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不是会选回本体里乖乖作妖吗?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仓木绚咬着下唇,纠结说道:“我出不去。”
“我碰到这个女生的时候,她的灵魂被一颗种子吸走了一半。”
本以为是趁乱白捡一具身体,结果她和原本的灵魂融在一起,平白无故吸收了不少记忆,被身体焊死了。
“种子?”吉泽圣奈一愣,“人面树的种子?”
仓木绚回想了片刻:“好像是有张人脸,我没仔细看。”
她只记得味道特别难吃,吞下去之后犯了半天恶心。
“……”竟、竟然吃掉了吗?
吉泽圣奈又仔细打量她半晌:“我把你消除,这个女生会死吗?”
“我不知道。”
可能不会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原本的灵魂只剩下了一半……
这种情况,吉泽圣奈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你怕我做坏事对吧?”仓木绚举起手,说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提议:“那你把我收成神器不就行了?”
*
和迹部景吾一起把太刀还回真田家。
吉泽圣奈头一次从真田家的大门走进去,沿路左右张望正门的风景,看得迹部景吾颇为嫌弃。
放学回家的真田弦一郎在会客厅看见她,稍稍愣了一秒。随即终于醒悟过来迹部口中“重要的朋友”是谁。
打过招呼,吉泽圣奈跪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看宛如小学生一样来回的迹部景吾和真田弦一郎。
她认识迹部景吾的时候,那一年的全国大赛早已结束,所以不太清楚他们两人曾经的过节。但总之,应该是相看两厌又心心相惜的关系吧。
“哼,等手冢回来……”
——哦,复杂的竞争关系里,可能还夹着一个叫手冢的男人。
一杯茶快要喝完,真田弦右卫门徐徐走出来。
老爷子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角落里的吉泽圣奈。
“这位是——”
他在问迹部景吾,但眼神一直凝在女生身上。
“我女朋友,吉泽。”
重音放在前几个字,迹部景吾并没有详细介绍,只当吉泽圣奈是个无关紧要、顺路跟来的人。
从一开始,吉泽圣奈的存在就是他和真田老爷子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这次还太刀,本来也不需要她跟过来。
迹部景吾补充道:“您之前说的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放心吧。”
真田弦右卫门收回目光,微微颔首:“那就好,替我多谢那位。”
吉泽圣奈埋头喝茶,装作第一次见真田老爷子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抱歉,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和迹部景吾还有些话要寒暄,真田老爷子让人带她去了洗手间。
将身体留在洗手间,她轻车熟路绕到了院子里。
深冬,高大的玉兰树已经光秃秃的。树干上被划伤的地方已经愈合,但像是人的皮肤一样,一道凸起的组织增生像丑陋的疤痕,盘踞在最显眼的地方。
伸出手抚摸着树干,吉泽圣奈低声默念着咒语。
“名为玉,器为玉。”
“玉器。”
说出最后两个字,她手中忽地出现了一把十字弓。十字弓上有雕刻精致的玉兰花叶,鼻息间也瞬间被花香充盈。
抬起头,方才还光秃秃的树冠眨眼间盛满玉兰,又很快凋谢,纯白的花瓣落下时,宛若鹅毛大雪纷扬。
吉泽圣奈松开手。被呼唤而来的仓木绚——现在应该叫玉器——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植物成精都长得差不多,她和天神家的梅雨相貌差不多。
“你这不是出来了吗?”吉泽圣奈一脸怀疑。
仓木绚的脸稍稍扭曲了片刻:“但是身体倒在路边了!”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刻字,摆了摆手:“既然已经成功,那我回去了。”
吉泽圣奈也摆了摆手,仓木绚眨眼不见。
成为她的神器之后,倘若仓木绚产生了恶念,她就会被刺痛提醒。神明对于神器有绝对的制裁力量,能轻而易举对付他们。
吉泽圣奈本来不愿意,后来想想,她一直去找亡灵也很麻烦,不如这样一举两得。
不过……她们主仆俩都是灵魂出窍身体就要被丢开的状态,太惨了。
不等吉泽圣奈多想,远在会客室的三个人忽然闻到一股香味,从那边走了出来。
身边的两个人看不见满院的花瓣,但迹部景吾看得见。
他不仅看得见花,还看见了依旧站在中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吉泽圣奈。
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她,她才回到身体里,又装作偶遇,和他们打招呼。
“诶?要走了吗?”
