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有?”
潘毓惊喜点头,“真的好多了!难道这就是中医的力量?”
“是啊,”顾宁宁也很高兴,“你要是难受就自己按摩一会儿。”
“宁宁,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顾宁宁心虚地收下这个称赞,想起饲养员发给自己那足有一万多字的“注意事项”,心里暖暖的。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和别人说了,免得他们又起哄。
中途众人在服务区休息一会儿,吃了点东西,最后在晚上6点左右到达了目的地。
众人都累坏了,于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9点多,他们前往了当地一家鸡笼养殖场。
养殖场的负责人接待了他们,然后热情地讲解这里的情况。
“我们用的是现在比较先进的H型鸡笼,也被称作多层层叠式鸡笼。它可以自动上料,自动上饮用水,大大减少了一线养殖人员的体力劳动……”
听着他的介绍,顾宁宁对比了一下自己几年前本科实习时去过的养鸡场,果然科技在进步,和过去已经大不相同。
王教授问道:“你们的鸡粪是如何处理的?”
负责人道:“也是自动清粪。我们在鸡笼的下方安装了一条履带。鸡粪掉落后,水分被通风系统带走,变成较为干燥的状态,再被履带送到舍外。”
督察组的工作人员询问道:“鸡粪是怎么处理的?污水排向哪里?”
“我们有沉淀池和沼气池,污水也是做了无害化处理后,才会排放。”
“带我们去看看现场,然后看一下各项记录。”
“好,各位跟我来。”
督查组的人去检查废污排放,王教授则是带着学生去了育雏舍。
一进育雏舍,顾宁宁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叫声。
毛茸茸、嫩黄色的小鸡挤挤挨挨地在一起,萌得在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
“果然所有动物都是幼崽的时候最可爱,”潘毓感慨道。
顾宁宁深有感触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小蟑螂也可爱吗?”邓鑫回头笑嘻嘻地道。
米悦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再抬杠就把你扔高速公路上当ETC去。”
邓鑫非常夸张地“嗷”了一声,“打傻了你得赔偿!”
“我呸!”
眼见着两人又吵了起来,顾宁宁无奈地摇了摇头。
潘毓却凑到顾宁宁耳边小声道:“看来我们实验室又要出一对儿情侣了。”
顾宁宁:“……”
潘毓这是身体装了什么“恋爱雷达”吗?还有,什么叫“又”?
由于育雏舍内的温度高达三十度,所以进去一会儿就开始觉得闷热。
工作人员告诉大家,温度是对小鸡成长速度影响最大的因素。刚出生的小鸡最适宜的温度在34度上下,等到四周后,就可以降到24度了。
“我们的养殖工人会根据小鸡的状态调整温度。如果它们就挤成一团不停地叫,那就是冷了。如果不停地挥着翅膀,张嘴喘气,那就是热了。”
顾宁宁听他形容的可爱,不禁想起“熊猫宁宁”刚出生那会儿,盛劭是怎么判断她冷了饿了的?
王教授对现场所有学生讲解道:“除了温度,湿度也很重要。鸡雏在高温且高湿度的环境中,病原微生物会大量滋生,导致整个鸡群都染病甚至死亡。但如果高温且干燥,鸡雏的皮肤和外露粘膜流失大量水分,出现裂纹,对病原生物的抵抗力也会下降。”
别看只是常见的鸡,养起来却并不容易,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王教授继续道:“冬季温度相对较低,湿度也偏低,鸡雏容易染腹水症。邓鑫,你来说说腹水症是什么,要怎么防治?”
