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承濯不疾不徐地帮她理外套领子,缓悠悠地说:“那就让他等。”
“这怎么可以?人家是客人,哪有让客人等的道理。”枝枝拧起眉头,十分不满他的态度,然后赶紧催促道,“快快快,我们回去。”
最后,俩人正好先章铭泽一步到家。
吃完晚饭后,章铭泽把舟舟带回去了,少了个玩伴,糖宝突然不习惯了。
虽然她之前也没多喜欢和舟舟一起玩,可是人一走,她立刻就觉得不一样了,晚上一直缠着其他人陪她一起玩。
……
夜晚,郑承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见包枝枝在床上莲花打坐状,双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忍不住问了句:“想什么呢?”
正进行专注思考的枝枝被他这么一打扰,下意识把脑子的里东西和盘托出:“章铭泽。”
然后就见男人瞬间黑了脸……
“你倒是有空想别的男人?”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
枝枝赶紧解释道:“不是啦,我是在想他和月月的事,月月不肯跟我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为月月担心而已,舟舟只能轮流和爸爸妈妈一起,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
男人的神情依旧算不上好看,但也懒得因为这个小误会和她计较了。
枝枝灵光一闪,急忙从床上跪起来爬到床尾:“你跟我说说嘛,你和章铭泽那么熟,肯定知道他和月月的事,说不定还能提供另一个视角,到时候他们就消除误会和好了。”
“离婚又不是吵架,是那么容易能和好的?”她想得可真简单。
“那你跟我说说他们为什么离婚?”
离婚能有什么好理由,当然是某一方渣到无可救药,郑承濯哪会和包枝枝说出实情,到时她迁怒到他身上,他一个白天出门赚钱晚上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的好男人可太冤枉了。
“陪糖宝玩了一晚上不累啊,赶紧睡觉。”他催促道。
枝枝也确实被累得够呛,小孩子的精力实在她一个大人应付不来的,于是躺床上盖被子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没想到半个小时过去了脑里还有个小人在跑,大概是因为下午睡饱了,即便她现在身体累得很,但精神比早起的鸡还抖擞……
算了算了,闭目养神也好。
现在都这个点了,她要是还摸手机玩,那不就等于把“嘲点”亲自送到他手里了?她可不会做这么不成熟的事。
然后开始数鸭子。
啊呸呸呸,是数绵羊。
话说她为什么会下意识说数鸭子呢,这事还得怪糖宝……的爹。
晚上,她陪糖宝玩的时候,在她房间发现了一张画,画的小鸭子,线条流畅,色彩明快清新,充满童趣,完全遗传了她的艺术天分。
她立刻将女鹅抱在怀里,温柔询问她的创作主题,却不料糖宝竟然一脸惊慌,口不择言地说:“妈妈,我不是在画你,真的不是!”
一只黄色的小鸭子,和她有什么共同之处呢?枝枝还存着一点希望期待女鹅说出可爱这一类的词,糖宝却眼神飘忽地小声嘀咕:“就就是……声音……”
枝枝膝盖……啊不,是喉咙中箭,她沙哑质感的气泡音,竟然在女鹅眼里和鸭子叫属于同款?
没想到女鹅不但遗传了她的艺术天赋,还遗传了男人的毒舌技能…
枝枝忍不住拿出心里的小本本,在郑承濯人品那行再扣一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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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回忆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她回归正题开始数绵羊,1只绵羊、2只绵羊……
就在她数到第99只绵羊,事情突然发生意外,打断了她的绵羊节奏。
男人铁臂一样的胳膊搂住她的腰,然后把她九十度大翻身,捞到了他的怀里。
动作熟练就不说,更重要的是男人态度的淡定自若,像是一点都不觉得会被发现的样子。
难道之前不是她自己滚到郑承濯怀里,而是郑承濯每天趁她睡着下的黑手?