她眨了眨眼,对真田弦一郎扫来的视线熟视无睹。
迹部景吾顺势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
真田弦右卫门仰头望着庭院里的大树,“走吧。”
他望向吉泽圣奈,严肃的老人露出了一个勉强称之为笑容的表情:“小姑娘,有空来坐坐。”
吉泽圣奈一愣:“……好,我会的。”
作者有话说:
迹部:没空。
第50章 学做人的第十六天
因为约好星期六去找那位的场一门的除妖师,吉泽圣奈只能推掉小岛满她们的逛街邀请。
为此还有些失落。
失忆时因为囊中羞涩,没有闲工夫和闲钱逛街。恢复记忆后,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兴趣乱逛——毕竟逛街沾染到奇怪的东西又要处理,太麻烦了。
好不容易有了钱,还有了朋友,却没有逛街的时间。
去的场家的路上,吉泽圣奈盯着手机里朋友们分享逛街时看到的小玩意儿,感觉每一个都很新鲜有趣,羡慕的不行。
身边的迹部景吾侧头瞥了一眼,随即不屑开口:“逛街而已,下午本大爷带你去。”
不确定今天拜访除妖师需要多久,迹部景吾早早空出了一整天的时间。所以下午无论吉泽圣奈想逛什么,他都可以奉陪到底。
然而女生却不领情:“和不同的人逛街,体验感不一样。”
她不用去就知道,和迹部景吾逛街肯定是在一众精品店里、被导购们簇拥着,指哪买哪,一点亲自挑选的乐趣都没有。
以前她还没有实体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见过。
迹部景吾稍稍哽了一下。
毕竟——逛街对于他来说是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只有临时需要什么衣物,极少数的情况下他才会亲自去买。更多的时间里,都是选好款式等待东西送上门就行了。
“你想要什么体验感?”他问。
“不知道。”吉泽圣奈理直气壮:“但是逛街的重点不就在于‘逛’这个字吗!”
迹部景吾倒是无所谓。
他早就习惯了吉泽圣奈这种爱凑热闹的性格。
当初她是在夏天出现的。
每天不同城市都有夏日祭的花火大会举办。吉泽圣奈从电视里看到之后,各种明示暗示想要让迹部陪她去看。
——她自己也可以去。但是如果只有她的话,就没有人付钱帮她买下那些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了。
迹部景吾人生中第一次去夏日祭也是那一年。
明明前两年都高傲地拒绝了队友们邀请,不屑于参加这些庶民的活动。
结果在第三年晚节不保,烟火大会现场被队友抓包。
他还记得当时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撞见他时那副新奇的表情。
向日岳人夸张地揉着眼睛:“侑士,我没看错吧?那是迹部吧?”
忍足侑士要笑不笑——毕竟被人潮挤来挤去、一脸不爽的迹部景吾实在太罕见了——努力崩住笑意,忍足侑士说了个冷笑话:“说不定是迹部的双胞胎兄弟。”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迹部景吾回过头时,手里拿着女生要的金鱼塑料袋还晃悠了几下:“你们两个对本大爷有什么意见吗,啊恩?”
向日岳人这才看到了他另一只手中的一大堆东西:“迹部你——”
迹部景吾手里拎着一尾金鱼,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粗略扫了一眼就能看到团扇、面具、苹果糖之类的玩意。
向日岳人恍然大悟。
——原来迹部拒绝他们的邀请,是担心自己买这些幼稚的东西被他们嘲笑吗?
后来理所当然的被误会了。
毕竟他们看不到跟在他身边的女生,他也懒得解释。
想到这里,迹部景吾侧过头看着坐在身侧,已经用手机翻找起目的地附近商圈的女生。
“明年夏天的夏日祭,看吗?”
吉泽圣奈反应了一秒:“现在不是还在冬天吗?”
大少爷的行程表已经排到半年后了是吗?
迹部景吾故作姿态:“没错,要提前空出行程。”
“那我当然要去看啊!”吉泽圣奈飞快答道。
人间里她最喜欢的两个时间点,一个是新年,还有一个就是盛夏。这也是一整年里最热闹的两个时间。
新年时,神社和寺庙挤满了去祈福的人。
在高天原时,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天——因为一下子会有爆发式的愿望投递到她的院子里等着她挑选。
但是作为人时,她又很喜欢这一天。
走进神社时或许愁眉苦脸,但走出来时的人们,都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去年一整年的阴霾被扫去,只剩下希望。光是在旁边看着,她就觉得很有乐趣。
后来她仔细想了想,这可能是因为当神时,新年对于她来说是工作最多的一天。而做人时,新年只是一个节日罢了。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放假!
