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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微怀抱心事，但因为弹得是熟悉的曲子，几首下来并未出错。
若现在要离开妖怪的巢穴，首先便是要找到杨招娣。
她还记着，杨招娣当时要对她说的话，正是有关如何出去。
说曹操曹操到，灵微正想着杨招娣，就见她那道身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走向她。
灵微见状眨了眨眼睛，那身影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的清晰。
那妖怪的催眠这么不给力吗？
灵微对着杨招娣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过来。
善于察言观色的杨招娣瞬间就懂了灵微的意思，她目光坚定的向灵微点了点头，随后便坐到附近的石凳上等待她。
灵微见状松了口气。
厉害，招娣。
不仅对她一片真心，还能get到她的意思，就算已经知道她不是人，但依旧选坚定的选择她。
灵微收回视线，手里动作不断，视线也时不时看向白衣男子。
有了先前的经历，她暂时不敢试探他有没有睡着，只能老老实实抚琴。
她会的曲子很多，但最擅长最熟悉的，莫过于轻柔催眠的曲子，那段时间她为了哄养母睡觉，手指都快要弹废了。
变成妖怪也有好处，就比如此刻，她已经连续抚琴两个时辰，却一点也不见累。
坐在不远处的杨招娣早已睡的香甜，她甚至能听见杨招娣开始打呼的声音。
灵微：“……”
她看向白衣男子，相比起之前的眉目舒缓，现在的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间竖成了一条直线。
灵微试探性的弹错了几个音，这次的她没有再收到警告。
将最后一首轻柔的曲子弹完，灵微小心翼翼的起身，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动作。
踏出亭子后，灵微回头一看，白衣男子依旧不见醒来。
见此，灵微立刻走到杨招娣的位置，轻轻地拍了拍她。
“灵……”
灵微见状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杨招娣乖巧点头，两人一起穿过石桥，往来时的路走去。
连续走了两刻钟，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灵姑娘，你没事吧？”
“我无事。”面对杨招娣的关心，灵微点头，随即快速开口问：“招娣，你知道出去的路吧？”
那妖怪不知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她的抓紧时间跑掉。
杨招娣欲言又止，但最终一咬牙，拎着灵微往西方的位置走去，两人一直走到一棵高大的柳树前。
“就是这里了。”
杨招娣指了指柳树，又将手搭在树身上，随后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咒语。
随着咒语的停止，杨招娣睁开眼睛，而柳树也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被卷进白光之前，灵微恍惚中似乎看见了白衣男子的身影，他的目光淡然，神情无悲无喜，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
是她看错了吗？
……
雾隐城的妖怪实在有些扫兴。
看先前那浓郁的妖气，哪咤还以为他是一只厉害的妖怪，谁知进了城主府，才知那不过是一只修行几百年的虎妖。
虽然不弱，但委实不算强。
那虎妖见了他，先是以礼相待，但在他不配合的情况下，这只虎妖终于忍耐不住，竟然大言不惭的想要将他取而代之。
听完虎妖的话，哪咤被逗笑了。
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神仙是这么好当的吗？
不过能说出这种大话，这虎妖确实有过人之处，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整座城主府的士兵下人都向着他，在哪咤想要攻击他时，都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
哪咤虽然不在意凡人，但他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面对无数涌上来的凡人，他一时也有些难办。
最后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收服这么弱的一只妖怪。
收服妖怪后，哪咤蹙眉准备离开，而先前被他弄昏的老国师竟然手持一把刀向他袭来，嘴里大喊——
“你这妖怪，竟然敢杀我们城主！”
随着老国师的一声令下，其他凡人也再次袭来。
哪咤这次没再留手，施法将他们全部轰倒在地后，又一脚将那只变回原型的老虎踢到他们面前。
或许是少年身上骇人的气势太盛，面对这股威压，他们连动也动不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再回过神来，小少年早已经不见踪影。
刚离开城主府，哪咤又察觉到小白鼠的气息消失，他想起之前小白鼠被花妖拐走的事，哪咤条件反射的蹙眉。
