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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活下去。
“回去更安全一点。”陈冉说。
有戚余雪和祁老在，事情怎么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虽然陈冉知道戚余雪是为了唐杏杏才稳住了半个城市的安危，但怎么说呢，他们异能局还是得到了很多的助力，可以少费心一点。
人鱼海离这边不近，需要航行好几天才到。
等有人看见一小块陆地，上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好像是鱼叉一样的用具，竖在湿润的土地上。
游轮没有开太近，只停在不远处，他们派了一行人上了小船，准备过去查探一下。
因为有戚余雪陪着唐杏杏，陈冉就没有拒绝唐杏杏和他们一起前去，戚余雪和唐杏杏几乎是互相制约的存在。
有戚余雪在周围的怪物就不会出现，若是出现意外，唐杏杏会开口让戚余雪帮忙。
他们的船划到陆地边缘，当海水退潮时，露出水面边缘的一截尸骨，尸骨底下又一具尸骨。
陈冉通过对讲机将这边的情况和游轮上的同事说明，随后开口说：“需要派人过来打捞，可能不止两具……”
说完陈冉看向坐在船边缘的一对小情侣，“戚先生，我们打算下水打捞尸骨，周围的情况麻烦你了。”
“好。”戚余雪没有拒绝。
他站起身牵着唐杏杏从船上下来，落在海面上就是冰雪形成的地面，为了这群人能够快一点，他将冰面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游轮。
船上只有一部分人知晓戚余雪不是常人，但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个能力，戚余雪做完这些，海面大部分地方都在他的冰雪覆盖之下。
“可以通知那边快点吗？”戚余雪看向船上的陈冉。
“哦好！”陈冉连忙答应下来。
有人见戚余雪和唐杏杏安然无恙走在冰面上，于是也从船上下来，等在冰面上站稳，才发现脚下的冰面留有温度，不但不觉冰冷反而十分温热。
潜水队的人很快跑过来，看见水边的尸骨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这到底是什么种族？”
他旁边的同事拍了他一下：“别什么种族了，赶紧干活！”
整个下午潜水队的人都在打捞尸骨，冰面上渐渐铺成了数十具尸骨，有的身上还挂着一些皮肉，有的只剩下一些骨架。
唐杏杏站在旁边已经认不出，哪个是母亲哪个是父亲，她站在旁边神情有点茫然。
戚余雪站在她身边看了一会，手放在她肩上抚了抚，“还好吗？”
“我没事。”这么一会唐杏杏觉得自己很冷静，她既然已经接受了事实，就不会再抱怨。
快到天黑的时候，水底下还有几具被珊瑚和其他东西压着的尸骨没有捞上来，他们甚至还找到一些衣物。
戚余雪站在冰面上看了一眼落下的太阳，和陈冉说：“天黑后他们就会出现，收工吧。”
“好。”陈冉点头答应下来，这种事情还是听戚余雪的比较保险，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同事涉险。
等到所有人都上来后，大家找了尸袋将尸骨一个一个装好，才收拾准备离开这边回到游轮上。
戚余雪和唐杏杏没有再上船，而是走在冰上，他们和其他人一起往回走。
等所有人都回来，戚余雪才散了那些冰面，大海又恢复以往的模样，涨上来的海水瞬间将那一小片陆地给淹没，只剩下一截木头和顶上的尖刺留在水面之上。
深夜大家都睡下，戚余雪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床上的猫已经跑出房间，房间门开着一条缝。
外面化身已经变成少年模样，站在游轮的栏杆上面，看着底下将游轮围住的生物。
其中一个鱼首人身模样的生物站在落潮后的陆地上，将上面竖着的鱼叉拔出来，举过头顶。
周围的生物顿时朝这边游来。
少年神情冷漠，抬起手便是一股滚烫的风雪气息，寂寥空旷的热雪，将整座游轮笼罩其中，任何生物接近，都会被风刃划伤，热雪灼烧。
这边的动静惊到了守岗的异能局工作人员，同时睡在船上的相月也察觉到这边的异动，她连忙跑去找自己的姐姐。
相月去她房间，但没在房间里看见人，出来后才发现她站在甲板上，看向下方的少年和整个族群的对峙。
“姐姐！”相月有些担心跑过去，抬头看见游轮被风雪笼罩，不禁朝她看去，“这是……”
“戚余雪的能力。”相柳开口说，她望着不远处的鱼人王，他仰头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顿时周围的族群也举起双手附和他的声音。
哪怕语调优美，声音空灵动听，但也掩饰不住其中阴冷潮湿的压抑情绪。
“糟了！”相柳面露担忧，“他们在召唤他们的神！”
相月知道她们一族的能力，哪怕再光明的种族，面对这些邪神实际对抗不了多久，她见下方的少年没有动作，和相柳说：
“姐姐，他好像不担心。”
相柳瞥见下方的少年，想起戚余雪还在船上，甚至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心神才松弛下来。
为了防止船上的人被影响，相柳还是动用了她们一族的能力，将整座船都笼罩其中，免得有船员被这些生物的声音蛊惑，跳进海中。
