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宋两人默契地回到馨雅花园,一前一后地进门,宋云蔚半蹲下去,给美琪拎出那双粉绒绒的女士拖鞋。美琪难得穿一双靴子,在脚脖子上套得死紧,便扶住男人的肩,勾着柔软的身姿去脱鞋。云蔚说我来,拉下皮靴后长长的拉链,将鞋子拔了出去,露出一双玲珑有致的脚丫子。脚上套一双比妮熊的卡通袜子,十分可爱。
等男人起身,美琪借着酒劲想往他那里靠,想伸出双臂抱住男人,去亲他的嘴。这种渴望在嗅到云蔚脖颈上微潮的汗水时,几乎达到了顶峰。云蔚单手拖住她的腰肢,但避开了这道吻。美琪又将他的脸掰过来,拿眼神定定地稳住他,道,我想,我要。云蔚便无法拒绝了。唇齿间的缠绵叫人意乱神迷。云蔚猛地将她抱起,直放到沙发上,好不容易地,才把湿漉漉的唇舌给收回去。
美琪伸手要扒他的衣服,右手在起伏的胸肌上上下摩挲,云蔚将她的爪子给收起,压住腾腾作乱扭动的肩膀道,美琪,你先听我说,你再做决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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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惧你憎我厌我
宋云蔚折身,将行李箱拖回来,从叙州回来后,他还转成去了趟省城,到最昂贵也专业的私人体检机构去拿报告。这份报告在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预感到很多。这结果其实在他前半程的人生之路中,隐隐地透露了太多的线索。到此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相大白。
他将体检报告搁到桌上,拿手指压住,不叫美琪先碰。黯然地点了根香烟,美琪也凑过去,要了一口,烟雾吹到男人阴郁的面孔上。似乎她对这份报告也并不吃惊。在云蔚去叙州处理陈玲之事时,她也去台州市中心医院,使了点小手段,得到了宋云蔚的资料。这份资料自然不如省城的详实、确凿,但几项异常指标里,已经透露了人类身体的危机。她不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一时也想不明白,就是这么等着。
云蔚将她揽住怀中,明明是高挑的身材,到了怀里,却又如此柔软娇小。他说,我有个舅舅陈然,你知道吧,我妈唯一的哥哥。
宋云蔚跟城西街道合办新新养老院时,要将姥姥的资料从疗养院迁过来,还有陪护疗养的几项合同也要签好。但只能以监护人的身份去签。照理说,这个监护人的第一梯队是配偶和子女,也就是说,如今第一权限只能找陈然签。但云蔚并不考虑他,万一陈然拿着这个权力再做点什么,他想杜绝这种可能性。于是找去村委,要开具一份证明书来,再拿去公证处,这样勉强可以操作。
村委的老书记在院子里跟几个朋友打小牌,见到宋云蔚,真是十足的热情。几个人全围在一起听这位台州年轻的大老总来意,一说起陈然,其中有个老头就有话说了。他说宋总你不知道哇,你舅舅不是亲生的,是你外公外婆早些年领养的哩。他们夫妻俩结婚老早,一直怀不上,到医院去检查,说是血型问题,你舅舅是那时到外头去抱养来的。那家人连生四五个男娃,实在养不起,就让人抱了一个,还跟你外公狮子大开口,借的钱才给抱回来。再后来,才突然怀上你妈的。公婆俩还到村里一家一户地走,拜托大家不要把抱养的事情讲给小孩听,怕你舅舅多想,想要两碗水给好生端平。两口子做人真是没话说啦,亲不亲的,都当亲的,也没说要把你舅送走的话。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大了,也晓得这事咯。你们家风水也真是好,子女后代全是人才,听说你舅舅在安徽那边,也是大老板吧?
