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柯稍往后,想要看清黄恩宜的状态。黄恩宜闭着双眼,呼吸平缓和谐。他捏一下黄恩宜的脸颊,黄恩宜在睡梦中以为是被蚊子咬,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抬手薅开,随即恢复原状,恬静安稳。
他有些懵懂。
他还以为……她是那种意思,原来她说的抱着睡,就真的只是抱着睡。
他无奈至极,悄悄对她瞪眼,鼻内发出轻微的一声,“哼。”
他感觉迟早有天会被她折磨得疯掉。
这夜入睡焦躁,睡着后反倒深沉,韦柯与黄恩宜紧紧相依。
半夜,黄恩宜出了一层汗,热得想要透口气。她的双手正搭在韦柯的胸前,便稍用力,试图推开韦柯的怀抱,以此能够掀开被子。韦柯却是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牢牢箍着黄恩宜,好像生怕她跑掉似的。
他的下颌压在她的额头,是沉睡的野兽,安静与危险并存,一瞬间散落心动。
黄恩宜不再后退,蜷缩着,感受热烈的心跳声音。
夜幕流淌,零散的人家烟火绽放光芒,与苍穹繁星遥遥相望。
***
第二日,黄恩宜面试的时候,韦柯在学校外等待了一整个下午。
因为担心,韦柯爬上了校门附近的天桥,企图从高处窥探校内的场景。只是青山三中过于庞大,树木繁盛茂密,把视线遮挡得过于严实。无奈之下,韦柯只能走回校门一旁,坐在花台上慢慢等候。
校园外并不算太吵闹,即便车辆路过,也都平稳行驶,从未鸣笛。韦柯数着过往车辆,以此打发时间。他总忍不住要抬手看手表,运动手表被他弄得忽明忽暗,循环往复。
隔了良久,韦柯感觉到有人在轻拍他的肩头。他转过身去,发现黄恩宜正乖巧站着,脸颊因为面试而略显红润。韦柯观察校内场景,挺安静,并没有出现考试结束的人山人海的状况。
“我以为还会再耽搁一会儿。”韦柯担忧黄恩宜是因为出了状况,才会提前离开考场,但是他不敢开口询问。
黄恩宜声音轻柔,“我抽签抽到了第一个,结束之后他们就让我先出来了。”
校园内陆续有考生离场,周围开始逐渐变得热闹。
韦柯摸一下黄恩宜的脑袋,问道,“累吗?”
黄恩宜感觉有些缺乏气力,“还行。”
韦柯弯腰俯身,平视黄恩宜,“今天想去哪里玩?”
黄恩宜舒一口气,低声回应,“我想回家。”
身旁车辆驶过,人群热闹喧嚣,承载白日疲惫。她此刻只想逃离,想要回到对她而言最舒适的角落,重回惬意。
韦柯于是带黄恩宜回了家,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餐后,黄恩宜争着要洗碗,“饭是你做的,碗就该我洗。”
韦柯不由分说把黄恩宜推出了厨房,“辛苦的月考生,不许做家务。”
黄恩宜拗不过韦柯,她退回客厅,闲来无事,走去了阳台,打开窗户。晚风迎面而来,带着残余的栀子花香,送来清新,江面粼粼,光影成为抽象的线条,随风舞动。
韦柯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向黄恩宜摇晃手中的易拉罐,“喝啤酒吗?”
黄恩宜欣喜,“你什么时候买的?”
韦柯替黄恩宜拉开了啤酒罐,“早上,本来是买来做菜的,后来干脆多买了几瓶,给你冻在冰箱里。”
他们坐到了一侧的棕色复古小沙发上。
黄恩宜喝了一口啤酒,冰凉清透。韦柯给自己也打开一瓶。黄恩宜举着酒罐与韦柯碰杯,像是这夜拉开帷幕的一个仪式。
冰凉的触觉在身体里面游走,慢慢演化为燥热。黄恩宜将酒罐放到地上,双手撑着膝盖。阳台宽阔简洁,两支黑色吊灯投射暖黄光晕,一盏立式台灯安静站立,灯罩如米色折扇。深棕咖啡柜上小物什满满当当,一旁龟背叶和美人蕉在晚风中轻摇,上层叶尖触碰下层叶面。
黄恩宜扫视一圈,开玩笑道,“园林设计师,怎么不把家里也设计成园林?”