少年确实不怎么担心，对方召唤出来的并非邪神真身，而是和他一样的化身，尤其是他的真身就在船上，就算他要借真身的能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看着半空上方显出来的化身模样，比起鱼人直立行走，反而像是动物一般，佝偻着身躯，巨大的头颅后是尖锐张开的鱼骨，鱼骨上连接着一层薄膜，后背上也是凸出的鱼骨尖刺，顺着脊椎朝外生长。
他的双手是巨大的利爪，五指张开还能看见上面的蹼。
看上去实在不像个人，但他的脸却肖似人脸，凸起的黑色眼珠，没有鼻梁，但有一张宽大无唇的口缝，两边还有几根粗长的胡须。
化身看见对方出现，并未退后，在对方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噬眼前的一切时，他也同样抬起手，利风裹挟着本该冰冷却滚烫的雪花，朝他的嘴巴席卷而去。
相月站在楼上有些担心看着，她扶着栏杆朝下望去，“姐姐，他能赢吗？”
相柳却冷静看着场上的情况，抬手放在相月的后背上拍了拍，“耐心点。”
就在两具化身僵持不下之时，对面的化身突然呕出无数风雪，显然是他无法吞噬这么多的气息，身体很快分崩离析爆裂开来。
鱼人王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变故，他举起手中的尖叉，周围的族群再次唱起那首潮湿邪恶的歌曲。
优美动听的乐曲引诱人类的堕落，加深他们的信仰，甚至为此奉献出自己的身躯和灵魂。
相月神情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她发现有的房门被人打开，站在屋外被海风一吹，就彻底清醒过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门外，相月连忙将这些人赶回房间。
唯有一个人只是单纯被声音吵醒，她从床上坐起身，听见外面的声音看向身边的青年，对上他的视线后，用刚醒时的喑哑嗓子问他：
“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戚余雪看她起来，也从床上爬起来。
唐杏杏下床要去外面看看，戚余雪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陪她从屋内出来走到甲板上，正好遇到一直在观战的相月相柳二人。
“发生了什么事？”唐杏杏的声音传来，像是破开黑夜中的一缕清阳，海面上的人鱼忽然停下演唱。
相月回过头见他们两个出现，看见戚余雪陪在唐杏杏身边，不禁朝下方的白衣少年看去，“你在这里，那下面那个是谁？”
“化身。”戚余雪开口回了一句。
唐杏杏走到栏杆边上朝下望去，底下的人鱼看见她不禁暴动起来，鱼人王发现周围人鱼的不对劲，当即举起尖叉高喝一声，周围的人鱼才勉强安静下来。
这时忽然一道吟诵的声调从远处传来，这道声音和此前他们所唱的曲子完全不同，优美的同时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无害又显得格外真诚圣洁。
唐杏杏听出来这似乎是粼的声音，很快四面八方传来同样的声调。
声音离他们仿佛很远，但又似乎很近，在海面上显得虚无缥缈，鱼人王甚至不知道哪里来的颂扬歌声。
他是趁着人鱼的信仰消失，才统一的人鱼部落，但如果让这些人鱼找回她们的信仰，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尖叉，请求自己的神明再一次的临幸，让他消除眼前的巨大隐患，哪怕用自己子民的性命和灵魂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吟诵声被鱼人王的举措打断，无风无雨的黑夜中突然降下一道明亮刺眼的雷电，裹挟着飓风，周围的海水震荡，海水中的所有族群，不论是哪一族的生物，都感受到了不安。
甚至有生物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们在逐渐老去的同时，灵魂也被迫同躯体撕扯分开，带着怨恨不甘卷进闪电中。
唐杏杏望着眼前的场面，有些担心看向下方的少年，“小鱼，你的化身能够撑住吗？”
戚余雪望着闪电中即将降临的神o，听见唐杏杏的问话，无奈回答：“杏杏，我本人在这里。”
闻言唐杏杏转过头去看他，望着他俊美温柔的面容，忽然笑起来：“是哦，那就拜托小鱼啦！”
一边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相月，看见他俩卿卿我我的场景，顿时觉得不紧张了。
戚余雪应声将化身给召回，让他陪着唐杏杏，他自己越过栏杆落在下方的甲板上，望着从闪电的裂缝中探出的一指巨大利爪。
他的身形从甲板上消失，出现在风雪之外的半空中，冷风扬起他的额发，露出一双紫色眼瞳。
周围仿佛有黑色雾气蔓延，苍凉寥落的气息顺着雾气中的雪花下落，落进海面融化，在海面形成一层薄冰，打断了这场被迫撕裂灵魂的献祭行为。
人鱼族群的灵魂归位，察觉到危险迅速转身沉入海底朝远处游去。
第21章 人鱼海④
戚余雪不可能在这里和对方打, 他选择前往对方的领域。
献祭被打断，空中的裂缝即将消失，戚余雪追着对方的踪迹进入其中。
唐杏杏看他的身影突然消失, 因为担心他身体无意识探出栏杆，她身边的少年伸出手放在她扶着栏杆的手上。
唐杏杏察觉到转过头看他, 好一会她安静下来。
