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梅准确地报出了容栀的身份证号。
录音到此为止。
容栀“啪”地一声把耳机扣在桌面上,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不住地起伏。
第247章 大清洗&久别重逢
“同样是女人,却根本不体谅女人的苦难,总是用下作的法子来对付人。”容栀低骂,“宁逸媛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就从你这里学的!”
骂完了,想到被陈寒梅用下作手段推死的容榕,容栀又气红了眼:“陈寒梅啊陈寒梅,还没分出心去收拾你,你自己居然蹦跶起来了?”
她抱着手臂,向后靠在了椅子上,转了几圈。然后拿起电话,打给江韵。
电话只响了一声,江韵秒接。
容栀简明扼要地把情况告诉了江韵,江韵听完以后,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压低声音告诉她:
“我现在有点忙,咱们稍后细说?”
江韵挂了电话,越野车里,满车的黑衣人手里抱着枪,一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其中一个黑衣人扯下面上的黑色面罩,是陆泽宇。他痞里痞气地拍了拍江韵的肩膀:“不就和女朋友说话吗领导?多说两句呗?给兄弟们听听。”
江韵咳了两声,黑色面罩后的面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乱讲什么,严肃些,行动就要开始了。”
一车人压抑着声音哄笑起来。
远处传来鸣笛声,陆泽宇脸色大变,迅速拉上面罩。江韵拧起眉,简明扼要地发布指令:
“盘古清洗计划,开始。”
……
一直等到晚上,容栀才等到了江韵的回复。
江韵打来电话,只说了两个字:
“开门。”
容栀正盘着腿坐在电脑前十指如飞,和宋世任公司的网络安防战厮杀得难解难分。她接到江韵的电话,满脸诧异,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哈?”
门被敲响了,容栀一怔,匆匆鸣金收兵,然后把电脑随手一推,站起身,把头顶胡乱缠着的丸子头解开,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去门口。
打开门,江韵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
容栀跑得很急,还有些喘。她抬起头看向江韵,一张令江韵日思夜想的莹白小脸在黑发的掩映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江韵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湿漉漉的、清洁的香气,是容栀身上刚刚洗过澡的沐浴露味,他上前一步,将她抱入怀中。
容栀闻到了江韵身上灰尘、泥土和淡淡的血腥。
她猛地把江韵拉进房间,关上门,在灯光下仔仔细细看他:“你受伤了?”
江韵穿着一件长袖的黑色衬衫,非常干净。容栀皱着眉把他的袖子拉开,里面的胳膊上有纵横交错的划痕。
“我没有受伤,是别人的血。”江韵轻声说,“刚刚出过一个任务,所以……我来看看你。”
他不再去回想刚才的地狱修罗场景,把头埋在容栀的颈窝,用力嗅她身上清洁的香气:“见到你真好。”
容栀看江韵并无大碍,一颗心放下来。她随手关掉最亮的等,扭开了柔和的暖光。
江韵疲倦地坐在沙发上,容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是江韵率先打破了沉默:
“容栀,他们用活人做实验……”
容栀抱住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顶。
“忘记它。”她轻声说,“如果觉得受伤,就忘记它。”
“很多灾祸是你我无能为力的,你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
江韵长长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他仿佛从容栀的怀抱中蓄满力量,站起身去洗澡。容栀看到他放在外面的脏衣服,那件干净的黑衬衣想必是为了见她临时换的;深色的长裤裤脚,有许多微微深浅的痕迹。
都是干涸的血。
容栀只当不知道,熟练地把江韵的衣服装进塑料袋封好,然后打电话叫酒店管家去自己旗下的商场拿一套男装来。
浴室的门响动一下,江韵出来了。他面色还是苍白的,湿漉漉的头发黑得惊人,水顺着脖子滚下来。
容栀递了一套睡衣过去。
“你这里怎么会有男士睡衣?”江韵一下炸毛了。
“给你准备的。”容栀翻了个白眼,“上次你来过以后,就给你备下了。”
江韵注意到睡衣是纯黑色滚了灰边,前胸刺绣了一把精致的小提琴,很显然是考虑到他的喜好特别定做的。
他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
两个人坐回沙发上。江韵现在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他反复听了几遍陈寒梅的那段录音。
“陈寒梅的目的,首先是要让你和宋世任成为合法的夫妻关系。根据华国的法律,只要你们是合法的夫妻,即使发生纠纷,或者宋世任对你造成了伤害,只要在这张证的掩盖下,都会被轻判,甚至以‘家庭纠纷’为名掩盖过去。”江韵恨恨地说,“卑鄙、龌龊!如果一心要利用法律的漏洞,合法的婚姻关系是犯罪分子侵害女性权益最好的保护伞!”