也就是说,陈家夫妻本来就不适合生育子女。省城的专家跑了一趟国外,回来后又将宋云蔚家里的情况全了解一遍,再结合体检报告,给出一份沉痛的结论。陈家独女陈莲心之所以在三十左右时突发疾病,更有可能患的某种罕见的血液遗传病。这病传女不传男,跟染色体有关,但到底传不传男,也并非绝对,因为案例太少。至于发病程度,发病诱因,也不尽然。陈母是晚年才有相关迹象,但程度并不算重,损害最大的视觉神经。而陈莲心是全方位的大爆发,从运动神经系统瘫痪到大脑的损害,前后几年足以摧毁一个生命。或者说,正是全身运动神经系统的损害,导致病人心理状态不佳,而后诱发脑损伤。
如今宋云蔚的各项指标上,视觉神经的紊乱损害,已经初出端倪。医生道,宋先生务必要保持乐观的心态,照目前来看,不至于会出现像您母亲那样状况。因为如果是危重症状,它会来得又快又急,不会如此进程缓慢。切不能太悲观,继续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才能更好地稳住病情。要知道,人类的心理和身体上的物理状态,是密切相关的。有些癌症病人明明诊断最多半年,后来却能够多活上十几二十年,是一样的道理。
云蔚将美琪托举起来,来,你看看我的眼睛。
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美琪仍旧难以接受。汹涌的热泪从眼角滑落。他矜持着微笑,她就立刻擦干眼泪。男人的睫毛是纤长的,狭长的眼睑上,那双向来漆黑如漩涡的双瞳,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瞧着浅了微妙的色泽。
他拖住她的手,温柔地揉捏着,道,美琪你看,现在的状态就是我后半生最好的状态了。我也许会失明,随之而来的,眼周肌肉会萎缩,可能像姥姥那样.....安上人造眼球。也可能像我妈那样,突然有一天,就瘫痪了。
宋东峰做那些,兴许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母体既然突发重病,做儿子的,也是携带了不良基因。这种不良基因的产物, 怎么有资格继承他的产业?他不会冒这个险。我对于他来说,是最无用的弃子。
美琪扑过去,双臂如藤蔓地缠住他的脖颈,老公,你不是!这些根本不是你的错!
云蔚将她脸上的泪水如数吸吻,美琪,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要推开你。我曾经想过,如果要走,该走得一干二净,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只是......我又舍不得,叫你胡乱猜测,叫你以为被抛弃。
美琪,他捧着她的脸,也不知道能捧多久,绝望的情绪再怎么忍耐,也没法轻易关掉那个闸口。美琪,这个时候叫你分手,你肯定不肯。在内心层面,你做不到这么狠心。但从理智层面将,宝贝,我不再有资格有能力给你幸福。也许哪一天,你看我到萎缩无神的眼周,看到我僵硬的面部神态,看到我成为一个扭曲丑陋的行尸走肉,到时候,我是你终身的累赘,你没法再多看我一眼,那时,你会恨我、憎我、厌我。
美琪像浑身被抽空了似的,歪着朝旁一扑,扎进沙发的软垫里。
云蔚抚摸着她发颤冰凉的手臂,找来一瓶白酒,眼睛不眨地闷灌,谁也不知道人生到头来一场空,不再有资格镬取温暖的滋味。他的后半辈子将会沉沦在畸形的地狱,鬼火丛丛,不复天日。
他将怔怔脱力的美琪抱进房内,脱去外衣,盖好被子。沉甸甸地坐在床头,扭着身体靠下去,温热的额相抵着。美琪又哭了,将他拽下来,把自己缩成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拱进男人怀中。也许,她哽咽着说,不会想你说的那样坏,姥姥不也好了六十来岁么。
也许吧,云蔚长叹一声,但你不能冒这个险。你的人生才开始,前程似锦,未来可期。这样,我不会再逼你分手。一年。再有一年,到明年今日,你再做决定。如果......你要走,别跟我说,不用说,只要不回来,就可以了。答应我,好不好。
美琪一夜没睡好,起先睡了一阵,是在男人低沉的童谣歌声入眠的。轻拍的手始终没停下,把她当成最脆弱最需要呵护的小宝宝。梦里太多绝境,男人一次次地离开,她一次次地追,始终追不上,眨眼踏空跌进悬崖下。于是惊醒了。宋云蔚倒睡沉了,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不舒服地侧躺着,一只手臂腾空出来给她枕着。此刻他再好,仿佛也只是好得理所当然。假设他真的是个残疾人,对太太再妥帖,也是该的。美琪猛得一惊,被自己的薄情自私给震了震。找来香烟缓了缓,终于意识到人性这玩意儿,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趴伏在床前,又有了热泪。如果他最后还是瞎了,病了,瘫了,她还是能爱他吗?这种爱,又能坚持多久?
