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自由:醒了?
小狗自由:你在宿舍里别动,稍微等一下。
几个字让应纯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床。
腹部的疼痛似乎因为困意的侵扰散去一些,应纯无力地将头埋向桌面,浅浅地呼吸。
珊瑚绒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因为埋着头,及肩的短发因为重力从颈后垂下,发茬儿扎得脖子侧面痒痒的。
应纯微微抬头,顺手捋了下头发,然后缓缓在手机上打字。
听雨:你是在楼下吗?
六个字她打了半分钟,手指有点用不上力。
小狗自由:嗯。
听雨:那我下来找你吧。
对面几乎是秒回:不用。
然后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因为应纯看见屏幕上方“小狗自由”的字样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于是她就这么盯着这七个字看了半天。
睡了又醒的眼睛干涩得不行,应纯摸到桌子上台灯的按钮摁开,眼前被暖黄色的灯光笼罩。
可以看到漂浮在空气里的细小尘埃。
正当应纯觉得靳逸嘉发这段文字用的时间也未免太长,刚要说自己下楼的时候,宿舍门被人轻轻叩击。
手机新弹出一条消息——
小狗自由:不用,我找同学给你带上去。
应纯单手握着手机,打开了宿舍门。
门外站着两个女孩,目光有意无意在应纯身上打量,然后视线最终落在她那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同学,这是楼下你朋友托我们带上来的东西。”
应纯单手接过,礼貌说了句谢谢。
那女孩欲言又止:“如果你需要暖宝宝,可以到733宿舍找我。”
应纯一愣,点点头。
还没等她把门完全关上,就听见门外刚刚两个女生的交谈。
“那男生也太帅了点,关键是还体贴,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那你今晚早点洗漱上床。”
“啊?为什么?”
“没准看你心诚,梦里给你分配一个。”
“诶你烦不烦……”
应纯后背靠在门板上,耳根一阵发热。
纤长的睫毛浓密,应纯垂眼自己的脚趾,手机已经有些发烫。
男朋友吗?
可惜不是。
心里冒出这八个字的时候,应纯没忍住心情一阵复杂。
因为她用的是“可惜”。
可惜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应纯打开塑料袋,里面有一小壶姜汤和一盒虎皮蛋糕卷。
边缘还塞了几个暖宝宝。
应纯将东西整齐摆放在桌子上拍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听雨:【流泪】【流泪】【流泪】谢谢你。
小狗自由:嗯。
正当应纯觉得自己光说谢谢有点单薄时,看见靳逸嘉发来的一个“嗯”字,心头像是被竹叶轻轻刮了一下。
见应纯还没回复,站在楼下的靳逸嘉轻轻咬了下舌头,目光里透着一股懊恼。
靳逸嘉,你老装那个没有用的高冷给谁看。
小狗自由:刚才手冻麻了,我想说你收到就好。
还发一个小狗端坐的表情包。
应纯微微弯唇。
听雨:已经拿到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楼下靳逸嘉背靠路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小狗自由:不接受画饼。
小狗自由:谁请客其实不重要,主要是想吃这一顿饭。
其实,是想和她一起吃饭。
应纯偏偏没往这方面想,看了下日历。
听雨:下周三?我结束工作大概五点。
小狗自由:工作?
听雨:是实习。
小狗自由:好啊,我有空。
两人聊天到这里,应纯将手机放在一边,一勺一勺喝着红糖姜水,淡淡的辣味在口腔里格外明显。
她视线瞟到那盒虎皮蛋糕卷上,抿了抿唇打开。
一勺入口,湿润的蛋糕胚混着奶油入口,愣是把蛋糕都吃出了清爽的滋味。
应纯捏着塑料勺,看上面晕染上一圈暖黄色的光环,没忍住笑了一下。
……
站在楼下的靳逸嘉在他们结束聊天之后盯着手机,唇角似有若无掀起一抹弧度。
微微呼吸间白色的水雾缭绕,他被冷气呛了一下,单手握成拳抵在唇边。
将风衣两侧往中间拉了拉,靳逸嘉阔步离开了校园。
灯光曾见证他来到这里又离开的每一步路。
你要问小狗,问他为什么能被一条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朋友圈“喊”过来。
答案。
当然是喜欢。
喜欢,是一种不问原因的驱使力。
第27章
周一晚上, 还没见到应纯的靳逸嘉,先看到了应纯的新朋友圈——
听雨:【谁懂!刚听完瞿林听配的弟弟,疯狂想谈恋爱, 疯狂想找个弟弟谈恋爱!!!谁能绑个弟弟送我床上(bushi)】
靳逸嘉正坐在床头刷着手机, 盯着后面连发的三个感叹号郁闷半天。
为什么一定得是弟弟。
他……不行吗?
