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去做你那虚头巴脑的博士来的威风?可别误人子弟了!”
显而易见,两人是熟识。
“这萧何重民食、体民苦,颇有耕种安民的天资,正是供职治粟内史的好苗子!来
日苗木成材……”
刘季打断:“你自封的九卿之首吧?若果真如此,你这治粟内史右丞,怎没一个人巴结?”
“你……刘老三!”治粟内史右丞被气得霎时面红耳赤!
“难道你就多人奉承了?过街老鼠一只而已!”
“我何须那群儒生奉承,只要差事办得叫陛下舒心就足矣。”刘季神情N瑟回道。
现在那群儒生们,可是正在‘乖乖’地整理儒学典籍,力图在最短的时日,汇编出一部儒学巨著呢!
“那你不还是求到我农家,请求协助!”
刘季笑的无赖:“那还不是你农家不顶用,在重耕种的大秦都能被儒生指着鼻子骂:鄙者为之,所为不能事圣王①。
不是你们有感于儒家的轻商农倾向,于是寻到我联手?”
“谁寻你联手!?你说清楚,谁寻谁!”
世上竟有如此颠倒黑白的厚颜无耻之徒!
刘季却摆摆手,轻飘飘道:“谁寻谁不重要,难道你农家就没从中得利?”
“刘老三你无耻!怎么不重要!”治粟内史右丞被刘季的无耻,气得嗬嗬喘粗气!
但随即眼珠一转,笑得不怀好意:“刘老三你且等着!你那好友萧何绝无可能入博士部,他必是我治粟内史之人!”
说着就转身吩咐:“尔等继续在此分装登记,与役夫做好一升仙豆兑两升豆的称重与给付。”
“我要去章台宫走一趟!”
说完就朝章台宫的方向疾步而去!
人已走出去几丈远,才想起来回头瞪一眼刘季:刘老三,你且等着瞧!
“刘季,你何必激那治粟内史右丞?我并不急于就职,仙使也指点过我,且稍等些时日。”
萧何深知刘季秉性,从刘季到来与治粟内史右丞争执,就知是有所图,方才不曾插嘴劝架。
刘季身形晃晃荡荡,吊儿郎当的模样,开口却言必有中:
“那老儿说的没错,治粟内史论实权确是九卿之首,掌大秦一国财货,决定着大秦的贫富饥饱。”
“他做的没声没色,都没个人巴结他,是他空有一身种地的本领,却无为官的天资。但萧何你就不同了!”
对于萧何的就职,刘季有不同的见解:“虽然仙使叫你稍等,但早些就职又没有坏处不是?”
“何况你最好的去处就是治粟内史。”
不尽早争得合适官职,万一到时被皇帝指到不如意的位置,岂非蹉跎了才华。
刘季:“那老儿虽没把话说完,但道理没错:来日苗木成材,做栋梁又有何不可?”
大秦最大的栋梁,也唯有丞相了。
萧何深深地看了刘季一眼,终究没有回驳:“多谢你为萧何谋划。”
刘季挥挥手,不甚在意的模样:“悖⌒∈乱蛔,不足挂齿!”
“至于那老儿,我与他乃至交好友。”
旁观全程的吕娥:至交好友,真的吗?她不信。
刘季恬不知耻的模样:“等他把你要到治粟内史,估计过不了多久,也就反应过来了。
但事已成定局,最多也就再找我斗几句嘴――他就没有斗赢过一次,因此我总逗他。”
吕娥:好贱啊。
即使萧何是真正的至交好友,也和吕娥有着差不多的心声:
“真担心某日你走在咸阳街头,就被人拖进了巷道里,蒙头揍上一顿。”
在沛县时,刘季就喜狎侮他人,县中吏员无一没受过他戏弄。
眼下到了咸阳,竟也死性不改。
真怕他会被人麻袋套头,拳脚相加。
刘季嘿然一笑,“不为人妒者是庸才。咸阳治下安宁,卫兵巡逻紧密,没人敢冒险下黑手的。”
曹参幽幽道:“所以你就有恃无恐?”
吕娥在心里接上: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鬼的。
惹的人多了,总能碰见一个硬茬子吧?
两人毕竟初次谋面,吕娥尽管莫名看不惯刘季,也只在心里腹诽几句。
刘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终于看向与两位友人一道的小女娘。
不甚庄重地笑问:“这位就是与你二人一道,被征调入咸阳的贤才吕娥了?”
五官面容,身姿仪态,皆是中上之姿。
然美则美矣,美得不够娇俏温柔。
吕娥对刘季揖礼,神情言语间已是锋
芒毕露:“正是区区吕娥。敢问刘博士,可是以名家辩者大贤之身,入职博士部?”
轻佻浮薄,令人生厌。
也就一张嘴皮子厉害。
刘季哈哈一笑:“名家辩者何辜啊?要被吕娥如此言语轻慢。”
吕娥岂会轻易受吓退缩?
