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婶更甚,现在才一岁多,可衣服都已经做到五六岁了,贺实也是知道这点儿才带着小新远过来借条裤子应应急。
柳婶一听,赶紧上前解开裹在小新远身上的毯子,看着那被尿了的裤子湿哒哒还穿着,开口数落:“这湿裤子还给孩子穿在身上,大冷天的,也不怕给冻病了。”
说着,已经脚步匆匆抱着小新远收拾去了。
贺实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随即想到什么,看了看自己的手......
脸色相当精彩。
大果子在一旁哈哈乐了,小玥曦也是个不怕生的,也跟着笑。
谢清韵万年不变的脸也浮上了些笑容,到底还是个给了儿子面子,开口道:“你带着这孩子也去洗洗吧。”
谢清韵特意给贺实小两口留了个单独的洗漱间,专门用一间屋子给改的,贺实带着大果儿就去洗澡。
也没什么可矫情的,爷俩脱了个精光简单洗了洗,还给彼此充当了搓澡工。
柳叔来送旧衣服的时候,还听见浴室里传来孩子的惨叫声。
没办法,贺实手劲儿太大,果子皮都差点被搓下来。
贺实顺手把爷俩的衣服也给搓了,大果子那衣服是真脏,水都换了好几轮。
等两人从浴室出来,皮肤都通红通红的,换上柳婶特意倒腾出来的亮色衣服,还挺喜庆。
当然更喜庆的是已经干净的小新远。
柳婶也是真舍得,把崭新的大红衣服找了一件出来,从头到尾给这崽子换了个新。
大约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小玥曦也给套上了一身红,两个娃娃正一人捧着一个饭碗坐在谢清韵身边吃得欢。
贺实看了小新远好一会儿,要不是今天暖房宴的主人家,看着这崽子的进食速度,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给他吃饭了。
大果儿也跟着看,然后就看饿了...
然后三小一起捧着个碗坐在了谢清韵身边,埋头吃得贼香,电视里的咿咿呀呀都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
至于贺实,认命倒水擦自行车。
童子尿固然好,但是他觉得媳妇并不会想要。
等人连车都收拾好,如老父亲般操心的贺实同志刨了几口饭菜,想起了家里那六个沉迷喝酒叙旧的家伙还没吃晚饭,又大包小包挂满了车把,招呼着兄弟俩走了。
这边六人已经边说边喝已经干完了一大瓶果酒,其他人倒还好,只有北小弟已经晕晕乎乎,靠着他宝哥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些啥。
贺实见状,把打包好的饭菜在桌上摆好后,就在钟文南身边,打定主意不让这人再喝一口。
搬家第一晚,贺实同志表示要抱着媳妇畅享未来,可不想哄崽子睡觉。
好在大家都是有分寸的,散伙的时候也就只有敏北这俩感情最丰沛的迷糊了。
放上的房间自然也要重新分配,钟文南负责照顾一个醉鬼两个崽,关月好一点,一个醉鬼一个崽。
钟文姝特意没开敏敏那间房的门,那是敏敏专属的,她下意识不想让其他人住,那就只能委屈敏敏去其他住一晚了。
至于一百七十斤的宝来,哪怕他再坚持说自己没事儿,贺实也不放心他自己回去,干脆哼哧哼哧踩着刚刚擦干净的二八大杠,亲自给送了回去。
一路上累惨了,回来后坚持着洗漱完,抱着钟文姝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
真的累惨了!
钟文姝有些晕乎,不太安分,缩在贺实怀里玩他的手指,时不时在抬头去亲面前人已经闭上的眼睛。
贺实只是身体累,但是精神是清醒的,由着她闹,嘴角不知何时也挂上了笑意。
“你笑什么?”
“笑你啊。”贺实依旧没睁眼,只微微换了个姿势,用下巴在怀来人的毛乎乎的头顶蹭了蹭。
这是个让钟文姝很安心的动作。
要具体形容一下,那就是“真实”。
贺实就在身边的真实。
钟文姝也不动了,微微抬头闭上眼,感受着贺石头的呼吸,慢慢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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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年一月十三,我们搬新家了。】
来自贺石头秘密小本子上的絮叨。
第235章 桂花的事业
李桂花的事业是在年后开始的,八号院的布局跟钟家差不多,前院被改成了厨房,后院则是留给崽子们折腾。
钟母想着不出意外以后是亲家,特意去买了一把结实的锁送给李桂花当做贺礼。
“你给我这干啥?这门上不就有锁。”李桂花摆弄着手里的锁,是挺精巧的,就是有点儿多余。
钟母没好气白了李桂花一眼:“你这是为了赚钱,买把锁把赚的钱都锁住,还愁攒不下钱?”
