知刚刚放下车帘,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大喊一声:“停——”她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见马儿嘶鸣,车身一阵晃动,紧接着刀剑碰撞声音、护驾声、惊叫声纷纷传来。
王绮珠脸色瞬间煞白,她随手抓起一根烛台,将烛台上的的尖针对着外面。
噗的一声,车帘被扯坏了,原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倒在她的面前,背上插着一把刀,一双眼睛不甘地死瞪着她。
***
端王听闻声音的时候快速冲出马车,山林里忽然冲出数百个黑衣刺客。
这些黑衣刺客身形诡异,武功路数不是中原的,反倒像是西域的。
他大为震惊,心中有所怀疑,却又觉得不可能,想到自己此趟任务,不由怒喊:“护驾!护驾!”一边喊着,一边提剑刺向黑衣刺客。
那些黑衣刺客原是围着皇后凤驾,皇后身边侍卫虽然人少但个个武艺高强,抵死反抗,黑衣刺客一时间冲不进马车周围,转眼见端王忽然杀出,顿时又分出十来个刺客将他困住。
端王自幼习武,得名家指导,武功甚是不弱,但那十来个刺客武功甚高,端王不敌,身上被划了一刀,没伤到皮肉,系在腰间的锦囊被割断跌落在地,墨玉扳指从锦囊中滚落出来。
外围骑马的一个黑衣刺客忽然朝刺客们说了什么,围着端王的人便散了,转而又围上了皇后的马车。
端王瞬间惊诧不已,因为他听出刚刚那刺客头子用丹兹话说:“住手!他是自己人!”
端王懵了一瞬,转而意识到事情出了岔子!
他冲到刚刚说话那黑衣刺客那里,怒道:“怎么回事!不是说端午那日才动手的吗!”
那黑衣刺客正是丹兹摄政王身边第一侍卫长,刚刚从端王跌落的扳指认出端王的身份。
他也郁闷不解:“不是王爷你说今日大梁的皇帝和皇后一起出行,定在今日动手的吗?”
“我何曾说过!”
“那日王爷的人带着你的亲笔信过来与我们摄政王约定好的,有王爷扳指为证!”
扳指!?
沈微婳!
端王胸口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薄而出!
他堂堂端王,最后竟然被个娘们儿给耍了!
那黑衣刺客头子瞧他脸色便知道情况有变,急忙用丹兹话向刺客们喊道:“撤!”
黑衣刺客得令后想要迅速撤退,谁知周围忽然响起地动山摇地呐喊声,如汹涌澎湃巨浪一般的禁军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
原本围在皇后身边的护卫因敌众我寡不占上风,现在瞧见援军到来,瞬间振奋起来,死死与刺客缠斗,不给他们溜走的机会。
端王眼看形势不对,心中一横,冲向皇后的马车。
他想要拿皇后做要挟,谁知撩开车帘,哪有什么皇后,里面只有一个肖嬷嬷与和一个身形与微婳有些相似的陌生女子!
他怒不可揭,提剑就要往那两人身上刺去,谁知肖嬷嬷抬手往他面门一扬,喝道:“找死!”
他急忙翻身避开。
叮当一声脆响,一根玉簪落地,已断成几截。
肖嬷嬷投掷出来的“暗器”只是一根普通玉簪。
端王接二连三被诈,恼怒异常,想要再次冲去杀人泄愤,却因刚才避让失去了先机,伸出的长剑被旁边侍卫及时用刀挡住。
他反手砍向那侍卫,“敢坏本王大事,统统给我死!”
那侍卫举刀抵挡,大声劝道:“王爷!莫要再作无谓之争,快快束手就擒!”
黑衣刺客已倒下了一大部分,禁军所到之处就如同绞肉机一般,将刺客绞成肉泥,
端王看着修罗场一般的山道,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味的蛮打。
围住他的侍卫虽然武功高强,但因没有上头的命令不敢轻易伤他,一时倒是擒他不住。
那边传来女子的尖叫,王绮珠刚才被一个黑衣刺客揪着头发从马车上拖出来。
王绮珠低着头不断求饶:“好汉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告诉你,前面那马车上有个绝色美人,你们去找她,保管让你们满意!”