容栀抱着手臂,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其次,鉴于我们已经官宣恋情,甚至,最近或许不那么低调——”江韵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一旦曝出你已经在一段既定的婚姻中,这种欺骗,对于大众来说,是最难以接受的。你的事业可能会受到重创。”
“第三,你还会牵涉到很多人。会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浑水摸鱼,我爷爷,宋省长,乔校长,还有曾经为你提供帮助的那么多人,可能都会被大众质疑,然后被扒,最后接受相关调查。容栀,或许这不仅仅是针对你来的。”
容栀点头。
“不过……”江韵凝视着容栀,“陈寒梅说,年初的时候给容栀和宋世任订婚,这件事很多韶城家庭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容栀:啊,糟糕……
江韵盯着容栀看,容栀转移目光,半天,看糊弄不过去,这才语气轻松地说:
“在我和李泽鸣公开考试之前,宁绪因为自己生意上的资金周转问题,把我卖给了喜欢玩弄小女孩的宋世任,原本定在四月结婚。”
“那会还有小女孩因为这个男人要死要活地找我呢,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一起伺候宋世任。”容栀哈哈笑了起来。
江韵没有跟着笑。
第248章 容栀和江韵吵架
容栀安慰他:“你不要这个表情,我并没有被欺负。谁能欺负得了我啊?我公开考试以后,一战成名,几乎全国人民都盯着我看呢,宁绪要把我嫁给宋世任,他敢嫁,宋世任也得敢娶啊,吐沫星子不淹死他才怪。”
江韵脸色极其难看,良久,才吐出一句:
“如果他敢呢?”
容栀耸耸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公开考试后就跑去港岛了,根本就不在韶城,最近才回来嘛。”
江韵的脸色冰得吓人。
“容栀,你为什么不能信任我呢?”江韵终于问,“这种事情,你当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呢?我的心思,很早很早就袒露在你的面前,你……”
容栀赶紧说:“我不是不信任你,我……”
“你就是不信任我。”江韵打断了容栀的话,“从你第一次全网黑开始……明明只要我替你发声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却一定要自己在黑红之间走钢丝——后来,还有很多次,你都自己去面对,却不愿意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我尊重你,容栀,我怕尊重你的边界,尊重你独立解决事情的权力,所以我全程都没有出手。”
容栀干巴巴地说:“是这样的,我比较希望能够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
“可是这不冲突。”江韵说,“让我为你做一点事情,让你活得更自在一些,和你自己掌握你自己的人生,这并不冲突。”
房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良久,容栀才说:“我会注意的。”
江韵如何不知道容栀的心结?曾经被背叛的过去让她的心防如同深冬的城墙一样坚硬。江韵感觉自己努力的很久,才终于看到一点点微光。
但也只有一点点。
容栀的声音有些干:“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有在努力改变自己。江韵,是我不够好。”
容栀这样一说,江韵却反而心疼得不像话。
“你很好,你最好,你是全世界、全宇宙、全时空最好的人!”江韵有些急切地说,“是我……我心太急了,你是个太好太好的人,或许我没有安全感,我……”
“不是的,江韵……”
江韵说不出话,容栀也说不出话。两个人都张口结舌,看着彼此,突然又笑了起来。
“人工智能的思维模式是完美的,所以人工智能不是人。”江韵似乎在安慰容栀,也在安慰自己,“太完美的东西没有缺憾,因为没有缺憾,所以他们不会去爱更好、更远的存在。”
“因为人类的不完美,人类才拥有了爱情。我们都不完美,所以我们才有缝隙来拥抱彼此。”
江韵抱住了容栀,刚刚一场小小的争吵很快就消散了。
“你真讨厌。”容栀吸了吸鼻子,“都吵不起来架,无聊不无聊啊你。”
“你不也是?”江韵难得和容栀对着干,“都不和我吵架,我指责你,你倒是打我骂我啊,可你却认真听我的意见。”
容栀小声说:“谁让我是11X呢,我又聪明又谦虚,我最棒了。”
江韵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是是,你最谦虚了。”他忍着笑说。
“那么漫长的光阴才找到你,时间太短,你又这么谦虚,我怎么舍得和你吵架?”江韵把脸埋进容栀的头发中。
“说正事。”容栀摇晃江韵,“所以我现在多信任你?这件倒霉事你快帮我处理了吧!”
江韵笑嘻嘻:“叫我一声好哥哥来听听。”
容栀瞳孔地震:“你要不要脸的啊江韵?你能不能要点脸啊江韵?”
