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空刺绣,而不去了解刺绣的由来和我们国家几千年来刺绣的来历,永远都只会浮于表面。
可惜这里没有PPT,不能好好说清楚乱针绣的来历,封云初便胡乱编了一套,她一边讲述乱针绣的来历,一边用刺绣中最简单的十字绣针和二分之一针进行教学。
看得出宋娘子诚心求学,听课的时候十分认真。
封云初就说得更仔细了。
那头禧姑娘出了冉月阁,往后院的时安涧过去,丫头追着禧姑娘进来,立马发现这是世子的院子,领着禧姑娘出去。
“姑娘,世子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进去。”丫头在后面拽着她。
禧儿瘪着嘴,小小个子昂着头,一脸怒气,“你在说什么,我上次也进了哥哥的院子,院子都没有说什么。”
丫头害怕被骂,连忙拉着她。
禧儿气鼓鼓的脸蛋涨得通红,两只手去打丫头,边打边喊:“你撒开,我要去找哥哥玩。”
“姑娘……”丫头拉着姑娘不松手。
站在院廊亭下的晏竖瞧着院门口,竖起耳朵听到书房里传来的声音,他走进去。
“世子。”
晏时牧盯着案桌上的文书,头也没抬,“外面是什么声音?”
晏竖:“回世子,是二姑娘。”
案桌上的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笔搁在墨砚上。
他站起来,拂开帘子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想了想,还是跨出门槛。
晏竖跟了上去。
院门口,丫头死死拉着晏时禧,“姑娘,吴妈妈说我们要回去了。”
“你骗人,吴妈妈没有说。”
小姑娘力气大,一身蛮力扯着往院槛阶上爬,脸上挣得通红,头上梳着的双发髻也立了起来。
门里传来脚步声,丫头见里面有人出来,害怕得丢下晏时禧就跑。
晏时牧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槛阶下窝着的晏时禧,还有刚转过墙角的丫头。
他摇了摇头,拧了眉踏出去。
一双黑色锦靴站在面前,扒着槛阶的晏时禧惊喜抬头,嘻嘻笑着,露出两颗掉落不久还未长出的门牙。
她奶声奶气道:“哥哥,我来找你玩。”
晏时牧蹙着眉,命令道:“站起来。”
小家伙“哦”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污泥,手上扒了槛阶,污泥更多,这一拍,全身都黑了。
“晏竖,带她去洗一下。”
洗过后,晏时禧跑着走到晏时牧面前,把今天得来的好东西从耳朵上取下来,举给他看。
“哥哥,你看,这是封姑娘送给我的,用来暖耳朵,可舒服了。”姑娘的牙齿漏风,说话时口腔里凉飕飕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晏时牧转头看向她,“封姑娘,什么封姑娘?”
就见晏时禧洁净的小手指了指他腰间坠挂的香袋,又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暖耳套,解释道:“就是哥哥说给你做香囊的人,她也帮我做了这个。”
“她来我们家了吗?”他问。
晏时禧点点头,揪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对呀,她在教阿娘刺绣。”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晏时牧如箭一般奔了出去,扬起一股凉风,吹乱了小姑娘的发。
晏时牧的速度极快,穿过长廊直奔侧院。
踏进冉月阁之前,他停在院门外,握紧拳头,下颌处青筋暴涨。
顿了一下,他咬下牙关,踏步走了进去。
见到后院的世子爷,一路来的女使丫鬟纷纷行礼。
等晏时牧从她们面前经过,一走出视线,女使们交头接耳起来。
“世子怎么来冉月阁了?”
“老爷不是不让世子来吗?”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大夫人。”
“……”
几个丫鬟喁喁低语片刻,瞧见送走封姑娘的吴妈妈从远处过来,忙问道:“吴妈妈,世子来了。”
一人问:“我们要去告诉大夫人吗?”
听到世子来了冉月阁,吴妈妈吓得崴了下脚,丫鬟们扶着吴妈妈去廊上坐着。
吴妈妈叹了口气,“先别去告诉大夫人。”
大夫人最近专注礼佛,不喜人随便去打扰她,等看看世子会不会做什么事再说。
想着,吴妈妈便靠近院子里,往屋里挪了过去。
屋子里,宋娘子坐在暖炉旁绣着花,方才跟着封云初学了一阵,她也就会了个十字交叉法。
封云初走前给她画了朵花,花上仔仔细细写着下针的序号,一目了然。
她照着上面绣了两针,被突然打开的门惊了一跳。
“咳咳……咳咳……”
外面的人一下冲了进来,来到她的身旁,宋冉仰着头,被他携来的凉风呛得咳了好几下。
“姨娘,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心学刺绣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讥讽,声音压得低低的。
好几年未见他,如今他已经长这么大了,宋冉欣慰地笑了笑:“你长大了。”
晏时牧没有心思与她追往惜旧,蹲下来,与她平视,在宋冉的眼神里,她看不出任何感情,就像一开始,他不知道她的目的一样。
他猛地伸手,快速掐住她的脖子,直直往床头撞去,“你不要耍花招,说,你想对她做什么?”
