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围的环境比较阴暗,朝露只能大概看见对方的配色和衣着,她的指尖微微一动,“……你……”
罗刹将朝露扶起,一只手始终抚在朝露的右手,避免她因为眩晕再次倒下,“在下罗刹,一名游历星海的行商。”
朝露抬眼,“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罗刹的两眉微微升起,似乎有点惊讶,“……不,很少有人当面对我说。”
“我是朝露,仙舟人。我没想到这里的牢房居然不是单间的……更没想到,这里的监狱居然可以带东西进来的吗?”朝露不仅没有抽离自己的意思,反而越加靠拢了一点。
“你很特殊,实在是太特别了……”
罗刹与朝露有一双极其相似的金眼。
罗刹礼貌的后退,只保留一点点的支撑给朝露,“是么?大概是您的错觉吧。”
他说的每句话都很礼貌,但朝露分明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丰饶的气息。
浓郁到让人觉得有点奇怪、甚至是偏爱的地步。
但是……真正拥有丰饶星神的力量的,并不是罗刹。
他的丰饶之力就像是一条细细的丝线,而丝线的源头来源于……
他身后那巨大的棺椁。
虽然视野模糊不清,但朝露能看见罗刹身后的棺椁,比罗刹人还高。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个东西带进来匹诺康尼的?
罗刹察觉到朝露的视线,礼貌且友好地回应,“这不过是行商的行李罢了。”
他的语气平和,一点破绽都没有。
但朝露知道他在骗人。
即便罗刹行骗,他的语气也相当平稳,脸不红心不跳。朝露甚至感觉不到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说是人类未免太过异常,说是令使与神明又太过普通。
朝露的头晕目眩好了一点,刚抬眼凝视罗刹,从棺椁内一点一点延伸出来的东西便轻轻圈住了朝露的脚踝。
朝露:“……?”
咦。
微凉的,但又有点湿润的触感,像是玫瑰上的尖刺一样有那么一点点的痛。
朝露刚要提醒,“罗刹。你的棺椁……”
攀上朝露脚踝的藤蔓瞬间拽住了少女的足踝。
“……?”罗刹似乎对这从未出现过的场景有些茫然。
朝露抬起眼,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向罗刹。
罗刹当然没办法置身事外,“抱歉,看来我们之间有些小摩擦,我会负责想办法的。”
“……可能。”朝露的唇瓣微动。
湿润的草木清香与荆棘的尖刺混杂在一起,朝露的双手被先前的天使绑得很彻底,“来不及了。”
她这么说的同时,棺椁伸出的荆棘拽住了她的脚踝,罗刹伸手抓住朝露的手,但藤蔓的追击随之而来。
刚才罗刹保持礼貌的距离变成了一个超级大麻烦。
这一点点的距离、因为没有彼此靠近的【差距】,朝露的脚踝被藤蔓拖着拽进了棺椁里面。
“罗刹——”朝露的声音有些许气息不稳,手腕处的枷锁尚未取下,在疯狂缠绕的荆棘中,她对罗刹努力地伸出手,“手、……唔!”
两人的手在瞬间交接、彼此接触在一起,但藤蔓显然不在意罗刹的援助,更不在意朝露本身会不会被扯成两半。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罗刹就连取出细剑的机会都没有。
咯吱。
咯吱、咯吱。
啪。
一连串的声音后,朝露被拖进了棺材里面。
棺椁的“门”盖上了。
*
此时此刻,列车组一方。
星核危机来也凶猛退亦如潮水,三月七、穹、杨叔与丹恒汇合之后封印了罗浮的星核,作为现任罗浮将军“景元”的奇兵收到罗浮的礼待。
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那就是卡芙卡所谓的“拯救虫群中的少女”不仅连朝露的人都没见着,连虫子都没有。
不能说是收获颇丰吧,只能说是一无所有。
穹意识到自己被亲生妈妈(?)骗来打白工了,顿时捶胸顿足在罗浮用光了“崇高道德的赞许”来抚平自己受伤的内心。
没能见着人是个遗憾,但他们在仙舟罗浮有景元做靠山……不对,是有景元可以依靠了!
三月七和穹以及丹恒集体决定问问景元有关于朝露的事情,就算景元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在地衡司还是很有份量的,不愁找不到人。
景元的投影站在神策府内,彦卿不见踪影。三月七和穹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穹一句,“我想找个人!”结束了拉锯比赛。
三月七先前在列车组拍了很多照片,她从相机的储存卡里拿出一张图片,上面是丹恒的龙尾巴。
景元:“?”
他面带礼貌的微笑,“若是想寻此人,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还没从饮月状态恢复过来的丹恒:?
