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景濯揽着她在席位上就座,就发下她整个人都已经靠在了自己身上,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腰,脸上肉眼可见地泛起酡红。
不用说也知道是喝醉了。
他还从没见过自家宝贝喝醉的样子, 并不知道她的酒品如何, 又下意识把他身边一干人的好酒品加注在她身上, 因而眼下看到了只觉得有趣。
低头轻轻她的额角后,他轻声问:“宝宝,你饿不饿, 要不要吃东西?”
司璇咂了下嘴, 视线迷蒙着,然后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
谢景濯没听清, 又靠近了一点, 一面问:“你说什么?”
谁知道司璇忽然咧嘴笑起来, “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这一声出奇的响, 至少在谢榕寻声抬起头来的第二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就乐得一肚子坏水,还非要伸手怼怼柳安念,示意她也抬头看好戏。
Olivia看到了,也忍不住看着司璇笑,片刻后对谢明烨感叹了句:“我儿媳妇真可爱~”
一旁的温楚开始时还不觉得,转头看见谢景濯一脸蒙圈的样子,才憋不住“噗嗤”一声,好心好意给他递了张纸巾,示意他把脸上的口红印擦一擦。
但没等那枚明艳的口红印擦完,司璇已经翘起脑袋,落在他腰间的手一路移到他的肩膀后面,努力支起上半身企图亲他,嘴里不停地轻声喃喃“宝宝”两个字。
乔瑜直到这会儿才敢确定司璇是真的醉了,就凭她那点最多喝着玩的草莓酒,当下为了缓解尴尬,下意识转头去看正在一口一口疯狂摄入芝士土豆泥的林幼柠,讪讪道:“柠柠,新娘真的喝醉了诶……”
话音还没落,林一安带着凉意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肩上,轻飘飘地拍了两下,告诉她:“而且酒是你给的。”
“……”乔瑜听出他语气里的“你自求多福”,只能心虚地小声解释,“我也不知道她的酒量会这么浅啊,而且还一下子喝了这么多……像她这样的豪门媳妇,以后应酬会很多,我还以为酒量应该都锻炼得挺好的……不过你往好处想想,今天是新婚夜,微醺的状态说不定……还挺有情趣吧……?”
“有没有情趣——”林一安皮笑肉不笑地低头睨她,“你跟我试试?”
“……”呸。
而另一头一直得不到谢景濯回应的司璇有点想发脾气了,伸手捏捏他的耳垂,凑近了想亲他的时候又在中途被捏住下巴,没办法更进一步,最后只能气哄哄地问:“宝宝!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谢景濯的眉心跳了跳,看着眼皮子底下的上百号人,尤其自己的岳父还正黑着脸看着这一幕,只能尽量轻柔地把她的脑袋摁下去,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开口提醒她:“嘘——安静一点。”
司璇被他的动作伤到了自尊,嘴里委屈巴巴地发出“呜呜”的声音,一面倒头埋进他怀里,闭紧了眼睛。
谢景濯暗暗松了口气,希望自家宝贝可以就此消停,但抬眼时就看到面前那十几张正在看好戏的脸,身上又黏着一个小姑娘没办法起身,只好端起酒杯呷口酒压压惊。
安分不过多久,司璇在某一刻停止了嘴里叽里咕噜的声音,忽然口齿特别清楚地告诉他:“宝宝,天都黑了,我们回家吧。”
谢景濯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告诉她:“宝宝,现在才下午四点半,天亮着呢。”
“你骗我,天明明就黑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司璇在他怀里动了动脑袋,挣扎着想爬起来。
谢景濯一低头,就看到她正紧紧地闭着眼睛,一时失笑:“宝宝,你睁开眼睛看看就知道了。”
司璇用力地摇头拒绝,嗓音一点一点软下来:“我不能睁眼睛,天太黑了,我看不见,会迷路的……你带我回家吧……”
谢景濯被她的话说得心软,搭在她腰际的指尖动了动,末了只能无奈道:“还不能回家啊宝宝,我们还在婚礼上。”
要知道原本婚礼的流程还有好大一串,结束完自助餐是晚上六点,就可以移步屋内的舞会厅一面欣赏现场乐队演奏一面开始舞会,同时在泳池边上,也会迎来今晚的第一轮鸡尾酒social。
他们要是普通来做客的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今天婚礼的主角。
但司璇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只听到他拒绝的话,就开始没有眼泪地抽抽搭搭起来,嘴里一边前言不搭后语地对他发脾气:
“我不要参加婚礼了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我现在好想回去睡觉……头好晕,脚也好疼……我都这么累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参加婚礼……我参加婚礼一点都不快乐呜呜呜……”
谢景濯只能手忙脚乱地小幅度拍她的肩膀,就像在哄出去旅游走路走到一半累到发脾气的小女孩,轻声安抚她的情绪:“我知道了宝宝,就再待一会儿就走好不好?……我先跟爷爷他们打个招呼,我们毕竟是主人,不能随便在婚礼上离席的……”
