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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阁楼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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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林逢关坐在驾驶位，顾苏染嘴里一根棒棒糖，做了美甲的手指按着电脑噼里啪啦，周靖舟站在窗外，下半身往后躬，两只手随意搭在窗口。
孙凡和方诚在另外那辆车。
顾苏染从包包里薅了个黑色墨镜递给岳芽，岳芽戴上阻挡日光，偏头假寐。
她平时睡觉认床，穿书后刚调整好就参与案子，昨晚几乎没睡，眼睑已经浮现丝丝青筋，认床和困意挣扎过后，她几乎快要沉浸梦乡。
连续几道悠长的鸣笛声，岳芽眉心皱了皱，无奈睁眼揉揉泛酸的眼尾看向窗外。
马路另一头，张简则提着塑料袋疾步回来，岳芽飘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后没再移动。
这是个非常养眼的男人，身材悍拔利落，五官轮廓已经是沉稳气质，他的步伐走得又快又坚定，很快就来到车前。
他坐上副驾驶，带过车门，回头，掌心摊开个东西。
“这个是降噪耳机，你试试看有没有用。在超市看到就买了，包装我在路上已经拆了。”
这句话是对岳芽说的。
岳芽从他黑沉沉的眼睛里挪开目光，捏过两个耳机：“谢谢。”
他收回手，接道：“下次不需要这么客气。”
岳芽戴上耳机，世界里瞬间宁静，不一会儿，她就沉沉睡过去了。
林逢关修长的指尖不紧不慢敲击方向盘：“讨论一下，下一步怎么查？”
周靖舟站起身：“我去叫孙凡和小方。”
林逢关止住轻点的指尖，整个人往后靠：“不用，让他们休息吧。”
“也行。”周靖舟老样子重新弯腰，半个脑袋伸在窗口。
“我这边已经查到周应淮父母现在的居住地点，他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在本市，我们先去哪里？还是你们有其它的想法？”
顾苏染微微一笑。
林逢关看向周靖舟，周靖舟耸耸肩：“我觉得随便去哪里都行，你们分析吧，体力追凶我在行，包我身上没话说，要是案件分析我容易掉沟里。”
顾苏染摊了摊手：“如果问我的话，我需要再想想。”
张简则平淡道：“那就先去学校，高中和大学哪个近就先去哪个地方，小学初中就不用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意义不大，可能还是小顾在网上查得资料多，最后去找他爸妈。”
顾苏染：“没问题，小学初中的社会关系交给我了，保证查得干干净净。”
林逢关表示同意：“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走吧靖舟，我们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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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于象实验高中校长办公室。
以前负责过周应淮的几位任课老师都已到场。
林逢关长话短说：“周应淮两天前遇害，死于谋杀，这次过来，我们是想了解下他的社会关系。各位老师，麻烦你们回忆一下，周应淮有没有和人结过仇，或者有没有做过什么超过常理的事情？只要不正常的地方，都需要和我们说，谢谢你们。”
“死了？”老师们面面相觑，掩饰不住的惊讶。
岳芽眼睛定向最右位的男老师，他是白肤圆脸，左侧正中脸颊有道结痂的疤，约三厘米，衬得他整个气质多了些不好招惹，半面随和，半面暴戾，像戴了副双面具。他从进门到现在没有变换过表情，不笑不震惊不交谈，除了刚刚稍瞬即逝的冷笑。
张简则走到他面前，也已发现异常：“老师，您看起来不太惊讶，你是周应淮哪门课程的老师。”
男老师还是那个无人能影响他的仪态：“数学，他有今天的结局我也能猜到，我当老师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学生都教过，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
张简则问：“你觉得周应淮是什么样子的学生？”
数学老师面无表情：“早命的学生。”
校长眼睛一竖：“好好说话。这是你学生。”
数学老师冷哼一声：“这个世界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吗？”
“抱歉，他就是这个臭脾气。”
“不好意思啊，他就是这个样子，和我们说话也是这样。”
……
虽然数学老师脾气又倔又差，但是人缘看起来还不错，众老师纷纷帮他圆场。
顾苏染在旁边撇了撇嘴，这是两个臭脾气撞一起了。
林逢关轻咳了一声，上前一步想要说话，他觉得大少爷张简则脾气应该已经到嗓子眼了，分分钟要点火，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要不是他是个刑侦天才，早就让他走人了。
谁知，张简则超出以往的善解人意：“没事，不同的意见才能给我们侦破带来正确的方向。老师，您可以继续说，为什么您会这么认为呢？”
林逢关那一肚子话卡在嗓子眼，好半天才喘匀气，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去看岳芽。
岳芽坐在沙发微仰头，就这么和林逢关飘过来的视线对上。
哦，他让我别那么干坐着。