别说,这么一解释,李桂花觉得本来就那样的锁突然间爆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当即乐呵呵就挂在了门上。
钟母跟在后面看着老邻居的动作,很满意自己的心意得到了重视,也不吝啬多说两句:“你这儿以后孩子来了,得注意着啊,人一来就给锁在院子里,千万不能让他们在胡同里乱跑,现在拐子可多。”
如今的胡同可不像几年前了,以前左右都是熟面孔,再加上胡同口还有战斗力不弱的三人组,就算是两三岁的崽子自己出去在胡同里乱跑也没啥可担心的。
丢不了,到点儿了还有邻里家的大孩子给送回来,除了脏一点儿,真没啥费心的。
现在熟面孔几乎都搬走了,胡同口的老槐树被风吹动的树叶都透露着孤独。
再加上旅行社步入正轨,一号院那边人来人往的,要是有心人盯上了谁家的孩子,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李桂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家宝来也说了这事儿,到时候人一来我就把院门一锁,把人都拘在后院。”李桂花拉着钟母就往后院走,“宝来还特意找了那头的曹木匠,给做了几个小崽子喜欢的玩意儿,指定能待一下午;我再多看着点儿,保证全须全尾毛都不掉一根!”
钟母顺着李桂花的话瞧了瞧,院子里的水井已经封上了,曹木匠给做的木马有好几个,树上还挂着俩秋千。
待一下午这话水分不少,但是怎么也能撑一两个小时。
钟母:“整挺好。”
“那可不是!”李桂花脸都快笑烂了,“我在家待着腿都要上锈了,这再不找点活儿干人就废了,诶红娟,你现在也闲下来了,要不跟我一起干?”
“可别找我!”钟母拒绝得很干脆。
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事。
就在家浇浇花、喝喝茶不好嘛,有啥活还可以指使下班回来的小儿子干,简直不要太舒服。
如今最辛苦的莫过于还有个小外孙。
于家三个大人都要上班,小玲玲大了上学不用操心,就只有个小新远猫嫌狗厌的年纪,闹腾得不行,钟文婷和于成海不放心把这孩子丢家里,就给钟母送了回来。
每个月给不少钱,还时不时拎着好东西过来。
但是这崽子是真的淘,钟母每天看着他都是咬牙切齿的。
现在正好,她打算让大闺女把小新远也送过去给李桂花,免得在院子里祸害自己的花草。
到时候她多溜达几趟接送就是了。
想到这儿,钟母又开口对李桂花道:“还有一事儿我再跟你多说几句。”
听着老邻居突然郑重的语气,李桂花不由得也肃了表情。
“不管孩子年龄大小都得有个章程,现在这拐子可不是只找小的抱。你就说从我家到这院子,我都不敢让远儿自己来,得亲眼看着他进来才放心。”
李桂花也不笨,听着老邻居的话也琢磨出了点儿意思,接话道:“红娟你是说那些崽子路上不安全?”
“还是拿我家远儿来说,从家属区到这儿,能让一个四岁的崽子自己来?怎么也得有大人送吧,这就得和人先说好,怎么来怎么回,单是口头说好没用,得写下来,不然碰上跟你一样不讲理的说都说不清。”
李桂花张口就要骂回去,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她还要听林红娟后面的话。
钟母还挺稀奇,不过这感觉挺好,说的话也细致了不少:“要是有人来接,那就亲手交到手里;没人接,就留个底,到时候让你家宝来跟着一起去,免得被忽悠了都不知道。”
宝来那孩子人高马大,往那一杵,没有实际作用,可威慑力真不小。
李桂花把这些话在心里琢磨了几番,回过味儿来道:“红娟你啥时候有这脑子了?”
“我就说这嘴啊,真烦人。”钟母不乐意搭理他了,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李桂花赶紧把人拉住,赔笑道:“别呀红娟,咱俩这么多年来,你还不知道我啊?满胡同可就是我和你最好~”
“要不是我闺女,我稀得搭理你!”钟母抽出胳膊,那是半点儿都不信。
“嗐,见外了不是!孩子那是孩子,咱俩的交情可跟他们没关系。”李桂花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年了!我俩认识三十年了!那俩孩子有三十岁吗?还是咱俩好!”
钟母觉得,自从小敏和宝来的事儿定下来,这李桂花是愈发虚伪了。
以前还特实诚说看不上自己,现在倒好,一副亲姐妹的模样,真是越老越不怕丢人。
但不得不说,钟母很吃这一套。
甭管是腻歪的小闺女,还是蹬鼻子上脸的李桂花,说点儿软和话都能让她气消一大半。
这不,才刚走两步的红娟同志虽然还是不大乐意,但因着桂花同志这张虚伪的嘴,竟然真的停下脚步又多絮叨了几句:
“我哪懂这些,都是听小南说的。那些个孩子长大了,咱们比起他们多的就是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其余的还真比不上了,张嘴了就多问问,别到时候全白忙活。”
说完,也不管李桂花什么反应,挥挥手就走了。
已经是极限了,再待下去她俩真得吵起来。
而李桂花,倒也真的把老邻居的话听进了心里,也不拖拉,回家拿了个本子挨个找这些年轻小辈问东问西,甭管好的坏的都往本子上记。
回家以后,再和自家老头商量,凭借他们几十年的经验删删减减,竟真的让她琢磨出了不少东西。
钟文南抽空看过一眼,举起大拇指给桂花婶子好一顿夸。
李桂花那个心哦,别提多骄傲了!