喉间猛烈的力道让她几乎窒息,头部传来凛冽的疼痛,幸好床头枕着一个软包,才没有受伤。
“世子,你在说什么,我对谁耍花招了。”
嘶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喉间的手已经被放了下来,宋冉扶着床头剧烈咳嗽起来。
“绣花阁的封姑娘,你叫她来做什么?”晏时牧退后了两步。
咳了几下,宋冉觉得自己在生死边沿走了一遭,身体感觉重如千金。
“我没有,我叫封姑娘是想跟着她学刺绣,我听说,京里好多人都喜欢封姑娘的刺绣,我便也想学一学。”她说。
她早就听说,晏时牧在京里与人合伙开了绣坊,她也知道就是封家绣坊。
封家绣坊的刺绣与别家不一样,春天的时候她还穿了那件云衫,确实很不错。
但她这次请封云初来,真的只是为了学刺绣,她没有什么恶意。
可她也知道,晏时牧是不会相信的。
早在九年前,晏世子就已经恨透了她。
只见听完她的话,晏时牧扯着嘴角笑了,他笑得那么无力,笑得那么大方,转而又指向她,恶狠狠道:“刺绣,宋冉,你不配学刺绣。”
说完,晏时牧出了屋子。
门外响起女使丫鬟一声声“世子”的声音。
他应该是走得很快。
宋冉斜支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一下,两下,手臂一再滑落,她重重摔在地上,脑袋撞到木床上,嗑出了一口血。
吴妈妈走进来正巧看到宋冉吐出血来,忙过来扶起她。
宋娘子拢了拢衣裳。
这个冬天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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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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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封云初都去了宋娘子那里。
之前还不知道宋娘子是哪家姨娘,直到她在这里遇到了佳悦。
院子里,佳悦郡主和晏时禧正拉着几个女使丫鬟在玩捉迷藏,嬉笑奔跑,好不热闹。
封云初摇摇头,果然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
佳悦也看到了封云初,撒开晏时禧的手奔过来,笑着喊她:“封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跑得极快,一甩手就窜到了封云初的面前。
封云初已经好久没有见佳悦了,听闻宁王宁王妃在京里住了大半年,又回封地去了,这次她们还是只带了沈兰薰。
不过听说,佳悦郡主这次没有寻死觅活,可能她也知道,去封地也没什么好的,封地有许多局限性,也没有好玩的,还不如留在上京。
她伸手接住了佳悦,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佳悦:“这是时牧哥哥家,我来找时禧妹妹玩。”
封云初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晏侯府,禧姑娘就是晏时禧,是宋娘子和侯爷的女儿。
“封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佳悦问。
封云初把手里的活计提了提,笑道:“我是来教宋娘子刺绣的。”
“是吗?我也去看看。”
说完,几人一起进了屋。
从吴妈妈说几日前宋娘子在屋里摔了一跤,身体就越来越虚弱,咳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之前听吴妈妈说宋娘子得的是肺痨,不过从封云初了解来看,她感觉宋娘子的症状得的应该是慢性气管炎,与她现代社会乡下的奶奶一样。
慢性气管炎,一到冬日就发作,春夏还好。
秋冬季节因落叶飞絮,杂乱无章,容易感染,经常发病。
她转头望了望宋娘子这个院子,树木较多,因秋冬来临,树叶黄了,飘落下来。
宋娘子这个屋子也是,常年关闭窗户,大门也是有人的时候开着,无人时就关着,空气无法流通,积湿成疾,也是常有的事。
娘子的体质不好,居住的环境都应该得到改善,从吃食到行走,都要改善,才能对人的身体好。
今日刺绣教授任务完成,封云初便把自己认为的方面说给宋冉听。
宋冉先是不相信,找来大夫问了之后,才觉得有理。
古代的医术不是很发达,肺痨又是人们最容易得的病,吹吹冷风,夜里受了凉,都有得这个病的可能,再加上女子本就体弱。
肺痨和慢性气管炎非常相似,发病时的症状相似,只靠把脉应当是很难分辨。
封云初小时候跟奶奶待过一段时间,宋冉的症状就与奶奶很像。
主要是宋冉居住的环境,容易引发这样的病症。
她给上门的大夫说了一下,大夫也觉得原来的方法一直得不到效果,便开始依着她说的方法开方子。
“屋里一直有股药味,久久散不去,冬日的碳火也不用设太多,要保持通风。”
以防一氧化碳中毒。
“院子里那刻大树移到另一个地方,封姑娘说宋娘子的冉月阁不适合种植木棉树,去叫几个人,把那边的杨树和后院荷塘边的几棵柳树也一并移走。”
得到大夫的治疗,又结合封云初说的,吴妈妈记录下要修葺的地方。
在古代,要改院子里的东西必须问过风水师,宋冉拖着沉重的身体去见了晏徽廉。
晏徽廉听说这样修改院子对她的身体好,去请了风水师,风水师前来看晏侯府看风水。
看风水那日,封云初也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她按时来晏侯府教宋冉刺绣,在路上遇到晏时牧。
“我是来找宋娘子的。”她说。
封云初转过身,指了指走在后面的一个身着奇怪的人,问道:“世子,这是?”