又或者林队长让我和张简则打配合，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没想到，他一直都是这么善解人意。
岳芽起身走到张简则身畔。
任凭别人如何想，数学老师情绪稳定到眼珠子都没动，但是愿意配合，嘴唇张合显得机械：“他在数学领域有着非凡的天赋，讲一遍的题目，他就能很快举一反五。明明是个好孩子，突然就变了，打架斗殴什么坏事都做。”
张简则：“坏事是指做了哪些事情？”
数学老师：“骚扰女同学，偷窃，脏话连篇，坏学生会做的事情，他做了一个遍。”
岳芽：“你脸上的这道疤是不是当年周应淮划的？”
数学老师第一次神情出现变化，他抬手缓缓的抚摸又放下：“是啊。”
校长忍不住叹口气：“他无儿无女，当年是把周应淮当成亲生儿子对待的。”
张简则：“周应淮当年有没有关系比较亲近的女同学或者男同学？”
“有的，好像叫卫倩倩，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高二转学过来的，周应淮喜欢她，可是她喜欢另外一个男孩子，当年早恋被我抓到了，还叫了家长。后来，女孩子死了，这些年都查不出原因。”
岳芽：“男孩子叫什么名字。”
女老师说：“我要去办公室翻一下资料，你们等我一下。”
七人继续提问，收到的回复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一小时后，女老师回来，手里捏了张名单。
“他叫李谨戈。”
“有他照片吗？”林逢关问。
“没有，他不爱拍照，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也已经遗失了。”女老师答。
岳芽：“周应淮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很喜欢音乐或者艺术？”
“没有吧……”
“这个，学生课外的兴趣爱好，我们就不太清楚了。”
数学老师眉间皱得能拧住一只苍蝇：“他喜欢唱歌，喜欢弹钢琴，吉他小提琴也会一些，我还有录像，你们要的话，我发给你们。”
视频有些不太清晰了，但能看清周应淮穿着校服，眉宇稚气未脱，他边弹边唱，一曲落毕，冲着镜头一笑，少年气很足，像是在花园里采蜜的蝴蝶，甜滋滋的。
数学老师说：“这是高一的时候。”
他点开另外一个视频。
这是一个节目选秀，周应淮舞台妆容，高音婉转，几个导师频频点头。
数学老师：这是高二第一个学期。
再后面一个视频，周应淮蹲在网吧门口，脚边十几个烟头，黑眼圈浓到像被浇了层墨水，头发油腻成一绺绺，他看着镜头吞云吐雾，语气乖戾：“死老头，关你屁事。”
数学老师喃喃道：“他以前最爱干净了，如果不是他掌心的那颗痣，我都怀疑换了一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会发生这么天旋地转的改变。”
岳芽沉默地思考，突然道：“我可以看下周应淮变化前后的字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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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阁楼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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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驱汽车前往周应淮大学的路途，张简则踩油门开到马路上能行驶的最快速度。两旁的行道树在眼前只停留不过一秒就迅速退后，没多久消失在后视镜。
顾苏染打了一个哆嗦，把冲锋衣纽扣全部扣到顶，她在办公室安了一个家，衣服配饰鞋子样样齐。
七人组里面的六人只带了充电器和一个手机出发，顾苏染两三分钟就收拾出了一个大容量包包，里面塞满了她的日常用品。
现在，她睁眼看着眼前的车座椅发呆，膝盖放着她带来的包包，她没低下头去看，伸手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摸出条围巾，她狠狠在脖子处盖上。
紧接着又在包包里翻，再摸出条围巾，她再戴上。
岳芽浅眠了半小时，睁眼看到自己身旁这么一幕。
车内开了空调，大家都已经脱掉了外套。
于是，岳芽问道：“你是不舒服吗？”
顾苏染幽幽道：“嗯，透心凉。不知道怎么回事。”
岳芽说：“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顾苏染惊讶：“你会看病啊。”
岳芽靠着车椅，说：“我外婆是医生，耳濡目染，小的时候背过许多医书，半吊子中的半吊子。”
林逢关副驾驶回头：“她的确是犯病了，不过是蛇精病，小岳你刚来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顾苏染提了口气坐直：“我觉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惊悚故事。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一个人和周应淮长得一模一样，又或者那个人整容成周应淮，绑架或者杀害周应淮，代替周应淮生活。”
林逢关想了想：“几乎没有可能性。周应淮是被收养的，他的养父母家庭条件并不太好，并且在收养他的第五年有了亲生孩子。代替一个人生活，主要目的是图财图名利或者缺爱图亲情，可周应淮和养父母关系很是淡薄。”
顾苏染说：“那他和那位数学老师关系很好啊。”
林逢关很快说：“如果对方图亲情，他会装得听话懂事乖巧，可在视频中，他对于数学老师的讨厌显而易见。”
