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放走伏黑甚尔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要是他说“想的是甚尔君能带上我一起走就好了”可怎么办?
别搞了半天烂人他不是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只是不喜欢别人也不喜欢你。
——那么,不问吗?
伏黑甚尔如今反正是个死人。
死了十二年的男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那么多坏事都已经做了,好不容易娶到了心心念念、漂亮听话的老婆,四道束缚把你们的命都绑在了一起。
如果问出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难道还能回归原状抽身就走吗?
舍得吗?
——可不问的话,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要没了。
嘴上说着尚有一丝原则底线,真碰上矛盾与选择却还是会因为私欲迈过底线——你其实根本卑劣至此吗?
……
要原则还是要老婆?
……
你咬牙抬起头,看着禅院直哉的眼睛开了口。
“要。”
颈后的长发被你主动挽起,露出空无一物的光洁后颈。
“帮我戴上吧。”
你舍不得。
想要直哉。
第59章 禅院家-廿七
你坐在镜前拨弄着颈上的项链。镜子里禅院直哉在你身后笑眯眯地盯着你。
金属的凉意若有若无, 很快变成了和皮肤一样的温度。扣上锁芯后,链子只堪堪环住颈部,锁坠也紧贴着皮肉, 刚才完全没注意到只有这么短。
“有点紧。”你道, “……还是拿下来吧?”
因为太紧, 即使低下头也什么都看不见。你摸索了一圈不得其法,只好再劳烦禅院直哉。
回头见他抱着手臂,你捏着锁坠抬头露出了喉咙,示意他过来帮你解开。
“笑什么呀?快点。”
他不动,你催促道。
那双吊梢的狐狸眼还是一个劲地盯着你笑。你不明所以:怎么这么高兴?就因为刚才昧到了照片?
禅院直哉忽然从身后贴上来,牵着你的手腕让你和他一起放下手。
沉稳的双臂环抱住你,亲密,热烈, 少见又反常。你瞬间收了笑,立刻意识到他又开始不对劲了。
没等你说什么,沉甸甸的脑袋也枕到了你肩上, 禅院直哉发出了一声轻松、满足的叹息,像是终于卸下一副重担。
“你又做什么了?”你不禁皱眉问道。
“没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 “我只是在考虑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警惕起来, 缓缓坐直了身体。
虽然总喜欢将他抱在怀里,缓慢而餍足地感受另一具身体的温暖, 但他要是主动触碰你反而会觉得有些不适应……温热的手掌越是动作缓慢越是将触感放大, 他松开右手, 探上来抚过脸颊,又滑至颈侧摩挲感受纤细的窄链, 接着下滑至肩膀,隔着衣物织料一路而下, 最终停下来,掌心盖住了你的手背。
好像被一条蛇从身上爬过,堪堪分离之际,蛇尾还停下了动作。
垂落的指尖似有似无地点在腿侧。
禅院直哉沉默数秒,又是一声喟叹:“老实说,太顺利了,我还没来得及想好。”
他忽然收紧手臂将你拥在怀里,整个上半生的重量都朝你后背压上来。
“暴力手段什么的我不喜欢——太野蛮了,何况谁要是得罪我可不是打一顿就能让我解气的。我的仇人当然得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才行。”
你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有点不安地想要挣开他站起来。
毕竟要说仇人,你不就是他眼前最近的一个?
“先放开我……”
“先听我说完。”
禅院直哉猛地把你拉了回去。不再是开玩笑般的力道,这下你被他结结实实地擒在了怀里。
“你知道挑根合适的链子有多麻烦吗?”
……
首先,要纤细——不起眼一些才能显得小巧无害。
同时,不能失了精致——如若配不上加茂家的手笔,放在一起反而可疑。
当然,也不能华美过头——否则串上造型古朴的锁坠只会突兀。
自认小心谨慎不会有错,禅院直哉亲自跑了一趟珠宝行,可谓费心费力。
名喜多和“加茂弥子”打了两个照面就察觉出那个女人是冒牌货,然而陶器行的杯盏放在她面前,却认不出和早先握在手里摔出去的陶土杯材料全然不同。
时而敏锐过头,时而放在眼皮下都视而不见,是不识货还是分辨起来全看心情和兴趣?
