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灵从来都对自己的速度充满信心。不过此时她意识到,对方很快就能追到。她别无他法,只好东奔西突,在建筑中穿梭,凭着极佳的眼力,寻找刁钻的路线脱身。
祭坛那边,两只神鸟从天而降。造反的兽人士气大振。一只神鸟用锋锐的嘴喙划开了丹龙的绳索。峰卜顿提着狼牙棒赶到,被另一直神鸟挡住。神鸟张开双翅,伸长头颈,一双巨眼盯着峰卜顿。双方谁也没动,僵持在那里。
丹龙自由后把所有俘虏都松绑了。耿罗兹达罗神色如常,不过好几个俘虏已经晕了过去。
“嗷~”远处的街道出现了一大群兽人,至少有三四百人。从服饰判断,这一群兽人大部分是女性,拿着一些兽骨制成的简陋武器冲了过来。造反的兽人一起嚎叫,喊声震天。峰卜顿手下的战士越来越少,围成了一个半圆,守在他背后。
丹龙和耿罗兹达罗一左一右出现在峰卜顿身旁。形势已然明朗,一直在和神鸟对峙的峰卜顿把狼牙棒抛在地上。他手下的战士纷纷效仿。
城市建筑群的缝隙里,正在进行生死追逐。兰灵凭借敏捷的步伐,始终甩开赫穆挲一小段距离。然而这段距离在慢慢缩短。赫穆挲不断猜测兰灵的逃窜路径。如果猜错了,他能靠速度追回来;而猜对的话,他就能更近一点。兰灵从未这样接近极限地拼命狂奔,不容得半分迟疑,半点错误。死亡就在身后七步远的地方。
兰灵眼前出现了一个街道的转角,有三个分叉路。她转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她没有露出一点破绽,提供半点前兆,直到转角处才突然转向。然而这一次赫穆挲猜对了,他追上了一步,两步,三步,足够近了!他甩出了手杖上挂着的铁壶。
兰灵看着铁壶飞来,躲无可躲,伸出右手想把铁壶拨开。她的手腕立刻折断了,接着折断的是小臂,上臂,最后肩膀被铁壶击中。兰灵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被打得飞速旋转。她的背撞在一面墙上,头晕目眩。看着一双恐怖的橙色眼睛飞了过来。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金光射向了赫穆挲。他用手杖去挡。光从手杖两旁穿过,变成光环套在他手腕上。光环猛地将赫穆挲的手提起,甩向了一面石墙。赫穆挲用脚踢碎了墙壁,手杖中流出黑烟包裹了光环,之后散开。光环也随之消失了。
兰灵还躺在地上,双眼刚刚停止眩晕。她看到对面的房顶上,炎雪驮着苦禅德拉正在和赫穆挲对峙。赫穆挲飞快的跑向地上的铁壶,用手杖头上的拐弯勾起铁壶,箭一般跳向苦禅德拉。苦禅德拉的手杖射出无数道金光。赫穆挲把铁壶一晃,铁壶里流出一大团黑烟遮住了身前。
所有的光照在黑烟上都消失了。赫穆挲没有直接攻向苦禅德拉,而是在很近的地方迅速绕着炎雪旋转。炎雪或抓或咬,始终慢他一拍。转眼间,黑烟缠住了炎雪。
赫穆挲正待黑烟进一步收紧,急忙双手横举手杖。一只周身烈焰的巨龙,从正上方扑下来,张开大口咬着手杖,冲破了房顶,将赫穆挲直击入地面。“轰”地一声闷响,地上飞起滚滚烟尘和碎石。
又是“轰”的一声,建筑的墙面破裂,巨龙被一条黑烟形成的绳索套住,用力甩了出来,撞上了对面的建筑。巨龙旋即盘踞在对面的建筑用力抓住了黑烟绳索,把赫穆挲拽了出来。
他刚一露头,丹龙的飞刀,苦禅德拉的金光同时射到。赫穆挲应变神速,他迅速把瘦小的身体缩成了球状,张嘴用牙咬住了飞刀。金光射在他头上,震了一下,被他硬生生扛住,没什么效果。
赫穆挲吐出飞刀,满嘴带血,收了绑在巨龙身上的黑烟,让烟环绕着自己形成盔甲。巨龙很快扑上和敌人斗在一处,但是不论抓或咬,都无法攻破黑烟屏障。
红豆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悄悄地靠近了兰灵,扶她坐了起来,拿出水囊喂她喝水。兰灵一边喝水,一边用魔法为自己疗伤,眼睛还在焦急地看着战局变幻。眼下虽然是丹龙和苦禅德拉占据主动,但对方的防守无懈可击,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她突然感到一阵微风,一只神鸟悄然落在了身边,嘴上衔着飞鸿惊鸟。“谢谢!”兰灵精神一振,站了起来,努力治疗手臂,眼睛直盯着战况,寻找机会。
赫穆挲穿着黑烟盔甲,跳上屋顶,向丹龙方向冲来。丹龙怕了他的黑烟,不敢和他接触,一边跑一边用巨龙阻挡。赫穆挲又转向苦禅德拉。巨狼炎雪腾跃飞纵,远远地保持着距离。赫穆挲被巨龙纠缠不休,怎么也追不上二人。
突然,房顶的石板被冲破,伸出一只大手,死死握住了赫穆挲的一只脚,捏得他脚骨快要碎裂。那是耿罗兹达罗集中了全身力量的左手。赫穆挲猜准了耿罗兹达罗头部的位置,把手杖猛地插下去,企图刺穿石板杀了他。可是那手杖却被一片光板挡住了,那是苦禅德拉射出的金光。
