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容栀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身上细细转了一圈,确定真的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还有任务,她并不打算节外生枝。
见容栀拔腿要走,妇人紧跟着缀在容栀身后,开口就骂:“容栀,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和野男人勾勾搭搭,你对得起少爷吗?”
容栀有些莫名其妙。
她眼风都懒得给一个,头都不回,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驳:“什么玩意少爷不少爷的,你真是丫鬟命啊见谁都喊少爷?”
“你!”妇人没想到这个穷丫头胆子还挺大,“我是江韵他妈!”
刚刚,远远看到容栀和一名高大的白人男子分开,江韵他妈心中有种自家人被戴绿帽子的愤怒!
江韵他妈的逻辑简单粗暴,她可以挑剔嫌弃容栀配不上江韵,但是容栀就必须得恭恭敬敬地为了江韵守身如玉。
妄图攀高枝的穷丫头,勾三搭四被抓了个现行,还这么嚣张?
“你这穷丫头,”江韵他妈冷笑着,“一心想攀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酸样子。”
“我们江家相中的是宁逸媛这种大家闺秀,不像你,下贱玩意,一开口就会狗叫!”
狗叫?
容栀气笑了,顿住脚步,转过头。
眼神在她的粗糙的手和脚上的平跟鞋上打了个转,目光诧异起来,
江韵他妈就这样的?骗鬼呢?
这女人是欺负她没见过贵妇人怎的?
哪个贵妇人骂起人来就像是村口的泼妇骂街一样,这么低级?
不过反正江韵已经是烂叶菜了,就让他和宁逸媛缠缠绵绵自在过去吧,谁在乎这女人什么身份,容栀才懒得帮他出警——
只要心里把他当烂叶菜,就没有哪个野妈敢冲出来跟她摆婆婆谱!
还想拿捏她?下辈子吧!
就算真是江韵他妈,也不行!
以为自己儿子是华国币呢,人人都把她当印钞机捧着?
“您可真是狗进了茅厕,一张嘴就是造。”容栀吐字清晰,“你说自己是江韵他妈就是江韵他妈啊?”
自称江韵他妈的妇人有些心虚,但想到自己有江家在身后撑腰,当即挺起了胸膛:“你这个狗东西,你能有什么见识?”
“你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见识。”容栀说。
面前的江韵他妈露出轻蔑的神色,正准备开口,只听容栀清脆地说:“我见识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坨屎,太兴奋了。”
第50章 给我上柱香保佑你三年抱俩&栀姐出任务
说完,她冷笑一声,不打算和这么个人继续纠缠。
“你!”江韵他妈却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在她后背,“你这小骚蹄子,就你这点格局,你还想钓上江韵?”
“你找的那个鬼佬也就是玩玩你罢了,一穷二白的乡下人!”
容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的朋友。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骂三哥?
三哥在前线流血流汗,出生入死,就为了保护后方的安宁——怎么能被人这样辱骂?
容栀脱下身上的实验高中运动服,涤纶布料质量极好,劈头盖脸对着面前的妇人就是一顿抽!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一大把年纪都活狗身上了,跑过来教训我,你也配?”
江韵他妈被她抽懵了,容栀一甩手,抖了抖实验校服,又穿回身上:“就你格局大,你见到谁都叫爸爸。抽粪车从你家门口经过,你都得尝尝咸淡。”
江韵他妈冲过来就要打容栀!
“你怎么侮辱人!你信不信我报警?”
“你报呀!”容栀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把她制住,嚣张地笑了,“报警有用?抓你的话得找捕狗大队!”
江韵他妈都要气疯了!
表情太精彩了,好像要把容栀吃掉!
江韵他妈气到极致,只会说:“你……你……”
“你什么呀,知道爹对赶紧拿本子记啊。要不你给我磕两个响头看看有多孝顺?或者你给我上炷香我保佑你妈三年抱俩。”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阻止你肖想江韵,你还敢生气?”江韵他妈吼道!
