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归终睁大了眼,问,“我真的可以吗?我刚刚才跟你跳了一遍而已啊。”
“可以的哦,神明要相信你自己呀。“小女孩露出一个笑容,“跟着音乐跳,放轻松,放轻松……”
悠扬的笛声想起,吹奏起一支山歌。
归终发觉自己似乎能将小女孩教授自己的舞步和这歌谣的节奏融为一体,她很自然地踮脚、挥动衣袖……
一个,两个……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归终正在跳舞,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天啊神明居然在跳舞”,然后所有人蜂拥而上,再没有人能做自己的事跳自己的或者吃东西……纷纷将归终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留下一小圈的舞台给归终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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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原只想如往年般在归离集内转转,不料被归终撞见。
钟离也不想多少引人注目,但也不在乎陪着归终。但在看着归终笑吟吟地在那么多人中间众星拱月,又能如此自然融入人间烟火,心中又轻叹。
这片喧闹和繁华,终究是属于她一人的城邦。
钟离没有参与民众和归终之间的喧闹,独自一人在街道上散步,直到……
“天啊你知道吗,神明居然在跳舞?”
“跳舞?在哪在哪?”
“未名广场啊!”
“……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
越来越多人从钟离身侧跑过,带着兴奋激动又有点紧张的神情。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归离集的街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全部向未名广场一拥而去。
“跳舞么?”钟离失笑,也跟着人群去了。
只是人实在太多,等钟离好容易挤到了前排,只看见火光中的归终随着笛声长袖飞扬,带着橙黄跃动的光晕旋转,然后躬身谢幕,笑吟吟地做完最后一个动作。
――然后掌声雷动。
“钟离,你看见了吗?”归终穿过人群,众目睽睽之下,向钟离走去,伸出一只手,“我第一次跳舞了,好看吧?”
“嗯。”钟离轻笑,温和地说,“好看。”
人群中传来OO@@的议论。
“这戴面具的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好奇怪,没见过……”
归终听着人群的议论,扬起一个笑容,大大方方地说:“他呀,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火光澄澈温柔,人群喧嚣。
她的笑容干净又带着点狡黠,是钟离始终忘不了的……
只是后来,有时生离有时死别,有时旧友背叛,有时趋炎附势攀附。
无数混乱的故事展开来,将钟离心中这个女孩挤到了一个角落位置。却也是一个特殊的位置。
之后的归离集和璃月融为一体,然后璃月也不再传闻着归终的故事。
到处都没有她,到处都是她。
后来钟离学会了马克休斯的温柔,若陀的威严,归终的笑容。只是教会他这些的友人,最后也消失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之中。
有一次钟离在归离原散步,立在他自己的七天神像前久久驻足,忽然轻叹。
人间归离复归离,借一浮生逃浮生。
曾经的归离集已成了璃月的归离原,而归终……
钟离想起了归终。
这个将乐观与悲观、开朗与沉寂集于一身的女孩。
有人说归终好,有人说她不好。有人说归终是一位伟大的神明,有人评论她不过是守护不住归离集的弱者。但对钟离而言,归终只是归终,是他在漫长岁月中,唯一动过心的女孩。
很多次钟离会叹惋归终过于执着,对某些事对某些人又过于眷恋。她深爱着这茫茫人世间,也正是这“爱”。最终让归终走上了这一条路。
这一条坎坷、充满离别,又如此执着想和命运作对的一条路。
曾经的钟离认可归终的选择,可后来经历多了,总觉得神明也和人一般,时光岁月须臾间,若能豁达一些,不在意一些,应当能活得更加轻松吧。
可若是这般,钟离或许就不会这样深爱着归终。
他也明白,只是心疼。
又不知多少年,在坎瑞亚再次将归终送离后,钟离返回璃月,忽然感知到巴巴托斯的气息。
巴巴托斯带来了个小姑娘。
纯粹的眼神,灵动又聪慧地咕噜噜乱转……
“……怎么,你愿意亲自养她吗?”巴巴托斯调侃说,“你这老石头不怕磨损,我可怕哈,没空带娃,就拜托你了。”
“好,我养。”钟离摸了摸女孩的头,作别巴巴托斯,从荻花洲走过,穿过归离集,走向璃月港。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消失在璃月的茫茫雾气中,随着飞溅起瀑布的水花、绝云辣椒微微的晃动,还有沿路的炊烟袅袅。
――时间一去不复返,然而人生代代无穷。
钟离试图走向人间。
钟离走进了人间。
携带着故友的回忆,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钟离身上背负了很多,又似乎轻松到什么也没有背负。到最后的最后,他只是带着个小孩,陪着这璃月港,守护着许多人最初的愿望,走下去而已。
终究是人间归离。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钟离养的这姑娘就是蒲从舟,下篇文的女主哈哈哈哈,已经开了,可以去收藏。
本来有点不舍,不过故事在继续。这俩一个世界观,但正文不会涉及归离。
啊,30w字,终于写完啦!还有一个全订福利番,归离战败if线哈哈哈哈。
下本见,啾咪。
第92章 战败if线
归终彻底战败了。
所有的眷属都被扫荡一空,她本人被千岩军拖到摩拉克斯跟前时,膝盖还被踹了一脚,咬着牙没跪下,却也吃不住力趴落在潮湿的地面。
坐在高位的摩拉克斯看了眼归终,对身后的五夜叉淡淡说:“找个日子,封印了吧。”
说完这话,摩拉克斯就收起折叠着的腿,立起身从归终身边走过,五夜叉跟在他身后。
摩拉克斯路过归终时,归终扭过头狼狈地看着他,眼睛却清亮,甚至还带着点笑。
归终说:“你封印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摩拉克斯低头,冷淡道:“你找死?”
