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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向月一个人生活八年了，村里人都怕她，见到她都绕着走，更不跟她讲话，除了衙门里的同僚跟她偶尔闲聊几句之外，她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更别提和哪个小郎君说话了，如今被小郎君伺候洗脚，太亲密了，她没法一下就适应。
“我自己来，你先站起来。”
姜向月见小哑巴还跪在地上，她怪不好意思的，自己又不是地主豪绅，哪里需要人跪着服侍洗脚，而且小哑巴是个受了许多欺负的小可怜，她捡小哑巴回来，也不是为了让小哑巴报答什么。
小狐狸好委屈，自己只是想伺候她洗脚，为什么她不愿意呀？
小狐狸眼睁睁看着主人自己脱了鞋袜，将脚放进水里泡着，他越想越难过，难道主人嫌弃自己吗？
嫌弃不是清白之身？
主人误会了，自己真的是清白的，只是现在没法解释……
而且主人明明还抱了自己，还晚上一起睡觉来着……
姜向月看着小哑巴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进水盆里，滴落在水里，她更懵了，不就是不让小哑巴给她洗脚吗？怎么又给惹哭了？
“别、别哭啊……”姜向月不擅长哄男子，她伸出手，又收回来，问：“你就那么想给我洗？”
小狐狸的眼泪止住，拼命点头。
希望主人能给他机会。
姜向月摇摇头，说：“还是不行……”
除非小哑巴心甘情愿和她留下来过日子，做她的夫郎，否则洗脚这样的事，还是太冒犯了。
小狐狸又委屈得想继续哭……
姜向月无措起来。
“你别哭了……要是真的很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洗……”
话是先出口的，然后才过的脑，姜向月只是想哄小哑巴别哭了，哭得怪可怜的，但是说完意识到，一起洗……也一样很亲密啊！
姜向月想把舌头打个结！刚才胡言乱语了什么啊！
小狐狸的毛绒耳朵露出来，他抖了抖耳朵，原来主人喜欢这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主人的吩咐，他全部都要做。
于是他赶紧擦干眼泪去脱自己的鞋子……
姜向月见小哑巴的动作，知道话出口就不能收了，再改口小哑巴又该哭了，但见着小哑巴还坐在冰凉的地上，她指着小凳子说：“你别坐地上。”
小狐狸点点头，脖颈上的铃铛直响，他搬来小凳子，坐在上面，然后看着水盆里主人的脚……
姜向月将自己的脚往两边挪开，占据水盆的外侧，留出中间的一小块位置。
小狐狸一边偷偷观察主人的脸色，一边将自己的脚也往水盆里放……
姜向月总算想到借口了，她欲盖弥彰解释着：“那个……家里的柴火不多了，烧点热水不容易，所以才一起洗的……”
屋外寂静，只有院子里狂风暴雪的呼号声。
屋里寂静，只有火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不解释还好，这句解释，让此刻的气氛更……暧昧了。
小狐狸点头比划比划，表示自己不会浪费主人的柴火的，还说自己可以去山林里捡柴火。
但是姜向月全都看不懂。
现在木盆里有四只脚，姜向月人高马大，脚也大，占据的位置多，而小狐狸的脚小，还紧张局促地并在一起，生怕碰到主人。
慢慢的，两个人都脸红了。
水盆里的热水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姜向月被动地吞咽一下，她想说点什么，但觉得这个气氛之下，再说什么都会更尴尬！
明晚，明晚说什么都不能一起洗脚了！
小狐狸虽然低着头，但一直都在偷偷观察主人，他发现主人的脸红了，难道是水温有点烫吗？可是他觉得刚刚好啊，可能主人不耐热吧，那明晚要再凉一点，千万别烫到主人。
主人是天大的好人，是宽容好相与的，水热一点也没说什么，但他铁了心要好好伺候主人，所以一定要细心观察。
狐狸最细心了！
就是……小狐狸也有点脸红，昨晚被主人剪铁链时看到脚腕，他都不好意思，如今和主人泡在一起，他更害羞了。
但是主人喜欢一起洗，那他就要乖乖照做！
姜向月洗不下去了，她觉得心里越来越乱了，她猛地将脚从水盆里抽出来，自己用布擦干。
“我洗完了……”
小狐狸见主人不泡了，他也赶紧拿出来不洗了，擦干穿鞋，抱着木盆一瘸一拐走出去，将水倒了，然后回到屋子里。
天色已经暗了，屋里靠燃烧的火盆照明。
姜向月已经躺下了，她穿着新做的棉衣，心跳得愈发快了。
