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城轻笑着,吊儿郎当搭上周鸣耀的肩:“表妹,这位,是我大学同班同学,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表妹?
周鸣耀悬着的心倏然落下,心想,世界真小啊。
这下忽然就解释地通江荟珠为什么对周鸣耀说许连城是个好孩子,感情都是一家人呢,能不好吗。
不过江荟珠的老家其实不在荣市,是在离荣市隔了两个省的晋省,许连城家就在晋省,上了大学以后才来的荣市。
所以沈姜除了过年那几天,其实一年到头很少见到这个表哥,小时候关系倒是好,越长大越疏离。
这会儿老乡见老乡,没有泪汪汪,只有惊愕。
沈姜威胁的目光刺向他:“许连城,嘴巴别多啊。”
“哼。”许连城心想,好不容易逮到死丫头的尾巴,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小时候她的捉弄。
可他刚想开口,那边周鸣耀先发话了:“姜姜,连城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乱说的。”
许连城:“……?”
我要乱说!
沈姜噗的笑出声,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是好朋友呀,那我就放心了,好朋友肯定会保守秘密的啦。”
周鸣耀笑着揉她脑袋,继而扭头看向许连城:“连城,我和姜姜先走了,你找个地方玩,下午五点我还在这里等你。”
说完不给他回答的机会,牵住沈姜的手就走了。
沈姜乐颠颠带着他往画室里走,窃笑着回头望了眼,给许连城做鬼脸。
许连城:“……”
真特么操弹了这世界,哪有利用完人就跑的!
大腹黑配小腹黑!
绝配!
……
今天学生休假,大部分老师也都在家休息,画室里少量滞留了个别行政管理老师。
沈姜刻意抄远道避开办公室,先带他整体逛了一圈画室,尽管他“看不见”。
但怎么说,热恋中的小情侣就算手拉手遛弯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有趣。
九月的最后一天,温度高得吓人,好在今天是阴天,虽然温度依旧高,走在室外也不至于晒化。
画室很大,周鸣耀觉得走了好久好久也没走到头。
“你们画室好大,我以为只是几间房子。”
“不啊,我们画室有跟一所学校差不多的面积,不仅有学画画的地方,还有学文化课的教室。”说完略有些遗憾:“而且我们画室很有钱,学校装修地像艺术馆,特漂亮,可惜你看不见。”
周鸣耀并没觉得有多遗憾,却注意到了她话里的重点:“你每天画完画还要学文化课吗?”
“嗯,要学的,要不然跟不上,毕竟高考又不是只考美术。”况且她文化课的底子也不太好,或多或少得经常复习。
“很辛苦吧。”眼里夹着心疼。
“辛苦啊,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起来吃完早饭就开始画画,一天上三节文化课,剩下的时间一直画画,画到十一点回宿舍休息,有时候画不完还要加班,然后……”
巴拉巴拉一通忽然停下,她忙改口,侧脸贴上他的手臂像小狗一样蹭。
“其实也还好啦,再累也就这么几个月,熬过去就好了。”
周鸣耀忽然想起沈姜之前跟江老师辩嘴,她这样的家庭明明可以花钱去国外镀金,偏偏江老师要她留在国内跟同龄人卷。
仔细想来,他忽然理解了沈姜痛恨母亲的原因。
看着身边同阶层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出国,换谁都会心里不平衡吧?
可周鸣耀心里同时冒出阴暗的庆幸,幸好江老师将沈姜留在了国内,不然他们之间也不会发生故事。
为心理阴暗的自己感到难堪,他倏然握紧她的手:“沈姜,带我去你们的食堂看看吧,现在开门了吗?”
沈姜不知道他的行李活动,看了眼手表:“正好十点半,开是开了,就是人可能比较少,再等十来分钟菜才能上齐。”
“没关系,我们走吧。”
每个月学费上万的画室伙食果然不含糊,沈姜充当他的眼睛一样一样给他报菜名:
“蒜香排骨,红烧肉,黄瓜炒蛋,爆炒大虾,蛤蜊蒸蛋……想吃哪个?不够的话我让他们多给我们装一份。”
听见食堂丰盛的菜色,周鸣耀高兴地扬起唇角:“蒜香排骨和黄瓜炒蛋吧。”
他偏清淡口味。
沈姜打了两份菜,一份周鸣耀的,一份她自己的,五个菜,两个人可以一起吃。
“怎么了,吃饭一直笑是什么意思?”
沈姜挠挠脸,心说他吃个饭怎么还乐上了。
“因为见到了你,所以开心。”
好家伙,这算情话吧?算吧?
