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封云初犹豫了片刻。
和上次一样,她想拒绝的。
可拒绝的话就那样哽在喉间,像一把刀子割着她的心脏,划拉流血。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知道,我们两个身份悬殊,你不该对我有肖想之情,但现在是我先动心,是我要和你在一起。”晏时牧说。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姑娘,以前从来不知道爱人是什么意思,而今才发现,爱人就是想把世间最好的、最珍贵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告诉她:我爱你,我会努力让我们幸福的。
封云初没有回答他,他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低头,吻在她的额前,亲昵道:“云初,我喜欢你,你可以现在不回答我,我会努力让你答应……”
“不……”封云初抬起头,“你不用再努力了,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两人的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他慢慢地将人放开,十指松开,等着她给予回应。
他盯着她,以为这次得到的还是拒绝的话,做好心理准备,就见他的手指还没完全放开,就又次被人紧握,抵在心口。
“世子,我现在回答你,”封云初重复了一遍,“世子,我也是喜欢你的。”
他的笑意慢慢散开,嘴角微扬,终于笑了起来。
果然,他不是在自作多情。
她是喜欢他的。
晏时牧低下头,浅浅地吻住了她。
两人的呼吸相交,空气中弥漫着热烈的气息,封云初抬起头,回应起这个吻。
她的喜欢很纯粹,就是单纯喜欢眼前这个人,至于后来的事,暂时想不了那么多,顺其自然吧。
他们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许久不见人来,两人骑马下山去找。
再次回到那个竹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连那些货物也不知所踪,地上只留下一个残余的血迹,可以看出这里厮杀过一场。
靠在晏时牧身前,封云初有些担心,她身体轻微向后靠,担心道:“不知道晏竖他们怎么样了?以蝶出事没有?”
晏时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放心吧,晏竖会照顾好你家丫鬟的。”
希望他们都没有出事。她期盼着。
太阳快落山了,今天恐怕是赶不回京城,只能在外面留宿一夜了。
之前那个山洞肯定不行,夜里山里温差大,估计会很冷,只能在林间支起火。
晏时牧打了个野兔子,两人守在火堆旁烤兔子。
封云初不会扒兔子,都是晏时牧动手弄的,等火烤得差不多了,他举起插着烤兔的木棍伸手过来,“来,你先吃。”
封云初正打算咬一口,突然扬起头瘪瘪嘴,“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兔兔。”
“噗——”
晏时牧一下喷了出笑来,谁曾想一向严肃稳重的封云初,卖起萌来居然这么可爱。
笑了一会儿,他收回兔子问道:“那你不吃了吗?”
封云初一把抢了过去,“吃。”
从早到晚就吃了一个干饼,她早就饿得直不起身来。
她咬下一大口,香喷喷的兔肉回味在嘴里,热气慢慢攀腾。
火光照着她狼吞虎咽的动作,她又啃了一口,含着兔肉说:“兔兔这么可爱,就适合给我饱肚子。”
“噗——”
晏时牧又笑开了,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掐了掐她水嫩嫩的脸庞,一脸宠溺,学着她的语气道:“兔兔这么可爱,那你就多吃点。”
封云初也跟着笑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从草堆上醒来,庆幸现在是夏日还不冷,也庆幸这里临近皇城,没有野怪猛兽,他们才可以舒舒服服睡一晚。
早晨,火堆的火被扑灭,他们收拾好东西,往京里赶去。
回到上京,已是下午黄昏时刻,晏时牧把封云初送回封家。
听到门口有马鸣声,以蝶从屋里冲了出来,抱着封云初哭泣:“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封云初拍拍以蝶的背,笑着安慰道:“傻孩子,我没事,别哭了。”
“姑娘你去哪里了,晏竖带着人把黑衣人打跑以后,我们就找不见你了,还以为你被黑衣人掳走了。”
“是世子把我救回来的,你们没事吧,晏竖晏折晏捺他们呢?”
以蝶忙摇头,抹了一把泪,“他们都没事,就是晏折受了点伤,他们一看你不在这里,没有抓到你,就都跑走了。”
到底是谁想杀她?
说起这个,封云初才想起晏时牧说过他知道是谁要杀她,她转头问晏时牧:“世子,你说是谁要杀我?”
