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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说快说说。”于雯一屁股坐下。
左右还得等老师安排恢复考场桌椅，江倾阳索性往课桌边一靠，摆出一副说大事的架势：
“别急，等我先喝口水。”
于雯：“......”
等他像模像样地润完喉咙，娓娓道来那天午餐的事情经过，连一向腼腆的尤焱都忍不住小声吐槽：
“你这......只能算是刚出发取经吧？”
于雯纠正：“是刚有了取经的资格。”
江倾阳啧一声：“这不已经在路上了？取经讲究心诚则灵，我心这么诚，这不是迟早的事儿？”
于雯补刀：“你笑成这样，我还以为向菀和你表白了。”
江倾阳丢了个橡皮过去，于雯笑着躲闪，“别别，我俩也算你的军师了。”她举起手里的牛奶，“诺，吃你军饷的。”
尤焱点点头，小声问江倾阳：“你打算怎么追啊？”
江倾阳这几天光顾着兴奋了，又赶上考试，还没细想，他正儿八经人生头一遭心动，哪有经验，虚心请教道：“你有什么高见吗？”
尤焱更是白纸一张，两人眼神一对，齐齐看向于雯，江倾阳问：“军师，你看的那些玛丽苏书里，男的一般都怎么追女孩？”
军师于雯犯难：“我看的一般都是女孩儿暗恋天之骄子的，像你这种情况，比较少见。”
尤焱附和点头：“你这种配置，一般都是等别人来追你的。”
于雯：“也不全是，也有可能是痴情男二。”
江倾阳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于雯连忙转移火力：“尤焱，你最爱看书啊，你说。”
尤焱摆手：“不不不，我看严肃文学的。”
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江倾阳好奇问他：“比如？”
“比如......”脑中摊开古今中外经典谋略文一查，尤焱犹豫作答，“比如...孙子兵法？”
于雯：“......”
江倾阳：“......”
尤焱还以为他讲对了，端正些坐姿，续道：“孙武有云，上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江倾阳无语地咧咧嘴角，“所以我应该直接游说向菀说，你喜欢我吧。这样不用追，王子和公主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尤焱呆愣愣的，还点点头：“对...你试试看？”
还对？！
军师，狗头军师，我看你俩就是钟洺请来的卧底。
江倾阳气得翻白眼。
早餐给他俩一人买六个包子，一个包子的营养都没往脑子里去。
有这功夫听他俩瞎掰，他还不如去帮向菀把桌椅搬回来。
这么一想，江倾阳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
于雯盯着他的背影，吸溜一口牛奶，悄声问：“尤焱，你诚心气他的吗？”
尤焱满脸冤枉：“上兵伐谋啊。”
于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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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未等江倾阳走出教室，门口就忽然跳出个女孩的身影，朗声喊他：“江倾阳！”
他脚步紧急刹停，乔诗雅跳上前几步，抓着书包带：“考完试了！我请你看电影吧！”
乔诗雅长得非常漂亮，今天还化了点淡妆，班里还未走的同学见状，齐齐拖长音起哄。
江倾阳微微皱眉，眼风一扫，可奈何他人缘太好，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这故作深沉冷酷的一眼并没有啥威慑力，同学们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吹起了口哨。
真完蛋。
他闭了闭眼，对乔诗雅低声落了句“跟我出来”，然后就侧身绕开她往教室外走。
乔诗雅还是非常享受这种起哄声的，笑容吟吟地蹦跶着跟上他。
第15章 狗头军师
江倾阳先是绕去了三楼向菀的考场, 她这次就在本班考。
江倾阳见她桌椅已经复原了，摆上了她的书包和水杯，于是他也没作停留，迈开步子转身往楼下走, 长腿倒得飞快, 乔诗雅跟得是气喘吁吁。
终于, 他在操场围栏边、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可还没等他开口, 乔诗雅就手撑膝盖喘着气问：“江倾阳,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这些天他天天给于雯买早餐，好友同她说江倾阳可能喜欢于雯，乔诗雅起初是打死不信的，可刚在教室门口看见他有说有笑地和于雯讲话，让她心里也没了谱儿, 渐生急躁起来, 索性挑开了说：
“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就你不知道。”
江倾阳本来还在斟酌用词, 可乔诗雅这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他也懒得思考了，反问道：
“大家都知道你喜欢我,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以为不回应已经很说明我的态度了。”
乔诗雅语塞，一时没吭声。
乔诗雅行事作风张扬高调，初中校运动会, 直接雇人在看台拉了个横幅告白，搞得江倾阳跑完接力连班都没回。
这事儿让他怎么处理，他总不能也拉个横幅怼回去吧。