“嘴儿真甜。”沈姜把餐盘里的牛肉片夹给他:“奖励你的。”
牛肉片放在嘴里咀嚼两下吞咽,辣得他口舌生津,脸刷的染上牛肉一样的颜色。
“你这是奖励我还是惩罚我?”抬头,委屈地看她。
沈姜没忍住,嗤的笑出声,用脸贴了贴他的肩膀:“我忘记你不能吃辣。”
才怪,其实就是故意的。
憋着笑了好久,又给他夹白菜:“这个肯定不辣。”
蒜蓉白菜清脆爽口,确实不辣。
饭后沈姜继续与周鸣耀温存,到底是画室,逛来逛去也就那么点地方。
寝室是三人寝,金蓓去市中心玩了,还有一个软萌妹子在酣睡,不好回去打扰。
于是掏出手机打车,准备去离这里最近的商业街逛逛。
锦城的画室都一块儿挨在郊区建造,周围只有一个荒无人烟的小镇子,几个画室月底放假也好像约好了似地聚在同一天,所以学生们这一天涌入城区,打车格外拥堵。
沈姜三个软件一起打,最快的也要半小时才能到。
无奈之下只好牵着周鸣耀继续在画室遛弯。
教学楼外是一排榕树,屋檐下有一只大水缸,生着一缸碧绿的铜钱草,睡水里还有小鱼苗,不知是哪个老师或是同学放入的。
有点可爱,沈姜蹲在水缸边看了一会儿,周鸣耀就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她看完起身的时候,抬眼,一眼望进少年荡漾着碧波的眸中,额前碎发随风飘动,卷起一片清辉。
他又变得好乖,乖得让她不禁想将他当成猎物。
沈姜牵着男友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住脚,也不说话,就停在那里。
就在周鸣耀疑惑她怎么突然停脚的时候,手腕一热,一道猛烈的力量从身侧袭来,将他猝不及防推入一间充斥着颜料和炭笔味道的房间。
他的胳膊撞在了门板上,力道没控制好,撞得肋骨微疼。
“唔——”一口咬在他的下巴,随后周鸣耀惊愕地瞪大双眼。
“男朋友,车子还有二十分钟到,我们浅浅接个吻吧。”
浅浅……接个吻……他觉得这吻有点深,深不可测。
第78章 提七十八个灯
他闭眼, 掐紧她的腰,呼吸逐渐沉重。
他们无人的画室接吻,霎时灯光尽灭,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某女还能空出一只手攀上周鸣耀的脖颈。
他们靠在门板上忘情亲吻, 尽管门上有一些未干透的颜料, 沾染他们的外套。
室内没有窗户,只门上一块窄小副窗透着微光, 光线洒下一束印在少年的侧脸,半张是明半张在暗。
好一会儿,她从热吻中抬起头时,一眼就撞入一双荡漾着春水的黑眸。
心神具动, 想将他一口吞了。
“几天不见,吻技又见涨。”不但吻技见涨, 他还变帅了。
褪去高中时期的青涩,他年轻蓬勃, 初成熟的雄性荷尔蒙霸道闯入鼻端,呼吸微滞。
“四十一天了。”八月底她就走了, 每一天他都记得清楚。
沈姜略感诧异, 她完全没计算准确的时间,以为就三十来天:“嗯?我走这么久了呀?”
“嗯。”此时此刻, 他能看见少女明媚的漂亮眸子里, 满满映着他一人, 只他一个, 多余的景色再容不进。
他痴迷地用脸蹭她的脖子, 灼热的温度相贴, 没一会儿就热出一层薄汗。
“我希望时间过得更快一点, 还有三个月,想想我都不知道怎么熬了。”喜欢画画和在画室集训是完全不一样的。
喜欢有种力量支撑着自己,会始终保持亢奋,而在这里日复一日画画,实在枯燥乏味。
所以她才会偷空画周鸣耀的肖像。
对她来说,画感兴趣的内容时间会过得更有意思。
“加油,没多久了。”周鸣耀鼓励她。
他知道,知道沈姜集训一定是非常辛苦的,当热爱成为向上爬的工具,一切都不再那么有趣。
“我们什么时候走,这里不会来人吗?”
“不会。”她垫脚将他的脑袋拉地更低,凑上前去在他唇边啄了啄,两只不安分的手四处游走,不亦乐乎。
被她摸得呼吸紊乱,再下去会出事。
周鸣耀按住她的手:“车还有多久到?”
“我看看。”掏出手机看了眼:“还有一公里。”
“那我们出去等吧。”
沈姜笑着咬他下巴:“不想跟我多待会儿啊?”
