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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别那么说。谁家没矛盾呢？孩子还小，叛逆也是阶段性的，他很快就会赶上来的。”许亚玲不停安慰唐小芸。
两人一路找着，许亚玲的电话响了，是儿子陆驰打来的：“妈，我刚才联系上张子阳了，劝他回家他说他现在不想回家。”
“他现在在哪？”许亚玲激动得声音发抖。
“新南路上的老钱面馆。”
“好，你和他保持联系，要他不要乱跑了。”
许亚玲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对唐小芸说：“小芸，放心吧，驰子联系上他了，就在前面十字路口的老钱面馆。”
“臭小子，我见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不会我们急得要死他在那里悠哉游哉吃着面吧？”唐小芸一听，脸上顿时舒展。两人急急往面馆赶。
果然，许亚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面馆角落正在玩着手机的张子阳，他面前摆着一碗牛肉面，还没开动，应该是牛肉面的吸引力不如玩手机。
许亚玲和唐小芸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连头也没抬。
“张子阳，好玩吗？”唐小芸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
这时，他才抬起头，目光冷峻，表情平静，一言不发。仿佛根本没有离家出走这回事。对于母亲的到来，他漠然得像是对待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张子阳，你是要气死我吗？”唐小芸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对木然的儿子，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想和你们面对。我和你们有代沟。我出来透透气不行吗？”唐小芸以为他离家出走急得六神无主，他淡定地说不过是出来透透气。
“你这叫出来透气？你大晚上的冲出家门，电话和QQ全拉黑我，你想急死我啊！”
“是你们想急啊。张智元不是说就当没生我吗？”张子阳居然直呼他父亲的名字。
“你爸还不是被你气的？你想想，离高考还有多久？你爸要你少玩游戏，他错了吗？”
“谁叫他那么粗鲁，动不动就断网断电。他还打我。”张子阳的脸上满是倔犟，但许亚玲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晶莹闪亮的东西，泪光，那是少年的委屈。
趁着唐小芸和张子阳说话的空档，许亚玲赶紧通知陆启明人已经找到。
“子阳，听许妈妈的劝，你爸也许方式过激了点，但真是为你好。这么晚了，咱们先回去吧。你爸心里也不好过呢！”许亚玲柔声做张子阳的思想工作：“陆驰有时候也和我们有冲突，但是，咱们有事在家里解决，离家出走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式。大晚上的，你在外面待着，父母很担心。”
“可是陆驰说他爸爸从来没打过他。”张子阳说完将脸撇到一边，望着窗外。快十八岁的孩子，他有他的自尊和个性。
“大人偶尔也有气到管不住自己的时候。来，咱们回去吧，你爸在家其实也很急。”许亚玲努力做和事佬。关于打孩子这一点，许亚玲确实有点意见。特别是作为父亲。但是，除了规劝，她能做的也不多。
“回去吧，阳阳，你爸打你是不对，但是，你要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啊。你知道，这段时间，妈妈为你的学习，特意向公司申请不加班，只是想多陪陪你。你爸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你吗？你知道私立学校一年的学费加上你一对一的补课费有多少吗？即使你真想玩游戏，也要有节制。马上就高考了，你不能这么任性啊！”唐小芸为了平息这场父子之战，选择退让、求和。
“是不是饿了？既然点了牛肉面，先吃了吧？吃了咱们就回家。”许亚玲提醒道，
张子阳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头大口吃面。
不一会，陆启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看到他们仨在一起，总算是放心了。
唐小芸的电话响了，是丈夫张智元打来的：“人找到了吗？”
虽然夸下海口不认儿子也不出来找儿子，但张智元还是坐不住了。
唐小芸没好气地回复道：“没找到呢！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吧。”
说完挂了电话。
陆启明察言观色，看出两口子有矛盾，他悄然走到门口，给张智元打了个电话：“智元，孩子找到了，在十字路口的面馆吃面，我和亚玲都在，等会我们一起带他回来，你别着急。”
“好好好，谢谢你们。”
