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岭的传闻?”褚淮不解。
见褚淮不大明白她的用意,褚琉白耐心解释:“爹爹有没有想过,其实娘亲不是汉人。”
“你的意思是!”褚淮双目圆瞪,心里浮起了一个猜测。
“娘亲家乡在岭南西道,岭南西道多少数民族,而能够居住在凤凰岭这样迷障多地势又复杂的地方,我想娘亲可能是其他族的,毕竟娘亲当初并未和您说过她是汉人不是吗?”
褚琉白笑着将自己的猜测一一道来。
“那她当初为何不和我说呢?”褚淮不禁喃喃道。
褚琉白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是她她也不一定说,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这个时代还是被很多人认可的,想来要是事情真如她猜测的那般,那么自己娘就是害怕自己爹不认可她的出身才会将此事隐瞒下来的。
不过自己娘亲既然会隐瞒此事,就说明了她和爹的感情还是存在些许问题的,不过这些都是她的猜测罢了。
且就算两人感情出现问题,那要解决问题的人也都是她娘和她爹,和她的关系也有那么些许,但是她并非主事人,主要还是看她娘和爹的态度了。
第48章
正值寒冬凛冽, 远远看去凤凰岭里青翠与金黄交织,还夹杂着些许绯红,这是山岭里那些树木的功劳, 可惜这样的美景持续不长。
褚琉白第一天到达开瑞县的时候还见到了这样颜色丰富的凤凰岭, 第二日就因大雪纷扬,凤凰岭也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白色棉袄, 因而色彩缤纷宛如油画的美景就这样不见了。
冬日进入凤凰岭有好处也有坏处。
冬日寒冽,草木枯黄,一场大雪下来, 许多的动物都会选择冬眠, 尤其是熊之类的大型猛兽, 除却熊,蛇虫之类的动物也会大大减少, 因而降低了他们进山的危险性。
但是同样的,这些危险没有了,新一轮的危险又出现了, 冬日, 道路、树木都被大雪覆盖, 方向很容易迷失, 加上大雪覆盖的地方不一而同,因而在道路的辨认上也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就怕一招不慎他们便踏入了荆棘丛、断崖等地方。
因为褚琉白等人来到开瑞县的第二日, 天公不作美就开始下大雪,冒雪进山是很危险的事情, 于是便商定等雪停了, 打探一下山里的情况, 他们再作打算。
褚淮期待着大雪快点停下来,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要故意与他作对,这场纷扬的鹅毛大雪总共下了三天,这才慢慢悠悠的转为小雪,又是两天才完全停了下来。
雪一停下,褚淮便派人前去探路。
“……山路崎岖,很多地方都覆盖住了大雪,方向也变得很不好辨认,主子,我们前往探路的兄弟有一个不小心也从断崖处踏空,掉了下来。现在并不是最好的进山时间。”
褚淮坐在首座,底下是躬身站着向他汇报情况的探子。
听了这话,褚淮眼神动了动:“掉下断崖的人怎么样?”
那人毫不迟疑:“写过主子关心,那断崖不高,人掉下去之后摔断了一条腿,折了条胳膊,已经看过大夫了,大问题没有,好好将养着就行。”
“好,你去管家那边帮他领五十两银子,算是补偿,等到事情完了之后,再另行赏赐。”褚淮眼神幽暗,神色莫名。
“属下替褚三谢过主子赏赐。”
褚淮摆摆手让人下去,随后又单支在桌子上扶额许久,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似的。
“爹爹?”褚琉白听了探路之人的话,也觉得这时候进山并不是最好的时候,找人固然重要,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决定并不是最好的。
褚淮露出一抹笑:“白白,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带着冒险,想来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褚琉白也展颜欢笑道:“爹爹明白就好。”
顿了顿,褚琉白抿了抿唇道:“爹爹,我们来到这这么几天过去了,现在我们带来的货物基本都售出去了,我们要进山找珍贵药材的消息也都散发出去了,再等几天等山上的路稍稍稳定下来我们便可以出发了。”
“嗯,也只能如此了。”
褚淮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短小的似是短笛模样的银色物品,那短笛被保养的很好,银是很容易氧化发黑的东西,可是褚淮手中的这只却依旧光鲜的仿佛刚打造出来一般。
自他们出发以来,褚琉白曾多次看到自家爹爹拿出这只短笛,然后放在手上摩挲,仿佛是在通过短笛思念着谁。
三日后,有好消息传来,因为雪不再下,气温也维持在一个范文,山里的路况也随即稳定了下来。
褚淮等一行人便正式出发了。
按照他们这些天探听到的消息,确认在凤凰岭里面有几支村寨,那些村寨都是很古老的存在了,有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前前朝。
这些村寨闭塞,与外人很少往来,但是因着他们也会出山采购东西,因而褚琉白等人才能探听到些许的消息。
褚琉白虽然没有见过舒锦,但是在自家爹的讲诉中,褚琉白也知道那是一个有见识、有智慧又活泼的女性,褚琉白实在是想不出那种闭塞的村寨竟可以养出这样的女子。
但是褚琉白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毕竟事实如何还需要验证,她现在说这些除了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别无好处。