少年无可奈何轻叹,抚摸上她的鬓角:“我总怕有人来。”
“门都锁了,呆子。”
……
下午带周鸣耀在商业街吃了一个下午的小吃,吃完整个人撑到走不动路。
大概五点半左右的样子才感觉消化,然后打了个电话让许连城来商业街接人,结果这厮还在酒吧泡妞。
“等等,再等等,妹子微信马上要到了。”
沈姜:“……”
挂断电话,捏了把周鸣耀的手:“狗改不了吃屎,你可别跟他学坏了。”
她给他剥了一颗栗子,糖炒的,又粉又甜。
周鸣耀就着她的指尖一口咬下:“我不会去酒吧。”
他不喜欢太过吵闹的地方。
“他带你也不许去。”
“我不去。”斩钉截铁道。
夏日的天气昼长夜短,晚霞褪去后,夜晚染上凉意。
“又要走了。”周鸣耀眺望远方,呢喃道。
沈姜噘着嘴缩进他的怀,满是舒心的清冽味道:“抱抱。”
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自上而下:“沈姜。”
“嗯?”
他顿了两秒:“江老师说,下个月要带我出国。”
“啊?”沈姜防备地抬眼看他:“去国外?”
他解释:“去参加一个比赛,比赛完就回来。”
沈姜心下松了口气,还挺为他感到高兴:“你现在比赛都往国外发展啦?这么厉害。”
周鸣耀只笑,不语,眉间有股愁意散不去。
“可是这比赛时间也太不友好了,要不是走不开,我真想跟你一起去。”好想亲眼看一看舞台上耀眼的周鸣耀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如此安慰。
“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许连城估计快到了。”
他摇头:“没。”
话音刚落,有汽车在耳边鸣笛。
“他到了。”
汽车火速停在两人身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骚包的脸: “哟,干柴烈火啊,嘴都亲肿了。”
“什么亲肿了,刚才我们吃火锅了!”虽然是鸳鸯锅,但肯定不是亲肿的!
周鸣耀脸皮薄,一下染红了脸,沈姜往车窗里砸板栗:“赶紧把人给我安全送到家。”
许连城捡起板栗咔咔一顿咬,啃了一嘴毛,板栗肉牢牢嵌在壳里,没趣地扔掉:“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那我该怎么求?跪下求?”
许连城长臂一伸,探身出来揉她发顶:“死丫头,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
沈姜皱着眉头后退两步:“烦人,发型乱了。”
许连城咧嘴笑,发动引擎:“不聊了,把你男朋友拐走了。”
“既然有缘当他朋友,以后顺便帮我盯一盯,别让莺莺燕燕打扰我家鸣耀。”沈姜最后叮嘱一句。
许连城不耐烦摆手:“行了,啰嗦。”
目送汽车绝尘而去,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身边关于周鸣耀的味道完全散去,落寞和凉意浸透胸腔。
她又要抑郁好几天了。
……
天气凉了,教学楼外的铜钱草长得正盛,小鱼苗成了肥崽子,手指长的一截,每日吸引无数学生逗弄。
十一月中旬,沈姜学画的第三个月,从一开始的菜鸟成了老油条,不但能迅速完成作业,还能保质保量。
空闲的时间她把暑假时候跟周鸣耀拍的照片全部画了一遍,有合照,也有他的单独照,她甚至学会了脑补他的动作,画出各种不同场景下的少年。
比如打篮球的周鸣耀,跑步的周鸣耀,游泳的周鸣耀……她画出了他的眼睛,在她的画世界里,周鸣耀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运动。
最关键是,他能看见她了。
每周日下午发手机后,她会把一周画的画发给许连城,许连城会跟周鸣耀绘声绘色描述画里的内容。
他不知道把画放近一些的话周鸣耀其实能看得见,还纳闷为什么每次讲解完,他总要抢走他的手机,对着画作欣赏好久。
是近距离把画拿在眼前欣赏的那种,许连城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心说你眼睛瞎了,凑得再近又能看见什么?
许连城嘴上说着幼稚,可又免不得羡慕起这俩人纯稚的爱情,酸得冒泡。
周鸣耀是个纯粹的人,他没见过比他还纯粹到不掺一点杂质的少年。
沈姜是个恶劣的少女,却因为周鸣耀变成了幼稚又单纯的女孩。
人啊,一辈子总要遇见一个改变你的人吧。
十二月初,省联考前夕,画室又来了个让沈姜意想不到的人。
“来干什么?如果你是千里送骂那大可不必。”
周围同学见鬼一样望向沈姜,乖乖女骂人啦?可真稀罕。
江荟珠颔首对校长打了个招呼,指了指沈姜:“来看看我女儿。”
老师也冲他点头打招呼,从业多年的经验让他猜测江荟珠一定不是普通人,通身上位者的气质比校长还耀眼。
墨镜框摘下,露出一双素颜的眼睛,眼角的鱼尾纹能窥见美妇人的疲态,却不为她减一丝气势:“画得不错,下周考试吗?”
沈姜没搭理,眼皮也没掀。
江荟珠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了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人很儒雅,看向沈姜时笑眯眯的。
他站在沈姜身后欣赏她的画作,那副彩头正好画到三分之二的阶段,中年男人惊喜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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