“对了,快新年了。”吉泽圣奈想起日期,问:“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迹部景吾今年生日时,他还没想起她。她也以为和迹部再无往来,自然没有准备礼物。新年说什么都应该准备一份。
“自己想。”迹部景吾斜了她一眼。
哪有直接问想要什么礼物的!
唔了一声,吉泽圣奈咂舌:“好吧。”
可是大少爷什么都不缺,送什么好呢?
似乎想起她的经济状况,迹部景吾委婉道:“量力而行。”
吉泽圣奈感觉自己被鄙视了:“我有钱了好吗!”
自从想起密码,她早就脱贫致富了。
鬼知道失忆之前她把银行卡的默认密码改成了和迹部景吾相遇的日期——也就是她学生证上的虚假生日。
要命。
吉泽圣奈将随身携带的银行卡掏出来,用最潇洒帅气的姿势甩到迹部景吾面前。
迹部景吾只扫了一眼,掏出自己的黑卡,放在了她的卡旁边。
“……”
她感觉自己被有钱人光波照射到了。
啊,好刺眼。
憋屈别过脸,望着窗户外越来越僻静的路,她眨眼道:“现在的阴阳师都流行隐士高人路线了吗?”
明明曾经也是登堂入室的政府高官,结果后人们竟然越来越沉寂,如今还没有咒术师名气大。
提前预约过,车停在的场家门外后,很快有人出来接引。
屋子是很标准的日式老宅。
刚一走进庭院,迹部景吾就看到了古怪的黑色影子从长廊拐角消失。
他询问地看向吉泽圣奈。
女生小声解释道:“是式神啦。你不是见过伏黑的吗?”
只不过伏黑惠的式神都是动物的模样,没有这么诡异。
两人小声的交谈被带路的人听在耳中。
两人被安排在会客厅等了一会儿。
吉泽圣奈放下茶杯。不得不说,的场家的茶水没有真田家好喝。
又左右张望了一圈,虽然藏匿得不错,但是房间里好几个式神在监视着他们。
“谎话应该被戳穿了呢。”吉泽圣奈说道。
他们是用“被妖怪缠身”的理由找上的场家的。但走进门之后,这个谎言很轻易被戳穿。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妖气,吉泽圣奈的气息还古怪得很。
她提议道:“要是不见我们,就直接冲进去吧?”
迹部景吾眼角抽了抽,本想阻止这种不华丽的行为,但思来想去,如果对方真的闭门不见,好像又只有这种办法。
余光觑见一只式神钻入墙壁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去报信了。
没多久,木屐扣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纸门被人拉开。
照片上见过的少年穿着一袭和服,走至主座。
漆黑的双眸扫了一眼吉泽圣奈,的场静司唇角微微勾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两人不如直接说明来意。”
少年乍一开口,吉泽圣奈先愣了半秒。
她扭头看看身边的迹部景吾,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的场静司。
吉泽圣奈小声说道:“迹部,吱一声听听。”
迹部景吾:“?”
“你要做什么?”他压低声音问。
吉泽圣奈抬起头,的场静司也露出了同样错愕的神情。
“看吧,不止我一个人发现了吧!”
手指在两个人中间来回,吉泽圣奈对着迹部景吾解释道:“你们两个声音好像哦。”
扫了一眼的场静司,迹部景吾坚定否认撞声音这么不华丽的事情:“哼,只是有一点相似罢了。”
他还觉得惠比寿的声音和手冢国光很相似呢。不过也只是一点,他分辨得出来。
所以,吉泽圣奈会认错声音,肯定是因为没有他这样无与伦比的洞察力!
的场静司不置可否:“的确。”
至少他是个好好用敬语的人——看在对面是客人的份上,他将毒舌的话语咽下。
关于声音的话题没有持续很久。吉泽圣奈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雨宫阳太身上的妖怪是你驱除的吧?”
提前这个,黑发少年的唇角的笑容陡然变深:“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是我驱除的。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邪鬼而已。”
“那只妖怪还在吗?”吉泽圣奈追问道:“有件事想问问它。”
的场静司眼睑微垂,轻松答道:“不在了。”
“不过,你想问的事情,我或许可以解答你。”
*
雨宫阳太身上是一只邪鬼。
邪鬼并不少见。和它的名字一样,多从人的邪念中诞生,凝结成鬼怪,再怂恿人继续作恶。
雨宫阳太身上有邪鬼,说明他曾经做过恶。
他杀过人,然后将那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死者死不瞑目的眼神将他心中的恐惧与邪念无限放大,每日每夜纠缠着他,无处不在。让他想将所见之物全都再次砍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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