鱼人王发现献祭被打断，有些震怒, 他准备让族民去攻击游轮。
海上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歌声，没有歌词只有吟唱, 明亮的声音歌颂着人鱼一族最为向往的圣洁, 美丽, 乃至明亮的灵魂。
不断有人鱼冒出海面，她们听着乐声去看游轮上的人，明明是黑夜之中, 仍旧让人无法忽视的明亮光芒。
有只人鱼忽然高举双手随着歌声吟唱，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久违的明亮纯洁的光芒，请神明重新赐予她们一族光亮。
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附和的歌声, 纯净疗愈着千疮百孔的心灵，不断唤醒其他人鱼的回忆。
她们生长于海中, 本是光明的一族, 如今却只能在黑夜中出现。
鱼人王发现周围的人鱼不断叛变, 举起手中的尖叉刺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鱼的身体, 一声怒吼唤醒他的族人，让他们迅速压制住这些人鱼。
粼出现在海面上, 她唱着歌看见鱼人王的举动，歌声突然停顿下来, 她眼中燃起愤怒的焰火，握紧自己的手举过头顶。
明亮的声音染上了肃杀之气，她唱起了悲鸣之音，为自己的族人愤恨，为自己的族人不甘。
和她一样被赶出族群的人鱼也和着她的声音，并迅速朝那些丑陋的族群游去，露出尖牙和利爪。
海面上几乎混乱成一团，粼游到高地旁边望着陆地上站立的鱼人王，看向他手中的尖叉，上面沾染她族人的鲜血，她朝着对方露出狰狞的神色，厉声长啸。
唐杏杏看见海面上的情况有变，她站在甲板上望着帮不了一点忙，如果戚余雪在的话她或许还能让他帮忙，但现在戚余雪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看向身边的少年，对方触及她的目光，开口声音冷漠：“这是他们自己的族群之争，你不能参与。”
相月在旁边听见少年的声音，听上去和戚余雪的声线略微有些差别，哪怕他们相貌相似，但性格却完全不一样。
“就看着他们互相残杀？”相月有点担心，她是见过人鱼粼的，不知道人鱼粼是否能如愿。
少年没有回答相月的话，唯有相柳从旁边看出来，和相月说：“你要是担心，你去帮忙就是了。”
相柳不知道戚余雪什么时候回来，为免意外她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相柳都将人打发回去，并让他们无事不要出来，族群之争她们不能插手，普通人类更无法参与其中。
相月不太明白：“他不是说不能参与？”
相柳提醒：“他说的是唐杏杏不能参与，没有说你。”
闻言相月反应过来，她刚要出去试试，但被戚余雪留下来的风雪灼伤，不得已又退回船上。
一旁的少年化身并没有解除周围风雪气息的意思，他牵着唐杏杏的手拉着她回房间，“明天或许就有结果，回去睡吧。”
唐杏杏有些担心看向半空，哪怕现在看不见一点，“可是小鱼那边……”
少年却强硬拉着她回房间，盯着她躺下才变回猫咪睡在她身边，唐杏杏将猫咪搂在自己怀中，虽然知道少年也是戚余雪，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去想，戚余雪能不能打得过对方。
另一边戚余雪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看见对方丑陋的獠牙和身躯，直接将自己的领域放出，一瞬间周围的颜色瞬间只余空茫深邃的黑暗。
天空落下一片又一片雪白灼热的晶莹花朵，落在地上很快消失踪迹。
他的脚离开地面浮在半空，本来是打算用自己的原身，但身上穿着衣服，一会回去不太好看，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他抬起手周围的风雪化为利刃朝邪恶的身躯袭去，戚余雪对视上他的眼睛，眸光交汇似乎经过了沧海桑田，他们的精神交锋争执不下。
唐杏杏躺在床上一直没睡，她摸了摸怀中猫咪的毛发，将自己的手环拿过来点开，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此刻却只是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做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仁慈的神明，能不能保佑她的小鱼平安回来？
唐杏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身边还是只有一只白猫，没有戚余雪的身影。
她从床上起来，匆匆忙忙跑出房间走到甲板上，海面上飘着两个族群牺牲的尸体，异能局的工作人员正在商量，要不要打捞上来带回去做研究。
忽然水底冒出一颗颗脑袋，人鱼姣好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她们望着天空的阳光，似乎很久没有在白日下出现，不禁伸出自己双手看着阳光照耀在上面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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