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本地人吧,怎么说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大叔怀疑道。
“我是本地人,”冉清悠解释,“离开太多年听不懂本地话了。”
“我现在没有老师的电话了,能麻烦您给她办公室打个电话,我再跟她说可以吗?”冉清悠问。
保安大叔看她态度不错,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
保安大叔在墙上贴着的通讯录里查找号码,冉清悠趴在门卫室的窗台上心急的等待着。
电话接通了,冉清悠紧张的听着电话里的动静,担心老师今天不在或者正在上课接不了电话怎么办。
好在事情还算顺利,保安大叔把听筒递了过来,示意冉清悠自己说。
“喂,老师。”冉清悠紧紧地握着话筒,喉咙发干,答辩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你好,”老师还是那么温柔,“李大爷说你是我的学生,请问你是……”
“老师,我是冉清悠。”
那边老师没有回答。冉清悠心里忐忑,担心对方是不是忘了自己了,刚要解释,就听老师说道:“悠悠,悠悠是你回来了吗?”
冉清悠被老师这一声“悠悠”喊得差点没忍住泪,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才没直接哭出来。
“老师是我,我回来看您了。”冉清悠声音强作镇定的回答。
“好好好。”老师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你等着,我出去接你。”说完老师就挂断了电话。
冉清悠把听筒挂回去跟保安大叔道了声谢,转过头抹掉眼泪,调整好笑容等着迎接老师。
第30章
于老师看到冉清悠激动地小跑过来, 冉清悠也想迎过去的,但被保安大叔拦住了。
“没人带你不能进去。”保安大叔尽职尽责的说道。
冉清悠只能垫脚看着小跑过来的于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于老师比年轻时胖了,身上温柔的气质一点没变。
“于老师!”冉清悠冲着她招手。
“悠悠, 真是你。”于老师走过来拉着冉清悠的手, “这么多年没见, 都长大了。”
这些天好像总听到长大了这句话。三十多岁的年纪早就不算小孩子了,但在爱护你的长辈眼里, 才刚到能感叹一句“长大了”的时候。
“于老师,这么久才来看您,对不起。”冉清悠道,天知道她在老家最挂念的就是小时候给了她关爱和帮助的老师们。
“你这孩子, 有什么可道歉的。”于老师捏了捏冉清悠的手,“老师知道你是去做重要的事了,怎么会怪你?你工作忙任务重,不来也没事的。老师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你记着我们呢。”
“不来可不行。”冉清悠笑中带泪的对于老师道:“我也会想你们的。”
“真好真好。”于老师看着冉清悠,激动地一直重复这两个字。
“我们悠悠长大了, 成了了不起的人,老师们不知道多骄傲。别说老师了,咱们学校、咱们县里都宣传了你的事迹。”于老师转头指了指学校行政楼,“恭喜你的条幅之前就挂在行政楼上,这两天刚取下来。”
“是,是吗……”冉清悠心里暗自庆幸, 还好她没在之前几天回来。
“看你现在过得好, 我们也放心了。你小时候那么苦……”于老师抹了抹眼泪,“现在都过去了。工作也好、生活也好, 事事都会越来越好的。你男朋友,上次你回来时我看他就不错,果然是个好孩子,你们俩要好好的。”
“于老师还记得他?”冉清悠有些惊讶。她上次回来都是十年前了,当时莫嘉祥打着来采风的名义跟她回来的。
“当然记得。”于老师笑道:“那么帅气的小伙子见一次就忘不掉的。现在成了大明星了,我们班好多学生喜欢他呢。”
“这样啊。”冉清悠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时有学生看于老师站在门口好奇的凑过来看,于老师也不恼,温柔的问他们:“这是学姐,认识吗?”