那件事之后, 他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他以为这是最合适、最不伤人面子的做法了。他想不明白, 怎么上了高中，又要卷土重来一回。
“以前这种事儿我也懒得管，但现在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
“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得考虑下我的名声，懂吧？”不知想到什么，他语气忽然得意的好像是谁谁喜欢他。
可乔诗雅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揣摩他神情和语气，她拔高声音质问：“你怎么会有喜欢的人？”
在她印象里，江倾阳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没个正形儿，但也一直和女生都保持着该有的分寸和距离，所以他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她也没太在意，她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江倾阳觉得好笑：“我又不是什么青春疼痛文学里的高冷男主角，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
“你喜欢谁？”乔诗雅有点急，也有些恼，渐生语无伦次起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这么喜欢你，漂亮，又有钱！...钱、钱能解决很多事不是吗？”
江倾阳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沟通：“解决什么？美食节的冠军？”人民币换代金券？
乔诗雅脸色变了变，声音小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那个美食节冠军是谁江倾阳并不关心，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乔诗雅，父母有钱，你可以享受，但没理由引以为傲。”江倾阳随意捡了片银杏落叶在手里转悠，语气还是放得很随意，“你总不会希望以后别人是因为你有钱才喜欢你吧？
“好好学习，别忙活了大半辈子，最后回头一看，还没出生时起点高。”
他把那片落叶放在修剪整齐的绿篱上，拍了拍手上的灰，说：
“至于我喜欢谁，我这人藏不住心事，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但无论怎样，至少我喜欢的女孩，不会对尤焱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这时忽然看向她，难得神色认真地道：“我觉得你欠他一个道歉。”
说完，江倾阳抬步准备回教室，却被乔诗雅拦住，“你懂什么！我那样说、我那样说是因为尤焱他喜欢我！”
江倾阳动作顿了一拍，但转瞬目光又沉下去，“哦。”
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忽然没什么笑意地轻笑了下，看着乔诗雅说：
“你漂亮、有钱，喜欢我是吧。
“我差你这点钱？
“要是别人喜欢我，我就喜欢别人。这么多年我早靠卖鱼发家了，还学什么习？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排队摇号也轮不到你。
“还有，漂亮这种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才有说服力。再说，长得漂亮就要喜欢你？那我不如去喜欢芭比娃娃。”
他一番话嘟嘟嘟嘟机关枪一样不间断地说了出来，言语间是从未有过的不留情面。
乔诗雅怔怔地愣在原地，一瞬间，羞赧，伤心，震惊，愤怒，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她皱着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安静了一小会儿，她听见江倾阳重新问她，语气却缓和了下来：
“你现在知道不被尊重是什么感觉了吗？
“乔诗雅，我也有了喜欢的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将心比心，我也会更谨慎处理每一份对我的喜欢，我为我刚才的那一番话向你道歉。
“但我希望你明白，没有谁的喜欢就更轻贱，在喜欢别人之前，你最好先学会什么叫尊重。
“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你有必要和尤焱道个歉。”
江倾阳说完，便绕开乔诗雅往回走。尚未到教学楼，他就在连廊处看到了尤焱来回徘徊的身影。
江倾阳顿了顿，悄声从侧后方接近，突然，“嘿”得大叫一声，吓得本就踟蹰着心不在焉的尤焱浑身一凛。
然后顺势绕到尤焱左侧，勾着他肩膀往教室走，明知故问道：“干嘛呢？等我啊？”
尤焱犹豫地开口：“...你...你刚才和乔诗雅说什么了？”
江倾阳见他这样，坏笑着逗他：“我说啊......我说尤焱好像喜欢你！”
尤焱猛地侧头看他，掐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问：“你真这么说的？你怎么能直接告诉她！”
“嘶——”江倾阳被他掐得生疼，“好啊你尤焱！你自己不敢说，还告诉我‘不战而屈人之兵’！”
尤焱还没燃起的气焰瞬间灭了个透，他下意识地扣了扣脸颊处新长出的痘痘，面色赧然：“其实...其实我...”
