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点点头,暗自祈祷今天不会被岩泉揍:“嗯,就这样!”
晚上,一起吃完晚饭,大人们都在闲聊,纯子对及川使了个眼色,及川会意,立马溜走去取纯子用漂亮盒子装好的甜品。
纯子靠近岩泉,趴在他肩上,悄悄说:“小岩,我们去院子里吧,我想出去看月亮。”
在她靠过来时,就应该推开她的岩泉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作,反而任由纯子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大概是因为,在看到院子里的月亮之前,他先看到了纯子眼睛里的月亮,眉眼弯弯,期盼地看着他。
算了,仅此一次。
岩泉有些苦恼,无论和纯子说多少遍,下一回她还是会忘记,要和男生保持距离。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隐隐的笑意,自顾自地发散着思维。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纯子和其他男生亲近,所以是因为是他,才这样吗?
如果……
只是对他这样,那也可以放任她吧,反正自己肯定不会欺负纯子,每次说纯子的时候她都不乐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念叨她。
院落的秋千下,及川捧着礼物站在那里,看到他们过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当当——看,小岩!这是我和纯子亲手为你做的礼物喔!”
岩泉一真的有些惊讶,就这两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还能动手做东西?确实很让人感动。
他打开盒子,一半是奇形怪状看上去味道很不怎么样的小面包,另一半是金黄色泛着香甜气息的蛋挞。
及川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幽幽地望向纯子,他凑过去,小小声说:“你居然换了,可恶,你之前做的那些呢?”
纯子用手肘拐了他一下,让他闭嘴:“别吵,这不重要。”
及川不消停:“很重要!不要浪费粮食啊,待会儿拿过来我帮你吃掉吧。”
纯子狐疑:“虽然你也不浪费,但你也不是这种爱惜食物的人设吧?”
及川轻轻哼了一声,不理她了。真是笨蛋,辛苦做的甜点,没人吃不是太可怜了吗。
岩泉一看就知道,面包是及川做的,是他喜欢的牛奶面包,至于蛋挞,怎么想这种完成度也不可能是纯子能做到的,尤其是那两个家伙还在那边窃窃私语,他叹了口气:“纯子,你做的呢?既然做了就拿过来吧。”
纯子有些迟疑:“可是,我做的不是很好……”
岩泉指了指及川的面包:“连这种东西都可以出现,你大可以自信一点。”
“小岩!什么叫这种东西?这可是人家辛苦做的!”
在及川吵闹的背景音里,岩泉温和的眼神鼓舞了纯子,她咬咬唇,跑回厨房把自己的残次品拿了过来。
及川和小岩一人拿了一个,毫不嫌弃地往嘴里塞。
“唔,果然很不好吃。”这是欠揍的及川。
“确实。”这是皱着眉头附和的小岩。
“果然,我们俩这种水平还是祸害彼此比较好。嘿嘿,我们以后只做给小岩吃。”还是及川,他冲纯子眨眨眼。
岩泉没忍住给了他一下。
淡银色的月轮高悬于静谧的夜空,如水般温柔的月光下,纯子抱紧怀中的盘子,看着打闹的两人浅浅地笑了。
“嗯,我们只做给小岩吃。”
……
纯子吃掉最后一口蛋挞,软软的甜甜的,现在她也能做出这样口感的蛋挞了,但是人却不在她身边了。
思念,总是在不经意间袭来,它并不激烈,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像绵密的针一点点扎进四肢百骸,寻不见踪影,又无处不在。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尝到。”研磨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期待。
虽然只是玩闹时说出的话,但却好像有着无形的束缚力:“可以是可以,但研磨不喜欢蛋挞吧,你刚刚都没怎么动呢,或者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下次有机会我做给你。”
“苹果派,会不会太麻烦了?”研磨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确实拒绝不了“喜欢的女生给自己做自己喜欢的食物”的诱惑。
“诶?还有我,我也想吃纯子做的东西啊!”黑尾眼巴巴地看着纯子,故意扮可怜。
纯子才懒得理他,刚刚戏弄她的事还没翻篇呢:“不会,苹果派是吧,我记住了。”
*
为了避免再遇到之前那样尴尬的情形,后续的游戏过程中,纯子全程假装犯困。
但可能是吃过甜的,血糖升高,或是中午没有午休,纯子真的睡着了。