好奇怪啊，为什么在胡思乱想啊！
小哑巴是个可怜人，怎么能对他想入非非呢！
姜向月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
小狐狸从床尾轻手轻脚爬上床，看到主人在床里侧留出的位置，他乖乖躺下……
姜向月掀开被子的一角，方便小哑巴也躺进来。
现在被子里絮了新棉花，已经不像昨晚那么冷了。
小狐狸轻手轻脚爬进去，躺在主人的身边，盖着同一条被子。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挨着。
姜向月压抑着乱跳的心，强迫自己赶紧睡觉。
小狐狸听到主人的喘|息有些重，他睁开眸子去看主人，发现阴气又绕过来了。
主人是在难受吗？
小狐狸动了动，见主人没反应，他又摇了摇铃铛，主人还是没反应。
糟了，主人该不会是又晕过去了吧。
一天之中，午后和半夜都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小狐狸赶紧爬起来，双手作势开始作法……
可是他白天吸到的那点阴气都用来修复腿上的妖骨了，他现在还是没有法力，无法驱逐主人身边的阴气。
可恶！
小狐狸急得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人被阴气损害身体，所以……
只能再次冒犯主人了！
就算主人醒过来要打要罚，他都心甘情愿。
于是小狐狸俯身下来，贴在主人的脸颊旁，轻轻舔舐……
一下又一下……
姜向月人都傻了。
她刚才是在装睡，因为心里乱乱的，感觉也很羞愧，只想着赶紧睡着就不乱想了。
但是小哑巴身上的铃铛在乱响。
因为小哑巴正在……舔她！
这是在干什么啊！
要知道姜向月可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女人！
这种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啊？
姜向月觉得从耳后到脖颈都有酥|麻传来，竟然……有点舒服？
该不会是小哑巴的疯病犯了吧！
小狐狸舔了半天，吸了不少的阴气，直到又爽到了，才停下来，他还是用力掐自己的大尾巴，让那种感觉停下，他趁机观察一下主人，看到主人的气息不乱了，原来是没事了。
不过主人还没醒，那就应该是睡着了吧，在睡梦中晕过去，醒来时还在睡梦中。
这样也好，这样主人就不会发现他的“冒犯”了。
小狐狸长出一口气，开始打坐，他要将刚吸来的阴气化为己用。
这样明天就可以出门去山林里捡柴火喽，不知道山林里有没有能捕猎的东西，想带点食物回来给主人吃。
姜向月不是气息不乱了，是她屏住呼吸了。
她那个了，要是不屏住呼吸，怕自己会发出什么奇怪声音。
所以这是小哑巴发疯病了吗？
为什么舔人啊？好像不是舔，因为脸上没有口水……
姜向月偷偷睁开半只眼睛，看到小哑巴又在念念叨叨，同时比比划划。
她仔细去听，什么都听不到。
看来真的是疯病。
真是可怜的小哑巴啊，是受到的折磨太多，被逼疯了吗？
怪不得小哑巴的许多比划她都看不懂，八成都是小哑巴在发病胡乱比划呢。
姜向月决定等衙门发了年底分红的银子，给小哑巴找个大夫治治疯病吧，要不然小哑巴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即使放小哑巴走了，他一个人怕是也活不下去。
小狐狸化用完阴气，感觉喉咙里的伤口不是那么痛了，他想试着开口说话，但想到主人已经睡熟了，就别打扰主人睡觉了，不过应当是能开口说话了吧？
等明天主人醒了，要赶紧跟主人说话！
小狐狸开开心心躺下，还往主人身边挪了挪，主人身边真热乎呀，躺在这里，心里也安全感十足，还盖着棉被，好舒服……
小狐狸的大尾巴也伸出来，轻轻缠住主人的腰，慢慢睡着了。
姜向月睡不着，她心里还在担忧，估摸着疯病不好治，村头王二家那傻子的疯病就没治不好，小哑巴该怎么办呢？
如果小哑巴真是疯的，等小哑巴的伤养好了，她更不好意思开口问小哑巴是否愿意留下来做她的夫郎了。
还有……小哑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感觉那么舒服啊？
还想……还想……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小狐狸开口说话~
——
第12章 哑巴开口说话了
“请主人随意惩罚奴！”
今晨的雪停了。
小狐狸早早起床，虽然走路时骨头还在疼，但他能忍耐。
小狐狸见主人还没醒，他从主人的怀抱里钻出来，也将自己缠到主人腰上的大尾巴收回来，轻手轻脚下了床。