顾苏染沉思片刻：“会不会是被警方通缉的凶手，他费尽心思就是为了逃避追捕，所以做了这样一个行为。”
“这个……”林逢关有些无法反驳，他从事刑侦这么些年，还真的碰到过几起离奇案件，在抓到真正的凶手之前，不能否认没有这种可能性。
岳芽跟着两人的思路，判断道：“可能性很小。如果有人代替周应淮的身份生活，他更大的可能会成为一个低调的人，他会学习周应淮的生活方式，不会大张旗鼓叛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顾苏染掰了掰手指，头头是道分析：“周应淮是个学霸，周应淮数学成绩尤其好，周应淮会乐器，凶手可能成为不了周应淮那样的人。像我，只毕业三年，书本上的内容都忘记了。我以前是个物理高分选手，现在让我考试，我百分百会不及格。所以，凶手开始叛逆，和所有亲近的人断交，这样才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异常，问就是非主流青春叛逆期。”
本来是分析案情的，岳芽迟来得想到她下次考试要挂科了。
也只是闪了两秒钟的神。
岳芽点开手机，给顾苏染看她从数学老师那拿来的视频：“这几个视频都是夏天时候拍的，整容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面容，但是他的肤质，发质，还有手指长度宽度，指甲以及喉结大小，这些都无法做到。”
“你看，周应淮皮肤很白，发质乌黑，手指修长，想要成为他并不容易，细看他指甲盖的大小以及指甲盖的月牙，他的食指是没有月牙的，高中生还是长身体的年纪，这两个视频是周应淮变化前后所拍，时间没超过十天，他恰好站在荣誉墙前面，头顶对着的位置相同。”
顾苏染仔细看了：“还真的是这样，那什么情况下他会有如此大的改变呢？”
岳芽斟酌片刻：“需要有更新的发现，或者，简则，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张简则降下车速：“长期的打击、挫折、痛苦、恐惧都能引发心理疾病，社会关系、成长环境、童年创伤此类都会在某一个顶点时刻进行一个爆发，他有这种变化，可能是本能的一种自我保护，从忍气吞声伤害自己到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又或者周应淮有双重人格。”
“如果他远离那个伤害他的环境，他会有很大的可能苏醒变回以前的自己。”
林逢关道：“根据我们的走访，周应淮任职大学音乐老师这段时间，是一位优秀温和的教师，那看来我们这次于原市来对了，一切的谜团希望能顺利解开，还有那个该死的连环凶杀案，已经有三位受害者遇害，如果不是凶手发了死亡邀请函定下具体的时间，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调查这个案子，现在二队主力都在侦破那个案子，我们尽快破掉这个案子，回去共同查案。”
顾苏染点头：“本来我们还担心这也是个连环凶杀案，现在看来可以松一口气了。这次于原市收获很大，很可能一小时后或者下午，我们就能找到关键的破案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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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原大学位于市中心，街道四通八达，商业街金融区，娱乐场所生意风风火火。
周应淮班主任带他们来到了办公室。
现在她垫着凳子从柜子上最上面挪出个纸箱：“应该是在这里，我还做了编号。”
张简则长得最高，只是伸手就把柜子顶端拉出一半的纸箱托下来。
“稍等。”老师拿了块毛巾，抹去上面的灰尘。
“这个学生刚大一进来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了，所以我对他印象特别深，皮肤白个子高，长得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就是性子挺不好，有些女生就不喜欢他了，不过有些女生更加喜欢了，觉得他很特别，就像我不喜欢吃榴莲，我老公就觉得特别美味。”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考进来的成绩很好的，到了大学年年挂科，后来就休学了，到现在都一直没回过学校。就算他转学，档案也应该拿走啊，我还费心替他保存了这么多年。唉，谁知道结果是这样，可惜了。”
老师把东西全部从箱子里掏出来，翻找后抽出一张照片：“这个女生叫李凝，读心理学的，当时和周应淮关系特别好。别看周应淮跟别人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起来，他和她倒是无话不谈。女生很优秀，现在是著名的心理医生了，她今年开了工作室，前几个月校庆的时候还请她回来演讲，当时我们聊了会，她也留了联系方式，你们想了解周应淮大学时候的事情，绝对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我虽然是周应淮班主任，其实总共也没单独说过超十句话。”
老师有些忙，事无巨细把知道的说清楚后，拿着资料匆匆离开，七人纷纷表示了感谢。
顾苏染问道：“我们要不先去找周应淮的父母吧？根据我的消息来源，他们刚刚回家了，现在我们过去二十分钟，李凝她现在有个讲座，下午三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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