大腿上搁着烟灰缸,眨眼间塞满了烟头,她不想去外面抽,一步路都不想走。还是舍不得他。还是希望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他。不论是神采奕奕的面容,还是疲惫不堪的倦容。兴许到后头,因为某方面的残缺,事业上的停滞导致坏脾气。她会离开他吗?她此刻能想到的感知到的,不是离不开他,而是心痛。为他心痛。
美琪忽地掐了烟头,将云蔚不客气地搡醒了。其实他早醒了,装作沉睡而已。懒洋洋地掀开眼帘,握住她的手,怎么了?想好了?
美琪暴躁地挥开他的手,又去掀被子,被褥里一股热浪扑出来。伸手去拽男人的裤腰带,动作粗暴没耐心。云蔚苦笑着爬起来,宝贝,别这样。美琪扒开衣裤拉链,握了两下,那处软绵绵地耷拉着。她愤怒地指责,不会还没开始,就先阳痿了吧。宋云蔚眸色一沉,气势便有些转变了,别说这种傻话,老公就是瘫了,也能操你。
那处果然有了动静,直挺挺地弹出来,凶狠澎湃地抖了抖。
云蔚起身,大手一推,美琪猝不及防地摔到弹软的床面上。两条腿迅速被顶开,没有任何前戏地,刹那间就被贯穿了。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毛病,她疯狂地想跟他打一架,怎么打都行,扭过身去伸出五抓到处乱抓。抓得云蔚脸上、肩上以及手臂上,全是精彩纷呈的血痕。云蔚捉了她的腰狠顶,拖着腰身往下腹上撞。半笑着,宝贝,欠揍了。随即将她翻过身来,却见美琪满脸乌泱泱的泪痕。她立刻盘住他,紧勾着肌肉迸发的腰窝,还要咬他的嘴,他的舌,搞得场面非常壮烈。
美琪恶狠狠地叼住他的耳根,道,你要是瞎了,我还要你。你要是瘫了,我就养你,再去找别的男人操我,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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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卖身
时光白驹过隙间,一年后来到了 13 年年底,也就是云端成立四周年还多半年的光景,公司又到了阶段性最关键的一处,也是历史性的一刻。
省城某研究中心的白色大楼内,几个人身穿无菌防护服,颇为紧张地站在研究室的玻璃窗外。相较于童清河的潇洒笃定,邝美琪紧张兮兮地拽着自己的手心,搅缠着,死掐着,用皮肉的刺痛去掩盖心脏因为过于紧张激动的强力跳动。
童清河宽慰道,不用紧张,技术已经出来,现在不过是最后的再验证。结果差不到哪里去,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进行重新再微调。邝美琪呵呵冷笑,童总,你说得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嘛。这一年多我投入研究室多少钱你晓得吧,八百九十万。这还不包括后期投产费用。加上向你们购买的云朵系专利费,千万就出去了。我们电商部一年光在淘宝上的推广费,各种直通车、节假日曝光率,也要百来万,这也不包括其他运营成本,其他的我就不算了,那数字跟顶天没差!要不是我二十条流水线全年无休地在工作,我是不是早就喝西北风去了?这边再等,再微调,又要浪费多少时间?太空棉的生产线空置在那里,不生产,就是争分夺秒地赔钱。这些钱,你给我呀?
