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提到,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共同创业之后,出轨并霸占了公司,让你的母亲净身出户,当时引发了非常激烈地骂战。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当时你又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呢?”
文卿脸上的笑意变淡了一些,隐隐露出了难过的神色,“我当时忙于学业,也不知道我妈妈会把我的经历写成书,直到我的父亲打电话责难我,我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才看到了书并仔细地看了每一处,我确定她在书里没有写一句谎话,甚至写得比事实更加收敛和隐晦。”
“我之所以没有站出来是因为……我的母亲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虽然她也感到很委屈,但和我的父亲毕竟是夫妻一场,她不让我站出来再火上浇油。”
“最近有很多人都在传我因为混得不好而去改名,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我将我的姓氏改成了我太外婆姓的‘闻’,哪怕这件事情真的很麻烦,我还是要这么做!因为、因为我父亲……他的出轨和让我母亲净身出户等一系列行为,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说着,闻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挡住了垂下的眼眸。
即便她的心里已经不会因为文州林而产生太多悲伤,但面对镜头,她的眼眶却还是微微湿润了起来。
主持人同情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
书的部分过去,问题又转移到了闻卿学习和生活。
“四年过去,我听说你不仅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还考上了麻省理工的研究生。”
“是的。”
闻卿笑了笑,“我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每年只回国两个礼拜,即便是暑期也回去参加科研实习项目,因此在知道我受到了麻省理工的录取通知书之后,我真的高兴坏了,果然努力是会有回报的。”
“恭喜!”
主持人衷心地表达了对闻卿的祝贺,但很快,他又话锋一转,边上的屏幕放出了一张照片,闻卿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看,整个人却忽得愣住。
“虽然你说你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但……在纽约每年一度的慈善晚宴上,有媒体拍到了这张照片,上面的是你吗?”
闻卿很快回过神来,这才终于看到了让赵玉芝特地打越洋电话质问她的照片了。
在这张在国外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在意的照片里,普劳德斯塔却正在为闻卿温柔地捋头发,高大的男人低下头,那双灰蓝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她,闻卿心里一紧,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竟然也会朝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
“……是我。”
“不过就这一次,我们也只不过是……‘朋友’而已。”
“真的吗?”
主持人可凡瞪大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可是你们看上去那么般配!我记得他好像是哈佛法学院毕业,后来去做了耶鲁的法学教授,对吧?很多人都觉得你们是一对金童玉女!”
闻卿扯起了一个假笑,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完美表现竟然差点会因此而龟裂,好在她很快糊弄了过去,“我们当时确实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在他和他的女友交往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怎么联系了。”
……
采访终于结束,闻卿彻底送了一口气,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告别,她才疲倦地离开。
因为《倾听》这档节目是周播,每周两期,所以会进行提前录制。
进行采访的时候已经八月底,等到播出就要九月多了。
闻卿也顾不上后续的那些事儿,办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便坐上来回波士顿的飞机。
麻省理工依旧在波士顿,这对于闻卿而言方便了不少,至少在同一个城市,她便不用怎么担心搬家的问题。
而因为放暑假,奥康纳博士和她每天也只能靠短信寒暄,回国之前,闻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师生恋在美国是不是一种很严重的指控?亲爱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开学之后我们就要偷偷摸摸地见面了?’
其实他们也确根本就没来得及发生什么,确认交往后,闻卿正好忙于毕业的事情,毕业完她又立刻回了国,感觉好像总是没时间见面,更像是一种柏拉图式的恋爱。
他确实是一个很古板又忙碌的男人,闻卿稍微开一点暧昧的玩笑,他就不爱回复了。
不过这一次,他可能是没看懂闻卿的意思,反而在几个小时后给了她一个一本正经的答案。
‘放心,Qing。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心里疑惑,不过碍于身处异国不好沟通便没有细问。
无论如何,感情对于闻卿只是生活的调剂,飞回到波士顿之后,她也忘记了这件事,准备好好开始自己研究生的学业。
可就在此时,身处麻省理工等待开学的文卿却接到了一个熟悉却不寻常的电话号码。
——竟然是闻卿大一时教她药剂学的道曼教授。
虽然他们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联系了,但她还是冷静地接起了电话,“喂,道曼教授,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道曼教授年迈的声音在电话的那头高兴地响起,闻卿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在颤抖。
“Wen小姐,那件事情终于有进展了!鉴于上一次是你和我一起去的,这一次,我想或许你应该也愿意和我一起去?”
闻卿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道曼教授……请问您希望我跟您去哪里?”
“弗吉尼亚州,司法部。”
第042章 .约会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快要四年的时间,但随着道曼教授的这通电话,在马场与普劳德斯塔的那一次见面却仍然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记忆中, 恍若昨天。
作为中国人,闻卿也非常痛恨那些丧尽天良的药企, 竟然把只适合于癌症晚期这样的中度疼痛的阿片类止痛药大肆推广到普通群体当中,甚至为此催生出毫无下限的谎言和贿赂。
不过,她也分明记得,当年普劳德斯塔拒绝了道曼教授的求助, 因为他说他们与那个推出阿片类药物背后的家族井水不犯河水, 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
现在呢?为什么现在就可以了?
