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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名著同人)蚌中之珠[综名著]——鬼枫离音【完结】

时间:2024-04-07 23:12:07  作者:鬼枫离音【完结】
  今夜的巴黎人民歌剧院又是座无虚席。
  苏冉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扫视了一圈周围差不多坐满的包厢,看到下面剧场的观众基本已落座完毕,心中暗暗估计距离正式开场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今天的新剧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她一面和埃里克闲聊着,一面解开了挂在左手手腕上丝绸手袋的扣子,掏出了一条手帕,“对于莎士比亚这部经典悲剧的改编我真是非常期待,这位作曲家古诺,就是写《浮士德》的那位古诺先生*吗?”
  “是。”埃里克颔首,评判的话语中难得有着一丝肯定的语气,“古诺的曲调虽然都很通俗,但胜在抒情优美,色彩丰富,只可惜今天的女高音是一部缺少激情的歌唱机器。”
  苏冉看了一眼摆在手边的曲目单,在Soprano(女高音)那一行果不其然看到了卡洛塔·朱蒂仙的名字。
  想到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剧情,苏冉默默地在心中为卡洛塔点了一根蜡,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拿起手绢在额头上擦了擦:“说起来今天还真闷呀……”她伸手在身边摸索了一下,突然轻叫出声,“啊,我的扇子!”
  在这个夏天没有冷气的时代,和成百上千人一起坐在封闭的歌剧院里,还要穿着得体的正装坐几个小时,这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都不亚于一场残忍的酷刑。虽然每间包厢里都摆着一个小小的冰盆,但不流通的空气和紧身胸衣到最后让呼吸都会变得艰难,这一点苏冉在上一次就已经彻底领教过了,她也意识到一把扇子在这个时代对于女士是有多么重要。
  “刚才上楼梯的时候我还记得抓在手里。”埃里克帮她在包厢里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后,苏冉歪着头,很努力地回想着,“一定是刚刚不小心掉在密道里了……抱歉埃里克,可以麻烦你帮我回去找一下扇子吗?应该不会掉在太远的地方。”
  苏冉上一次听歌剧时异常苍白的脸色还深刻地留在埃里克的脑海里,他当然舍不得他的姑娘受一丁点委屈。
  听了她的请求,埃里克很自然地走到石柱前,打开了密道。
  就在他转身准备重新走入黑暗时,他忽然犹豫起来。
  她只是想找回扇子。她的脚还受着伤。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小声说。
  他回过头,看着苏冉用手绢不住地擦着额头,在察觉到他的注视时,转过头疑惑地对他笑了笑:“怎么了,埃里克?”
  他是多么想相信她。
  可这不是地下,没有重重迷宫和机关,她只要拉开包厢的门就可以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不能赌。
  他重新折回到她的面前,银色的面具在灯光下流转着一种冷意:“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苏冉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自嘲又理解的笑容:“当然,只要你不觉得累就好。”
  两个人重新回到了密道中。
  埃里克抱着她走到向下的楼梯前,苏冉指着底下几级台阶上的白色影子顿时惊喜地叫起来:“在那里!”
  将她抱在怀里的埃里克显然没有办法帮她去捡扇子。
  “你自己站一小会没问题吗?”埃里克将她放在楼梯之上的平地上,充满顾虑地问。
  “我不是玻璃人,都说了脚真的没有太大的问题。”苏冉哭笑不得地使劲推了推他,“快去快回,要开演了。”
  埃里克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走下楼梯弯腰帮她捡起了扇子。
  雪白的绸缎沾了些许地上的灰尘,他将扇子拿在手中使劲掸了几下,直到基本看不到灰尘才细心叠好收在掌心。
  “埃里克?”他又听到她在身后略带催促的呼唤。
  看来她真的很期待今天的歌剧。
  既然她喜欢,以后他应该多带她来看一看其他的剧目。或许他应该抓紧时间多写几部作品,顺便找到一位更出色的女高音把卡洛塔换掉?
