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笑说:“骗你的而已。”
电话挂断,李京肆盯她的表情凝固一刻。
那股还撺在腕处的力道便突袭而来,姜语不受控制地身体前倾,落进他怀里,挣出脸上望,那圈阴影投落下来,一片温热撬进唇齿,卷弄的势头是带着怨气,密塞地吮吸——比起欢爱,更像惩罚。
紧在腰侧的大掌突然下托强把她压在金属壁上,加深舌缠。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的震响。
姜语拧动着眼眉,那门将再自动关上,李京肆也没放过她,索性是抱着她出去,几步空档松开她唇,粗喘从几欲窒息的喉腔滚出来,姜语整张脸憋得透红。
他托着她又一拐,压上了电梯边的墙面,姜语揣着话还没未出口,软舌从她大肆喘息间重袭进来,才得来的少之又少的氧气全然消弭,更深地碾磨她的唇瓣与舌腔。
姜语被吻得失去重力挂他身上,将要走向不可控制,李京肆才总算放过,任她圈着他脖颈,如获新生地一口一口灌入氧气,酥麻感直冲天灵盖,凊恧瞪他,声音虚哑:“你再tm亲下去,真要死了。”
李京肆那眸子亮得蕴几分余怒,斥她:“不然你不长记性。”
她直面他沉黯视线龃龉:“我倒是没把你骗得彻底,哪有你骗的多。”
“你还同我讨价还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
“出了事怎样?”
他陡然被堵地失语。
她语气里有股莫名的固执,眼尾因缺氧而憋得洇湿,眼睛坚定着要得到什么回话,
他脑子一时乱了,只有她那句话揉作一团又一团思绪堵塞了喉口。
李京肆将她放下来,视线那样交汇,静会儿,他主动离了目光,沉吟:“回去吧。”
他走在前边,空旷车库里,脚步与呼吸声音同频回荡。
姜语就在他身后蹀躞跟上。始终也自问不明白,怎会下意识执着那样一个问题。
李京肆带的人都站SUV车前,给他二人开了两边后座车门,李京肆在她前头进去,她后跟来,车门方才关上,听见身旁再开口一声沉音:“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他的场子乱,你也用不着应他。别怕得罪。”最后四个字是看着她说的。
她脑袋也不抬,低了会儿,车子开出去,她便去看窗外,默着不出声。
走马灯般闪过的夜景同她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容映在窗面上,瞧不出是不是憋气。
但乖乖不理人是真的。
-
回到庄园,姜语抢先进了房间,直奔向浴室。李京肆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一路也不讲半个字。
洗完澡,姜语穿浴袍出来,房间里早没了李京肆的影子。
胸中腾升股躁意,说不清是烦什么。从桌上倒了杯酒,作解渴水仰个干净。
门口一阵门铃声响,姜语脚步顿着,绕过客厅去,以为是庄园的人,隔着段距离,扬声问:“有什么事?”
回应的是又两声门铃响,却无人应答。
姜语疑顿再走近去,拧开门把,掖开的那道门缝瞬间被什么东西怼满。姜语惊得脑袋后仰,那束花便置下一寸,捧着它的人在视线里清明了。
“在附近弄这么一束花也不容易。”
李京肆腾出另只手把门推得更开,同姜语一退一进着进门,后脚带上门,那束花便递在姜语面前。他把外头的凉风也带进来,浑身冷冽融进室内暖温里,那股寒意是扑在了姜语脸上。他笑说:“考虑展一展眉头?”
姜语低头看了,那是一束朱丽叶,奥斯汀花型玫瑰,花瓣纯净透亮,内心呈鹅黄色,边缘微淡成粉,层层叠叠向中间聚拢。他是临时消失从外头搞了束玫瑰回来。
姜语笑声:“我以为你是那种一声令下,就有一堆人帮你搞定琐事的。”
他又是那副容易欺骗人的温和面孔,“这算是我在哄你?方才对你说话大声了些。”
姜语捧过那束花,瞧他外大衣上有些潮,头发本就固定向后去了尚且看不出,便伸手去碰了他肩,阴湿一片,“外头下了雨?”
“绵绵雨。”
“没伞么?”