江韵亲在她的唇角上:“不要,要什么脸啊,有女朋友还要什么脸……”
两个人闹了一会,才想起正事。
江韵举起手:“对不起,是我久别重逢,动了凡心。”他闭上眼睛,作清心寡欲状,“现在,我们来聊正经事。”
容栀歪在他怀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搓江韵的下巴:“嗯?”
江韵说:“女施主,请你自重。”
容栀弯弯眼睛笑起来。
江韵清了清嗓子,努力平稳声线:“所以现在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男人是谁?”
“第二个问题,宋世任的老家在哪里?”
“第三个问题,这个男人和陈寒梅,和陈家,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背后有没有其他关系?”
容栀点头,无比做作地说:“哇塞你好棒棒哦。”
江韵低头亲了一下:“所以,现在事态紧急,容小姐,我今晚不能陪你了。”
“装什么。”容栀动都没动,懒洋洋地说,“你肯定早就找人去‘请’陈寒梅了嘛。这三个问题,只要抓住陈寒梅问一问,就能审出来了——让我猜猜,我白天给你打完电话,你应该就安排好这件事了,不然就不是你了!”
“我没有。”
“你肯定有。”容栀眼睛半闭着,“以你的性格,陈寒梅的针对涉及到我,你肯定超级紧张,没处理好的话,肯定不会跑来和我谈恋爱啦。毕竟你超爱我的。”
江韵又好气又好笑,刮了一下容栀的鼻子:“毫不留情地揭穿我,最后还对我使出糖衣炮弹,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吃的!”容栀倚靠在江韵怀中仰起脸,狡黠地笑着,“你心里可喜欢了。”
江韵咬牙切齿猛然把容栀压在身下。容栀惊呼,然后两人大笑。
正在这时候,江韵的电话响了。江韵伸手去摸手机,一不小心点开了公放键——
“陈寒梅死了。”
……
容栀跟着江韵跑出酒店,看见的就是陆泽宇坐在车里,阴沉着一张脸。
两个人跳上车,陆泽宇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容栀被巨大的推力重重压在后座上。
陆泽宇还不解气,一拳拍在方向盘上:“他大爷的,就晚了一步!”
小汽车的车笛呻吟了一声。
容栀让周般般把陈寒梅卧室今晚的窃听录音发给自己,然后对着陆泽宇叹了口气:“消消气,泽宇。”
“我怎么消气啊?”陆泽宇一点就炸,“线索从这就断了!我从中午就开始围着陈寒梅的卧室,毕竟以前打过交道,还想着给陈家人留点面子,结果那个音频里的男人早就跑了!”
“陈寒梅怎么死的?”
第249章 陈寒梅之死
“失足坠楼。”陆泽宇吐出两个字。
“失足坠楼?”容栀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陈寒梅怎么可能是会坠楼的人!她一定是被人推……”
下一秒,容栀突然顿住。
容榕也是被人推下楼摔死的。
会是巧合吗?
容栀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冰水顺着血管流进她的心里。许是见她浑身僵硬,江韵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用力握住,然后摇了摇。
容栀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陈寒梅究竟怎么坠楼的?”
“我们从她的血管中监测出残存的迷幻剂。根据现场的痕迹推断,她自己使用了过量的迷幻剂后,在极度兴奋之下,误判了环境,导致从窗中坠落。”
江韵追问:“一把年纪的大活人,还是个没有锻炼习惯的女性。就算她真的吸食迷幻剂,也要浑身无力,怎么能爬上窗台?”
陆泽宇补充:“陈寒梅卧室里的床,就摆在窗边。”
容栀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陈寒梅的卧室里,床不在窗户边。”
车猛地被刹住,容栀的头差点磕在前座上。
陆泽宇回头看容栀。
容栀看着江韵:“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江韵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记得,你在用板砖砸宁绪家的玻璃,我当时就觉得你太勇了,有味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陆泽宇闭上眼睛,用手抠耳朵。
容栀满脸尴尬地制止了江韵的直男求生欲,只拎出了重点:
“陆泽宇,我当时砸的就是陈寒梅卧室的玻璃。”
“那一天,宁绪找我说要全家一起谈谈,我来了,陈寒梅又想给我个下马威,就说自己不舒服回卧室躺着。”
“我和宁绪吵了一架以后,从宁家出来,走到陈寒梅卧室窗下……”
“她用冷水泼你!”陆泽宇想起来了,“我当时看你闪避得特别快,那个速度,啧啧。”
“在她用水泼我之后,我和她对视了。”容栀回忆着,“从我的角度看上去,我能看见她的上半身大约到胸下一根肋骨的位置——你算一下,江韵,按照我的视觉夹角来看,陈寒梅此时是站在地上还是跪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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