“刘博士竟然自知,你有辱名家辩者的声名?”
眼看两人针锋相对之势渐起,萧何赶紧拦住:“无遮无拦的大街上,不是久叙之地。”
“刘季,若有空暇,一道随我们去下榻的宅子认认路罢!也叙一叙别后之事。”
“善。”刘季没做纠缠,欣然应下萧何的作客邀约。
“如此就掉头回去罢。”吕娥面上也已不见愠怒之色。
毕竟是萧何好友,即便是看在萧何面上也应当接受调停。
况且,她吕娥又非鼠肚鸡肠之人,不至于与刘季纠缠不放。
一行四人,吕娥前面带路。
萧何、刘季和曹参三人,在后面边走边叙谈别后诸事。
另一边,治粟内史右丞来到章台宫,向嬴政举荐了萧何。
“……萧何此人重民食、体民苦,又颇具耕种天资,实乃治粟内史遍寻之大才也!”
嬴政沉思一瞬,开口就已做出决断:“依卿荐言,擢萧何为治粟内史属官籍田令。”
“陛下英明决断!”治粟内史右丞奉承一句,就无话可说了。
干脆提出告退,嬴政直接允准。
人刚退下没一会儿,宦者就禀道:“陛下,仙使请见。”
“请仙使进殿。”
周邈得到宣召后进殿来。
嘿嘿笑着寒暄:“陛下,在忙呢?”
“……”嬴政惯常不拉家常,于是直接跳过此节。
直入主题:“方才治粟内史右丞进见,向朕举荐了萧何……”
“陛下陛下!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萧何他们的事呢!”
周邈为了和始皇陛下的默契,高兴得嘎嘎不停:“我想这两天都忙,就让他们暂时先等着,现在新任务也开工了,这不我就来找陛下商量了!陛下怎么知道呢!”
朕猜到了。
但是,嬴政:“治粟内史右丞刚才出去。”
“哦。”原来是刚好碰上了,凑巧一提啊。
但是……
陛下这种随口一提,不就是所谓的闲聊吗?
#日理万机的始皇陛下竟然在和我闲聊!#
周邈的失望才刚起,啪地就消散了!抬眼又是精神满满:“萧何怎么了呢陛下?”
#论唯粉的自我情绪管理#
嬴政:……
嬴政决意视而不见:“朕听从荐言,擢升了萧何任籍田令。”
“陛下你等等,我先理理。”周邈开始了官职间的等式换算。
“治粟内史,相当于六部制之下的户部;治粟内史丞,那就是户部尚书。籍田令……”
籍田令是什么?卡住了啊!
“籍田,皇帝亲耕之田,即皇家的皇庄官田。籍田令掌籍田。”
“哦哦!反正萧何就相当于是户部专管官田的郎中嘛。”
周邈一拍巴掌,“这不就是萧相国在汉中所做的事嘛!劝课农桑,教导耕种,专业对口了啊!”
“让萧何做籍田令,绝对没问题!”周邈信心十足!
萧相国有去处了,“那吕娥呢?”
嬴政未曾多做犹豫,直接给出安置:“吕娥擢入少府,任织令。”
料到周邈不懂,又补充道:“少府设有考工室,主制作器械,包括弓弩刀铠,以及祭祀和生活的用器。”
“考工室设作坊若干,其中织室主织作缯帛以供宫廷被服,以及文绣郊庙祭服。而主管织室者即织令。②”
周邈大概懂了:“吕娥是少府下属考工室,旗下织室的负责人。”
“负责率领手下纺工、织工、绣工等一众工匠,给宫廷织布刺绣。”
嬴政:“大意如此。”
但末了,思及前事,又掰碎了给周邈讲解道:
“织室中多女匠,吕娥任织令一职,无可指摘。且少府是皇室私署,官吏任用稍宽松。”
“若吕娥才干优秀,便可顺势擢升。”
若果真有宣太后之能,届时恃才擢升、论功加封,又有何不可?
周邈听明白了:“织令就
是一个跳板,要是她表现好,就能升官!”
既已开始讲解,嬴政也就又道:“吕娥不同于萧何,她尚且只是一个长于父母之侧的未嫁女,一身才华天资尚且有待激发。”
始皇陛下亲自授课,周邈怎敢听不懂!
“明白,吕娥现在还是一块璞玉,需要经历雕琢和磨砺,才能实现蜕变、绽放华彩!”
“但我相信她可以的!毕竟她大名可是吕雉啊!”
周邈信心十足!
嬴政主动说起最后的曹参:“依你前言,曹参武德充沛,相比文臣更像武将。”
“如此就将曹参放入蒙恬麾下,既可统辖一队卫兵,又能接触咸阳内政。”
“擅文或擅武,又或文武双全,全看他自身了。”
周邈小鸡啄米式点头:“嗯嗯!这安排很周到了!”