“我说哥们，现在非常时期，孩子们都很敏感，咱得悠着点。等会回来就别再追究了。或者，主动和孩子沟通，千万别上火啊。”陆启明劝张智元。
“唉，我今天确实是心情不好，气一上来，就没管住自己。”张智元不禁感叹道：“真不知道到底谁是爹谁是儿子。现在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好吃好喝侍候着。想教训一下还得看他们的脸色。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但要帮父母做事，父母讲一句重话就吓得发抖。”
“有什么办法呢！时代不同了。棍棒下面出好人的观念已经行不通了。今天晚了，咱不多聊，改天一起好好聊聊。做爹不容易啊，必须得加强学习，与时俱进，才不会被他们鄙视、看不起。”陆启明既是安慰张智元，也是自我总结。做家长的过程，既是自我学习和自我提升的过程，也是教育和探索相结合的过程。
第9章 自己给自己台阶
第二天中午，许亚玲中饭也顾不得吃就从公司出发直奔学校旁边的陪读公寓。欧阳幸子妈妈尚臻帮她拿到了房东的电话，她上午和房东约好了中午看房。
房东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士，也是从单位赶过来的，所以两人特意约了中午看房。
房东见到许亚玲就说：“你运气好啊，要不，你这个时候，很难租到我这么好的房子。”
许亚玲笑了笑：“您这房子怎么突然空出来了？”
“租房的孩子，竞赛班的，奥赛拿奖，直接保送清华了，现在已经去了北京。所以，我这房子，风水好哦，你租了不亏。要不然，我们这栋的房子，至少租一年，大多数都是直接一租就是三年，像你这种学年中半路来租的，还真是少见。”房东热情地介绍着。两人来到12楼，房东将1206的房门打开。
“你看，去年才重新做的装修，干净整洁，家电齐全。”房东带着许亚玲一一查看房间。许亚玲对里面的设施都挺满意，唯一的感觉就是小了点，毕竟她是一家四口住过来。
“我们一家四口都要住过来，房子感觉小了点。”许亚玲有点犹豫。
“咱们这栋楼，我这个房型已经是面积最大的了。陪读嘛，关键是位置，离学校近，节省时间。又不是来享受的，紧凑点，不影响什么，何况你只住半年。半年一晃而过。”房东的话倒是一针见血。
“就是房租似乎比别家贵了几百。”
“哎呀老妹，不是我说你，我这个是吉屋。前年，租我这里的孩子考了全市第一，进了北大，今年，上一任，直接保送清华，我这房叫清北房，陪读，博个好彩头，就是好的心理暗示，再说我家的装修，都是自己家用的标准装的，比别人贵一点很正常。”房东滔滔不绝，但似乎句句在理。
清北房是个好彩头，可是许亚玲从陆驰进了高中就不敢奢望了。清北还真不是普通人敢挑战的，勤奋自律之外，还需要有一些天赋。
但是，她确实还是看中了这套房子。加上只租一个学期，这样的机会也难得，她没有再和房东多说什么，当即和房东签约付款。她将开启半年的陪读生活。这种生活，对于家庭每一个成员来说，都是全新的，都有一个适应过程。
晚餐时间，许亚玲向全家宣布了她已经签约租房的消息，第一个发言的是陆婷。
“妈妈，那我上学不就远了吗？”
“对，婷婷上学是比原来远了。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以后早上由爸爸送你上学，下午妈妈来接你放学。”
“哦。”陆婷没再多言。许亚玲补充道：“驰子，为了方便你学习，可是让妹妹作出了牺牲，你得加油努力不负众望啊。”
“服了你，什么都能扯到我身上。”陆驰埋头干饭。
“不过，每天等我下班接到婷婷再回家做饭，赶不上给驰子晚饭后去上晚自习的时间。”许亚玲自言自语。解决了一个问题，又出了新问题。陪读的主要任务不就是做好后勤工作吗？中午许亚玲不可能回家给他做饭，晚饭也赶不上，这个陪读，失去了很大的意义。
“还是要他继续在学校食堂吃吧！”陆启明知道老婆的性格，不希望她压力太大。
“原来是原来。现在都租房陪读了，我当然希望他尽量在家吃。营养更好。现在学习任务重，需要加强营养。我知道他经常不去食堂到外面的快餐店吃，不但不营养，还不卫生。”许亚玲一向是要求严格的，然而开元中学开放的办学理念让孩子们高中生活就像大学一样可出入自由。
“我听乔越说，他这个学期准备在赵若彤家搭餐。”
“赵若彤家？提供搭餐？”
“对。赵若彤妈妈失业了，一边陪读一边接点搭餐业务。班上好像有几个同学准备去她家。就在我们租的那一栋，楼上。”陆驰提供了一个重要消息。
“那好啊！如果你吃得惯当然好啊。比你到处打游击好多了。”许亚玲对赵若彤妈妈是有印象的，长相温婉贤惠，待人非常热情。又是本班家长，靠谱。
可是，一提到赵若彤三个字，许亚玲又莫名地敏感了。
一想到他和漂亮的女同学接触紧密，加上赵若彤妈妈前两天发的短信，许亚玲的某根神经不免绷紧。如果天天在一起吃饭，那岂不是制造机会吗？在做决定前，她必须要了解清楚。
她装作随意地问道：“你和赵若彤是不是关系挺好？消息这么灵通。”
“还好啊。哎呀你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这是乔越告诉我的。”陆驰不耐烦地冲许亚玲嚷嚷。
“这不是吃饭的时候闲聊嘛，增进家庭氛围。”许亚玲尴尬地笑了笑。
陆驰冷笑一声，将碗筷一放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教导我的是食不语寝不言。一天到晚疑神疑鬼，聊个天就是谈恋爱？我和女同学就不能正常交往？”