  这些想法都是同一刻在埃里克的脑海里出现的。
  这种因为她产生的对于未来的规划,让他勾起嘴角,心中止不住升起对于明日的欢喜和期待。
  他含笑转过身。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他感到有什么液体泼到了他的脸上,虽然大部分被面具挡了下来,但让他整颗心都凉下来的,是在他鼻尖前炸裂开来的无比熟悉的浓郁香气。
  “Pour……*”
  埃里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想要去看苏冉的脸,想要去质问她为什么。
  他对着她伸出手,可眼前落下的黑暗迅速地将他的思维和身体一同拉入了沉沉的混沌之中。
  “啪嗒。”
  扇子再一次跌落在地面。
  苏冉静静地站在昏暗的甬道里,眼中跳动的光明明暗暗。她的视线落在埃里克倒在台阶上的身体,看到他的手落在她的裙边,只差一点便能抓到。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眼中的光彻底平熄下来,苏冉才慢慢放下那只用手绢捂着鼻子的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里阵阵抽痛,提着裙子蹲下身,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信,抬起他的手,将它压在他的手掌之下。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在你不在时从这地下逃跑,不会不告而别……’
  ……
  原谅我埃里克,我和你玩了文字游戏。
  就像我在信里写的那样,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明明应该是告别的时刻,苏冉的脚下却突然像生了根。
  她抚上埃里克打理得光滑柔顺的短发,指尖拂过他面具上的花纹,在这一瞬间忽然心生眷恋,丧失了迈步向前的勇气。
  可终究只是一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戒指,俯下身,隔着面具在埃里克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闭了闭眼,她将戒指慢慢退下,和那封信一起压在了他的手心里。
  最后望了一眼戴着面具深深沉睡的男人,她捡起地上的扇子,这一次没有再回头。
  当《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一幕中属于朱丽叶的小咏叹调唱起时,苏冉缓缓摇动着扇子,无视着周围零零星星或打量或惊讶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下巴黎歌剧院那堪称标志的中央大楼梯。
  大概因为她的神态太过从容,一路上畅通无阻,替她拉开大门的门卫还脱帽对她深深行了一个礼。
  “夜安,女士。”
  苏冉下颌微含,点头回礼,跨过歌剧院的大门,抬脚迈进了巴黎的夜色里。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身无分文,孑然一身。
  现在,她依旧孑然一身,口袋里多了一只怀表和五个“借来的”金路易。
  低垂的夜幕下,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加速,渐渐驶离歌剧院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古诺是法国作曲家,代表作是歌剧《浮士德》和《罗密欧与朱丽叶》,《罗》历史上是在1867年4月在巴黎首演,这里因为时间线改到夏季6月份左右。
  *Pourquoi,法语,意思是“为什么”。
  ***
  感谢谢堂燕和苗玲小天使的营养液=3=
  要换地图了,小可爱们有没有和我一样感到兴奋!
  苏冉:好的,那么问题来了,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到迷香的?
  埃里克: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一下我们下一次“欢聚”的时刻。
第16章 间奏
  今年五十八岁的铁匠泰伦·勒夫瓦,其貌不扬,身材矮小,脸上的皱纹仿佛因为常年累月在烘炉前的熏烤,皱得像是被烘干水分的橙子皮。他有着一双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手,指缝里总是藏着洗不净的铁炭灰,浑圆的肩膀和上肢隆起的肌肉中沉淀着几十年挥汗如雨的辛劳。
  做铁匠的天赋大概天生便流淌在勒夫瓦的血液里,这一点从他的家族名字便可见一斑*。他的父亲,祖父,祖父的祖父,全是一顶一打铁的好手。
  泰伦·勒夫瓦原本是夏朗德省人,父亲年轻的时候想要北上去巴黎闯一闯,变卖祖产带着妻子和刚满一岁的泰伦搬到了巴黎城外的圣但尼镇,开了一家小小的铁铺。
  泰伦从小便和父亲学习手艺,人生的第一个玩具就是一把小小的铁锤,父亲的铁匠铺更是他童年的游乐场。长大后他自然而然地做了父亲的学徒,后来继承了这间铁铺。
  然而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科技日新月异发展,资本与技术的结合,让整个社会生产力有了翻天覆地的飞跃。
  勒夫瓦祖传曾经引以为豪的精钢制法——用淬火反复打造,将每层只有不到0.01毫米厚的钢面,几千几万层牢牢凝练成一个整体**,在贝塞麦发明了转炉炼钢法后,变得一文不值。
  如今,工厂里只需要十几分钟时间,就能生产出10吨费用与锻铁一样廉价的优质钢。
  在这个只追求效率和利益的时代,他们这样传统的手工业者被无情地碾碎在轰鸣运转的机器之下。
  泰伦无法抵挡时代的浪潮,空有一身好手艺,打出来的东西却无人问津。平日里的工作大都是替周围的村民修补修补工具,勉强维生,在听到镇子上的人夸他打出来的东西像工厂货一样好时,也只能露出一个苦笑。只有他那双炯炯有神精光四射的眼睛,还在无声诉说着作为一个手艺人的骄傲和自豪。
  五年前他的妻子去世,生养的两个孩子对学习打铁的技艺毫无兴趣,为了营生纷纷进入工厂做起了工人。泰伦料想勒夫瓦这个姓氏带来的辉煌,到他为止算是要彻底终结了。
  因着对于自己技艺的热爱,这家在圣但尼存在了快八十年的小铺子还在惨淡经营着。
  泰伦本以为这样的境况会一直持续到他最后离开这个世界。
  转机却出现在两年前。
  一个周五的清晨,他的铁匠铺里突然光顾了一位出手大方的神秘客人。
  之所以称为神秘,是因为泰伦从没见过这位主顾的脸,他每次出现时都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只露出暗色的嘴唇和苍白的下巴。
  泰伦猜测这肯定是城里哪一位不愿意被人识破身份的贵族或是大人物,毕竟这个男人身上穿着巴黎最时髦考究的礼服。他风度翩翩,举止优雅,不过却难得地没有上流阶层那种目空无人高高在上的倨傲。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递来几张图纸。
  泰伦看到手中那些设计图时,顿时感到心中沉睡了几十年的锻造激情再一次熊熊燃起。他心痒地搓着手,对能想出这样精巧设计的天才佩服得五体投地,顾不上可能冒犯眼前之人的风险,激动地询问:“这些东西是您设计的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您可以做出来吗?”