这次进山,褚淮只是挑选了一部分精锐人手,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将所有人都带进山中,而这些人包括褚琉白在内也不过三十五人。
村寨的方向已经有了苗头,只是由于没有向导,所以一切都需要他们摸索着来。
在山里连续赶了三天的路,褚琉白等人走过被积雪覆盖的树林,穿过荆棘遍地的荆棘丛,越过被冻住的溪流,期间也惊醒过一些正在冬眠的小动物。
好在褚琉白等人做足了功课,挑选出来的这队人马实力又很是不错,这才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意外。
当然大意外没有,小事故还时有发生,队伍里因着探路的缘故,还是受伤了两人,受伤的人一个伤了腿另一个伤了胳膊,伤情不重,却也没法跟上队伍的速度了,褚淮便让他们回去了,大雪封山,他们带来的伤药不是很足,这时候原路返回才是对伤员最好的决定。
这样一来,受伤返回的人员加上护送受伤人员的人,一下子整个队伍便少了五人。
第四日晚,褚琉白等人停留在了一个小溪边上,小溪边上有岩壁,地面上大面积的铺开鹅卵石和碎裂的岩石,队伍围着岩壁将帐篷搭建了起来。
篝火旁边,褚淮再次将那只银色短笛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摩挲。
“爹爹,这是娘亲留给你的东西吗?”
褚琉白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虽然她也猜到了几分,但是总没有当事人直接承认来的爽快。
褚淮怔了怔,又看了眼手中的短笛,许久才答道:“这是你娘与我的定情信物。”
“娘亲留给你的是只短笛,那爹爹您给娘亲的是什么呢?”褚琉白歪头问。
褚淮听闻此言笑了,他摸摸坐在自己身侧的女儿的头:“你怎么突然对这个好奇起来了。”
褚琉白捞过一旁的雪苍,帮它顺毛:“明天我们不是说好要兵分两队的吗,那万一娘亲就在我去的那个村寨,那娘亲又没见过长大后的我,那我不得拿个东西作为与她相认的信物啊!”
褚淮笑,再次虎摸了她的头:“是爹爹疏忽了。”
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块玉佩:“这个玉佩是当年我与你娘定亲时的信物,我这里一块,你娘那里还有另外一块,这双玉佩是一对的,这个给你带上。”
“还有,当年爹和娘的定情信物,你娘给了我这支短笛,我送了你娘一只乌木簪,那簪子的簪头镶嵌着一颗羊脂白玉打磨的珠子,还垂挂着两颗珍珠。”
“有着这两样东西其中一样的,就肯定是你娘,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娘现在是个什么光景,我就怕……”
褚淮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但是哪怕他并未将话说出来,褚琉白也明白他的意思。
历经十几年,如果她娘亲真的还在世的话,那为什么这十几年都不回来找他们,甚至连个信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她娘发生了什么意外,要么她娘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女。
然鹅,以上的两种情况,不管是哪种对他们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答案。
而且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先不谈,她爹肯定会很受伤。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带着雪苍回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可得养好精神。”褚淮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
褚琉白点头,也起身带着雪苍回了自己的帐篷。
第五日一大早,褚琉白等人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赶路,只是这会儿他们兵分了两路。
按照他们探听的消息,在这凤凰岭里一共还有三个村寨,呈现三角形的样式分布在三个地方。
而现在褚淮和褚琉白便先分成两队,去离着他们最近的两个村寨。
而到了这地方,褚琉白等人的路也好走了许多,他们前往村寨的道路似乎平坦了许多,褚琉白想了想觉得他们可能已经到了这个村寨经常行走的道路上。
这样的寨子会比较排外,褚琉白想了想,将谢林召了过来。
“姑娘,是有什么事?”谢林询问。
“我们原地修整一下,我有事要说。”
谢林走在褚琉白的前面为她保驾护航,见褚琉白让队伍停下,他有些疑惑,只是他到底是以褚琉白的意志为主,还是招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褚琉白这队人约莫有二十人左右,褚淮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发生意外,于是大手一挥,将队伍里三分之二的人都划到了褚琉白这边,褚琉白推脱不过,便也只好接受了来自自家爹爹的好意。
在队伍停下修整的时候,褚琉白便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你们要记住我们是来找人的,等下如果和村寨里的人有了冲突,我们尽量不要动武,除非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但是即便如此,你们也要记得能不杀人便不要杀人,知道吗?”