枝枝脑内突然冒出了这个猜测,然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虽然第一次是她“投怀送抱”,但后面她就留了心眼,每次都躺在自己的位置睡得笔直,恨不得拿条绳子将自己绑在床上,和男人之间隔一条银河不止,可每次早上醒来,她又不出意外地抱着郑承濯,手脚都扒拉在她身上。
她一直是以为自己好色,梦里都不老实,还自我反省了呢,所以其实是她给郑承濯背锅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手被捏住,然后挂在男人结实有力的腰上,腿也是如此。
好啊!原来真的是郑承濯陷害的她,她还傻傻地替人背锅。
要不是今晚自己罕见地睡不着,都发现不了他的诡计多端。她要报复,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她疯狂转动脑子……有了!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她以一种“被我抓到了吧”的语气说:“其实我没睡着哦~”
嘿嘿,这回轮到她来嘲笑郑承濯了吧。
第27章
说完这句话, 枝枝双眼紧紧地盯着男人,准备将他出丑脸绿的表情收进眼底。
她心里期待得不得了,要不是胆怂真想拿手机录下来。
下一秒,郑承濯缓缓掀开眼皮, 视线不咸不淡地落在她脸上, 嗯了一声。
嗯?就嗯?
他对自己这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行为就没有一点羞愧, 没有一点难为情吗?
枝枝对这个反应相当不满, 语气嚣张地把事情挑得更明:“我刚才亲眼看到,是你把我的手放到你的腰上,根本不是我睡着抱的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郑承濯眉眼间神色不变,依旧淡淡地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他居然还敢问有什么问题,真是死鸭子嘴硬, 枝枝气势磅礴地发问, “你干嘛趁我睡觉偷偷抱我?”
看着她炸毛的模样,郑承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原本他是想用怕她突然抱他吵醒他这样的理由敷衍过去的,现在嘛……
他语调微微上扬:“真想知道?”
枝枝不知为何忽地后背一凉,但还是硬气地点头:“对。”
男人嘴角微勾:“其实也很简单。”
枝枝皱眉:“什么?”
郑承濯手上的力道不减,紧紧地将人搂在怀里, 低沉的声线缓缓:“因为, 我想。”
因为、他想?他想什么想啊他!
黑暗中, 枝枝脸颊蓦地红了,脑袋里全是浆糊,另一边,男人炽热的体温包裹着她。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 包枝枝悟出来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是厚脸皮人的世界。
不是她做梦抱的他, 也不是她偷偷抱的他,但为什么不好意思的是她啊!
仰天长啸中……
上午,郑承濯和包枝枝在客厅里陪糖宝玩益智类纸牌。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得郑母又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然后选出最完美的一张,发了朋友圈。
半个小时后,糖宝表现出色,郑承濯深表欣慰和自豪,奖励了一杯她最喜欢的橙汁。
满满的维C,光是闻到味道糖宝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枝枝看着她小馋猫的模样,忍不住被可爱到,可是下一秒,女鹅却把杯子推到了她面前。
糖宝强忍不舍,舔了下嘴巴说:“妈妈,给你喝。”
枝枝相当不解,惊讶道:“为什么想给妈妈?”
糖宝小脸蛋鼓鼓,大眼睛里全是愧疚:“我昨天不应该说你的声音像小鸭子,我跟你道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来是和她道歉所以把橙汁作为礼物啊,枝枝不禁感动得心软软,正想说没关系,糖宝的嘴巴却停不下,语气激动又真诚。
“其实一点都不像小鸭子的,我只是昨天看了小鸭子动画片所以才会想到小鸭子,真的不是故意说你的声音像小鸭子的——”
听着糖宝嘴里不断冒出的小鸭子,包枝枝只觉得无数只黄色小鸭子在她周围跑来跑去,期间还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她忍不住打断糖宝:“好了宝贝,妈妈收到你的道歉了。”
糖宝却坚持道歉:“妈妈真的,你现在的声音和小鸭子一点也不像,小鸭子的声音是嘎嘎嘎的,你的声音是,是非常好听的那一种,比歌手还好听……”
没办法阻止女鹅,枝枝只能闭着眼睛把橙汁干了,然后把杯子倒过来给糖宝看:“宝宝你看,妈妈全都喝完了哦,就是百分之百接受你的道歉的意思。”
看着真的一滴不剩的杯子,糖宝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快哭了,她还想着包枝枝能给她留一半呢。“妈妈,你怎么喝得那么快……”
啊?快也不行吗?
枝枝迷茫了,看着盯着空杯一脸失落的模样,她着急忙慌地安慰道:“妈妈给你榨一杯,重新榨一杯好不好?”