不愧是他那迷人的老祖宗!大事能英明决断,小事也能思虑周到。
周邈来这一趟的目的全都达到了,也不好多打扰始皇陛下。
而且主要是:
#唯粉希望和偶像亲近没错,但两人独处就又太过了!#
真有正事商讨也就还好,没事待一块儿,真的很需要勇气!
周邈承认他怂,他没有那么多勇气!
“陛下,那我就告退了?”
嬴政淡淡扫过一眼,“……去罢。”
周邈小碎步走出大殿,等一出殿门就原地蹦起,并兴奋地一挥拳:“噢耶!”
萧何、吕雉、曹参,这次是彻底地截胡成功了!
第32章 也不知道陛下对仙使的信任究竟有多深厚
擢升旨令下达,萧何、吕雉和曹参三人即日走马上任。
即时投入到各自的新官职中去,其间行事风格各异,但都较快地完成了融入和掌权的过程。
与此同时,任务链的最后一环任务已经动工,监工的‘总工头’还是扶苏。
周邈只需偶尔监测一眼任务的实时进度条,其余就都不用他操心了。
按理来说,周邈应该像之前一样,过上了无所事事躺平瘫的无(悠)聊(闲)日子。
但情况有变。
周邈固然也无事可做,固然也宅在六英宫。
却是藏在屋子里,拿着纸笔,被褥蒙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
神神秘秘地,写写画画。
听了方岩汇报的嬴政:“……”
方岩偷觑一眼陛下的神色,不由心道:对吧,真的是谁家正经仙使会鬼鬼祟祟躲被窝里啊?
仙使背地里谋划秘事的遮掩行为,竟是如此的……童真稚嫩。
(周邈:谁学生时代还没躲过被窝偷看小说偷玩游戏偷刷手机……了啊!!)
事实上,周邈躲被窝只是习惯性动作,并未起意掩藏行迹。
他是单纯率真,又不是愚蠢痴傻。
周邈想要掩藏的是写画的具体内容,而非是要遮掩他的写画行为本身。
(周邈:要是能引起始皇陛下的好奇就更好了!)
嬴政显然也已看穿周邈本性,“随他去。”
方岩小心试探道:“仙使写的似乎不尽如他意,时不时会扔出揉成一团涂抹过的废纸,可要捡来辨认一番?或许能得知蛛丝马迹。”
或者趁仙使酣眠时,把纸偷出来。
嬴政:“不必,既是没有写成的废纸,有何可看。”
写成后再看便是。
“喏。”方岩低眉垂眼,可眼底神光熠熠。
陛下笃定仙使写成后会拿给他看,这是彰显信任的表现。
“尔等侍奉仙使忠诚细致,善矣。”
“臣定谨记本分。”
方岩不意外陛下发现了他的试探。
但能知道陛下对仙使信任深厚,些许冒险也值得。
虽然他会向始皇帝汇报仙使行踪,但他的主人只是仙使一人。
周邈躲在被窝里,趴在席子上,历经犄角旮旯,扭曲动作。
终于写出了勉强满意的东西。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奏呈始皇陛下,而是着急忙慌地,把散朝出宫的咸阳内史蒙恬截道。
又拉着人走开,缩到墙根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李斯:众目睽睽之下密谋?
“……就是这样,蒙内史你觉得能实现吗?”
“……能吧。”蒙恬顶着台基上居高临下的陛下的视线,以及同僚们毫不隐讳的目光,真如芒刺在背!
“那就好!谢了蒙内史!”得到肯定答复的周邈,脚步轻快地转头就回六英宫去了。
就在蒙恬思考是否背叛仙使,返回大殿向陛下全盘托出时。
嬴政也已经消失在台基边沿,返回大殿中去了。
蒙恬:陛下这是信任周邈,或者乐意配合,因此不打算拷问他了?
蒙恬也乐得不用做背信弃义之辈,便继续之前的行程,离开了章台宫。
回到六英宫的周邈,又开始拿着纸笔,在原来的一沓纸上勾画增删。
最后又认认真真誊抄一遍,才满意地掸掸一叠成稿。
方岩以为仙使终于要把成稿奏呈章台宫了,于是他伸出双手想要接过来
但周邈灵敏地躲避了方岩的动作,把成稿叠叠好,揣进怀里,末了还拍一拍。
戒备道:“我自己收着就可以了。”
方岩收回双手,“臣明白了。”
也不知道陛下对仙使的信任究竟有多深厚。
怀揣了一点小心思,方岩没有出言劝说。
至于周邈,则是一门心思都在给始皇陛下准备惊喜。
虽然改建咸阳城已经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但总要好好包装一番,在最佳时机送上,那才像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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