韦柯笑着,回答得实诚,“下班了,就再也不想上班。”他问黄恩宜,“你喜欢?喜欢我就弄。”
黄恩宜摇摇头,“不用那么复杂。”
夜幕包裹世间,江水流动的轻悠声响消散在空中,流进偶尔出现的蝉鸣,似乎自己也能融化进氤氲夜色。
“这样的简单温馨,特别让人满足。”黄恩宜喃喃低语,“有栀子花香,有清凉晚风,有阵阵蝉鸣。”她看向了韦柯。
“还有你。”
她笑意盈盈。他忽然之间看进了她的双眸,有了一种陷进温柔泥沼的感觉,无法自拔,只能沉没其中。他的内心泛起涟漪,像拨动琴弦那般的触动。似乎是触碰到了一瞬间的柔软光芒,而她正是光芒所在。
渴求着去追寻他的光。心痒难耐,再也难以抑制冲动。
他情不自禁,倾身,亲吻,轻碰她的唇,是一片软糯。她闭上了双眼,微微瑟缩,不敢呼吸。他含住她的下唇,吮吸,制造悸动,是有吸引力的拉扯,于是更加贴近,分开唇瓣,伸入,探寻更为隐秘香软的角落。
他的手攀上她的腰,描绘窈窕,衣摆褶皱。
她的双手置于他的胸腔,似是抵挡,却是无力,成为惹他兴奋的毛球。他更要靠近,侵占她的空间,感受她的体温。
变为温暖,变为炽热,变为无路可逃。
她的双手慢慢向上,抚过他的肩颈,搭着肩头,在他颈后环绕,亲密无间,气息交融,濒临窒息,缓慢攻略。
在临近的这一刻,他微皱眉头,努力压抑冲动,轻轻放开她。他的呼吸沉重,抑制酥痒,试图找回理智与礼貌,他低声问她。
“我可以要你吗?”
她浅笑,点头。
于是沉沦。
他把她带回房间,窸窣哼鸣。她感受到他的重量,温热朦胧,小心谨慎剥开伪装,抵达真实。起初是浅尝辄止、蜻蜓点水,他想起了什么,去到次卧的床头柜里,取出了物件,再返回到她的身边。
去往目的地。
他陷进了她给出的柔软当中,捧着她的脸,指腹抚摸她的脸颊、唇角。在摇晃与汗水里,他的声音沙哑,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
“恩宜。恩宜。恩宜。”
我梦见过你无数次。
蝉鸣阵阵,繁星耀眼,融化一片旖旎风情。梦境归处是心之所求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两个笨蛋反复试探终于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吼。
第33章 药丸(重写)
第二天是周一, 韦柯出门上班,黄恩宜继续待在家里,一如往常。
黄昏时分, 黄恩宜闲来无聊,出门散步。她在南汀小镇上漫无目的绕了一圈。偶遇一对年轻人做小本生意, 把轿车后备箱装饰得清新可爱, 即便还没天黑,也要亮起灯串, 营造浪漫氛围。
黄恩宜好奇, 凑到人群边缘, 专心致志看热闹。
他们贩卖的是泡糖, 也叫麦芽糖, 米色长条的糖块被做成空心的模样,表面洒满芝麻, 散发诱人香气。黄恩宜有些心动。她掏出了手机, 打算扫码, 临时又有些犹豫不决。
头一回有了担心长胖的念头。
黄恩宜掐一下自己的腰部尺寸,目前还算窈窕,不过小腹稍显得圆润。思来想去, 黄恩宜忍痛放弃, 离开了人群。
黄恩宜折返回家。
路过一家药店,黄恩宜驻足停留, 略微思索后, 转身踏进了店内。
***
韦柯今天没有开车, 下班后坐公交回家。
公交到站, 韦柯走下车。
路过南汀小镇, 偶然发现一家后备箱小商铺, 韦柯看见了箱内洒满芝麻的泡糖。也许黄恩宜会喜欢。韦柯掏出手机,与店家交谈几句,买下分量充足的两盒。
韦柯拎着纸袋回家,步履轻盈。加入小说群8一⑷八1流96三,还有每天更新的H漫画哦
路过一家药店,韦柯本已走远,余光瞄见了店内的熟悉的身影。他便原路后退,踏上两级台阶,进入店铺。黄恩宜正在做结算,收银员用机器扫描条形码,录入系统。在没有付款之前,韦柯走到黄恩宜的身边,拿起了放在台面上的药盒。
紧急避孕药。
韦柯脸色变得有些阴郁。他将药盒还给收银员,略表歉意,“不好意思,这药不要了,麻烦你退一下。”
黄恩宜还没来得及反应,韦柯已经拉着她的手腕,带她走出了药店。
夏日黄昏,野猫蹿动,灌木丛轻微摇摆。
韦柯松了手,和黄恩宜并肩走着,沉默无言。他心事重重,走路时候只顾低着头盯着鞋尖,白色球鞋被落日余晖晕染成为米色,鞋带随着走路的步伐一上一下跳动。