  那是泰伦在短短的时间内第二次失了神,因为这位神秘的先生好听得过分,就像是天使在他耳畔低语。
  不过亲手打造这些东西的欲望实在是太过强烈,在男人彬彬有礼的注视下,泰伦迅速回过神来,使劲点起了头:“当然可以!”
  从那之后一晃过了两年。八①481⑥9六3
  男人通常只挑人流最冷清的时段出现,每一次光顾时,手中都拿着不同的图纸,请他制作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报酬也高得惊人。
  男人的话虽然不多,但时间久了,泰伦偶尔也能与他攀谈上几句。他后来无意中知道了男人就是这些图纸真正的设计人,心中的敬仰更是绵绵不绝。
  “先生,您又来了。”
  看到店内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泰伦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使劲擦了擦手,惊喜地从柜台后迎了出来。
  男人近一年光顾的次数降低了不少,这让泰伦难受了许久。毫不夸张地讲,他这两年生活里最期待的事情便是等着男人带着新的图纸出现。不仅是因为报酬高昂,男人需要制作的东西可不是机器随随便便就能生产出来的批量货,其复杂精巧的程度,只能由他这样技艺高超的匠人用双手来实现。这种无可替代被需要被肯定的感觉,终于让泰伦在晚年找到了作为一名铁匠的意义。
  不过这位先生连续两个星期光临他的铺子,这可真是太少见了。
  男人如往常那样在房间中央站定,沉默地点了点头。
  泰伦在将眼睛落到男人身上的那一刻,便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如果说原来这位先生的气质有一点阴暗和神秘,如同夜色下一道淡淡的影子,那么现在他身上溢出的则全然是森然可怖的黑暗。那双淡金色的眼睛死气沉沉,一点光都没有,望着它们,就如同望进了地狱。
  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几次社会动荡的泰伦很快镇定下来,心中反而升起同情。在这个时代,不幸总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姿态降临,就算是贵族和国王都不能幸免。
  他更担心的是男人包裹在外的这种超然平静,他能感受到对方平静外衣的包裹下,似乎涌动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危险。
  最可怕的暴行往往来源于理性,而非疯狂。
  他装作没有发现男人的不正常,笑吟吟地与这位先生聊天起来,希望能将对方的思绪暂时从那恐怖的泥潭中拉出来:“上周给您打好的钢链,您用起来还满意吗?那样的粗细搭配那样的强度,嘿,您在整个欧洲可能都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做出来。”
  听到泰伦提起链子,男人如死水一样沉寂的眼眸忽然搅动起来。
  “哦,那条链子……您做的非常不错,我当然满意。”男人毫不犹豫地赞赏着,用手中握着的图纸轻轻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掌心,接着话锋一转,温和的语气中陡然多了些四伏的阴沉,“只可惜我还未来得及使用,想要锁起来的东西就没有了。”
  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图纸递了过去:“为此,我今天特地来拜访您,希望您能再帮我做一样东西。”
  泰伦瞬间精神抖擞,迫不及待地展开图纸,也顾不上询问那条链子到底要拿来做什么。
  来回细细浏览了一遍之后,他对着纸上的图案和尺寸有些不确定地问:“您这一次……是想做一个笼子?”
  纸上画的毫无疑问是一个圆形鸟笼,笼外装饰的雕花精美得不可思议。然而作为鸟笼,这个尺寸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泰伦毫不怀疑就算是装一个人在里面生活都绰绰有余。
  “是的,一个‘笼子’。”男人特地咬重了“笼子”的发音,似乎光是这个词滑过唇间就带给他了无限愉悦,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期待又略显梦幻的笑容,“我在第二页已经为您详细画出了拆解图,您只需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制作出相应的部件就好,届时我会运走零件,在目的地进行组装。”
  泰伦摸着斑白的胡子估算着工作量:“这个可能要费些时间,您什么时候需要用?”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的眼色再一次暗下去,他沉吟了半响才缓缓说:“……并不紧急,不过还是希望您能尽力而为,越早越好。”
  “没问题,最迟两个月内,一定会帮您做好。”泰伦豪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将图纸小心地收起来,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您是要饲养什么珍禽异兽吗?”
  男人闻言倏然将目光投来,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泰伦,直到他的心底隐隐开始发毛,觉得是不是说了什么冒犯到这位先生的话的时候,对方这才重新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您也这么想……不,其实我只是想要用它来盛放我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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