峰卜顿终于拿着狼牙棒赶来了。他从附近的一个建筑上跃到赫穆挲身前护卫,与巨龙搏斗。赫穆挲终于可以把黑烟放到脚下,溶蚀了苦禅德拉的光板。
他正要再次把手杖插向脚下,刺穿耿罗兹达罗的头。峰卜顿本来挥向巨龙的狼牙棒却突然调转,结结实实砸在赫穆挲的脸上。他被砸得飞出很远,撞在一个石柱上。石柱裂成几段,轰然倒塌,把赫穆挲埋在了里面。
这一下突变,苦禅德拉和兰灵都是一惊。丹龙倒是毫不意外,他飞身过去和峰卜顿一起把耿罗兹达罗从下面拉了上来。他手里还握着赫穆挲的断脚。远处的废墟里哗啦一声,钻出了浑身是血的赫穆挲。
苦禅德拉不等他缓过神来,趁他身上没有黑烟之际,射出四道金光,扣住了他的四肢。赫穆挲的手杖依然在手,黑烟沌沌流出。就在黑烟刚刚从杖头流出的时候,众人只看到一截残影掠过。
黑烟的速度怎能比得上神箭?飞鸿惊鸟击中了赫穆挲的头颅。箭头的金刚石射出强光,遮蔽了飞溅的血肉。光灭之后,一切就结束了。神箭的巨大威力将赫穆挲的身体完全击碎,只留下一些不可辨别的肢体残片。
赫穆挲的法杖折断,铁壶滚落在一旁。那铁壶,突然晃动起来,崩裂开,钻出了一小股黑烟,如同一条黑色的游蛇,直向天空飞散,转眼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是赫穆挲的灵魂,武器,还是某种生物?”
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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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80章 天色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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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三个人影先后走进了一处木板房。这处不起眼的破旧木板房是很多人拼上性命想要到达的地方——攫猎场的出口。
对很多人来说攫猎场是避难所,是逃脱法律制裁,躲避债主和暗杀的好去处。凡是抱着这种想法躲入攫猎场的人,余生都在后悔,都在拼命寻找一种被称为“出场券”的宝物。有了它才能经过那一幢木板房,回到那个他本以为是地狱的世界。攫猎场是比地狱更可怕的所在。
莫纳辛荒原幅员千里,寸草不生。攫猎场位于荒原的中心地带,被铁丝网、地雷、防空导弹所围困,是一座大地上的孤岛。
攫猎场同时也是文明的孤岛,道德的荒漠。这里只有弱肉强食这一个铁律。然而这个世界上最偏远黑暗的角落却也能生生不息,存在了上百年之久。人性的幽暗是没有止境的,总会找到那么一块地方来悄悄地绽放。
划出这座孤岛的是□□家族凯乐姆家。与其他□□不同,凯乐姆家并不直接管理这片地区,而是任由各路人马在猎场内相互争斗。他们看重的是独家经营权。任何物资想要进入攫猎场都要给凯乐姆家交税。攫猎场内没有农业,没有工厂。猎场内的人所必需的食物和武器只能从凯乐姆家购买。
想要活着离开攫猎场,必须交出凯乐姆家发行的“出场券”。这个东西可是个稀罕的宝物,每年发行量不到十张。只有猎场里的老大们偶尔想出门找找乐子的时候才会用到。一般的人物想要逃离攫猎场,就好象不会驾船的人想要逃离海上的风暴,早晚会溺水而亡。
刚刚那三个人影,分别是元老“巫师”阿克苏、“鸟人”乌纳、“魔术师”芬特。这三个暗世界的大人物刚刚开完元老会议,准备离开攫猎场。凯勒姆家当然不敢问元老们要什么出场券。事实上,他们的家主伯恩斯凯乐姆根本就不敢露头。暗世界的元老们他哪一个也得罪不起。
这些可怕的人物都是斯芬娜招来的。事实上,伯恩斯这个名义上的家主现在只能算是“血刀”斯芬娜的跟班。那个在攫猎场中长大的凶悍女人,说不定就要问鼎王位了。身为跟班的伯恩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同样心情郁闷的还有这三位元老。他们都是狗王的亲信,奉命来元老会议挑唆众人内斗。毫无效果不说,还被迫参加了废除狗王的决议,真不知回去如何向狗王交代。
这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排着队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内的灯光极为昏暗。墙上灰蓝色的木板已经斑驳褪色。走在最前面的阿克苏突然停住了。他看到走廊尽头的阴暗处,一个人靠墙站着,强壮的身材,垂肩的双马尾,正是斯芬娜。三人一惊,断后的芬特看到身后的走廊也被人堵住了。这人的身影比熊还要高大,是“嗜血变种人”5号。