早知道她就不喝了……
糖宝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着她,认真又难受地从嗓子挤出一句话:“可是,你榨的橙汁一点也不好喝。”
枝枝满头黑线,她连榨个橙汁都要被女鹅嫌弃吗?还用“一点也不”这种全盘否认的词?不至于难喝成这个样子吧?然后紧急抓壮丁:“让爸爸榨,爸爸给你榨橙汁!”
这话一出,糖宝总算冷静了一样,看向她帅气又有厨艺的爸爸,黑亮的瞳仁里聚满期待。
包枝枝也偏过头看向男人,然后就见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没橙子了。”
话音一落,糖宝酝酿已久的哭意一触即发,包枝枝慌得一批,眼神不断在父女俩间来回。
下一秒,只见郑承濯淡定自在地靠着沙发背,悠闲地补充道:“不过,我可以给你做草莓酸奶。”
“草莓酸奶?”惊喜来得太突然,糖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郑承濯轻松地扬了扬眉:“要不要?”
糖宝一秒变脸,笑嘻嘻地说:“要要要!要多多草莓,还要多多酸奶。”
橙汁只有橙子,草莓酸奶又有草莓又有酸奶,她当然选草莓酸奶啦!
郑承濯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糖宝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留下一个被女鹅鄙视的枝枝,不过她真的想不明白,她榨的橙汁能有多难喝,不就是橙子的味道吗,她又不加别的?
女鹅嘴刁罢了……
一会,父女俩回了客厅。
也不知是糖宝的主意还是郑承濯,装草莓酸奶的杯子还不是普通的玻璃杯,而是一个印着可爱草莓图案的马克杯。
糖宝双手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脸上的神情满足得不得了。
*
临近中午,包枝枝在外面的院子走了一圈,发现院子被装扮得十分喜庆,颇有过年的气氛,但现在显然不是新年。
郑母在那指挥工人挂灯笼,她走过去,轻轻喊了声:“妈。”
昨天喝了雪梨汤,上午又喝了橙汁,她的喉咙已经好了大半,看来明天上课可以正常了,要不然岂止是丢脸,简直是丢了职业素养。
郑母听见声回头,一见是她开心道:“你来的正好,看看,漂亮不漂亮?”
枝枝点头,然后随口一问:“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今天是你和承濯的接吻纪念日啊!”郑母顿了顿又问,“你不记得了?”
枝枝刚前半句话雷得外焦里嫩,就猝不及防被后半句话吓得心惊肉跳。
庆祝她和郑承濯的接吻纪念日,郑家的家风已经和国际接轨成这样了吗,连接吻都能庆祝?还有,郑母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在哪一天接吻的?
但这些疑惑都没有郑母口中的那个“不记得”重要。
她忙不迭圆话:“记得记得,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我就是以为今天正巧赶上别的节日哈哈。”
郑母一脸“我懂的”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可能忘记。”
为了不让郑母起疑心,枝枝只能假装欢喜地接下这个大锅。
从入户门里看到男人缓缓走过的身影,郑母立刻喊道:“承濯,过来过来!”
郑承濯蹙了下眉,然后朝她们走来,动作自然站在包枝枝身边,然后淡声开口:“怎么了?”
郑母兴奋地亮了亮她的专业设备:“来拍照啊,快快快,你俩在这站好,我给你们拍几张照片。”
俩人按郑母的要求,站在门前的红地毯中央。
“枝枝,你挽着承濯的胳膊。”
“诶非常好,我们再换个姿势拍一张,承濯,你搂枝枝的腰。”
“再靠得近一点,非常好,再拍最后一张就行了。”
听到只剩最后一张,枝枝如释重负,不等她舒口气,就听见郑母说:“你们俩亲一个。”
话音一落,枝枝被吓得咳嗽了两下,突然之间让他们亲一个,这是不是太……语出惊人了……
郑承濯给她顺背,视线落在她羞红的耳朵上,然后看着郑母道:“拍了那么多张够用了,我还有事先进屋了。”
“就拍张照能用你多少时间?”郑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催促道,“你要是赶时间就赶紧配合我拍完。枝枝,到时候洗出挂在你们卧房,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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