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冷哼一声,誓要作个翻天覆地。
“你是他的人,当然向着他说话。那个孟莉是你媳妇的朋友,其中内情只有你们知道,无论是谁,都别想骗我。”
说完,不顾任何人阻拦,快速走出包房。傅墨白也在这时起身,追了出去。
好好一顿饭没吃成,钱丰对方二丫非常不满,黑着脸对张良语重心长道:“娶妻娶贤,光看漂亮可不行,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邱野也是一脸不悦,拍了拍张良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房间。
此时,张良低着头耳根通红,大家的话像一把利/刃刺/入心脏,令他又恼又愧。
方二丫却没当回事,不但没有安慰他,还满腹委屈道:“这个苏鸢真过分,傅营长和孟莉的事又不是我传的,之前我只是误会了,她凭啥甩脸子走人?以后有她的聚会,我绝不参加。”
“你能不能闭嘴?”
张良实在受不了她,第一次大声斥责。方二丫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瞬间怒火中烧,“张良,你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外人你吼我?你还想不想跟我结婚了?!”
看她如泼妇骂街般,张良顿感无力,沉默半晌才说:“这婚,不结也罢。”
“……”
另一边。
邱野焦急地追出饭店,就怕那两人在外面不管不顾吵起来,再说几句难听话,万一闹分手怎么办?
傅墨白好不容易有个媳妇,现在变得没那么变态了,可千万不能整没了!
心里担忧着这事,他脚步又比刚才快了几分。
等他追上两人时,只见傅墨白正蹲在马路边给苏鸢系鞋带,那卑微的样子,就像一只哈巴狗。
苏鸢看见他,微笑地招招手,“你怎么也出来了?”
见其脸色正常,邱野这才敢开玩笑,“咱仨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我讲义气吧?”
傅墨白系好鞋带站起来,与他平视,“如果没什么事,我送鸢鸢先回去了,明早再回来。”
邱野朝他挤挤眼睛,凑近小声问:“你俩这是和好了?”
傅墨白撇他一眼,淡淡回答:“刚刚那些都是装的,我们没生气。”
“???”
邱野一时没弄懂,连忙追问:“啥叫装的?我咋没明白呢?”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我们感情很好就行。”
怕他不信,苏鸢笑盈盈地解释:“邱大哥,我和他真没事,刚才只是演戏而已,你千万别当真。”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邱野砸吧砸吧嘴,忽然觉得这两口子不去拍电影,简直是华国戏曲界一大损失。
下午。
回村的路上,傅墨白边开车,边问出心中疑惑。
“你和那个方柔有矛盾?与你在宿舍楼下说话的人是她?”
“嗯。”
事已至此,苏鸢没打算继续隐瞒。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一遍,还把那些猜测说了出来。
傅墨白听完,沉思几秒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交恶,直到她忍无可忍,露出马脚为止。”
这是苏鸢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傅墨白不赞同地蹙眉。
“这么做太危险了,我可以调查。”
如果是别的事,苏鸢会拒绝帮忙,但一想到姜雪,她觉得既然傅墨白知道了,那么多一分力,就能早日真相大白。
“我替姜家人谢谢你。”
提起姜家人,傅墨白会忍不住想起姜松,语气忽然变酸,“你又不是姜家人,替他们谢什么?”
苏鸢闻到醋味,只觉得好笑。
“不是家人胜似家人,你管我呢。”
傅墨白有被气到,直接宣誓主权,“我才是你家人,以后会是你丈夫,还是你孩子的爹,像姜松,什么都不是。”
苏鸢被这些话羞脸红,别开头,嘟囔道:“这关姜大哥什么事啊?你还有个孟莉呢,我都没吃醋。”
眼见引火烧身,傅墨白收起醋意,忙低声解释:“我真不认识她,如果不信,我带你去原军区问问她。”
“那倒不用,你以后少吃姜大哥的醋就行。”
“……”
傅墨白抿了抿薄唇,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鸢鸢,我心脏不好,经不住吓,你下次悠着点,行吗?”
苏鸢被他逗笑,没回应。
心想:下次吃醋还用这招儿,绝对百试百灵。
一个小时后,他们开车回到镇上。苏鸢没急着回村,而是从挎包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想找邮局把它寄出去。
傅墨白看到路边就有邮筒,问:“你怎么不在这里寄?”