归终诚恳地说:“被封印多无聊啊,还不如死了。”
携带者金光的岩枪瞬间显现,浓郁的岩元素迸裂,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直直向归终的胸膛刺去――
“等等等等――”归终连声说,虚弱地缩了一下,假笑着,“还是算了,还是算了。”
摩拉克斯收起岩枪,冷冷的看了眼归终,走出牢狱。
贪生怕死的家伙。
―
封印魔神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
权能要一点点抽干,魔神本人要最虚弱才行,这样才能保证最后封印的成功。
摩拉克斯带着酒来看归终时,女孩的四肢都被碗口粗的铁链栓着,象征岩元素的淡金色柔光源源不断地从她体内流向锁链和地面。
归终蜷缩在祭坛中央,雪白的宽袖长袍早被汗水浸透,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摩拉克斯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抽取权能的过程极其痛苦,像是用阵法将体内每一根经脉抽出,想也知道,这种每时每刻从身体深处传来的细如柳丝的疼痛多少折磨人。
摩拉克斯走到归终身侧,盘膝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归终垂眸,疼到额头间冒出细密的汗珠,却咬着牙使劲忍着。
――曾经他们不是这样的。
在很早、魔神战争开始之初,摩拉克斯是多么心疼归终。
归终在与梦之魔神丹特丽安的战斗中受了伤,昏迷不醒。摩拉克斯搁将同样繁忙的公务带到她的床边完成,整夜整夜地守着归终。
摩拉克斯仔细用帕子拭着她的额头,在归终偶尔清醒地时候说些话提精神,又在她迷糊睡过去时,握住她的手,用与她同源的岩元素细细地为她调和。
只可惜归终最后还是走了。带着她的眷属离开,站在了摩拉克斯的对立面。
或许因为“天理”强逼着魔神自相残杀,或许因为其他――
摩拉克斯不再想往事,轻一挥手,束缚和吸收归终元素力的锁链叮铃哐当落下,他看着归终瘫软在祭坛上,汗涔涔的睫毛颤抖两下。归终强撑着坐起身,笑着对摩拉克斯说:“你来啦,摩拉克斯?”
归终的语调很轻松,像是许久前她还未曾背叛璃月那样,是老友重逢谈天,而不是宿敌见面。
摩拉克斯说:“我找你喝酒。”
语气同样很平静。
他是来叙旧的。
“喝什么酒,不喝不喝。”归终矢口否认,摇头。
摩拉克斯淡淡看了她一眼。
归终被摩拉克斯的眼神冷得一激灵,意识到他现在估摸还处在“不动岩石之相”状态内,无奈道:“好,我喝,我喝还不行嘛。”
说着归终摸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主动和摩拉克斯聊起璃月港的近况。
摩拉克斯不喜欢归终这样,却也平静地接了她的话。
不同于其他因“磨损”而被迫背叛的老友,归终思维极其清晰,对璃月治理的方方面面都有很好的见解,甚至能提出具有可行性的意见。
像从前一般。
归终与摩拉克斯共治璃月,是璃月人敬仰的尘神――只要是归终陪在摩拉克斯身边,繁杂的任务能被她承担大半,然后轻描淡写地解决。
那么多年,是他们一起亲手建立起世间繁华,守护千家万户,如此美好――如果没有天理,归终未曾叛逃的话。
聊到一壶酒尽,摩拉克斯看了眼空的酒壶,平静地问归终:“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我帮你实现。”
停了停,摩拉克斯又说:“尽我所能。”
本来以为归终会拒绝,或者提出一些关于她存亡的要求,没想到归终仰头,笑眯眯地说:“有啊,我还没睡到你。”
摩拉克斯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侧头看着归终。
“是啊,你长得这么俊,我老早就想睡你了。差点就成功了呢,如果不是‘天理’……”归终颇为遗憾地说,“哎呀总之都到这时候了,要不你满足满足我的愿望?哈哈。”
摩拉克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归终,说:“依你。”
归终睁大了眼:“咦?”