“行啦逗你的！别扣了。”江倾阳拍掉他扣痘痘的手，反手从书包外侧的口袋里掏出一盒全是英文的药膏扔给他，“都是你和于雯！刚气得我都忘给你了。
“早晚一次，洗完脸涂。”
“？”尤焱错愕地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药盒，又抬头看看江倾阳。
“我妈以前的医生开的，祛痘的，你试试，管用的话我再让他给你开。”
尤焱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讲什么好。
江倾阳见状，连忙又道：“我知道你感动，不用感动，帅哥都乐于助人，我这样的极品，更是责无旁贷。”
尤焱：“......”
江倾阳边说边大咧咧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尤焱还愣在原地，无语地折返回来，思考了两秒，他重新勾住尤焱肩膀，然后放低声音，语气神秘地问：“尤焱，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名儿？”
“...啊？”
“尤焱尤焱——”江倾阳重复着他的名字，“你不觉得你名字里火气太旺了吗？
“人医生说了，上火就容易长痘。
“你要不要试试换成尤淼？尤淼淼？”
尤焱看着江倾阳笑得肆意的样子，未及出口的感激之言悉数吞回了肚里。
他用手蹭了下脸，然后伸着手朝江倾阳的脸比划，吓唬道：“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传染给你？”
“哇——”江倾阳说着就往前逃，倒退着边跑边臭屁地朝后喊，“长痘我也还是大帅哥——”
俩人就这么一路嬉笑怒骂地追着跑上楼梯。到了三楼拐角，尤焱见前边的江倾阳猛然停下，他也急忙刹停，疑惑地追上几步一瞧——
此时学生已尽数考完离校，空荡荡的楼道尽头，向菀背着夕阳余晖迎面走来。
刚才的江倾阳怼起人来有多驾轻就熟，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有多无措。
他忙理了理刚被尤焱拽飞的衣领，小跑几步移动到向菀跟前。
“向菀。”他清清嗓，出声叫她。
“嗯？”
“我...”邪了门了，一撞见向菀，江倾阳这脑袋就像主机突然被拔了电源，再好的CPU也成破铜烂硅。
憋了足足四五秒，他放弃挣扎，破罐破摔地问：“...你想看电影吗？”
身后的尤焱：“......”你还真是现学现卖。
向菀抱歉地说：“我晚上有排练。”
刚考完就要练？国足有你这强度都踢进世界杯了吧。
被拒绝的江倾阳不气馁：“那明天？你明天还要去少年宫的吧？明天一起吃个饭？”
向菀看着他，神情有些疑惑：“怎么啦？为什么要一起吃饭？”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钟洺约你吃饭的时候你问为什么了吗？
江倾阳忽然就不高兴了，他呼一口气，摘下背上的书包，一股脑儿塞进向菀怀里，然后蹲下飞快把鞋带解开，又慢慢悠悠仔仔细细重新绑好，最后狠狠勒了一下，重新直起身来站好，他的脸却因这忽上忽下的动作而有些充血发红：“为了谢谢你刚才帮我拿书包。”
向菀：“.........”
楼梯拐角还在旁观的尤焱：“.........”
江倾阳微蹙着眉：“行不行嘛！”
向菀失笑，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费解表情，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倾阳这下开心了，他扬着嘴角目送向菀拐进一旁的卫生间，仰头靠在楼道的墙壁上，自言自语地一句接着一句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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