苏鸢紧紧捏着信,无比轻快地说:“这是寄给文燕的,还是去邮局比较稳妥。”
他们都是发小,傅墨白十分清楚她和文燕之间的友谊,于是没再问,继续朝邮局开去。
到达目的地后,苏鸢先是买了几张邮票,挑出最好看的那张贴在信封上,然后才把它投入邮局室内的邮筒。
等一切办妥,她看向傅墨白问:“想不想吃饺子?今天我请你。”
她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吵嚷声,十分刺耳。
“你背着老子给谁寄信呢?!他妈的,天天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竟然还敢有二心,看我揍不死你!”
苏鸢闻声望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围满了人。她轻拧眉心朝那边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看见人群之中有个壮汉死死薅住一个女人的头发,面露凶狠。
而那个女人一脸痛苦,是她认识的谭丽。
第26章 粘豆包
怵于男人的凶神恶煞, 再加上又是夫妻间的家事,大家只议论纷纷,劝说男人赶紧放手, 但没人真敢去把谭丽救下来。
许是看见周围人越来越多,很没面子, 男人更加恼羞成怒, 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苏鸢见状快步上前, 傅墨白也在这时冲了过去。
“住手!你要干嘛?!”
她冷声呵斥的同时,傅墨白已经用力握住男人的手臂。
两人突然的出现让大家惊讶无比,包括正要挨打的谭丽,当她看清是苏鸢时,瞬间脸色胀红,不复往日淡定。
男人怒瞪他们,继续耍横道:“这是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 关你俩啥事啊?快给我松手!”
傅墨白冷冷看他, 力道又加重几分, “打女人最没出息,你不配当个男人。”
这一举动疼得他冷汗直冒,下意识松开力气,苏鸢趁机把谭丽从他手中救出来。
“你没事吧?他刚才有没有动手打人?”
面对苏鸢目光中的真诚,谭丽微微一怔,随即摇头, 小声说:“我没事, 谢谢。”
与此同时, 傅墨白也松开男人的手臂, 并用身子隔开双方,起到强有力的震慑作用。
男人见他一身军装不敢招惹, 就对谭丽吼道:“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你快点跟我回家!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谭丽被吼得缩起肩膀,低下头,整个人瑟瑟发抖,沉浸于恐惧当中。
苏鸢握住她的手,给予力量:“别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没权利打您。”
听到“父母”二字,谭丽不禁红了眼眶,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没刚刚那么害怕了。
苏鸢趁机建议道:“不如咱们去吃碗热汤面吧?暖暖身子。”
在这寒冷的深秋,热汤面能暖身暖心,谭丽没敢看丈夫凶恶的眼神,点头应下。
下一秒,就听男人再次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的,今天敢走,我揍死你!”
“你”字还没说完,他的手臂再次被傅墨白狠狠捏住,疼得哇哇直叫。
苏鸢搀扶着谭丽坐上吉普车,自己则坐入副驾驶。
从众目睽睽的嘈杂中来到如此安静的环境,谭丽终于找回一丝安全感,她蜷缩在角落,暂时不想说一句话。
苏鸢默默陪着她,没出声打扰。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饭馆。
傅墨白要了三碗热汤面和两份小咸菜,独自一人坐到窗边,把角落里的位置让给他们谈心。
没有他在,谭丽慢慢放松紧绷的神经,不好意思道:“都是因为我,你们才没在一起吃饭。”
苏鸢把醋瓶递给她,语气轻快:“偶尔换个人陪也挺好,您的汤面里放它吗?”
见其没像别人那样讲一堆大道理,谭丽默默松了口气,接过醋瓶,反而主动提及私事。
“其实,他以前不这样。刚开始那几年对我特别好,后来我怀孕流产,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他也没和我提离婚。这一点,我很感谢他。之后……”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
“之后,我们领养了他哥家的孩子,可才养一年就被他嫂子要回去了。从那时候开始,他经常喝酒,耍起酒疯最初是骂人,没过多久变成动手打人,如今不需要喝酒,他也能毫无顾忌地动手了。”
谭丽自嘲一笑,眼里尽是凄凉。
苏鸢听完蹙起眉,“这一切不是打人的理由,更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忍受。”
“嗯,其实我也不想忍了。比起离婚,我真怕被他打死。”
谭丽说完,喝了一口热汤,身子逐渐回暖,人也彻底清明了。
见她能想到离婚,苏鸢为其高兴。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会尽力帮您。”
谭丽听了表示感谢,沉默一瞬,很不好意思道:“我现在就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说。”
“之前,没想过离婚,可现在不能不离。我想坐火车回哈市,寻求家里人帮助把婚离了。你能借我些钱,再送我去火车站吗?”
“好,一会儿我和墨白送你上车。不过,你有介绍信吗?”