黄恩宜能够感受得到气氛的沉重。她偷瞄韦柯的神情,看见了那一张略显呆滞的侧脸。
“咳……”黄恩宜意图打破沉默,想要挑话题聊天,没多想便挑到了刚才那盒紧急避孕药。她开玩笑道,“那盒药怎么不买了?我密码都快输完了。”
韦柯侧头反问,“为什么要买呢?”
黄恩宜原原本本解释,“我就是刚才路过药店,忽然之间想到了这件事,所以买一盒来……感觉保险一点。”
韦柯遂又埋下了头,继续盯着鞋尖,“恩宜,昨天晚上……我戴了的。”
“我知道,但是第一下……”黄恩宜直白地说起这件事,有些难为情,“我也是看网上说的,就算只是碰到也有怀孕的可能。”
有可能,但这种概率实际微乎其微,约等于空谈。韦柯喃喃低语,“网上说的你也信。”
黄恩宜没听清,“你说什么?”
韦柯于是加大了一点音量,“我说,网上应该也说了吧,吃紧急避孕药,对女孩子的身体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黄恩宜回想着,网上应该是说了的吧,不过她那会儿没在意,“我光顾着注意避孕了。”
韦柯停下了脚步,他以为结婚生子是一套固定的流程,“你不想要小孩?”
黄恩宜苦笑了一下。她虽然到了这般年纪,但心里总是幼稚地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小孩要小孩,想想就怪异,“现在的话,应该还不是时候吧。”
韦柯顿了顿,最后朝黄恩宜点了下头,“好,听你的,那就不要。”
他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他本来有一双长腿,步子迈得大,按理应该能走很快,但是今天的速度偏偏慢得出奇,似乎是在泥潭里行走,前进的路上充满了阻力。
黄恩宜将就着韦柯的慢速度。她很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莫名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低迷的状态,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思忖,她即便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所以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了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直到回到了家门口,韦柯将手搭在门锁上,拇指却悬空着,并没有摁下指纹。他似乎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她做出承诺。
“如果你介意,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他低声道,“但你能不能别再吃那种药了?对身体真的不好。”
黄恩宜没能反应过来韦柯话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朝他点了点头。
***
回到家后,韦柯一如往常去了厨房。
他在厨房里忙碌,淘米、蒸饭、洗菜、切菜,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他切土豆丝,把洗净削皮的土豆切成片,再堆叠起来准备切丝。他又不能像饭店厨师那样快狠准,光看见白晃晃的刀在闪烁,他只能切一下,再切一下,乏力而空洞。
切丝后装盘,他要再洗去刀面上粘附的土豆淀粉。
他拿着才到走去水槽旁,在自来水的冲洗下洗刀面。他右手拿着刀柄,左手抹刀面,抹净了一面,正欲转换另一面。刀锋尖锐,他只是轻微一抹,手心就被划出了一长道口子,随即传来敏锐的疼痛。
他不禁倒吸一口气,“呲——”
黄恩宜正蹲在地上剥蒜,听见韦柯的声音,她急忙站起来,“怎么了?”