于是乎,骄傲的桂花认认真真手写了一份【孩子安全责任承诺书】,乐颠颠敲开了于家的门。
第236章 桂花托儿所
钟文婷看着手里薄薄的两页纸还挺稀奇,笑着对李桂花道:“婶子咱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你早上出门带上远儿一起,晚上再给送回来,实在忙我再跟我妈打声招呼。”
“那可不行。”李桂花义正言辞,“我带远儿一起没啥,但这章程咱得先说好!”
说着,李桂花从兜里掏出一支笔递给钟文婷,催促她赶紧填表。
钟文婷也是乐意配合,结果想签字的时候才看见这第二张纸是个表格,上面方方正正全是待填的跟孩子有关的信息。
直到这个时候,钟文婷才意识到李桂花是来真的,也收起了之前的态度,也正了神色,认真开始填小新远的信息。
像是姓名、年龄这些最基础的就不说了,这表格里面竟然还家庭成员、家庭住址这些更细致的,就连孩子平日里的性子也有,涉及到的范围相当广泛。
更甚者李桂花还着重强调了要写清楚来接孩子的到底是家里哪个大人,要不然她坚决不放人。
这人是真的把老姐妹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钟文婷把小新远的信息认真填完,又倒回去看了看第一页的章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在最后面认真签上自己的名字。
刚放下笔,李桂花又从旁边递过来一张红纸:“婷儿啊,来吧,再按个手印。”
印泥家里没有,用红笔涂又太唬弄,李桂花干脆把过年写对联剩下的红纸找出来一张。
钟文婷沾了点水,在红纸上搓了搓,纸上一按在名字上留下个大拇指印。
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至少李桂花看着相当满意,伸手接过两张纸甩了甩,认真叠好揣进兜里,还隔着衣服布料拍了拍。
这可是她挣第一步,得收好!
接下来几天,李桂花挎着个布兜子,里面装了好几张手写的合同,上了几个需要看孩子的人家的门。
忙得热火朝天,闲得发慌的王婶子看得眼热,厚着脸皮跟着李桂花屁股后面到处溜达。
李桂花正愁没有人手,这不人就自己凑上来了。
又是一番准备,李桂花带着算计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拉着王婶子的手亲切道:“明英啊,咱也算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吧?”
若是钟母在这儿,立马就能知道,这话一开头那就说明李桂花开始耍心眼儿了。
只可惜,王明英,也就是王婶子还是第一次被李桂花这么亲切对待,脑子有一瞬间的怔愣,还沉浸在“明英”这两个字里面。
多少女子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小时候是“谁家的闺女”,嫁人后是“哪家的媳妇”,临到老又变成了“谁的妈”。
王婶子可不就是这样,没嫁人的时候还好,家里的爹妈姊妹会叫一声“明英”,之后嫁过来鹁鸽胡同,就成了孩子们口里的“王婶子”。
那个时候她还挺自豪,娘家和婆家都姓王,本来还挺嘚瑟,结果隔壁的李家也是这个情况。
而且那李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钟家小闺女给带的,现在那些个孩子们口里叫的都是“桂花婶”,还挺甜。
王明英一开始还挺心酸,和自己男人嘀咕了不下十次,结果到头来也就还是那样。
甚至自己男人当时是怎么回自己的,王明英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左右大半辈子都过了,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尤其是爹妈没了,姊妹淡了,忙着家长里短,顾着柴米油盐,抽空还得和院子里两个老邻居拌拌嘴,时不时还得去瞅瞅童家老两口过的咋样,她甚至都没那个功夫找还在的老人问问“ming ying”到底是哪两个字。
可现如今,听着吵了大半辈子的老邻居口里那句“明英”,那个心呦,酸得不行。
于是乎,脑子里还在琢磨该怎么忽悠才能更可信一点儿的李桂花就感觉被自己的握着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诧异间回神就瞧见眼前人满脸感动看着自己。
愣是给李桂花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明英:“桂花啊,这几十年过去了,怕是只有你还记得我叫什么了。”
说着,还挺应景抹了两下眼泪。
很好,桂花婶子身上的鸡皮疙瘩悉数转换成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刚想说点什么,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诶?我愧疚个什么劲儿啊!我好歹还记得这人叫什么,该愧疚可是那些没记住老王家的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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