闻卿轻笑,很快便想清楚了缘由。
——位置变了,做的事情自然也会变。
普劳德斯塔的野心远远不限于此, 但即便他有雄厚的家族作为背景,想要往上爬也需要做出成绩。
那个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卑劣家族自然就是普劳德斯塔的垫脚石。
不过确实,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有底气做这件事情。
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后, 闻卿便稍稍放下心来,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因为她的参与与否而改变分毫。
也因此,闻卿最终还是拒绝了。
“实在是抱歉, 道曼教授。我很想去, 但马上要开学了……实在没有空闲陪您去这么远的地方。”
“……噢。没关系的, Wen小姐。”
“我也就是打个电话问一问,毕竟, 我还以为他是因为——”
道曼教授的语气突然停顿, 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愉悦, “无论如何,事情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对吗?”
闻卿听到道曼教授这么说,“是的,道曼教授。一切都会好的。”
通话结束,闻卿心情复杂地看着手机,一时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总有人要让她想起一个不该存在的前任,这让闻卿感到非常地烦躁。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立刻去找了奥康纳博士。
闻卿也是后来通过短信聊天才知道,五年前奥康纳就是麻省理工的副教授,他们重逢之时,他已经是麻省理工最年轻的正教授了。
不过毕业季加上暑假的时间他们都很忙,口头上说了交往之后,几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想到这里,闻卿立刻给奥康纳发去了短信。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获得‘在家’或者是‘在麻省理工的实验室’的答案,结果奥康纳在半个小时后给了她一个闻卿万万没有想到的答案。
‘我在哈佛的实验室。’
闻卿不可置信,便立刻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立刻接通,她忍不住先开口询问,“你怎么会在哈佛实验室?是借用那里的设备吗?”
可是麻省理工的物理专业在世界排名第一,怎么想……奥康纳博士都不可能需要向哈佛借设备。
奥康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哈佛物理系其实很早就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虽然在排名上不如麻省理工,但这里的硬件条件其实更适合我开展的研究,更重要的是,我来这里也有助于我开展别的活动。”
“……别的活动?”
他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闻卿甚至还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声,“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就不存在不平等,也不会有师生恋导致的权力威胁与压迫……所以Wen Qing,我想再问你一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
闻卿的呼吸一窒,整个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几乎忘记了究竟该如何呼吸。
她知道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好像在闻卿二十多岁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不同寻常的男人。
原本闻卿便因为奥康纳的‘公平公正’而帮助她顺利被麻省理工录取,再加上普劳德斯塔始终像是阴影一般存在于她的生活之中,闻卿便顺理成章地靠近他,有麻省理工的正教授在暗中关照她,或许她的研究生生活也会更加顺利一些。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利用,可是赞恩·奥康纳太特别,都已经‘柏拉图式交往’了四五个月了,竟然还这样一本正经地询问她这个问题。
但偏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的答案好像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我想得很清楚,奥康纳博士……不,赞恩,我的答案一直都很坚定。”
“那好。”
奥康纳轻轻笑了一声,“从哈佛实验室开过来只要十五分钟,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闻卿问答的时间,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闻卿怔愣地看着电话,但很快,意识到他马上就会过来,便立刻从新搬进的宿舍里跳了起来,慌忙地从衣柜里找衣服。
她的人生里还从来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只不过一打开衣柜,仍然存在的几套昂贵的衣服却让闻卿的动作愣住了。
最后一次和普劳德斯塔分开时穿回来的衣服其实都已经卖掉了,但这几套是闻卿一起从哈佛的衣橱里打包过来的,忙忙碌碌到现在,她竟然完全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从自己的衣服里挑了一套,但原本那种慌乱的心情却稍稍消散了一些,闻卿已经见过太多讨厌的美国男孩,即便奥康纳确实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太一样,但她还是不允许自己那么轻易地对他打开心房。
这是闻卿在这场向上游戏中永远不会受伤的最大秘诀。
于是,她的动作镇定了下来,穿好衣服后,闻卿又慢慢悠悠地给自己化了一副淡妆,这才缓缓地离开了宿舍。
时间距离那个电话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赞恩·奥康纳的车停在停车场里,而他则无所事事地靠在引擎盖边,倒没有催她,而是凑在昏暗的路灯下,似乎在做着什么记录。
见到闻卿远远地过来,他立刻起身,将手里的纸质资料整理好放进包里,然后朝她所在的方向快步走来。
她挽起耳边的碎发,朝奥康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我都没做好准备呢!”
奥康纳却好像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些漂亮装扮,为闻卿打开车门后,便有些不自在地抬起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我们先去吃饭吧?”
闻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他带她去了一家看上去挺高档的法式餐厅,闻卿在美国几乎没怎么下过馆子,一方面是她坚信只要有菜谱,中华美食的博大精深无人能敌。还有就是,和普劳德斯塔一起的时候她极其偶尔的时候能吃到那种高档的晚宴餐食,别的时候么……几乎都在他家吃厨师或女佣做的料理。
和男友去餐厅吃饭……或许这就是正牌女友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奥康纳看上去应该和这样高雅的场合不怎么相和才对,但他却在侍者指引他们落座时悄声凑到闻卿的耳边低语道,“这家店的鱼子酱鹅肝很不错,我之前一个人在这里吃了五份。”
闻卿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挽着他的手臂将他的脑袋拉到自己的嘴边,“亲爱的,我相信你的品味,但吃多了会胖的……”
他皱起眉头,试图辩解,“我有在健身。”
这一点闻卿还是比较赞同的,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但是并不像她曾经见到的那些教授一样大腹便便,奥康纳甚是可以用精壮这个词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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