谁知下一瞬,那黑衣刺客就倒了下去。
她抬眼看去,惊恐转成惊喜,“肃——王爷,王爷您来了?幸好有你在!绮珠差点就被,就被——”
王绮珠不敢说下去了,因为肃王眉间蕴笼着即将爆发的山火,正用尖利如刀刃的目光刮过她的脸上,仿佛在思量着如何将她凌迟。
她瞬间明白他定是听见了自己刚才求饶的话语。
她浑身战栗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王爷!您听我说,我刚刚只是自保,柳姑娘她跟皇后娘娘在一起,皇后娘娘身边护卫森严,那些刺客靠近不了她。”
“我只是想让皇后娘娘的侍卫杀了他而已,我绝对没有害柳姑娘的心!”
她伸手去抓他的衣袍求饶,时至今日,她已经清楚微婳在肃王心中是什么地位了,她不敢妄想他的爱恋,但是她必须保命!
他一脚朝她胸口踹去,王绮珠被踢翻在地,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肃王。
她以为肃王在众人面前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动手,没想到不但对她毫无怜惜,还踹她,她还是重臣之女啊!
“别假惺惺地装无辜,你对微婳做的事情,已让本王有足够的理由取走你的贱命。插柳的那日,你打听到端王恰好也进宫,特意着人告知婳儿,说唐贵妃那边的宫里也有一片水潭,让她故意往那边走,方便遇上端王,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王爷!她本就与你不相称!罪臣之女,凭什么可以站在你的身边!”
王绮珠乱了心智,嫉恨让她面部扭曲,原本还算清秀的容貌变得怪异狰狞。
“原来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端王已被围住,然而他听到王绮珠的话语,心中狂怒,
他要冲过去杀了那个贱人,他要把一切坏他大事的人都杀了!
他胸中怒火滔天,血气翻涌,一口气杀出了圈子,却不料腿脚脱力一个踉跄顷刻倒下。
在倒下之前,他凝力腕间,将长剑投掷而出。
利剑破风而来,目标却不是肃王,有人想要拦下那利剑,肃王摆手制止了。
利剑朝着王绮珠飞去,她不会武功,也没人救她,她来不及躲,眼睁睁地看着利剑刺向自己。
利剑蓄力而发,力道刚猛,只是准头差了点,剑身擦着王绮珠的脸颊飞掠而过。
她发出一声惊叫,即刻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有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她不可置信地看一眼糊了血的手,高声尖叫“我的脸!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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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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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快找太医,我的脸不能毁了!我是朝廷重臣之女,你,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会有军医救治你。”
王绮珠哭喊道:“我不要军医!”
军医只会粗暴缝线包扎,如何能比太医懂得精细修复疗治,
如果她容貌毁了,以后怎能还有好的婚嫁前程!
不行,她要借机赖着他!
“王爷,端王是要刺杀你的,是我替你挡了他的刀,王爷,你不能不管我!”
肃王看着已经状若癫狂的王绮珠,“王氏女,我想你在外有研修佛经的美名,不是因你自己对佛祖有多崇敬,而是你父亲察觉你内心戾气太重,算计太多,所以平时让你多学经书多领悟禅意。”
“可惜——”他深冷眼眸毫不遮掩地露出厌恶,“你不但毫无悟性,还心思恶毒。像你这样内外俱丑的人,本王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王绮珠疯狂尖叫:“我不丑!我一点都不丑!为什么你们个个都说我不好!我只不过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肃王将冷漠视线从她身上抽走。
张恒道:“来人!把她带走!”
两个身材高大的嬷嬷上前架起王绮珠,将她拖走了。
山风猎猎,周围的血腥味被山风一卷,似是更加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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