这些人要么是军营出生,要么是谢祁臻的亲卫,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见过血的。
褚琉白怕自己不说的话,待后面真的与寨子里的人有了冲突,这些人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的就让人家寨子见血了,那就真的啥都不用说了。
待得到底下人的应和声之后,褚琉白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好,现在原地休息一刻钟,一刻钟之后我们再行出发。”
褚琉白等人修整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树林里的树木都十分的巨大,看着也有五六十年的样子。
褚琉白结果谢林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水。
正在此时,树木间簌簌作响,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浓雾,瞬间就将他们这群人给包围了。
“姑娘,小心”恍惚间,褚琉白只听到了谢林的一声叫喊,然后她便没了意识。
第49章
褚琉白仿佛徜徉在黑暗的海洋, 意识是模糊的,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 但是却又不知为何总也睁不开,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这丫头怎么还不醒,尤二是不是你刚才迷药下太多了!”一个略显泼辣的嗓音问道。
“大姐, 我分量掌控的好好的,绝对不可能放多,再说了就算放多了也没关系。”一个年轻点的男声不满道。
“你真的是, 说你憨你还真傻上了, 这要是把这丫头给迷傻了怎么办, 这丫头看着就小,我们抓她来也不过是想问问他们这群人进山来干嘛的, 可不是来祸害人来的。”泼辣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只是要问这个的话,你直接问不就成了,干嘛还要把人抓回来。”男声不解。
“外面的人心眼子都多, 你直接问他们未必会把实情告诉我们, 抓个主事的过来, 主权在我们手上量他们也不敢跟我玩心眼。”
“行了, 你别问了,依你的脑子, 我就算全部跟你说了, 你也未必懂得,你赶紧看看这丫头有没有事, 没事赶紧把她给弄醒, 我先给族长回话, 她醒了叫一下我!”
等褚琉白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 她便听到了这样的一通对话。
褚琉白佯装镇定,没睁眼的将整段话给听完了,她知道她被人抓了,按照对话来说她是被迷药给迷晕的。
她晕过去之后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还有雪苍,雪苍是老虎,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被迷药迷晕。
她心里想着事,伪装便不如之前了,也就是这一下子她那不同的气息就被人给发现了。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道嗓音。
褚琉白知道没法继续装睡下去,于是她羽睫轻轻颤了颤,装作刚醒的样子,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褚琉白睁眼便抛出了几个问题,活脱脱的将一个不知目前状况的柔弱小姑娘演示的很好。
褚琉白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她是在一个差不多二十平的房间里,周边就只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在一旁,此外就没有别人了,而且她应该是被绑住后被放到了一张矮榻上。
她看了下自己,衣服啥的都还是原样,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男装扮相被拆穿了。
于是她越发惊恐:“你们为什么要绑着我,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惊恐害怕,但实则她大脑却飞快地转着,希望可以想到摆脱目前困境的方法。
“你醒了就好,等着,我去叫人。”
那看管她的少年并未搭理褚琉白,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褚琉白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再次打量起了这个房间,很普通很简陋的一个屋子,房间明显是一个姑娘家的,她看到了梳妆台和放在梳妆台上的饰品。
此外离着矮榻不远处有一张床,床上挂了青色的帷帐,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床上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顺着床过去便是一个窗户,此时窗户大开,露出了窗外的景色,那是一片青山,从褚琉白的角度看到的那片山有些熟悉。
褚琉白心下了然,她应该是被村寨里的人抓住了,想来是这么多天他们的行动被村寨里的给发现了,抓她的缘由刚刚也听到了,就是不知道等下说真话,有没有人愿意听。
褚琉白无声的叹了声气,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以便应付对方接下来可能会问到的问题。
至于趁此机会逃走?先不说她被绑着根本就找不到解绑的方法,再有就是现在她连队伍里的那些人和雪苍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算成功逃出去了,找不到其他人也是无用功,褚琉白可不确保她能够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活下来,所以褚琉白始终想的都是和他们和谈为上。
要是和谈不了,那也得等她知道她的人和雪苍在哪里之后再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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