“有,是在校长那里要的空白信,填上内容就能用。至于校长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
热汤面吃完,他们来到火车站,想买最早去哈市的车票。
恰巧,二十分钟之后就有一趟列车。苏鸢买好票交给谭丽,祝她一切顺利。
谭丽对她充满感激,承诺以后一定会还她这份恩情。
直到把人送上车,苏鸢才忽然想起来问傅墨白:“你说,她会回来吗?我接近她那么久,还没来得及问苏艳宁的事呢。”
傅墨白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安慰:“她的工作在这边,不用担心,会回来的。”
“害,希望如此吧。”
一个月后。
在大雪纷飞的某天,谭丽真的回来了。
此时,苏鸢正带领学生们写散文诗歌,以雪景为题,自由发挥。
李树咬着笔头,冥思苦想,愣是没写出一个字。
苏鸢见状,用手指轻敲他的桌面,说:“实在想不出来,你可以先画一幅雪景图,发挥你的特长,没准画完后就有灵感了。”
李树立刻眼前一亮,拿出画本勾勒,很快一幅草图跃然纸上。
苏鸢看了看满意离开,又去瞧其他人写得怎么样了?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大家纷纷把作业上交,谭丽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苏老师,今天中午有约吗?我想请你吃热汤面。”
看到是她,苏鸢一脸惊喜,“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才回,明天正式上班。”
中午,他们来到校外饭馆,像上次那样点了两碗热汤面和一碟咸菜。
谭丽拿出钱,还给她。
“这是上次向你借的,现在如数奉还,苏老师,真的很谢谢你。”
苏鸢害羞接过钱,轻声问:“你的事情怎么样,解决了吗?”
“嗯!婚已经离了。”谭丽扬起嘴角,笑得灿烂,与以往大不相同。
苏鸢也跟着笑,为她高兴。
这顿热汤面,两人吃得身心舒畅。期间,又聊了许多,包括离婚的整个过程。
一个月前,谭丽回哈市后,直接找到娘家大哥寻求帮助,听说她这几年的遭遇,所有娘家人既震惊又心疼,怪她太傻,忍受这么久,到现在才想开。
她家和前夫家条件相当,但谭丽大哥不是个善茬,在哈市没人敢招惹,以至于离婚的流程还算顺利,哪怕前夫不愿意离婚,也得回哈市把手续办了。
“我可能工作到年末,就要调回哈市了。以后你去哈市,可以随时来找我。”
看着她,苏鸢心中生出一丝不舍,但天下无不散筵席,比起这个小镇,哈市才是她的家。
“祝您以后能心想事成,永远幸福。”
“谢谢。”
两人互视对方,会心一笑。
*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道路积雪成为困扰孩子们的最大问题。
有的人要提前一两个小时从家出来,才能赶上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
有些家长不重视教育,直接给孩子请假在家猫冬,这是每年都会有的现象。
想到再过几年就能恢复高考,苏鸢心里急得不行。
好在这个时候上面领导有了决定,批准他们班可以勤工俭学。挣来的劳动所得,与学校四六分。具体怎样实施?由她和谭丽负责。
这冰天雪地的季节,连村里人都没活儿可干,一帮学生能干啥挣钱?
其实学校领导并不看好。
但苏鸢早有主意,她叫来谭丽,给全班学生开会。
会议内容是:怎样靠劳动技术教育,养成艰苦奋斗的思想作风,用以助学。
在这恶劣的天气下,如果能挣到钱,他们可以选择住宿舍,不用再起早贪黑上下学,也可以用它做身保暖的衣服,以防生出冻疮。
大家听完她的发言很心动,李树第一个举手问:“老师,我想挣钱!咱们要干啥才能挣到钱?”
苏鸢与谭丽对视一眼,由谭丽为大家说明。
“现在离过年不远了,家家户户都会囤些粘豆包。咱们农村还好,可以自己在家做。有些城里人没那闲工夫做,就会有需求。咱们可以把做好的粘豆包卖到各大机关单位。至于怎么卖?我和苏老师负责。你们只要负责做就行。”
“还有,勤工俭学这项活动是自愿报名,如果哪位同学不感兴趣,也可以选择不参加。”
学生们听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鸢把报名表传下去,有意愿的学生要签上名字。
有的人犹豫不决,拿着笔迟迟没签,苏鸢也不催促。
“今晚,大家也可以跟父母商量一下,如果家里人同意,你们再签字也行。”
听她这么说,很多人放下笔,没急着签名字。
一圈下来,全班只有五名学生签了字,其中包括姜原和李树。
这个结果,在苏鸢的意料当中。在这个谨小慎微的年月,有顾虑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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