火盆烧到半夜就熄灭了，此时屋里也很冷。
小狐狸先是试着活动一下四肢，还是不能跑不能跳，只能慢慢地走路。
慢慢养吧，毕竟伤得太重了。
小狐狸搓了搓发冷的双手，先是去厨房里拿了两根柴火，回到小屋里，将柴添到火盆里继续取暖。
然后回到院子里，还走远几步，试着开口说话。
“主人……”
他欣喜若狂，毛绒耳朵也抖了两下。
终于能说话了，就是……声音沙哑难听。
这可不是他原本的声音，看来还得慢慢恢复嗓音。
而且，说话时，喉咙里的伤口好像又流血了。
好疼啊……
尽管说话会疼，那也要跟主人说话！
小狐狸去厨房烧雪水，准备给主人做早饭喽。
小狐狸看着柜子里分好的一袋袋米。
他拿起一袋掂量一下，原来主人把每天要吃的米都分好了呀。
煮粥的时候，小狐狸也没闲着，见着雪停了，他拿起院子里的扫帚，开始扫雪。
要将小屋门口到院子门口这条小路清扫出来。
方便主人一会儿出门。
对了，主人昨天上午也出门来着，主人还提过领工钱？
是去上工吗？
眼看着寅时三刻了，昨日这个时候，主人都已经起床了。
要不要叫醒主人呢？
想着昨天主人出门很快就回来了。
应当不是去上工的吧，她只是去城里买伤药和棉花。
主人也并未吩咐过这事，应当是不需要吧？
而且主人昨夜又被阴气缠上了，还是别吵主人了，让主人多睡一会儿吧。
院子里的小路已经扫出来了，小狐狸累得气喘吁吁，伤痕累累的双手也冻僵了，身上也在疼，他怪自己真是没用，干这么点活儿就累成这样。
都这样了，一会儿还怎么去山林里捡柴火呢？
眼看着厨房剩的柴火刚才都用光了。
此时，锅里的粥也煮好了。
小狐狸拿出家里仅有的两个碗，给主人的碗里倒多些，给自己的碗里倒少些。
滚烫的粥碗放在桌上晾着。
小狐狸搬着小凳子坐在主人的床边，已经拧好了湿帕子，等主人起床……
姜向月一翻身，醒了。
今早醒来倒不一样，往日里都是冻醒的，因为火盆烧到半夜就灭了，屋子里就会越来越冷，往日里睡到寅时，屋子就会冷如冰窖，她也就自然冻醒了。
“铃铃……”
小狐狸见主人醒了，他高兴得晃晃脑袋，立刻奉上湿帕子想给主人擦脸……
姜向月吓了一跳，小哑巴怎么坐在这里。
“你醒了啊，我自己来。”姜向月接过去擦脸……
小狐狸脸上笑盈盈的，一双狐狸眼也弯成新月，他打算等主人吃完早饭再开口说话，要三拜九叩，好好感谢主人，还要跟主人大表衷心！
姜向月擦完脸，闻到屋子里有粥的香气。
“你把早饭做了呀？你几时起的？”姜向月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火盆，突然意识到不妙，又看了一眼天色，她猛地站起来，“不好，点卯要迟了！”
姜向月赶紧穿鞋，一边穿鞋还一边拢头发。
小狐狸一惊，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主人开门就冲了出去。
小狐狸一瘸一拐走到门口，看到主人跑着消失在视线里了。
姜向月的动作极快，她连饭都来不及吃，提起一口气就是一顿狂跑。
现在还有不到半刻钟到卯时。
从家到衙门脚程十里地，她必须得赶上。
因为点卯迟到一次要扣工钱五文，姜向月绝不能被扣钱！
姜向月一口气跑到衙门，直冲进去，刚好踩点赶上，人还没站稳呢，连忙喊了一声“到”。
大人并未为难她，正好点到的就是她。
大人继续往下点，今天人全到齐了。
大人收好了点名簿，问：“三天后有个砍头的人犯，是年前最后一个，你们三个谁干？”
姜向月第一个举手，另外两个刽子手也同时向后退一步。
“好，都没有异议的话，就还是姜娘子吧。今日无事，散了。”
姜向月扶着膝盖呼呼喘了两口气，还好她身子强健，即使刚起床就这么没命地跑，喘两下也就恢复回来了。
主要是，赶上了，五文钱保住了！五文钱能买一小捧糙米呢，又够吃一顿了，她可舍不得浪费。
对了，早上小哑巴还做了早饭呢，她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跑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小哑巴。
毕竟小哑巴那般胆小。
姜向月加快脚步，赶紧回家。
——
小狐狸正缩在家里委屈自责呢。
他哭得毛绒耳朵折到后面去，连尾巴都蔫了。
竟然耽误了主人的要事……
他怪自己太笨了，明明知道主人早上可能会去上工，却没有叫醒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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