他立刻去先前不喜的红袖招探查一番，可那里并无妖怪残留的气息，只能是小白鼠自己离开了。
想起小老鼠先前想随他一起去降妖的事，哪咤好看的眉头越来越紧。
寻着小白鼠的气息，他再次来到了城外的乱花岗。
她的气息就是在此处消失，同那花妖一样。但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他完全察觉不到小白鼠的气息，自然无法去追踪。
“真是麻烦。”
哪咤由衷的觉得麻烦，那只小白鼠弱小可欺，竟然胆子大到跑来妖怪的老巢。
若她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岂不是丢脸到灵山去了。
就在哪咤思考要不要回天时，花海之上突然白光大盛，随后有两道身影从中降落，其中粉色纤细的身影正是消失的小白鼠。
安稳落地后，灵微连忙放开杨招娣的胳膊，朝不远处的红衣小少年跑了过去。
哪咤的存在感太强，她还未降落时，便在花海中看到了他蹙着眉头，一脸不耐的表情。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灵微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在哪咤的眼神攻势下，直接停了下来。
她看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俊美少年，微微一笑，声音甜腻的叫道：“三太子，你来了。”
哪咤：“……”
“没有下一次。”哪咤从小白鼠甜腻的声音中回神，他不悦的警告，“若你再乱跑出了什么好歹，休怪我不管你。”
虽说小白鼠现在名义上是自己的义妹，但他若真的不管她，世尊也不会多加怪罪。
他不喜欢自不量力还给他添麻烦的人。
“三太子，我知晓了。”灵微身体一僵，和煦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她低下头，声音低沉无力又带着可怜的意味，“虽然我现在很弱，可我也想尽一份力量帮三太子，就算我出了什么事，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说完这话，灵微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她真的好有做舔狗的天赋哦。
然而哪咤完全不懂灵微的想法，他正欲开口嘲讽，便见先前还在小白鼠身后的女子如闪电般冲上前，牢牢地挡在小白鼠的身亲，同时还眼神不善的看向他，仿佛他是什么欺负弱小之人。
“不许你欺负灵姑娘！”
先前距离稍远，她并未听见两人的对话，可她在看见灵姑娘向这小少年低头时，杨招娣顿时便不受控制的冲了过来。
她要保护灵姑娘。
但等走近后，杨招娣才发现这小少年长得唇红齿白，还有一双奇异的金色瞳孔，但最骇人的还是他在听完自己的话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冷气。
如此骇人的气势，他一定是一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妖怪。
“走开。”
再一次直面少年金色的眼睛，杨招娣吓得腿软，若不是身后的灵姑娘扶了她一把，她肯定会摔倒在地的。
哪咤自然是生气的，他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神仙，面对弱小凡人的挑衅，他没有给予惩罚已是留情。
看着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却依然护住自己的杨招娣，灵微心中有些触动。
她上前一步挡住杨招娣，用微笑直面哪咤锐利冷然的视线。
“三太子，你别吓招娣了。”
第15章
善恶
哪咤脾气算不得好，但也没有小气到和凡人计较。
除却一开始对凡人的挑衅感到不满外，他的视线就再也没有放到杨招娣身上过。
比起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凡人，哪咤的视线更多是放在小白鼠的身上。
先前在进城时，他就知道这小白鼠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就比如此刻，小白鼠眼神清澈又专注，和她对视几眼后，真的很难再对她生出怒意来。
灵微也是会察言观色，在察觉到哪咤怒气消了大半后，她立刻撇下杨招娣，走到哪咤的面前，语气讨好道：“三太子，我已经有妖怪的一些线索了。”
“哦？”哪咤挑了挑眉，无视表情谄媚的小白鼠。
“那妖怪就隐藏在这乱花岗中，不过他很会藏匿，若是就这么找的话，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哪咤的表情一言难尽，“这我早就知晓了。”
那妖怪的气息在这附近彻底消失，根本就不需要特意查找便知道他居住在此处。
这小白鼠费了这么大力气深入敌营，结果就带回这么个线索？
“那肯定有三太子不知道的。”灵微不介意小少年不屑的目光，她眼珠灵活转动，表情生动不少，她笑着说：“三太子不知道怎么进去？”
哪咤：“……”
“难不成你知晓？”
哪咤视线在灵微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息，看小白鼠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难不成还真有主意？