靳逸嘉的心情瞬间没有那么好了, 宛若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浑身沾满泥泞地蹲在路边, 睁着无辜又委屈的眼睛。
他现在的心情又和淋了雨有什么区别, 靳逸嘉实在想不通。
他从床上起来, 将电脑打开搜索瞿林听这个人,鼠标恨不得摁得震天响, 将这三个字输入对话框。
电脑加载出页面, 靳逸嘉发现这是一位近些年来热度极高的配音演员。
以音色纯净和业内广泛认可的专业性著称。
单手撑着下巴扒拉着对方的百度百科, 靳逸嘉将滚动条缓缓拉动, 一目十行地看过对方曾经配过的一大堆作品, 心情郁闷。
他声音有那么好听吗?
靳逸嘉继续拖动鼠标,点开一部瞿林听主役的广播剧听了几分钟。
看着弹幕上一片又一片的啊啊啊,靳逸嘉不去想上面有没有应纯发的弹幕。
万一有……
这么一想,他的心更堵了。
那声音也就还行吧。
他自恋地觉得没自己的声音好听。
其实朋友圈前面那些话他也可以忍受, 主要是为什么后面还有一句绑个弟弟送她床上!
这种好事怎么从来没轮到过自己享受。
靳逸嘉越想越觉得心情憋闷,直接在应纯的这条朋友朋友圈下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紧接着, 他也编辑一条朋友圈发出去。
小狗自由:【求助神通广大的朋友圈,有没有办法可以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秦楚枫明显也在冲浪,秒回复。
秦楚枫:你脑袋烧坏了?还是突然恋爱脑上头了?
自从上次秦楚枫把应纯带到靳逸嘉的办公室已经过去了两周, 在这两周的时间内靳逸嘉在某次秦楚枫去篮球馆的时候精准逮到, 并且在场上将其血虐一番,顶着对方恨恨不平的眼神笑着竖了个中指。
当时秦楚枫笑了一下, 颇为得意洋洋地问他:“信不信我把你的事情告诉应纯。”
暗恋。
这个词隐晦到直接说出来都带着一点苦涩。
是潮湿角落里不起眼的一株杂草,却也想野蛮生长霸占一小片地面;是被海浪推到岸边的泡沫,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辉;是困厄在层层藤蔓里想要挣扎伸出的手,渴望阳光落在指尖,渲染那一点温暖。
靳逸嘉低头,喉间蓦然梗了一下。
散开丝丝苦涩。
他把矿泉水瓶的外包装捏得响声不断,闻言无所谓地看向他:“随意啊。”
秦楚枫还以为自己知道了靳逸嘉暗恋的秘密就能以此捏住他的把柄,却没想这狗东西根本不在意,一时间咂咂嘴,失去兴趣地胡乱擦了擦脸。
怪没劲的。
直到靳逸嘉跟在秦楚枫身后出了体育馆,才默默摊开自己刚刚汗涔涔的掌心,暗自松了一口气。
果然淡定是可以装出来的,还可以因为演技高超让人看不出来。
什么不在意,什么坦荡又直接的爱意。
在她面前,又会变得让人退缩。
因为他不知道应纯对他是个什么心思。
靳逸嘉也想过,估计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一个挂着名的高中同学。
他们的羁绊其实早该在他离开宛樟那年越拉越远,直到和空气化为一片透明。
然后再也看不见。
可他,没有放弃。
或者说,还在期待着。
期待有一天再见面,证明他的猜想是错的。
然后感慨暗恋果然是一场跋山涉水的辛苦旅程。
不管是谁,都难逃其中磨人的诅咒。
所以在将自己全部的爱意倾巢而出之前,他一定一定,要知道应纯的想法。
他可以走九十九步,直至对面是一个确定的眼神给到他。
有时候靳逸嘉也想,就算有一天这份喜欢没有办法落到被爱的那个人身上,也不要给她压力。
视线落回到屏幕上,他没在朋友圈回复秦楚枫。
他想说自己确实恋爱脑上头了。
朋友圈再次刷新,靳逸嘉往下划了划,发现应纯刚刚把那条朋友圈删掉了。
就这么不想让他看见。
还是在看见他发的问号后才选择删除的。
满腔酸涩无法发泄的靳逸嘉点开了和秦楚枫的聊天窗。
小狗自由:是我还不够甜吗?