“是故意淋来叫你在意的。”
姜语笑了笑:“你这句话我是信的。”
李京肆就侧头过来,身子俯下。那吻也是卷着湿意的,一点点蓄着潮雨,最后在这片寸缕之地漫出来。
他的贪图止步于姜语拿花抵推过去,她叫他洗澡去,身上冰冰凉凉,惹得她也不舒服。却不是嫌弃语气说的。李京肆盯着她笑声,轻吻下在她嘴角,拐身去浴室那边了。
姜语把那束花摆去了窗台,窗帘拉开,想着大概明早有雨后阳光。换了睡袍就钻进被窝里,侧着身看手机。
一会儿,感觉到后背漏股风,姜语回头看眼,李京肆洗过澡,穿着和她那身红色对搭的深蓝睡袍,揣台笔记本上来,靠床头,紧蹙眉头的严肃表情对向屏幕。
姜语也不搅扰他了,脑袋方才侧回去,就听见李京肆说:“什么时候的校庆晚会?”
姜语愣住缓了下这问题,也支起身子,“隔天。”
“等结束完我过来接你?”
姜语看着他,笑说:“我说用不着,你就不来了?”
李京肆也笑笑,视线在电脑里,一面说:“你总得在强行和自愿中选一个?”话尾收了就去看她,笑眼撞在一起。
夜灯下,他的脸和神情都那样不真切地,一尘不染地看进她眼里。
这氛围造得使人留恋,荒诞地就这样溺进去。致使他已经继续处理手头事务,她眼神还在他忽明忽暗的侧脸上。
李京肆再回神来,是姜语勾了他一缕湿发。
“这天气可不容易自然干,湿久了不怕头疼?”她只是这样提醒,也没说要做什么。
李京肆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笑眼说:“你这么说我倒要记起来,我给你吹过发。”
姜语觉得好笑,“只是吹个发,有必要记到现在?”
“大概因为只给你吹过。”
姜语一下哑然,后而笑声:“想来也是,你怕只那样骗过我。李先生哪用得着向人委全,这样的关系是被服侍惯的。”
“你是要记怪我一辈子?”
“我们没有一辈子。”
房间又静下来。
光线暗着,越显得沉郁压抑。
她视线在阴影里描摹他的轮廓,在那一句话之后试图捕捉到任何一点异动。最后仍是迟缓地,挪开目光。
姜语去客厅寻了把吹风机,到李京肆那侧床沿,接上插头,摁下开关之前,她喃喃扔了句话:“我不欠你的。”
之后躁声掩盖一切。
他是否听见,是否要驳言,都无所谓。她不欠他的。
李京肆的专心很快又回到工作上去。姜语手心不太温柔团着他头发,潦潦草草吹干得差不多就收了家伙,随意扔在床头,也不管他那一头如何糟乱,转身钻被窝里了。
背对着他,面上映着手机屏幕亮光,随便刷些娱乐资讯消遣。
头顶那道声音又坠下来:“过段时间,我抽个小假。想去哪里玩么?”
姜语笑笑,没去看他,揶揄说:“你们这样全年无休的人,好容易一个小假,就陪我消遣?不觉得亏惨?”
李京肆顿了会儿,反将一军过来:“那你又是否认为同我一起,时间是亏本的?”
她答不上来。
熄了手机屏,假装是准备入睡,略了这话。李京肆看清她想法似的,进退有度,那句之后也没后话。
也不知怎的,姜语今夜睡眠很是不好。
早先期待着雨后天晴,到后半夜却下得更大了,一响过一响拍打着玻璃窗。
催人眠的势头,姜语却半昏半醒地从梦中挣出来,不知这时是过去了多久,只感觉到身边空了。
昏寐着意识,视线蒙上混沌,瞧见床前的人影,隐隐约约地明晰了那是李京肆。
他刚处理完事情,下了次床,从客厅回来。半阖朦胧眼,那样瞧他会儿,也没见动静,思维涣散着要继续入睡。
忽觉那掌心揉上她脑袋,雨露般清浅的吻落在额间,迅速抽离。
恍然听见了那道清沉声音,忽近忽远,像诉说,也像叹息,开口便被阵阵雨声淹没进深海浪潮,落音又从暮云叆叇里挣揣出阳光。
他轻哄着:“阿语,别再和我作对了。”
第36章
姜语这两天都在工作状态了。
问过李京肆, 他们是打算把合作项目敲定就准备离开,公司那边还得额外作什么交接。高低是呆过几年的地方,该玩的都玩腻, 姜语也没什么滞留执念, 打算到时一块儿离开。
两边各自忙起来, 姜语基本都泡在了学院, 跟着一块儿熟悉晚会流程,进行演练彩排。
他们一行返校优生里还有个小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据说是为了回母校演出卖个外界名声。姜语的曲目就排在他后边,与他有过几句话的往来,只认得他叫作约克。
常有人会拉着姜语讨论他身上有股蓬勃的男性魅力,加之较为标致的欧美男长相,就是许多女人的理想类型。场内有暖温,他总会脱了外套露贴身流行款长袖,硕大胸肌撑出来, 被衣料紧裹肌肉弧线, 仰头喝口水都是性.张力。欧洲女性们普遍开放, 发言大胆,惊呼完全不敢相信被他干一晚上有没有命在。