被点名的邓鑫立刻打起了精神,“鸡腹水症,也称做雏鸡水肿病,多发生于幼龄鸡仔。主要症状是明显的腹水,右心肥大扩张等……造成这种病的主要原因是饲养通风不良导致的缺氧。防治要点就是解决好鸡舍的通风和保暖问题,保证充足的扬起供应,做好环境消毒。对于已经患病的鸡,可以在饮水中假如维生素C、茵陈蒿散等。”
王教授满意地点点头,“还行,基础知识没忘光。”
邓鑫暗自捏了一把汗,也幸好这个知识点他还记得。
接下来王教授又讲解了鸡常见的几种疾病,如腺肌胃炎、 大肠杆菌病、流感、支原体病等等。
等到都讲解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众人到附近餐馆吃了一顿饭,接着下午才是真正开始工作。
据养鸡场说,最近H7N9禽流感病毒有流行的趋势,而且致病性较以往有大幅提升。
一些养鸡场发现现在的疫病普遍抗药性强,药物治疗效果变差,通过投药的方式已经很难取得治疗效果,所以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适合整群防治的方法。
王教授告诉顾宁宁和高职院校的学生们,根据自己观察到的情况,每人写一篇关于“整群防治”的报告,第二天会上一起讨论。
在这个过程中,王教授不会给他们帮助,也算是一次现场考试。
包括顾宁宁在内的所有学生,瞬间压力就上来了。
下午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互相交流信息。
回去后,顾宁宁又查了一晚上资料,在第二天早上终于把一篇名为《关于养鸡场整体防治方案的探讨》的报告交到了王教授手里。
说实话,顾宁宁曾经动过找盛劭求助的念头。
但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依赖别人,哪怕是饲养员,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要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研讨会上,王教授大致浏览了学生们写的报告,看出了水平高低。
像是高职院校的学生,由于还在学习初期阶段,报告写的比较稚嫩。观点也不全面,不过都是正常的。
而他带出来的学生,不说内容,报告大体上写的都不错,而且很全面。光照、湿度、通风、光照、饲料和育种等等都有详细的说明。就是观点太学院化了,或者说不那么接地气。
建议的防治方法都忽略了一项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成本。
如果不控制成本,药剂用量太大,对养殖场来说是很大的负担,根本不会采用。
直到王教授看到一篇报告,发现上面提出使用复方中草药散剂来起到整群防治的效果。
思路不错,就是其中有一味“熊胆粉”的价格还是高了一点。
不过后面报告里也写到,目前已经有熊胆粉的替代品,也就是“转化熊胆粉”。价格比天然熊胆粉低很多。
王教授点点头,这是个比较可行的方法。
再看名字,是顾宁宁写的。
他记得顾宁宁并没有学过中医,怎么会想到用中医的思路?
想到这里,他便直接问了出来。
顾宁宁解释道:“我发现养殖场的工人也会给鸡喂一些中草药,询问他们后,他们说可以让鸡增加产蛋率。所以,既然现在病毒的抗药性变强,那中草药正好可以弥补这个漏洞。配方是查阅了相关文献,是其他养殖场经过实践后确定效果最佳的。”
王教授点点头,“有这个想法不错。”
最后,王教授完善了一下学生们的方案,然后交给了养鸡场,让他们小批量的实践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再大面积使用。
在养鸡场调研了两天后,众人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甘孜州石渠县。
那里是四川省最偏远、交通最不方便的县,人口只有10万人,气候条件恶劣,但是风景绝美。
一路上,顾宁宁看到了奔跑的鹿群,据当地向导说,那是白唇鹿,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顾宁宁拍了不少照片,可惜路上信号不好,只能等有时间再给亲友们分享。
由于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再加上高原反应,一些学生出现了明显的不适感。
不过这些向导早就有预料,给大家准备了氧气瓶和药物。
潘毓羡慕地看着顾宁宁,“宁宁,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顾宁宁摇头,“没有。”
从踏入甘州以来,顾宁宁只有通体舒泰的感觉。
向导就是当地的藏族,介绍道:“石渠县是四川最大的一个县,位于川青藏三省的交界处。总面积是首都的1.5倍,上海的4倍,平均海拔4000米,大部分都是高寒山区。当然,也是川省交通最闭塞,人均GDP最低的地方。”
经过向导的介绍,大家对石渠县都有了初步的认识。
“畜牧业对这里来说相当重要,所以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通过科学的力量,可以让牧民们的生活得到改善。”
说罢,向导给大家鞠了个躬。
王教授连忙道:“五十六个民族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用不着谢来谢去的。”
学生们也纷纷附和。
等车子终于进入市区后,众人还是先到酒店休息。
潘毓因为身体不适连晚道都没吃就早早睡了,顾宁宁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四周转了转。
恰好这时盛劭发了消息过来。
困知勉行:我预计10天后就能回国,正好你们也该回北京了吧?