学生挠挠头,“有点眼熟”。也不知道啥说客套话敷衍于老师,还是真觉得眼熟。
因为还要上课,交换联系方式把其他老师的联系方式给了冉清悠后,于老师依依不舍的跟冉清悠道别。
“回去多联系。”于老师道。一五尔而企午耳叭仪
“好的于老师,您去上课吧。”冉清悠站在门口挥手,看着于老师的身影进到楼里,准备和保安大叔道声谢就离开了。
“我认识你了!”保安大叔一拍大腿,“你是电视上那个科学家是不?咱们学校毕业的。”
“我,我不是科学家。”冉清悠觉得这个太大,还担不起。“今天谢谢您了。”
“不谢不谢。”保安大叔冲着冉清悠热情挥手,“以后常来啊。”
“好,好的。”
冉清悠在老家待了两天,把老师们挨个拜访了一遍。一起回忆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
老师们都在感叹冉清悠长大了,靠自己摆脱了那个没有一丝温情家,奔赴了新生活。
最后一天她住在火车站旁边的旅店,买了当时和莫嘉祥一起来时吃过的烧饼。
冉清悠吃着烧饼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星空,拍了张星空发给莫嘉祥。
老家这种工业不发达的找地方,比大城市好的地方就是环境好,没什么污染,晚上一抬头满天飞星星冲你眨眼。
冉清悠不由的想起上次回老家的时候,她信了莫嘉祥来拍照交作业的借口,最后一天带着莫嘉祥爬上了山坡,晚上也看到了一样璀璨的星空。
当时莫嘉祥来学校找冉清悠,说要期末了想和她一起自习,效率高。还故作漫不经心的问冉清悠暑假有什么安排。
当时冉清悠怎么说的来说,冉清悠努力回想。对了,她说要回去一趟的。
莫嘉祥这么问是有私心的。他父母出国做生意不在家,要等来年春节之后回来。
家里没人,莫嘉祥也就不回家过暑假了。趁着这个机会,他想要创造和冉清悠相处的机会。
“那我……”莫嘉祥刚想说自己想去冉清悠的家乡采风拍照,就听冉清悠继续说道:“你会挑礼物吗?”
“啊?”莫嘉祥一愣,马上跟上冉清悠有点跳跃的思路点头,“会的。”
“嗯……你下午有时间吗?”本来准备泡在图书馆的冉清悠在得知暑假将至后改变了行程,“不对,你要复习期末考试。”
“不用不用。”莫嘉祥收回刚才说要跟冉清悠一起去图书馆的话,“我们就剩一门考试了,我复习的差不多了没什么问题。你想要去买礼物吗?”
“嗯。”冉清悠表情苦恼,“我不会选礼物。之前每次回去都买的特产,这次想换一换。”
“我帮你参考,我买礼物有经验的。”莫嘉祥自信的说道。
“那太好了。”冉清悠把要送礼物的人的年龄职业告诉莫嘉祥,请他帮忙出主意。
“怎么都是老师?”莫嘉祥有些意外,“你亲戚这么多当老师的吗?”
“不是我亲戚,他们都是我的老师。”冉清悠答道。
“那你跟老师们关系真好。”莫嘉祥感叹,“不过也是,老师们都喜欢学习好的学生。你这样的超级学神,肯定是老师们的心头宝。”
冉清悠笑笑,“老师们确实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莫嘉祥一脸这就对了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你不给家里人带些礼物吗?”
冉清悠摇头,语气平静的告诉他:“我没有家人。”
莫嘉祥一愣,也不知道现在是该道歉还是岔开话题。
冉清悠无所谓的笑笑,询问莫嘉祥挑选礼物的意见。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把礼物买好。冉清悠细心的在外包装上写上收礼人的名字,一件件的小心打包好。
“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不好拿,我陪你回去吧。”莫嘉祥趁机道。
冉清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吃惊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拒绝道:“不用,我……”
“其实我想去你家乡那边采风。”赶在冉清悠拒绝前,莫嘉祥一本正经的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采风?”冉清悠歪着头想了想,“那边没有什么出名的景点。”
“不是要去什么出名的景点。”莫嘉祥硬着头皮扯谎道:“我们暑假有实践作业要交一套摄影作品,我想找些没开发的地方拍摄自然风光,就觉得你家那边不错。”
莫嘉祥说完说了几个地名,问道:“我选了这几个地方,看之前有摄影师去拍过出片不错,你家离着近吗?”