然而司璇并没有理会他的后半句话,只是似乎分辨出“爷爷”是个重要人物,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地扬起头,冲着天上道:“爷爷,求求你了……你让我回家吧……我现在好想刷牙,我好臭啊,我要臭起来了……”
她这会儿的声音大,靠近这边的几乎所有宾客都听到了这番“求求你让我回家吧”的言论,又碍于主人在场,只能抬手憋着笑。
众人当中,唯有不远处的乔瑜安静如鸡,一动不敢动。
柳安念听到这里也有些担心了,掐了把这会儿还乐乐呵呵的谢榕,道:“你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搁这儿瞎凑热闹?叫厨房做碗醒酒汤来啊……”
谢榕闻言忙“诶诶”答应了两声,紧接着又道:“那要不就让他们小夫妻俩回去得了,再往后也还是喝酒,指不定我小孙媳妇儿没两口又给醉过去了……”
“那倒也是……”柳安念又问了问谢明烨和Olivia的意见,最后全票通过。
温楚于是很有眼力见儿地主动揽下这活儿,对谢景濯道:“行了,爷爷都发话了,你就带你老婆回家去吧,剩下的party我帮你看着,多大点事儿。”
谢景濯闻言只能垂眸瞥一眼自己怀里喝醉了就蛮不讲理的小姑娘,对她点头道谢。
……
陈叔送他们俩回家后,谢景濯给司璇喂了一小碗醒酒汤,然后抱着她上楼洗漱。
婚纱不能碰水,进浴室前她身上的婚纱就被整齐剥下,谢景濯扶着她在盥洗台边上站好,给电动牙刷挤好牙膏,放到她手上。
司璇仍旧闭着眼睛,站得晃晃悠悠的,手里握着牙刷没动。
谢景濯叹了口气,把牙刷又从她手中抽出来,摁下按钮后,“啊”一声示意她张嘴。
司璇这下乖乖张嘴了。
于是谢景濯并不熟练地手把手帮她刷了牙,然后从她的瓶瓶罐罐中找出卸妆水,帮她把脸上本该持续到今天午夜的漂亮妆容卸掉。
小姑娘全程耷拉着眼睫,卸掉粉底之后脸上还泛着红晕,乖巧得像洋娃娃。
谢景濯一下子就心软极了,低头亲亲她的唇瓣,然后抱起她,到浴池边放水。
中途本来是想要一次的,但小姑娘喝醉了酒连腿也发软,没开始就哼哼唧唧地在身前哭,又只好作罢。
于是拿浴巾帮她把身上的水珠擦干了,辗转又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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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司璇醒的时候已经不醉了,只觉得喉咙疼。
谢景濯感受到怀里的动静,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问她:“醒了?”
司璇乖乖“嗯”了声。
“酒也醒了吗?”他于是又问。
司璇抬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没怎么反应过来:“……嗯?”
谢景濯伸手把她脸上的手拿下,仔细看了她一眼,笑道:“眼睛睁开了啊,看来是醒了。”
司璇困惑地皱了皱鼻子,觉得他的话有点没道理:“什么叫眼睛睁开了啊……我昨天哪有喝酒——”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司璇的记忆从那杯邪恶的草莓酒开始,往后的一系列片段像碎开的镜子复原,一点一点黏合起来,最后的重点落在她仰天大叫的那句:“爷爷,求求你了……”
谢景濯弯了弯眼睛,一手枕着脑袋,好整以暇地问:“嗯?不记得了啊?”
司璇现在只觉得万分惊恐,努力跟他确认:“我昨天真的喝醉了吗?在自己的婚礼上、啊?”
这是什么魔鬼剧情啊!
明明这么美好的婚礼呜呜呜呜……
“嗯,自己的婚礼上,妈妈还帮你录下来了,到时候可以让她发给你看。”谢景濯欣赏着她此刻的表情,觉得有趣的要命。
“妈妈看见了……?”司璇不可置信地开口问,努力想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可自己眼前只有一片黑。
“不止爷爷,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全看见了,你当时粘在我身上,还响亮地强吻了我……”谢景濯悠悠补充。
司璇眼底的光在听到这句“强吻”时一下子寂灭,最后绝望地一扯被子盖住脑袋,想这辈子都不出门见人当缩头乌龟算了……
婚礼上,有一百多个人啊呜呜呜……
“宝宝,没关系,没人会怪罪一个喝醉了的人的,更何况我们重要的仪式都走完了,影响不大。”谢景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边从被子下找到她的小手,指尖捏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转了转。
司璇一动不动,声音好久之后才从被窝下闷闷地传来:“呜呜呜……我不想要这个婚礼了……”
“真的吗?”谢景濯反问了句,紧接着轻巧道,“也可以,我们过阵子再办一次,带你去城堡办婚礼。”
司璇一下子又安静了,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最后欲哭无泪地掐灭这个念头:“那我也不想在办一个了,这样不就承认了自己上一次真的很出糗吗……有谁会跟同一个人办好多次婚礼的啊……”
谢景濯于是笑着应了声“好”,然后补充:“真要说起来,我们在法律上已经结婚两年半,再办一个意义也不大,都老夫老妻了。”
“谁跟你老夫老妻啊,我才二十五岁呢——”司璇恹恹地反驳。
话音落毕她又一下子反应过来,从被子里探出头,发现新大陆似的问他:“宝宝,你竟然三十岁了,你怎么这么这么老啊?”