顾宁宁算了一下时间,还真是差不多。
不是嫩竹我不吃:太好啦!师兄,你过年有什么计划?
困知勉行:好好陪陪家人,可能会在周边转转。
不是嫩竹我不吃: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爸不喜欢出去玩儿,比我还宅呢~
困知勉行: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顾宁宁看到这条顿了一下。
她和饲养员的家人一起出去玩儿?这合适吗?
困知勉行:到时候叫上实验室本地的师弟师妹,还有季安平他们。
顾宁宁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她理解错了。
不是嫩竹我不吃:好啊!到时候请务必叫上我。
……
第二天,石渠县当地的畜牧部门派了工作人员石强与王教授一行人见面。
“早就听说你们要来,给我们可高兴坏了!”这位姓石的工作人员爽朗道:“我们这地方兽医少,牲畜多,好多牧民不懂得如何防治疫病,曾经是包虫病全国最严重的地区。就是从十年前开始,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寄生虫病预防控制所派来了专家,经过这么久的防治,现在人群患病率逐年下降,包虫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
王教授好奇地问道:“是怎么做到的?”
“那还得从管理犬只开始。”
根据石强的介绍,牧民几乎家家都会养犬。对于他们而言,狗是他们家人一般的存在。
不过当地牧民有一个习惯,当母狗生下一窝幼仔后,他们会挑选身体最强壮的一两只留下。其余就放归野外,变成野犬。
这使得当地野犬泛滥,规模逐渐庞大。
而包虫病做为一种人畜共患病,犬科动物是棘球绦虫的终宿主。
也就是说,想要消灭包虫病,必须从这些犬只身上下手。
“我们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给所有的家养犬登记,处理染疫犬。还限制居民和牧民饲养犬只的数量,防止野犬泛滥。同时,我们定期上门给犬只驱虫。现在,家犬感染率已经从 29.57%降到 0.43%。”
顾宁宁仅仅从这个数字,就能想象到当地疫病防治部门的工作人员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不过,现在还是不能松懈,否则疫病又得卷土重来。而且,即便解决了包虫病,当地的畜牧业也存在着很多问题。所以王教授,我们真的很需要你们的指导。”
石强的语气非常恳切,可以看出当地政府对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的决心。
顾宁宁虽然自幼失去母亲,但是家里的经济状况一直很好,从未想过在这个全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只有2万元左右的贫困地区,大家是怎么生活的。
王教授郑重道:“只要我们能提供的帮助,我们都会尽力去做。”
当地牧民主要饲养的牲畜有牦牛、羊、马、驴等等。
以牦牛为例,石渠县户均牦牛数量仅6.2头,其中能繁殖的母牛数量很少。而且牧民们不愿杀生,导致牦牛的出栏率比较低。
“所以一些牧民少已不愿饲养牦牛,觉得还不如采摘野生药材,或者出去打工,劳动人口也在不断下降。”
这不仅仅是石渠县自己的问题,也是很多贫困山区的普遍难题。
王教授道:“观念的改变可不容易。即便有好的方法,他们不采纳也是没有用的。”
“对,”石强点头,“我们说的他们未必信,但是由首都来的专家授课,他们的接受度会高一点。”
顾宁宁了然,这就叫“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王教授一行人跟着石强来到一户牧民家里。
一只精神抖擞的小黑狗对着众人汪汪叫了起来。
“小黑,”石强喊了一声,“把你家主人叫出来!”
小黑认出石强,晃了晃尾巴,然后转头跑进院子。
不过一会儿,一名皮肤黝黑的大汉走了出来,他用藏语和石强打了声招呼,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石强转头看向王教授一行人,又说了几句藏语,应该是在介绍他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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