“近,”冉清悠相信了是莫嘉祥早就选好的采风地点,“都离着不远,到时候我带你去。”
“是吗,好巧啊。”莫嘉祥心虚摸摸鼻子。“那多谢了。”
“不过我只准备回去待一个星期。”冉清悠补充道。
“一个星期就够一个星期就够。”莫嘉祥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天就够了。”
“那好。”冉清悠和莫嘉祥约好了出发的日期。
冉清悠觉得家乡没什么特别的景色,不过莫嘉祥他们搞艺术的审美角度不同,能发现平凡中特别的美。
跟着冉清悠回家的几天,莫嘉祥陪着冉清悠拜访了她的老师们,走过了冉清悠上学时的小路,不由得觉得离她更近了。
返程前的那晚,冉清悠带着莫嘉祥在山顶上看星星,这是冉清悠唯一觉得老家能拿得出手的风景。
回忆到这儿,冉清悠忍不住勾起嘴角。在旅店看星星还是要比山坡上差一点的。那天和莫嘉祥一起看过的夜空,是她记忆中最美的。
不过现在也很好。
她人生前三十多年,眼下应该是最完满的时候。冉清悠想。
可惜老天总会在你觉得幸福顺畅的时候,为你制造烦恼和障碍。
当晚冉清悠睡得很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住她的四肢,让她挣脱不得。
半夜手机铃声响起,冉清悠听到了声音人却醒不过来。等到铃声第二次响起,她总算从沉睡中挣脱出来,已经是满头满脸的汗。
冉清悠摸过手机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着邵教授的名字时心里一沉,老师不会平白无故的大半夜打电话来的,一定出事了。
接通电话的时候冉清悠手还在抖,电话接通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邵教授急迫的说道:“悠悠,快回学校,买最快的车票。”
“事情我发给你了你先看下,买最快的票赶紧回来,我们一起解决,啊。”
冉清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沉着的回了句“好”。挂断电话后马上查票,订好票后才打开和邵教授的聊天记录,了解事情的原委。
第31章
米勒教授发布了新的研究成果, 论文刊登在了一本顶级期刊的子期刊上。
和冉清悠发表论文的期刊含金量上有所差距,不过也有其他优势。比如从投稿到登刊的审核时间短。
一般有重要发现或成果前,业内都会有所耳闻,但米勒教授这次的发表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冉清悠的论文发表刚一个月, 两人研究方向相同, 发表结论却截然不同, 等于摆在明面上两人中有一个人的观点肯定是有问题的。
冉清悠走过米勒教授那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但米勒教授的论文也通过了审查, 证明数据什么的是看不出问题的。
随着米勒教授论文的发表,关于两人谁对谁错的话题马上引起了讨论。
冉清悠这边除了老师的消息外,还收到了其他人发来的讯息,显然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冉清悠回完老师的消息后就没看手机,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发呆。
她买了最快回学校的车票,现在天还没亮。窗户上除了照出来的她自己的身影外,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等到了学校已经是上午了,冉清悠挑了几条信息回复,又回宿舍换了衣服洗了脸才去实验室找邵教授。
而就冉清悠回来的这点功夫,米勒教授那边又有动作了。他在网上回答了几个网友的提问, 公开表示他认为冉清悠的论文存在严重缺陷。
米勒教授等于是在明说,他认为冉清悠的论文有问题,认为冉清悠数据造假,虚构实验结果。
通常来说科研工作之间就算持有不同观点,也不会如此针对。这已经不是学术间的探讨了,而是直接宣战了。
去实验室的时候, 冉清悠见到了正在做实验的学弟学妹们, 他们看到冉清悠时表情有少许的不自然。
冉清悠冲他们点点头当做回应,然后就进了邵教授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 邵教授正摆弄着桌上的茶具。见冉清悠进来让她坐下,鼓弄了半天倒了杯茶递给她。
冉清悠道了声谢,接过后仰头一饮而尽。
邵教授看她喝完,问道:“有什么感受?”
冉清悠摸着茶杯边缘想了想,“苦。”
“我知道苦。”邵教授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又问道:“觉得心静了吗?”
“没有。”冉清悠实话实说,喝杯茶跟心静不静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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