最先发现的是黑尾,他碰了碰研磨,让他把音量调小。
研磨直接暂停了游戏,在原地楞了楞,还是觉得不能让纯子就这样睡,地上凉,会感冒的。
他抱起纯子,把她放到床上,起身时被纯子拉住手臂准备往怀里抱,研磨眼疾手快地抄起一旁的被子塞给她。
纯子抱住被子往怀里卷,脸贴着被面蹭了蹭,因为姿势的原因,腰腹处的衣服向上卷起,漂亮的脊线露出一截,藏蓝色的被子衬的少女的肌肤更加白皙。
他喜欢的人在他的床上,整个人都陷在带有他气息的被子里,加之那看上去就很不妙的色彩对比,研磨觉得他很不好。
他僵硬地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干净的薄被,把纯子全身上下遮好,以防她受凉,顺便减少对自己的刺激。做完这一切,他默默坐回黑尾身边,两个人面面相觑。
“或许,我应该买一个抱枕。”半晌,研磨忽然开口。
黑尾吐槽:“你不会还想有下一次吧?”虽然他是这么槽研磨的,但他本人已经在脑海中思索该买什么款式的抱枕了。
似乎并不需要黑尾接他的话,研磨只是单纯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自己过载的情绪:“果然是笨蛋,居然在两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生面前睡着了。”
黑尾本来就在努力让自己思想不要滑坡,听到研磨这句话差点没绷住:“……倒也不至于心怀不轨那么难听吧……我们也不可能……”
黑尾觉得他和研磨的道德水平还是很高的,没看他们两个眼神都不敢往床那边去吗。双方死死盯着对方那看了十几年的脸,好像移开视线会打开什么不好的开关似的。
“我说,我们或许不应该待在这里。”黑尾觉得这样不好,女孩子在一边无知无觉地睡着,他们俩大男生待在这里,这个画面怎么想都不对吧。
研磨严肃地点点头。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两个人没一个起身的。
黑尾摸出手机,觉得自己真不是人:“如果我说,我想拍一下,会不会很变态。”
研磨眼神死:“你说出来就已经很变态了。”
黑尾不想当变态,他遗憾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不是说不待在这里吗……?”
“你先走。”
“你先。”
“你。”
“你。”
毫无意义的争执,以及越发浓稠滞涩的氛围。
女孩子睡觉很乖巧,没有什么动静,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但只要想到她在那里,纷乱的心绪就无法平静下来,大片片五彩斑斓的光斑混着暧昧不清的颜色,晃得人心神昏沉。
黑尾有点受不了,就算他受的了,他也受不了:“去院子里打排球吧。”
“现在?”
“不然?”
研磨觉得这么热的天气在外面打排球那是纯属有病。
当然院子里也是有树荫的,还有风,应该不会中暑。
而如果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只会比中暑更糟。
那还是打排球吧。
两人默默起身,拿起球下楼,去庭院里挥洒青春。
*
纯子醒来时有些迷迷糊糊,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出风时细微的声响。窗外太阳已经西沉,暖融融的橙色给房间里的家具上了一层光釉。纯子迟缓的大脑慢慢运转起来,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做客时睡着了!太失礼了!
纯子的内心是崩溃的,她只是想装睡,谁曾想能真睡过去啊!
她连忙起身,把枕头摆好,被褥叠放整齐,把空调关了,拿起自己的包磨磨蹭蹭的下楼。
救命,待会儿可怎么办啊,该怎么道歉比较好……
走廊就是这么长,走再慢也有到尽头的时候。
纯子下来时,研磨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落地电风扇对着他悠悠地转着,听到动静他暂停了游戏:“你醒了,要喝水吗?”
纯子摇摇头,声如蚊呐:“谢谢,不用了。以及,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万分抱歉。”
尽管纯子说不用,研磨还是把早就在桌子放好的矿泉水递给她:“没事,不需要道歉。你现在回去吗?我送你。”
“嗯……”纯子和研磨换鞋出门,走了好一会儿,纯子才想起来,“咦,黑尾学长呢?是先回去了吗?”
“嗯,阿姨让他买菜回去。”
纯子有些惊讶,难以想象黑尾铁朗那么一个酷酷的男生,提着菜篮子的样子:“那他……还挺可爱的,很居家嘛。”
研磨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简单应了一声:“嗯。”
两人静静地走了一路,傍晚没有白天那么灼热,偶尔还有风拂过。
快到纯子家时,研磨忽然问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真正喜欢上我呢?”