―
摩拉克斯不懂为什么归终会提出这个自虐的要求。
摩拉克斯低头看着归终颤抖得不行,指尖近乎痉挛地攀着他的肩,抓得很用力。归终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泪水从眼角缓缓流出。
归终扭过头不去看摩拉克斯,微微收紧身体,却被侵入得更深。
摩拉克斯伸出手,指腹近乎没有力度地擦过归终脸颊的泪水。
之前祭坛上抽取元素力,归终都没有哭。
这样……会比祭坛上疼吗?摩拉克斯静静想着。
―
到了最后,归终近乎所有力气都被抽干,无力地推了摩拉克斯一下。摩拉克斯了然,缓缓松开归终。
归终从散落的衣物里挑出她的雪白长袍,随意披在肩上,转头看向摩拉克斯,淡淡地说:“行了,把我锁回去吧。”
摩拉克斯不和归终废话,平静一点头,散落在祭坛上的锁链瞬间注入生机,毒蛇般攀爬而起,缠绕上归终的四肢。
“……我去我让你锁你还真锁啊?”归终下意识挣了一下,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脸色刷一下白了回去,咬牙说。
摩拉克斯看着归终,问:“不然呢?”
归终努力撑着,细如蚂蚁啃噬的疼让她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我以为你会说……比如‘先别锁,我们再聊一会’之类的话……”
摩拉克斯不明白归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平静说:“本该如此。”
“……算了。”归终垂眸,睫毛不断地轻轻颤着,喃喃道,“笨死你得了。”
归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四肢传来细腻的疼渐渐残忍地抽走了归终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很久很久吧,总之归终觉得摩拉克斯早该走了,微微睁眼时,却见他还在,静静注视着她被折磨得虚弱不堪的模样。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摩拉克斯。”归终轻轻说。
“嗯。”摩拉克斯说,“我知道。”
摩拉克斯抚上归终的侧脸,灿金色的瞳眸凝视着她的,缓缓低头,轻柔地吻上女孩失去血色的唇。
锁链当啷响着,摩拉克斯绕过冰凉的枷锁,环过归终纤细脆弱的身躯,温柔地抱着她。
像是曾经没有战乱的每个凉夜。
柔软的触感清晰,温热的体温相互交织,直到归终在他怀里,再次慢慢失去意识。
爱吗?恨吗?好像都不是。
但摩拉克斯知道,如果没有“天理”,他们本该是天生一对。
―
封印的时刻很快来临。
没什么好赘述的,不过是五夜叉结阵、仙人护发,将璃月的叛徒、摩拉克斯曾经的挚友,彻底封印在渌华池中罢了。
只是在封印的最终,灿烂金光的深处,摩拉克斯看到,本该失去所有昏睡的归终忽然颤了一下,摇晃着站起身,像是心有所感,转头寻到他的身影,笑了一下。
这一笑释然般轻松,似长虹贯月,一如千百年前,琉璃花海初见。
―
千年后,当所有战乱停息,已是“钟离”的摩拉克斯闲游时路过渌华池,常常驻足,看着飞流直下的水花,很久很久。
归终不算活着,也说不上死。
那般爱热闹的女孩,最终沉睡在无边无际的寂静中。
曾经一晃而过的情谊如此脆弱,这般简单就消失在时光的长河中。对于钟离漫长的岁月而言,甚至称不上流光一瞬。
当初不知情往何处,等他知道了,故人已经不在了。
一年又一年,海灯节霄灯漫天。彩鹞栉春风,虹彩映华章。钟离立在楼台窗前,总想起很久以前,同样在琉璃百合花海里,闲散时,与归终的对话……
“你常说,想建成一座‘了不起的城市’。对你而言,‘了不起的城市’是什么样的?”
“了不起的城市么……”
“首先呢,要有很多很多的幸福和快乐。”
“可是困难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生离、死别,太多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不过这座‘了不起的城市’呢,自有它的韧性。历经毁灭还能焕发生机,遭受苦难照样屹立不倒。”
“待一日海清河晏……”
“迎来更盛的万千繁华,灯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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