小狗自由: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小狗自由:我和那个弟弟之间到底差了多少?
小狗自由:我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能让她看我一眼?
秦楚枫:我有以下十二点要说。
秦楚枫:……
秦楚枫:……
靳逸嘉被气笑。
小狗自由:?
小狗自由:算了。
小狗自由:你又没对象,必定是不能理解我的。
“……”
在家里熬夜办公的秦楚枫差点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面上。
这、狗、东、西。
他到底认识了什么品种的狗?
秦楚枫忍无可忍,摁着屏幕的手都在用力。
秦楚枫:你他妈大半夜犯什么病。
有病就去吃药,受不了一点都。
小狗自由:我确实犯病了。
秦楚枫:什么病?
小狗自由:相思病。
“……”
我去你六舅的相思病。
秦楚枫发誓,再相信一次靳逸嘉的鬼话,他就变成他的同类。
秦楚枫:别emo了,去缅甸吧。
靳逸嘉:?
秦楚枫:那里有人对你掏心掏肺。
靳逸嘉:……
-
应纯确实是因为靳逸嘉的那条回复所以才删掉朋友圈的。
刚刚她一时上头,没忍住在朋友圈大放厥词冷静下来正打算悄悄删了的时候,上面突然冒出了一个红点数字一。
如果说看见红点心跳突然加快,那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时,应纯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结果却没想到,靳逸嘉能几乎是秒评她的朋友圈。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只知道他看见了。
应纯耳根感觉都发烫了起来,连忙抖着手删掉朋友圈,还反复刷新看自己有没有删除干净。
也不知道机械性地刷到第几遍时,上面再次弹出来那个人的头像,只不过这次发朋友圈的成了他——
小狗自由:【求助神通广大的朋友圈,有没有办法可以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如果不是刚刚那场尴尬,她可能也会在下面发一个问号。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周三要和他见面。
说到这,应纯想到自己即将去鸿彩国际实习一个月这件事。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甲一下一下磨着掌心。
她沉默地放下手机,径直走进卧室,伸手拉开阳台的推拉门。
感受冷风拂过额角,风里带着股夜露的潮湿气,中和了一部分的刺冷,有一瞬间跌入柔软的错觉。
应纯在阳台上站着,莫名想到了那个高中时的夏天,靳逸嘉曾和她共撑同一把伞。
少年掩盖起身上不比那烈日柔和多少的光芒,将其耀眼的光辉全部敛在一张小小的伞下,只留下浑身干净又清冽的气息,可她竟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究竟是她太大意,还是他隐藏得太好。
这个问题,早藏在时间里了。
如今也无从查询。
只是因时间割裂开的两人交集本应该被无限度放长,现如今不知受到哪种不知名的拉扯,将他们二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现在再见,竟是她需要抬眼才能勉强看见他的程度。
都不敢提看清。
可是自从和他在讲座上见面以来,应纯总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一直是。
他在平视她。
-
周三早晨,应纯提前定了闹钟,晚上在床上翻了半天身才勉强睡着,结果梦里一片白茫茫,仿佛被人摁在海水里,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六点半闹钟一响,她几乎是反射性地从床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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