说完，他径直进了自己房间。
许亚玲只能干瞪眼。臭小子，一提这事就炸。到底是有鬼还是没鬼？
陆启明压低声音对许亚玲说：“我说了要你不要问吧？你偏不听，这不，又不欢而散。精心为他准备的排骨、鸡汤都没吃几口。”
“不吃就不吃，我问还问不得？”许亚玲对儿子还是了解的。看他那神情，她相信儿子和赵若彤是没什么。陆驰虽然酷，但还是挺单纯，他还有个特点，如果是他错了，他即使嘴上不认错，但绝不会争辩什么。如果他受了委屈，那肯定得喧泄一番。他刚才的举动，就是对许亚玲疑心病的一种反抗。
虽然今天陆驰的举动显得不礼貌甚至有些过火，但许亚玲倒是暗自高兴的，正是因为儿子的举动，让她安心，说明他心里没鬼，一切正常。
陆启明总是当和事佬：“你别太敏感。正常的同学交往而已。”
女人嘛，听风就是雨。管老公和管儿子，异曲同工。
许亚玲白了他一眼：“就你，麻木，现在的孩子，早熟得很。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出岔子。”
“那你想怎样？严刑拷打？逼供？24小时监听？”
许亚玲被丈夫问得哑口无言。
“要不，有空的时候你侧面打听打听，看看他的反应？”许亚玲依然不死心。如果有某种萌芽，她一定要及时扼杀。
“我才没这么无聊，要问你自己问。我觉得吧，你还是要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不是天天说要营造好的家庭氛围吗？可是你们母子俩动不动就把天聊死，不利于学习啊。幸好有我这个润滑剂在，要不然，肯定会打起来。”陆启明打着哈哈进了厨房。许亚玲坐在餐桌旁发愣，陆婷冲许亚玲笑了笑：“你是怀疑哥哥喜欢班上的女同学吗？”
许亚玲被她的神情逗笑。
“我们班有个男生说喜欢我。”陆婷一本正经。
这孩子，真是添乱。小学一年级，懂啥是喜欢吗？
许亚玲强忍着笑柔声对陆婷说：“咱们婷婷这么可爱，有男生喜欢很正常。”
“那哥哥喜欢班上可爱的女同学也正常吧？”
许亚玲哑口无言。
“哥哥没有喜欢班上的女同学，刚才妈妈不过是随口说说的。”许亚玲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
陆驰回到房间准备晚上的网课。上课之前，他不免和乔越聊了几句。
陆驰：我妈烦死了，居然疑神疑鬼担心我喜欢某个女生，防我像防贼似的。
乔越：家长都差不多。那你有没有喜欢某个女生？
陆驰：没有啊！
乔越：嘿嘿。你和欧阳幸子关系不是挺铁的？
陆驰：别乱说。对了，我那初中同学，隔壁8班的梅乐仪，她找我要了你的QQ号，联系你了吗？找你什么事？
乔越：她说喜欢我画的漫画，问我有没时间给她画一幅。”
陆驰：哈哈......
乔越：你笑什么？
陆驰：没什么，要上网课了，8
第10章 陪读公寓
星期六的下午，许亚玲一家四口搬至陪读公寓，开启高三最后的冲刺时光。
地下车库电梯口，他们一家遇到了正在等电梯的欧阳幸子一家。
妈妈和妈妈打招呼，爸爸和爸爸打招呼，孩子和孩子打招呼，相互聊着，非常和谐。
尚臻对许亚玲说：“你先忙，如果晚上有空一起去超市或者学校操场遛弯。这是我们这里陪读妈妈们的每天的保留节目。”
陪读，重点在“陪”字上，反正那些数理化是一个也看不懂，索性不管，免得在孩子面前显白痴，所以，陪读妈妈或者爸爸们的职责就是做好后勤工作。
“妈，你和欧阳幸子妈妈难不成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陆驰揶揄道：“哪那么多话可说？”
“还不是因为你们？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也不会认识，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犯得着家里的大房子不住，来住这小公寓？房间小，还贵，就是想让你们多睡一会节省路上的时间，方便回家吃饭，否则谁愿意花这份钱啊。每个月把这个钱留下来，我都可以买一堆化妆品了。”许亚玲忍不住对儿子一顿噼哩叭啦。
“得了，您天生丽质，不需要太多的化妆品。”陆驰调侃道。
“唉，只要你不气我，我哪需要什么化妆品啊。好心情是良药。你看你妈这两年，不但脱发严重，还长了白头发，还不是因为你啊，让人操心。”
“不对啊妈，没有我，自然规律，您也会脱发长白头发，这个锅我不背，对吧？老爸。”陆驰赶紧将话题转移到父亲身上。
出租房内，三个人各自收拾着东西，只有婷婷在沙发上玩拼图。
许亚玲对陆启明说：“今晚烧条鱼，一个西红柿炒蛋，再来一份白灼生菜，怎么样？”
“我怎么都行，关键是你宝贝儿子满意就行。”
“驰子在吃的方面倒是不怎么挑。老实说，我现在愁的是驰子的三餐饭怎么办。早餐我可以做，中餐和晚餐让人发愁。都租房陪读了，还老是让他吃食堂？我怕营养跟不上，他到外面吃我更不放心。有的家长直接送餐到学校呢。我要上班，还要接婷婷，等我回家做饭，晚餐赶不上点。”许亚玲开始发愁。驰子七点上晚自习，那么晚餐肯定要在六点半前吃。而她这个时间才回家，根本赶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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