童清河被她怼得失笑连连,知道她心里有火,更晓得她还在记恨新专利共享一事,只能任凭她长篇累牍地阴阳一番。他说我们还是出去吧,别在这儿干看着,我们这么多双严厉的眼睛,万一影响专业人员就不好了。
美琪也是相当难熬,这跟丈夫焦急地在产房外等候,生怕心爱的妻子出了半分差错,那种随时预备猝死的心情没差。她说好吧,风风火火地就出去了。童清河领着她到研究中心地天台上,无形的疾风簌簌地拍打着衣服,也把滚热地脸蛋给降降温。两人互相点上香烟,无间道的哥们意气似的,抬眼间,各自笑出来。美琪说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紧张死了。童清河道,我还不知道你。声线停了停,又道,当年我从国外高价购买专利,有小十年了吧,孤注一掷地非要再研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技术。每天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不成功,便成仁。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你比我还好,太空棉于你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太空棉,你的钱不会少赚。美琪白了他一眼,童清河笑着轻咳两声,继续道,有了这项技术,你起码可以白吃两年市场红利。美琪惊得一跳,怎么只有两年?花期这么短?
童清河漫步到栏杆处,栏杆由灰水泥砌成一米二的高度,手搭在上面,是粗粝冰凉的质感。
美琪尾随而来,望向外头,研究院被绿树绿水给包围着,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再远些,便是省城一片片壮阔的高楼林立,不远处还有高架桥在新建,机器的轰鸣声远远传来。
这是一个日新月异、充满的机遇的时代。
这十年来,童清河获得太多,也失去太多,别人只会看到胜利者的光荣,不会看到背后的无数血粼粼的代价。朝旁望去,是一张被西北风吹地烈烈发红的脸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激流直上的勇气和健康阳光的生命力。如果.....可惜没有如果。缘分这事很难讲,也十足的无情。但如果抛开情爱私欲的成分,能够结交成一生的好友,也不失为一种现代化的浪漫。亲昵地揉了揉美琪的四散飞扬的乱发,道,市场的脚步比你想象中更快更无情。不是只有你在拼搏,偌大中国,千万人才,多的是寻找时机想要冲出头的人。他们像一群闻风而动的鬣狗,追逐的甜腻的血液厮杀。我之所以说白吃两年,是基于他们要吃太空棉的技术红利,起码也要观望、积累两年。这还算是正道做法。不那么正派的,想法设法地搞高仿,搞偷师,搞仿真,也会分去一份市场蛋糕。两三年后,还有新产品新技术会出来。所以,后头的路还很长,不拘于今天这一次的成败。好的一面是,光是两年时间,足够你立足省里,甚至全国,海外市场如果能兼顾,那更好。
也许今年省里优秀企业的年会,你也会是其中一员。
童清河朝她伸出手来,是鼓励且确信的表情,美琪刚要握上去,身后有人激动地跑过来,大喊一句,成了!美琪立刻接了童的手,激动地直接飞扑上去,热泪涌出,童哥!谢谢你!感谢你带给我最好的机遇!
在研究院几公里外的太子酒店内,高规格地宴请所有研究人员和东煌纺织的几位高管,给前者派发了厚厚的现金红包,给后者准备了高档礼品。酒水是一箱箱地往包房里搬,五彩分成的彩带和气球把房间装点成最热闹的人间天堂。人头攒动着最旺盛的精力。喝高的人接连歪倒,美琪还兴致昂扬着。期间打出一个电话去,见场面差不多了,便拜托给童清河收尾,一刻钟后,奔进电梯直按顶楼。
刷卡进门后,她反而不急了,黑呢子休闲大衣从肩头滑落,放任这件价格不菲的衣服不值一文地跌上地毯。一件鸡心领的红色丝绒长裙,将身材裹得纤毫毕露。光丝的黑色丝袜像是第二层光滑细腻的皮肤,野艳地随着走动流露性感色泽。
宋云蔚仍旧是一件深灰色高领薄毛衫,下身一件深灰色斜纹西装裤,捏着水晶杯立在落地窗前。近一年来苛刻的健身计划,令男人的身材迎来爆发式的转变。宽阔的肩膀上一寸寸肌理分明隆起的线条,没谁比她更清楚衣服下又是如何壮阔的场面。裤腰再合身不过。显得腰线坚韧细腻。更衬托得下肢的矫健与修长。但凡梅耀新也在这里,必定也要惭愧三分。明明是半休闲半商务再正经不过的装扮,生生被他穿出气魄的禁欲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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