三月七:“啊不是啦,你看这只手!这只手明显不是丹恒的吧!”
三月七的手指向正在抚摸龙尾的一双手。白皙柔软,五指纤细,能很明显看出来是女性的手。
景元:“……这倒是有点为难我了。”
景元脸上的微笑变得尴尬而不失礼貌。
三月七的手放在相机上面,滑过一张照片,“还有还有,我是拍了她的正脸的!”
粉发金眼的少女站在列车前的图片映入景元的眼帘。
穹和三月七一左一右站在景元身边,穹好心提示,“她说她叫朝露,将军有没有线索和头绪?”
景元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眉头轻轻蹙起,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回复刚才温和的模样,“她与故人颇为相似。”
“粉发金眼的特征在罗浮并不常见……”符玄是其一。
“仙舟人烟浩穰,同名同姓是常见之事。我的确与她颇有渊源,但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若的确是我认识的那名【朝露】,她是我的青梅竹马。”
景元的金眼凝固在三月七的相机上,“她死于七百一十五年前,死在十二岁的年纪。”
*
三月七和穹坐在仙人快乐茶的店内,“不会吧……难道说她是幽灵?!”
丹恒:“别自己吓自己,三月七。她曾说过,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虽说尚未被证实,但学术界一直存在【平行宇宙】的假说。”
三人聚集的地点在长乐天,附近有说书人在说一台戏。
故事讲的是一个人死去多年,因为好友对故人的思念,重新有了自己的意识,化为幽灵,穿越时间、空间、乃至宇宙,跨越星海与对方迢迢相会。
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人组已经听到了结尾,说书人对故事内容以及两位主人公的深情侃侃而谈,“这跨越星海的思念实在是令人感动至深,但主人翁并未想到,他的思念反而成为了束缚友人的枷锁,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友人召唤到自己的世界……”
“真是可叹,可叹啊。”
三月七被故事所感染,有些没精神的翻搅着仙人快乐茶里的星芋,奶茶里面的冰块被搅动出清脆的碰撞声,“这怎么办,线索又断了……我真的好好奇……!”
“不对不对,不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时候,最大的问题是,她跟我们求救了!”
“……唉。”三月七长吁短叹,而穹的手机突然震动。
【匿名用户:找你有事。】
【匿名用户:【罗浮位置信息】。】
【匿名用户:那个号被封了,我用这个号给你发消息,速来。】
【匿名用户:(银狼吹泡泡表情)】
穹金色的眼睛紧盯着屏幕。
三月七还在搅冰块,丹恒的眉头从开始就没舒展过,三人组各怀各的心思。
穹把手机放回口袋,“星核猎手联系我了。”
三月七搅动冰块的手停顿下来,“啊?是谁?该不会是把你骗得团团转的坏女人吧?”
穹:“我们两个被坏女人玩弄的次数还少吗?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三月七不由得目光游离,“……的确。”
朝露也是坏女人……
……太过分了,一句“请来救我!”让星穹列车组的他们烦恼到现在!
*
“嗯……我知道了,你不要老是靠过来,本来就已经很挤了……”一片黑暗的棺椁内,朝露手腕的枷锁被藤蔓断开时溢出的汁液溶解,“这里隔音效果好像不错?”
在内部能听到咕叽咕叽的声音,但在棺椁外面就悄无声息。朝露的双手终于得到自由的解放,她的指尖顺着棺椁的墙壁抚摸,摸到凹凸不平的质感。
里面原来是木制的啊。朝露这么想的同时,不管是足尖、大腿还是双手都被软刺的荆棘缠绕,“……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啾。
像是亲吻一样,藤蔓不仅没有听从她的告诫,甚至亲昵的在她的脸颊蹭了蹭。柔软的刺让朝露的脸颊有些晕红,“好吧,你和塔伊兹育罗斯一样,我不能指望你听我的话……”
“都印上印子了,先把刺收回去吧。”
朝露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关进狭窄空间内的窘迫,她的指腹滑过棺椁内部的表面,“有些年头了,看起来,应该是用丰饶的力量一直保持着全新的状态……”
“但他身上的力量并不是丰饶,他身上有和希佩一样的气味……”
难以理解。
在她的世界里面,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呢。阿哈该不会是觉得这么做很有趣吧?
……好吧,确实很有趣。
这个人很特殊,很特别,让朝露都产生了一种源于好奇心的冲动。
虽然藤蔓把她拖进棺椁里是意料之外,但她知道藤蔓并不会伤害她。
“好,就当作郊游。啊,进监狱也很有意思……毕竟大家都把我当成很重要的人,这种新鲜体验还是第一次!”