晏时牧掩了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摇了摇头,遂道:“没事,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别出去了,我去查这件事。”
明白晏时牧的意思,但封云初还是拒绝了,“不,世子,既然那些人是要针对我的,当然由我自己去查,或者我们一起查。”
听到她要查,晏时牧的手停顿片刻,而后点点头,说:“好,我们一起查。”
封云初是个不屈的性子,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如果不让她参与,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不如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也方便保护她。
送封云初进了屋,外面有人通传:“世子,晏竖找你。”
晏时牧安顿好封云初便出去了。
看到世子,晏竖先是寻问伤势,得到“没事”的回答,他又说:“世子,宫里出事了。”
晏时牧眸光一凝,跟着晏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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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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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陛下生辰宴,举国欢庆,在宴会上,有人给夕妃娘娘下毒。
两人一边往回赶,晏竖一边说起情况。
“怎么样?夕妃没事吧。”晏时牧问。
“太医还在诊治,目前情况不容乐观。”晏竖说。
夕妃闺名晏夕宁,是晏徽廉的远房侄女,是晏时牧的表姐。
回到侯府,晏时牧就去了前院找晏徽廉,晏徽廉和叶潇玉刚从宫里出来,后面跟着一群宫里的御林军,将整个侯府团团围住。
因为下毒一事,参加这次宫宴的人都被留了下来,刑部与大理寺查了一日,暂时没有结果,便将所有人都放归家,派御林军亲自监督,不让他们走出一步。
其实这一次晏徽廉算是有功的,派来侯府的御林军不多,大都是陛下的亲信,让晏徽廉什么时候想进宫就进宫。
“这是参加宫宴的大骁使臣是我负责的,”晏徽廉说,“使臣们没时间在娘娘身边下毒,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晏时牧跟着点点头。
这次晏横学聪明了,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没办法保护到所有的使臣,也没办法监督诺奇王子,他便将事情告诉了晏徽廉,由晏徽廉接管巡抚司,代替晏时牧接待使臣。
正如晏徽廉所说,在他的管待下,使臣是没时间靠近夕妃娘娘,所以娘娘中毒,与大骁使臣无关。
晏徽廉没有问晏时牧这两日去保护封云初的事,晏时牧先交代了,交代完毕晏徽廉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拿这个儿子也没办法。
如果不是晏时牧甘心听他差遣,他也不能说服这个儿子。
晏时牧和他娘一样固执,认定一件事、一个人,都会用尽全力去做。就像这次让他与尚书崔家结亲,他不同意,最后也不告而终,现在宫里出了事,他是没时间去教训他。
大骁使臣还在,还是等这件事处理之后再说。
一连几日,宫里发生皇帝宠妃中毒一事都未查清,封云初还在等着晏时牧叫她一起查案,晏时牧还没来,她这边倒先出了事。
这天,封云初正在家里刺绣,听到以蝶冲了进来,大喊着:“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一听到出事,封云初刺针的手不稳,绣针扎进手指里,指尖一痛,趁着血还未流出来,她立马放进口里,含糊不清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吓死我了。”
这两日她就觉得心神不宁,被以蝶这么一吓,心里跟打鼓似的。
“姑娘,我刚刚听说,有人在咱们忆浣庄买了衣裳,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家里了,外面人都在传咱们忆浣庄的衣裳不祥。”以蝶喘着粗气道。
“什么什么?”封云初没弄明白。
死了人跟她忆浣庄的衣裳有什么关系。
“那人是住在北城乌衣巷的良家女子,一个人单独住,前两日在咱们忆浣庄买了件衣裳,昨晚有人发现她穿着咱们的衣裳死在了家里,被发现的时候,她正穿着忆浣庄的衣裳。”
“有人就传我们忆浣庄的衣裳穿了会带来不祥之兆,说是我们的衣裳才会导致那女子死的。”
“外面有人还说,穿了我们的衣裳,他们身体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说我们布料有问题。”
“……”
以蝶把在外面听到的传言都说了出来,封云初觉得简直匪夷所思,全都是些无稽之谈,那些人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病症全都怪到他们忆浣庄上面。
定是有人在搞鬼。
“以蝶,让晏捺套车,我们去忆浣庄。”她说。
以蝶担心道:“可是晏世子不是说让你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吗?”
封云初一个横眼过去,“你是谁的丫头?”