别冒那个险就对了。
禅院直哉耗费一个白天,果真找寻到一枚方方面面都恰到好处的细链。
妥妥帖帖封好包装塞进加茂家的礼匣,次日回到禅院家再翻翻捡捡地挑出来。
——当着她的面,拆开。
……
“……所以,你有什么不喜欢的事来着?”
咒力凝聚不起来。
应该说,你感觉不到体内的咒力。
禅院直哉的声音仍在你耳边喋喋不休:“……既然说过想要独占我,你一定不喜欢我立侧室吧?依照束缚确实也没办法,得等到你生下第一个孩子并且是个女孩……我想起来了,你还说过不打算要孩子是吧?好好的女人不怀孕生子还喜欢玩弄男人,真是下作又不成体统。”
是项链,有问题。
你背上一阵发寒,一片空白的大脑拼命思索着要怎么办。
得快点逃开……离他远点……
下意识摸向颈上的锁坠时你从镜子里对上了禅院直哉的视线,意识到你终于察觉,他从容一笑,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意。
“不如先让我玩弄到你怀上孩子吧?你最好自求多福,祈祷一下是个男孩。当然是女孩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正室的位子还是你的。只要上川家还有用,你也规规矩矩地别犯什么错。”
“老实说这种报复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小家子气,但谁让你是个女人呢。”
“放心,半年之内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等你大着肚子行动不便的时候再来向我下跪求饶就行。要是我心情好了就不把你扔出去,说不定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再生一次哦?”
“我很期待你到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
是惊慌失措,还是痛哭流涕?漂亮的脸蛋会不会憎恨又绝望?
禅院直哉忽然就理解了曾听过的那句话:她要是哭出来,他或许会乐意让她好受点。
“不要想着逃跑,你自己立下过束缚会帮我稳固禅院家——”
下一秒你猛地将他推翻在地。
不逃跑,留下来等死吗?
你痛恨地咬紧了牙,但现在不是后悔和害怕的时候,没了咒力你只是个有点力气的普通人,等禅院直哉反应过来,想对你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挣脱的瞬间你起身就跑。
逃出去是绝对来不及的,想起硝子曾说过的话,你当即选择扑向落在桌角的手机。
五条悟替你设置过紧急拨号,只要拿到手机就能按下……
然而半秒之内已经够禅院直哉发动好几次术式。
那把曾被你拿走又还给他的匕首斩钉截铁地钉穿了你的手机,刀刃几乎擦着手指刺下,你眼看着光洁的屏幕在你面前四分五裂。
“你跑什么?”
他手里提着匕首,就像那天晚上在爱宕山山顶一样笑着问你。
“我不是也立过束缚,说了不会想杀你吗?”
“你毕竟是我的妻子嘛。”
第60章 禅院家-廿八
禅院直哉踩着你的脑袋, 大发慈悲地说要给一个向他道歉求饶的机会。
这个——崽、种。
你咬牙,鱼死网破豁出去了地挣扎,没了咒力总还有气力, 怎么可能像是羔羊一样反抗都不反抗地任人宰割。
他拎着你的衣领想把你拖进内室, 却被你趁机反拽住手臂借力站起, 对准小腿就是狠狠一脚不偏不倚直冲他的胫骨。
剧痛动摇了他的意志,禅院直哉死死擒抱住你的双臂和腰际拉着你一起倒下。
“你这个……贱人……”
他痛得咬牙切齿,直抽冷气,可你的愤怒一点不比他少。
可惜了,要是现在能补刀你绝对要把他腿打断。
侧身倒在榻榻米上,身上还压着他大半个人的重量,你艰难地屈膝朝后再接再厉想把他踹开。但接连踢空两三次后禅院直哉竟然直接发动术式和你拉开了距离。
暂且脱身了,可现下对你来说毫无益处, 环顾四周后你意识到唯一的出路就在他背后,依然无处可逃——除非破窗而出。
但被障门阻挡耽搁的时间又足够他将你重新制服。
手机报废得相当彻底。那种程度连开机运行都不可能做到,想靠语音发信号给硝子更是想也不用想。
已经没办法了……
一不做二不休, 你当即决定豁出去,迎着禅院直哉笔直冲上前去。
随心所欲的发动术式咒术师, 对上赤手空拳发动袭击的普通人, 你毫无胜算。
禅院直哉果然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但充沛的咒力让他得到了自负的信心,他没有躲闪而是站在原地摆出了迎击的架势。