韦柯快速将手放在了自来水下,冲去血迹,“没事。”
黄恩宜赶到韦柯身边,弯腰凑近,“被划到了?我看看,我帮你。”
韦柯缩回了手,半握拳贴着胸腔,“小伤而已,我简单处理就好。”
他转身离开,走去了书房,翻找出药箱。黄恩宜跟在他身后,跨进书房,站在他身旁。
她看着他处理伤口,想要抢过他手里的创可贴,“我帮你吧,你一只手怎么方便?”
他动作快,转眼已经麻利地贴好了创可贴,再笑了一下,“已经弄好了,不碍事。”
他又跨步走了,回到厨房,继续做饭。她徒留原地,在空荡的书房里,呆滞而无措地抠着指甲。
她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
窗外是深蓝的天色,壁灯在暗沉光线的衬托下,凸显出亮眼的橘黄。
韦柯做好了饭菜,摆盘上桌,黄恩宜从旁协助帮忙。听见了碗筷放于桌面时碰撞出的一阵清脆。
黄恩宜拉开木椅准备坐下,余光瞄见放在玄关处的一个牛皮纸袋。她记得韦柯下班后就一直拎着袋子,到家时随手将袋子放在玄关上,就再没有碰过。她指向了玄关的方向,“那个纸袋是你的吧?装的什么?”
韦柯惊觉,去到玄关处取回了纸袋,放到黄恩宜眼前,“给你买的泡糖,忘了给你。”
他之前明明一直拎在手里的,碰上黄恩宜后魂不守舍,竟把这么显眼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黄恩宜意外收到礼物,窃喜不已,迫不及待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纸盒。盒里装着她之前想买却又没买的泡糖,她更加高兴。她挑出一块泡糖来,尝一口,酥脆甜润。
“好吃。”黄恩宜伸手接住掉落嘴角的糖屑,抖落到桌面上,“你是不是在一个后备箱小商铺那里买的?我也看见了,好多人买。看来大家口味都一样,这个真的好吃。”
她把纸袋向韦柯推近了一些,“你也尝尝?”
韦柯没有回应,只顾埋头用筷尖夹几粒米饭,送进嘴里,心不在焉地咀嚼。
黄恩宜于是加大了音量,“韦柯?”
韦柯才终于回神,抬头看着黄恩宜,眼神迷茫,片刻后又礼貌地笑了下,“快吃饭吧,不然菜凉了。”
黄恩宜笑意消散,她咽下了泡糖,拿起了筷子,夹起土豆丝尝一口,感受到温热的触觉。
夏天,菜哪有那么容易凉。
韦柯这顿饭吃得少,才半碗米饭。吃得也快,不久后饭碗见底。他也没有再盛饭,提起一侧的陶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上半身向后靠着,左手臂搭在椅背上,右手握着陶瓷杯。陶瓷杯没有把,韦柯三指摁着杯口,吊着杯子,偶尔喝上一口。
他在等黄恩宜吃完饭。
黄恩宜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就着几口菜刨米饭,囫囵吞枣,算是完成任务。
她站起来收拾碗筷,韦柯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本想放下手中的陶瓷杯,却不慎放到了餐桌边缘。陶瓷杯滑过桌边,摔于地面,碎裂砰响,茶水倾倒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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