还真有不少去搭讪的, 同行的还是校内的都有, 他前前后后打评分似的接受了几个。回回撇过去一眼,那眼神就把人从身材评到脸蛋,不满意便撇回去不理人。
大概是筛选了一圈发现,只有姜语同他交流往来只存表面不愿深入, 某些男性征服欲上来。
晚会这天彩排之后, 姜语准备回化妆间完成妆造,从洗手间出来, 宽阔隔道的尽头,约克目的明确远远同她打声招呼走过来,到她身侧时,便同她一起往回走。
俗到脚趾抠地的开场白询问她吃过晚饭没有,便开始吐槽学院是几十年老样子,菜还是那样难以下咽得很,姜语就笑笑说自己从没再校内吃过。约克摸着脖颈,隐隐泛些微红尴尬,又紧追问她是第几届的毕业生,一会儿上台会不会紧张,以及,惊叹她是个如此漂亮而优秀的东方女人。
“谢谢关心,我有充分的舞台经验,这种场面并不慌张。我想你现在也许比我更急着去完成演出妆造。”最后一句是明晃晃地赶人离开。
约克视作不懂的数,依依不挠跟一路,还问了几次联系方式都不得逞。女士与男士的化妆单间隔了条道,在不得不背道而驰后,他方才结束穷追不舍,远远再对姜语回抛一眼,那眼神里有邀约的意思。
姜语只觉得好笑。完成礼服、妆发之后,李京肆视频打来,她也这样同他讲。就说有个愚笨的欧洲男人这样那样的,好比是把同她交流当作了表演舞台,一句两句都跟唱出来的似的好听。
李京肆就说:“男人瞧见漂亮姑娘,想千方百计去接近不就是如此。若是说的不比唱的,你大概不会觉得他有趣。”
姜语笑说:“你当初也是这样勾引我的。”
她曾用漂亮来几次三番形作他,如今又用上勾引这个词,听上实在冒犯,那神态语气又实在叫人生不起气。
“那他是同样的方式,你也会上钩吗?”李京肆突然这样问。
姜语假装思忖过后:“说不定呢。我就是个不怎么专情的坏女人。”
李京肆低眸笑一阵,知她是故意爱说这些话。这段时间他们常有视频联系,也只是从这段时间开始的,往日便是一条信息也吝啬。
短短几天在赌城,姜语总觉得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许多,又说不准确,比如她已经习惯李京肆总爱老年人看手机似的把脸往屏幕中心怼。
他歪歪头,仔细到她只拍锁骨下一点点,“换了礼裙?拍个全身我看看。”
姜语从沙发上起来了,到一边的全身镜,调转镜头,手机挡住面孔,留一面完美曲线撑起的挂脖束胸银亮色长裙,裙身缀满的亮片在光下折射,溢出屏幕的矜贵优雅。
李京肆笑说:“只是站着就讨人欢喜。”
姜语不满他这个评价,或许他没那个意思,可架不住她下意识那样想:“你非要将我形容地像件供人赏欢的漂亮物?”
他发笑说:“夸你漂亮也不行?”
“你若是不会夸,就直说我漂亮。”
“好。”李京肆是妥协的柔叹,“你很漂亮。”
这人直到现在也是矛盾得很,让姜语费解。若是起初,他是一面伪装隐瞒,或有部分性格割裂,她都想得通。可如今也是,有时好好脾气地,似乎做什么都惹不起他情绪波澜,有时似又变个人,无厘头地总叫她气恼。
若说他心里有道底线,姜语也是摸不透那根线在哪里。她从来看不明白他,所以总觉得是在抓一团猛烈而又虚无的风。
这关系也似风,讲究不清楚,忽然起的很高,又坠到地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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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要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结束,姜语的场在八点多就完成下台。
卸完舞台妆,换好衣服,半小时前发了信息告知的人,这时候回了消息来说已经到学院门口。
姜语离开前再同几位负责老师打过招呼。是在学院门口,她看见打着双闪的银色SUV,以及就在近些的遥遥处靠墙等她的——约克。
他妆没卸,一头骚气棕发,身上还穿那件演出的皮夹克。向姜语扬手,等她走近,吊着口放荡气质,问她要去哪里,他开了车来,希望能得到送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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