“糟糕!”三人原本就防着斯芬娜对自己下手。他们自付三人联手不至于打不过她,没想到5号竟然也来找麻烦。
“这二人怎可能联手呢?真是一时大意了。”乌纳不敢相信一贯相互敌视的斯芬娜和5号竟然来了个前后夹击。身为驯兽师的她深悔没有在户外驾驭鸟群离开,在这里中了埋伏。
“刚开完会,你就想来造次吗?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元老了?”阿克苏虽然心里盘算着怎么逃跑,嘴上还是硬气得很。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认什么规矩,只认实力。”斯芬娜靠着墙说道,“不过我对你们这三只弱鸡没兴趣。你们只要答应我不推荐狗王,我懒得理你们。”
“狗王自己就是元老,不用我们推荐。”乌纳听着有机会离开这里,抓紧顺着斯芬娜说。
“他没来开会,就不算。我刚和陆老头商量了一下,没来的人就当是死了,都不算。”斯芬娜说道。
“你要和斯芬娜联手对付我们?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芬特问身后的5号。
“我从来不和人联手。我就是在后面排队出去。你知道的,我最守规矩,不插队。”5号虽然这样说,芬特却可以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暗世界的元老之间禁止互斗。不过王都没有了,哪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尽管如此,元老会议刚刚定下的规矩,选王之前候选人不能互杀。元老们手中的蛇钮月环印此时成了保命的护身符。5号和斯芬娜现在没有出手,大概还是不想坏了规矩。想要称王,就不能坏了自己刚刚参与制定的规矩。
“不过……斯芬娜是个异类,不能用常理去分析这个女人。”阿克苏心中打鼓。他本来就在愁怎么和狗王交代这次会议的结果,现在更麻烦了。“我要不要答应了斯芬娜,之后后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见狗王了?”他本来以为抱了一根暗世界最粗的大腿,现在却两面不是人,进退维谷。
“谁说我要推荐狗王了。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还打算去寻访一下当世高手,看有没有合适当王的人呢。你既然求我不要推荐狗王。我就卖你一个面子,不理他就是。”阿克苏说话从来都这么得体,连认怂都透着一股豪气。
“你们两个怎么说?”斯芬娜问乌纳和芬特。
“我谁也不打算推荐。我来开会纯粹凑个热闹,见见老朋友们。”乌纳说。
“我不会推荐狗王。我打算……推荐玫瑰。她这样的女人比较对我胃口。你没意见吧?”芬特这个时候也不忘挑拨一下。
“那个婊子还不够入老娘的法眼。你随便。”斯芬娜轻蔑地说道。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乌纳问。
“可以。把印绶留下,就可以滚了。”斯芬娜说。
蛇钮月环印来自于沉默大殿,是元老的身份象征。斯芬娜这般要求也太过侮辱人了。阿克苏在想:“要是在这里把印绶拱手上交,和跪在斯芬娜脚下求饶也没什么分别了,还不如拼死一战。”乌纳也是满面怒容,心想:“斯芬娜也忒过分了!与其被这般侮辱,不如鱼死网破。”
还是魔术师芬特脑子转的快。他对斯芬娜说:“你刚刚还说我可以推荐玫瑰呢。这会儿怎么要变卦?这样吧,我也懒得跑腿了。”他掏出了自己的印绶,递给了身后的5号,说道:“我推荐玫瑰,麻烦你跑个腿,替我交给她吧。”他这一来,既能为自己解围,面子上好看,同时可以挑拨斯芬娜、5号、玫瑰三人的关系。
“我本来不想掺和的,既然大哥你看好玫瑰姐,我跟。”乌纳说这也把印绶扔给了5号。
还没等阿克苏说出什么场面话,斯芬娜抢着说道:“我离你比较近,你的印绶直接给我就行了,不用找什么理由。”阿克苏憋得脸发红。他这个人最在意面子,然而斯芬娜偏偏这样不通情理。
阿克苏无奈地掏出了印绶,说道:“寻访当世高手,料来也是一个麻烦事。我这人呢,喜好清净,要是有人能代劳,未尝……。”他话还没说完,斯芬娜走过来一把抢走了印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最烦说话罗哩叭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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