想着她先前的突然出现，哪咤怀疑她进入过妖怪巢穴。
能进入巢穴又平安回来，他是不是有些轻看了这只小白鼠。
毕竟那可是做出在灵山偷盗的事。
灵微并不知道哪咤又在想自己偷盗的事，她在哪咤的眼神注视下，乖乖后退几步，一把抓住杨招娣的胳膊，将她带到哪咤的面前。
“三太子，这是我的朋友招娣。”灵微郑重的介绍，说着还拍了拍杨招娣的胳膊，示意她不要紧张，“招娣，放心好了，虽然三太子看上去是凶了点，不过他可是很厉害的神仙哦。”
听到“神仙”二字，杨招娣立刻看向哪咤，试图看清楚神仙的真面目。
骗人的吧。
印象里的神仙应该是充满光辉，仁慈善良的，可面前的小少年，除了出色的容貌和骇人的气势外，完全看不出来神仙的影子。
“嗯……”灵微见杨招娣犹豫，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认真说道：“他是哪咤三太子，凡间应该有不少他的庙宇。”
作为天庭正神，又是名气大的神灵，哪咤在现代社会都有庙宇，更别说古代了。
果然，杨招娣在听了哪咤的名讳后，脸上怀疑消失了不少。
可很快，她的脸色又苍白不少，嘴里念叨着：“那我刚才岂不是对神灵不敬？”
杨招娣是个典型的凡人，自然对神仙怀有敬畏之心。而她从小就听过许多传说，那些对神灵不敬的凡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招娣，三太子不是小气的神仙。”灵微揉了揉杨招娣的脑袋，手顺势下滑托住她的脸，将她的脸带到自己面前，语气温柔如水，“若你能帮助三太子除妖，三太子不仅不会怪你，还会给你祝福哦。”
感受到脸颊柔软的触感，杨招娣有些飘飘然，但灵微的话让她回神些许。
她稍稍侧过脸看向哪咤，就见他神情不耐，仿佛下一秒的撂担子走人。
杨招娣：“……”
不是，她真的很怀疑这人是神仙的真实性啊。
灵姑娘该不会是被骗了吧？这人根本都不装的，这种表情是传说中的神仙会露出来的吗？
灵微显然也注意到了哪咤的“恶人脸”，她面带微笑的转过杨招娣的脸，清澈纯净的眼睛牢牢落在她的脸上，朱唇微张，“招娣，你相信我吗？”
杨招娣：“我相信！”
她当然是相信灵姑娘的。
可是……
杨招娣想要扭头去看哪咤的脸，可刚有这个想法，捧在她脸上的手便紧了紧。
还没等她缓过来，眼前是灵姑娘放大数倍的脸，“招娣？”
被美颜暴击的杨招娣：“……”
她信了她信了，就算灵姑娘先前说旁边的小少年其实是个小姑娘她也信。
见了杨招娣的表现，灵微面露满意之色。
她扭头看向哪咤，对他微微一笑。
哪咤狠狠地剜了灵微一眼。
刚勾引完凡人女子，又来勾引他？
可小白鼠收回视线太快，以至于并没有收到他嫌弃的眼神。
哪咤：“……”
他倒要看看这只男女不忌的小白鼠弄问出什么来！
只见那小白鼠将手从凡人女子脸上慢慢下滑，最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朱唇微启，“招娣，你是知道那人是妖怪的吧？”
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杨招娣点了点头。
“虽然他现在对你还算正常，若是哪天他兽性大发，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想起白衣男子温和的模样，灵微昧着良心说：“所以，你愿意告诉我们怎么去见他吗？”
招娣知道怎么出来，自然知晓如何进入。
虽然白衣男子不算凶残，但哪咤打定主意要除掉他，她也只能对不起他了。
在听了灵微的要求后，原本温柔顺从的杨招娣突然后退一步，神色坚定地摇头拒绝，“对不起灵姑娘。”
若眼前的少年真的是神仙，那白衣男子就危险了。
虽然她对灵姑娘更为偏爱，但她也是万万不会出卖白衣男子的。
察觉到杨招娣态度坚决，灵微表面失落，实际却极为满意。
在离开白衣男子前，灵微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其他的想法。
若是普通的告诉哪咤妖怪位置，他最多对自己改观，但根深蒂固的印象却很难转变。
可若是，让他见到自己善良的一面话……那至少会对她印象好很多吧？
还好招娣虽然痴迷她，但还是记着白衣男子的好。
若招娣就这么出卖白衣男子，那她以后若是遇上更喜欢的人，出卖自己也是迟早的事。
灵微放开杨招娣的手，在走之前揉了揉她的脸，对她微微一笑，像是刚才被拒绝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看着这般温柔体贴的灵姑娘，杨招娣难受的想哭，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灵微走向哪咤，在他有些打趣的目光下叫住他，“三太子？”
“嗯？”
“若是遇上本性善良的妖怪，你会如何？”灵微眨了眨眼，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见小白鼠挤眉弄眼，心思昭然若揭，哪咤轻哼一声，不如她愿，他语气不屑道：“妖怪就是妖怪，哪有善恶之分？”
灵微：“……”
像是没察觉到灵微的心思，哪咤不近人情的话继续传来：“退一步说，就算有善良之辈，但世间妖怪不知凡几，若还要我去分善恶，我还要不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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