“?”谢景濯不可置信地一挑眉。
司璇为了忘却昨天那场婚礼给她带来的伤害,不怕死地继续补充:“之前你二十五岁我二十岁还不觉得,现在你竟然都三十了,跟我比起来就好老啊……”
谢景濯听着,末了唇角微翘,问她:“所以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担心什么?”司璇没听懂。
下一秒谢景濯落在她戒指上的手已经松开,往下握上她的腰,告诉她:“听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第82章 番外六
因为担心谢景濯实在太老, 在他三十一岁那年,两个人协商决定结束二人世界,怀了宝宝。
某人的拖稿理由在此过程中一变再变:我要备孕, 我要孕前学习, 我要陪产,我要带孩子……
一年后,小小谢是在春天出生的,是个男孩子。
谢榕近年来接二连三地抱曾孙,高兴得每天要多打半小时太极拳, 一确定小小谢的性别,就连夜联合柳安念给他取完了名字。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
小小谢是慕字辈,这辈的男孩用玉字偏旁,大写的九,谢慕玖。
但谢慕玖往上还有三兄妹,白白、驺驺和朏朏。
于是这团白嫩嫩软绵绵的包子一出生,除了司璇和谢景濯, 家里最关照他的就是三条狗。
但凡小小谢躺在沙发上让谢景濯端着奶瓶给他喝奶, 身边必定围着三条雪白雪白的萨摩墙, 冲他一声比一声响地热情发送嗷嗷叫,十有八九会把小小谢吓哭。
而这样在狗狗压迫下的人生直到后来他五岁都还没有改变,在他一次自告奋勇地带三条狗狗去小区里遛一圈后, 就受到了萨摩和生活对他的无情教育。
当天他一身新衣地踏着雨后初晴的新鲜空气出门, 三十分钟后满身泥巴地让那三条精神抖擞浑身雪白的萨摩领着回家,一看到司璇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妈妈告状:
“呜呜呜妈、妈妈……我再也不要和、白、白白驺驺朏朏一起玩、玩了……它们都欺负我……”
司璇只能一边给他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一边了解情况:“怎么了小宝?”
“它、它们故意跑很快, 还故意、踩水坑……我在它们后面、被泥巴溅到, 还跑了好远好远呜呜呜呜……我再也不跟它们玩了……”等小小谢被光溜溜地脱完, 他这句话才磕磕绊绊地讲完,满身写着被背叛后的伤心欲绝。
“妈妈知道了,不哭啊小宝,妈妈罚狗狗们晚上不准吃零食好不好?”司璇听到后转头看了某白一眼,罪魁祸狗发现自己暴露后,笑得纯良无害,然后带领弟弟妹妹们挨着墙角站好军姿。
“真、真的吗?”小小谢抹着眼泪转头看它们,几条萨摩的天使笑容格外美好,一下子就让他心软了,片刻后扯扯司璇的衣摆,垂下长睫毛道,“算了吧妈妈……我不跟它们玩,就不罚、罚零食了……”
而过不了几天,说着不玩不玩的小小谢又会跟三条萨摩打成一片,再经历快乐-被背叛-伤心欲绝一系列流程,哭着回来跟爸爸妈妈告状。
……
好在除开萨摩,谢慕玖小朋友的童年生活还算美满。
在他长到半岁,可以在地毯上尝试摸爬滚打时,司璇的产假结束,要出门工作了。
于是每天回家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在门口眼巴巴等她回来的场景,小小谢因为遗传了两个人的优良基因,加上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头发软软的,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每天在谢景濯怀里一招手喊“妈妈”让司璇抱的时候,司璇都有种被爱情击中的感觉。
于是奶狗小小谢每天都可以在妈妈回家的第一时间就占据她的怀抱,两条胳膊紧紧地箍在司璇的脖子上,一路被抱到餐桌边上。
而小谢从他儿子占据自己妻子的第一眼开始,就再也没有存在感,只能莫得灵魂地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也在餐桌上落座。
甚至就连在吃饭的时候聊聊天也不行,小小谢飞快地咂完奶之后就会咿咿呀呀地叫“妈妈”,然后司璇的视线就在他身上挪不开了,也咿咿呀呀地用火星语回应他。
看得谢景濯心里发苦眼睛发酸,觉得这孩子还不如不要。
唯一让他欣慰的恐怕只是小小谢晚上是不跟他们一起睡的,孤苦伶仃地被安置在楼下的婴儿房里,有家里新请的阿姨陪着。
等到小小谢三岁,可以背着小书包上幼儿园了,谢景濯才暂时从“老婆对我没有心”的苦难生活中脱离。
因为司璇的调休和一般休息日不一样,一般是周一周二放假,周六周日进行演出,所以每到小小谢上幼儿园的周一周二,就是他们快乐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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