相似的场景,上次也是在这里,研磨跃跃欲试,迫切地想要征服什么。
而这次,那种攻击性淡去了很多,那双漂亮的猫瞳,带着点紧张和渴望,专注地看着纯子,等待她的答案。
纯子想了想,回忆着和研磨的相处,抚上自己的心口,看着那个几乎与黄昏融为一体,美丽得像是一幅油画的少年,笑着说:
“已经心动了,虽然只有一瞬间。”
“所以,你不用特意做什么,非要做的话,那就比现在更加喜欢我吧。”
第19章 隐瞒
夜晚,纯子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往下滴着水,她和及川一样,随便拿毛巾吸一下水就算大功告成。
纯子盘腿坐在床上抱着玩偶发呆。今天,算是输了吧,黑尾铁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那天在天台还很呆。研磨……应该是她赢了?那种隐隐落于下风的感觉消失了。纯子很满意,决定再喜欢研磨一点。
房门被人推开,小泉夫人端着水果进来,看到纯子湿着头坐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用力推了纯子的脑门一下:“又不吹头发,你看看,床单、玩偶,全都弄湿了。”
纯子像个小不倒翁,努力稳住身形,从小泉夫人手里接过水果碗,用牙签插起苹果块往嘴里送,声音含糊:“有什么关系嘛,总会干的。嘿嘿,要不妈妈帮我吹好不好,头发太长了,我自己吹好费力的~”
小泉夫人压根不吃纯子这一套,冷酷无情地直接拒绝:“你自己有手,我可不是阿一,一天到晚惯着你和阿彻。”说完径直离开。
纯子瘪嘴,自从离开宫城,感受到的母爱都下降了。咦?她妈妈一直都是这样啊,孩子只要饿不死冻不着就行,自己快乐最重要。所以,小岩……
纯子赶紧住脑,默默抱紧玩偶。她可不像及川那么作死,这种讨打的想法还是赶紧消失吧。
不过小岩真的,很特别啊。身上同时具备了山岳般的可靠,和溪流般的温柔。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拉拔她和及川,真的很辛苦。
“呜呜,我好想你啊,小岩。”纯子抱着玩偶,忍了忍,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玩偶头上。积压的情绪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来东京前的最后一个假期,她只顾着去大都市的兴奋,和迫切地想要回避一切排球相关的人和事的心理,都没有好好和小岩还有及川告别。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找手机。滑到岩泉的联系方式,又觉得自己纯属自作自受,就像及川说的,她是抛下他们的坏女人。而且,她这颗脑子总算灵光了一点,意识到这样给岩泉打电话,肯定会让对方担心。
但是想念,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迫切地想要让夜风送它一程,跃过霓虹闪烁的都市,迈过静谧幽深的山野,在星和月的注视下,去到那个人身边,轻轻停在他的指尖。
纯子戳开岩泉的小窗,像往常一样跳脱地自顾自地汇报着自己最近的生活,转头又删掉这大段撒娇胡闹的痴语,继而敲下:想你,小岩,超级。
那边岩泉回的很快:?
虽然知道平时她太闹腾,小岩这样回很正常,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相处的嘛。但唯独今天纯子觉得很委屈,眼泪掉的更凶了,这很没道理,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例假快到了,情绪波动这么大。
手指敲来敲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滴在屏幕上,输入框里的字变得歪歪扭扭,扭曲拧巴的样子一如她此刻的心。
另一边,岩泉看到窗口顶部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始终没看到纯子发送过来的内容,察觉到不对。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不会又是像上次那样,要问他些奇奇怪怪血压拉满的问题吧。
如果是的话,他真的不想理她,他觉得这个年龄不该考虑这些,理智上知道思春期很正常,及川早就开始恋爱了。但男生毕竟和女生不一样吧,如果纯子被人欺负……鲨心渐起。可他再不高兴,路途遥远,大家也都上高中了,任是如何亲密的朋友也不好随意干涉对方的生活。
“唉。”岩泉叹了口气,看着依然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屏幕,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完全放心不下,大概上辈子就是欠她和及川的吧,这辈子才会被他们两个折磨。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这几乎可以肯定,百分百有情况。岩泉把作业本合上,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准备给烦人精撒娇怪解决烂摊子:“说吧,到底怎么了。”
出乎意料地,听筒里传来的不是一贯咋咋呼呼、骄傲翘尾巴的女音,而是几不可闻的淡淡呼吸声,不太规律,像是强忍着什么。岩泉一的心渐渐下沉,满脑子不好的预想:“纯子,我在。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我会帮你。”
岩泉一知道纯子小时候有段时间很怕他,大概是因为他长得不可爱吧。她更喜欢粘着及川,就算是三个人一起玩,她也只会和及川说话,总是避免和他对视。和其他女生不一样,纯子害怕不是低下视线,而是看到他以后,直接扭过头去,或者只看着他头顶。很像童话里高傲的恶毒公主。
岩泉最开始很不服气,并且决定和大家一样讨厌她,哪怕她真的可爱到他第一眼就想和她做朋友,也不行。
但是这个高傲的小公主,会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及川,脸上的笑容总是高高扬起,她常常抱着及川,声音甜的像妈妈今天给他吃的奶糖,在及川耳边不断诉说着喜欢“阿彻,抱起来好舒服”“喜欢你”“最喜欢你”“阿彻可以跟我回家吗,我不想和你分开”
及川彻的得意已经压制不住了,他吧唧一口亲在纯子脸上:“我也喜欢纯子”“但我还是最喜欢小岩啦”“不过我不会亲小岩,只亲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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