这就够了。你对局势深有自知, 原本的目的就不是与他缠斗, 而是单纯为了“缠”上去。
禅院直哉的防范毫无意义, 你放弃了所有攻击意图只为一举将他扑倒在地。不能击败他但至少能堵住他的视野,只要无法发动术式你就还有一线生机。
倒在榻榻米上的两人凌乱地纠缠在一处。你下了死劲按着他的双手, 相当不拘小节地直接用身体压住了他的脑袋。
和服松散,禅院直哉憋了半晌, 瓮声瓮气又气急败坏地骂你不知廉耻。
就好像你会在意这种话似的。
你又觉得颇为可笑,这家伙放荡起来还不是一样不知“廉耻”,现在脸都撕破了不知道还在矜持个什么劲。唯一的好处是他僵硬的身体松懈了力道正好被你死死压制。
发梢扎在胸口有些烦人的心痒。你也清楚这只是缓兵之计,咒术加持的**远比常人来得强韧,僵持久了等你开始疲惫又会落回下风。
可总不能……直接把他戳瞎吧……
你承认他的话威胁到了你:怀孕分娩,沦落为一个没有咒力的女人,这比酷刑还能让你感到痛苦。情急之下被求生欲占据的脑子什么念头都敢冒出来,只不过有些主意太馊了,就算再生气你也会犹豫该不该下手。
不过,仔细考虑考虑,大不了就是回头请硝子帮他治好这么点事……
反正能挽回,为了自保也不是不行?
“你想干什么!”
禅院直哉惊恐的怒斥中压着他双臂的换成了你的双膝,和服松散宽大的下摆依然遮着他的眼睛,隔着柔软的衣料你摸向了他的双眼。
“我也不想的是不是?”你咬牙道。那双饱满狡黠的眼睛总是亮莹莹地揣着算计和不满,每每因快感和痛楚蹙眉眯起时总叫你有种舔上去亲吻眼尾的冲动——动手总归有点舍不得。
“把咒具解开,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
威胁毫无作用。他也清楚这时候收不收手都没好果子吃,宁可赌一把你不敢来真的。
“你现在解开,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你又换了副面孔好言相劝。
但这种话他当然不会信——傻子才信。
你情急道:“我可以再立个束缚。”五个了,你心想。
“你要是解开咒具刚才的事就一笔勾销。我数到三,同意就点头不同意我只能动手了——”
是他拿你最害怕的事逼你的!
幸好,数到二的时候禅院直哉点头同意了。你一手捂着他的眼睛,另一手牵引着他的手腕靠近后颈。指尖触碰到肌肤时你预想中咒具应声而开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禅院直哉将咒力收拢在手中半分不漏,不仅没履行束缚还一掌击向了你的后脑。
伴随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实际你也当真被掀翻在地。他重新爬起来压在了你身上,笼罩头顶的上半身遮住了他背后的光源,昏沉的大脑中唯有一道无比清醒的声音:
你不该说“要是”的。
他没有解开咒具,事情也不会一笔勾销——却同样不算违背束缚。
禅院直哉脸色阴沉,眼睛里烧着压抑的怒火,显然是被你激怒了。
要不是亲自立下过束缚,恐怕恨不得捡起匕首就往你身上捅。
你被他拖进内室摔在了床上。绑你的绳子都是现成的——当初为他准备的好东西用了没几次就报应回了自己身上,你跪坐在床头,双手动弹不得,心底一片冰凉。
没救了。你想。
反抗和挣扎什么的……就算能拖延时间,可谁会来救你呢?
你咬牙看向禅院直哉,他也正皮笑肉不笑地端详着你的脸。
“你好像很意外。”他忽然道,“你来禅院家之前真就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失手?”
当然不是……本来也没想把他一辈子都捏在手里……束缚是从生到死都有效的,但缠在他手腕上的那道契约实际上只能维持三十年。你原本想着等三十年后漂亮家主年老色衰,心底那份迷恋磨灭得差不多了你就拍屁股走人——这种话,别说眼下的局面了,放平时和和气气的时候你也不敢说出口。
你放缓了口气,低声下气地央求他:“看在我……也让你高兴过的份上……你能不能……?”
只要别故意折磨你,你没骨气地心想。甘蔗吃一次也是吃,两次也是吃,等熬过今天总有办法再逃出去……找真希和真依,向悟求救,去见硝子做手术……他又不会要你的命,活着总有补救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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