以蝶还是第一次看到姑娘发这么大的火,以前就算她刺绣有点问题,姑娘都不会凶她,这次是姑娘最在乎的忆浣庄出了事,姑娘肯定难受。
套了车,晏捺驾着马车去了忆浣庄。
刚到忆浣庄,他们就看见忆浣庄门前挤满了人,除了平头百姓,还有一个小官贵女,他们都拿着在忆浣庄买的衣裳,来这里叫骂着。
“怎么回事啊?穿了你们忆浣庄的衣裳会死人,好可怕。”
“你们害死了乌尘巷的周娘子,你们是魔鬼。”
“有人说你们忆浣庄的乱针绣违背了古绣绣法,果然是穿不得的。”
“乱针绣就是比不过苏绣蜀绣这些,乱针绣滚出去,让封云初滚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你们忆浣庄居然制作违背古绣的刺绣,难怪有人穿了你们的衣裳会死。”
“好可怕啊,乱针绣只有表面好看,骨子里却是违背古绣的。”
“就说这不是一种好刺绣吧,如果世间真的有这种刺绣,为什么老祖宗不传给我们,倒让一个丫头制作出来。”
“封云初是在哪里学的刺绣,是不是会什么巫术。”
“你们听说了吗?宫里的娘娘前几日在宫宴上中了毒,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就是穿了忆浣庄的衣裳,听说宫里娘娘也会来买……”
“有可能有可能,果然是老天爷愤怒了,要惩罚我们这些买刺绣的人。”
“……”
“……”
破口大骂的人越来越多,站在门口光喊还不够,一个个甩掉衣裳,直接往庄里面冲。
周尊从和袁文通站在门口,喊大家一起拦,可他们人太多,拦都拦不住。
那些人冲进庄子里,对庄子里的衣裳一顿猛撕,把所有东西摔碎泄愤。
“你们乱闯庄铺可是犯法的。”
“哎哎,不要撕了,衣裳都撕破了……”
“喂,叫你们不要动我们忆浣庄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听……”
“都给我滚出去,我们忆浣庄可没有惹你们。”
“不准上去,不准上楼……”
周尊从和袁文通带着一帮手下拦,可这些人都“杀”红了眼,在庄子里到处打摔,所有人厮打在了一起。
“你们忆浣庄制作乱针绣,你们忆浣庄包庇封云初的恶性,你们忆浣庄就该倒闭……”
“快让开,让我们把这个庄子砸了,让它再也不能出来害人。”
“违背古绣的刺绣,就应该从这个世界消失。”
“只会投机取巧,不会好好刺绣,你们忆浣庄就该关门。”
“……”
封云初他们忙跑了进来,一起拦那些人,可那些人哪会听,看到封云初,一个个就像看到泄愤的物品,全都冲她跑了过来。
“封云初,你违背章法,你制造出乱针绣,你个害人精。”
“害死了周娘子,你们忆浣庄的衣裳会害死人。”
“宫里的娘娘是不是也是穿了你们的衣裳死的,是不是乱针绣违背了章法,老天爷在惩罚你们。”
那些人一张嘴一个舌头,加起来就有无数张嘴无数个舌头,封云初他们根本争辩不过。
好多忆浣庄的员工听了百姓的话,也以为是他们的乱针绣害死了,都退后不上来帮忙。
有员工嘀咕:“不会真的是咱们忆浣庄害死了人吧。”
“我可不想坐牢,不是我害的。”
“我也不想,乱针绣是封云初教的,大家有事就找她。”
“早知道就不学这玩意儿了,居然害死人。”
“就说这违背古绣的刺绣学不得,我娘让我不学,我觉得好看进了忆浣庄,没想到这是个吃人的活。”
“怎么办怎么办?我可不想死。”
听了员工的话,封云初也产生片刻怀疑,她的乱针绣会不会真的害死了人。
可想想,她是现代人,有着现代思维,怎么会被这些古人扰乱思绪,老天爷惩罚人根本不可能,宫里夕妃之死还没有找到证据,乌尘巷的周娘子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能轻易这些谣言。
谣言害死人。
“各位,各位请听我说,乱针绣只是一种刺绣,怎么可能会害死人,宫里的娘娘穿没穿我们忆浣庄的衣裳我不知道,但绝不是穿了一件衣裳就会死人,乌尘巷的周娘子之死,也不是衣裳导致的。”
她不澄清还好,一澄清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推托之词。
“封云初你可别说话了,乱针绣你是从哪里学的,你回答啊。”
“这个刺绣为什么要比别的刺绣好看,为什么和古绣不同。”
“你们的刺绣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们好多人都被蛊惑了。”
“对,你的刺绣有毒,和古绣不一样。”
封云初简直和这些人说不通,就因为一个刺绣,居然就上升到蛊惑社会的层面,这个罪加在她身上也太重了吧。
到底是什么人在京中乱传谣言,说她的乱针绣扰乱人心。
一定是与之前要杀他的人是一起的。
想到这些,封云初就觉得毛骨悚然,她在暗处,那人在明处。
今日妖言惑众说她的刺绣会杀人,明日会不会说她封云初会杀人。
对,她得去找晏时牧,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追杀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封云初没处可躲,袁文通凑了上来,帮她拦住人,喊道:“封姑娘,快走,这些人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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