朝露的眼眸止不住的泛起兴奋的光,外界虽然有些黯淡但并不是完全没有的灯光透过异形棺椁的缝隙透进些许光亮。
“……?”朝露抚摸棺材的手停下了。
哪来的光……?
罗刹的手押在棺椁缝隙的边缘,五指抓住棺椁的盖,一点一点挪开棺椁的门,荆棘几乎是瞬间产生了反应,集体围绕上去。
“……”就连朝露身上的藤蔓都受到了影响,原本已经收回去的尖刺重新出现,“唔……”
有点不舒服。被尖刺划过的地方有种火辣辣的痛感。
“朝露姑娘?你还好么?”罗刹的声音从外界传来,“它在我身边许久,从没出现过这种状况,让你受惊了吧。不必惊惶,我很快就能救你出来。”
咦。
居然是好人么……
朝露的指尖同样扒在棺椁的缝隙,然后一点一点探出去,刚好与罗刹没戴手套的指尖交汇,“嗯……在里面稍微有点痛,你也小心一点。”
……有点痛?
罗刹的眉头皱起,“若是被荆棘刺中,我会为你疗伤,在这里面请不要乱动……唔、呃?!”
荆棘圈在罗刹的手腕,朝露只听见两声闷哼,一个比她高出不少的身影就这样撞了过来,害她只能贴近巨大棺椁的内部,“唔……!”
好痛。
这么一下比棺椁内的荆棘还要疼。
“……”
“……”
虽然棺椁的内容量庞大,但在两个人面前未免太过拥挤。
朝露:。
罗大夫,算了吧,你救不如不救。
学医可救不了丰饶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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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在玩什么play?
在外界看来相当巨大的棺椁, 装进两人之后都会变得狭窄且拥挤。
朝露的手被藤蔓缠绕,甚至被罗刹的身体压着,就算很勉强的在狭窄的地方微动两下, 立马就会牵连起一连串的反应。
刚刚还很干爽的棺椁内部好像突然变得热了起来,温热的呼吸在彼此的呼吸吐气之中相互交缠, 罗刹的手尽力抵在不是很冒犯朝露的位置, 让朝露的与他保持一种距离。
“……”
“……”
“抱歉。”罗刹开口, “把你也卷进来了。”
藤蔓化成的荆棘缠绕在罗刹的手腕以及身体各处,与朝露不同的是, 罗刹身上的藤蔓长满了尖刺,难闻的血腥味顿时在狭窄的棺椁内弥漫开来。
而朝露刚刚没有被刺伤, 棺椁内的血腥味刚刚蔓延开来,荆棘就像是得到了美味的珍馐一般将血液吸食殆尽。
“没关系,我不是很介意, 但我们应该想办法离开……”朝露的话语和表情都顿了顿,在完全漆黑的棺椁里面并不明显, “罗刹。”
“你好像有点大。”
罗刹的指尖微动, 顿时被藤蔓缠绕得严严实实,微凉的体温因伤口被刺激如同逐步升温的开水一样越发热烫, 罗刹敛眉、垂首, 轻声说, “是朝露姑娘的身高不济。”
“以及棺椁内部容量不足的问题。”
“是么……意思也就是装上两个我可能不是很挤?的意思?”朝露含糊不清的回应,“……啊。”
“……你能想想办法吗?”
在棺椁内与视觉被剥夺别无二致,但更不妙的是藤蔓开始渗出汁液,并且追着朝露“喂饭”。
“它要我喝你的血。”她有点委屈的出声, 从嗓音里就能听出来可怜兮兮。
超级不舒服。
太意外了。
不能说是意料之中,只能说是意外至极。
藤蔓吸了罗刹的血, 变成自己的养分后转手就想喂给朝露,简直像是血液化成的哺育孩童的粮食——当然朝露是想拒绝的。
但是……
她真的很好奇罗刹会有什么反应。
罗刹在狭窄的空间内只是轻轻一动就会遭来荆棘的捆绑与反抗,想要不碰到朝露抓住刺伤他的荆棘简直是天方夜谭,“能忍耐吗?”
他的吐息越来越近,“只要在下喂饱了【它】,应当就能出去了。”
朝露轻轻点头。
“唔……”然后发出微妙的闷哼声。
既不是因为罗刹在喂食“藤蔓”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朝露,也不是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导致碰到不该碰的——和肢体接触一点关系都没有。
纯粹是罗刹用手牵住了朝露的手。
问题在于,罗刹的手缠绕着荆棘,而荆棘刚好压在朝露的手腕上,朝露的手腕因此被荆棘所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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