她知道这是往冉月阁去的方向,怎么能让外男进入。
晏时牧扯着嘴角,似笑非笑,“不知是哪个人在大夫面前说,姨娘的院子需要修缮,还要挪动里面的东西,所以请了个风水师来看。”
始作俑者慢悠悠地挪动脚步走在一旁,被晏时牧一句话呛着,没注意看路,差点崴了脚。
“哎哟。”她叫了一声。
晏时牧担心想去扶她,知晓后面跟着一群人,就缩回了手,挺起腰杆,眼睛盯着她的脚边,关心道:“你没事吧?”
封云初摇摇头,悻然道:“我没事。”
几人走进冉月阁,晏时牧停在院子门口,封云初略过他直接进了院子。
从来冉月阁一个月来,她已经和宋冉十分熟悉,宋冉特意与院子里的婆子们说过,以后绣花阁的封姑娘来,就不必通报,直接进来即可。
她转头看了看晏时牧,进了院子。
宋冉前几日和晏徽廉说的时候就知道,晏徽廉会派他的儿子来负责这件事。
但今日看到晏时牧,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从她离开前大夫人的院子开始,晏时牧就很少见她,这个院子也没有来过。
上次是第一次。
快十年了,他还没有原谅她。
这次也不知为啥,晏时牧会答应来冉月阁。按理说他从小忤逆晏徽廉,与她相关的事应当是排斥的,今日居然会来。
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侧了下头,正好看到方才进屋在准备绣具的封云初。
宋冉招了招手,打发吴妈妈出去带路,引晏时牧和风水师测风水。
屋里,封云初带着宋冉坐在碳火旁,两人开始今天的刺绣。
按照封云初的教学进程,一个月她可以学习新的东西。
她先让宋冉绣了一朵花,过程不是很复杂,但宋冉已经可以不看她画的针线轨迹开始绣了,进步确实挺大。
“宋娘子,接下来我叫你使用十字交叉法和连续回针绣法,我把它画下来,我照着上面给你讲……”封云初一边指着自己绣的花朵,一边说。
等了一会儿,宋冉没有反应,她抬起头就看到宋冉一脸笑意看着她。
宋冉也发现了她,问道:“封姑娘,你要什么?”
封云初只好将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她不知道宋冉脑海里在想什么,总是看到她笑,她一问,宋冉又不笑了。
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两人绣了一下午,直到外面响起吴妈妈焦急的声音。
“娘子,娘子……”吴妈妈累得气喘吁吁,走到门口扒着门说,“娘子,那风水师院子里的树木最好都不要移动,也不要修葺,说会断了……断了……”
吴妈妈支支吾吾,说话时眼睛往外瞟。
宋冉大概猜到吴妈妈会说什么,心里一急,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忙将暖炉里的碳火往足了里烧。
她的病得了好几年了,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好,她觉得自己可能连这个冬天都不能活过,所以才想跟着封云初学刺绣,在最后一段日子里,为家里人绣一些东西。
为了弥补从前的过错。
宋冉摆摆手,边咳边说:“算了算了,不挪了。”
“可是你的病……”吴妈妈担心她。
“天命如此,不可强求。”宋冉垂着头,继续咳起来。
封云初回身让丫鬟端了药过来,又从旁边桌上拿来蜜饯,她拍了拍宋冉的背,让丫鬟伺候宋冉喝药。
喝完药,宋冉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吴妈妈过来伺候她休息。
看宋冉这个样子,今日的刺绣课程要先结束了。
出门时,封云初刚出门,就碰到晏时牧,他好像才出来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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