“我不生气我生你啊?”容栀满脸诧异,江韵他妈是什么诡异的脑回路,“狗咬你你不急啊?你可真是,做了狗子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开玩笑,容栀是什么人,军队里长大的孩子,阵前骂战从来就没输过,嘴炮技能满点。尤其对这种毫无顾忌的路人,她火力开了个十足。
江韵他妈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最终费力地挣脱了容栀的钳制,灰溜溜跑回车上,消失了。
确认江韵他妈没有再跟着她,容栀才警惕地慢慢走开。
晚上还要出任务,她非常谨慎。
就在容栀暴打野妈的时候,江韵终于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他颓丧地俯身趴在桌子上,气压很低。
“聊得好好的……她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陆隽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垂着头小口喝奶茶。
“现世报来的快,你也有今天。”陆泽宇幸灾乐祸,“不如你自己想想你怎么得罪她了?”
“怎么得罪了?”江韵皱起好看的眉眼,思索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可能得罪容栀的地方太多了!
不说别的,现在人家还被黑得挂在热搜榜上呢!
江韵想了很久,最后焦虑地原地转了个圈。
“我去个洗手间。”
从厕所拐出来,江韵走在通道里,眼前倏忽略过一个身影。
一件波光粼粼的深蓝色吊带裙,星光熠熠,行走间露出一条修长的腿。
黑色长发带着一点微微的弧度,凌乱蓬松,在纤瘦的腰肢处轻轻抖动。
她左手撩一下头发,黑发掩映下,露出一点点白玉样的侧脸。
鼻梁高挺,神色冰凉。
身影转瞬即逝,消失在隔壁酒吧的入口。
十分熟悉。
她走路的时候习惯左脚承重,应该是左撇子;
左手形状修长、骨节清瘦,指甲剪得极短,不似都市时髦女郎;
她行走间纤长的肌肉若隐若现,这不是仅仅靠健身能练出来的肌肉形态,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
江韵仅一眼就扫描出诸多信息,心里有了思量,死死盯着她消失的方向,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
容栀用左手轻轻扶了一下右耳内黄豆粒大小的通讯器,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进人群中。
侧过头,她的脸上化了秾丽的妆容,掩在眉骨阴影下的双眼深邃神秘,眼下贴了几颗水钻,衬得双目泪光盈盈。
“目标一号,白人,左手边45度,老花卫衣。”
目标一号是一个高大的白人。
容栀随着韵律轻轻扭动身躯,向目标方向缓缓移动。
“目标三号是亚洲人,在你身后,带着黑色帽子。”通讯器里说,“他在盯着你,你自然一些。”
容栀甩了甩卷曲蓬松的长发,纤腰一扭,往反方向荡了两步。
人群里有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人流汇聚成海浪,她在其中若隐若现。
“目标二号也是亚洲人,正在向你移动。目标三号……Damn!也在向你移动!”耳边三哥的声音有些压抑的慌乱,大吼:“十一,撤退!对方可能已经对你起疑!”
容栀余光瞥向四周,三个嫌疑人正穿过人群向着自己走过来。
三人逐渐呈包拢趋势,容栀镇定地后退几步,身后不远处拐过去就是逃生通道。
容栀面色不变,在心中暗暗勾勒出逃跑路线,左手隐蔽地滑向自己的大腿。
那里绑着一把刀。
她心中默默倒数。
三人越来越近,目标二号目露凶光,一只手插入怀中。
容栀绷紧后背,正欲拔刀,蓦地,身后,一只冰冷的枪口隔着衣服抵住她的后腰,带有香港口音的生硬普通话在耳后响起:“美丽的小姐,赏光跳一支舞?”
还有第四个人?
容栀心下一沉,手心瞬间渗出一层薄汗,枪口冰冷的触感下,后背的汗毛根根竖立起来。
面上却镇定自若。
她缓缓回首。
一个英俊得有些邪气的混血,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和石膏像一般。
她对上一双淡绿的鬼阴阴的眼睛,压在黑压压的眉毛与睫毛底下,像风吹过的鬼火,闪一闪,又暗了下去了。
他脸上笑着,一双鬼眼却满是残忍。
容栀心思疾转,想到舞池里四下都是黑鸦鸦的人,便先按兵不动,对着那双鬼眼璀璨一笑,态度自然得仿佛不曾被枪抵着腰。
年轻人舔了一下唇角,笑容也是阴冷的,语气却分外暧昧:“小姐这样瞪着我,竟然把我当做眼中钉。”
容栀稳一下心神,话里有话道:“可不就是眼中钉。”
年轻人大手轻抚一下容栀的脸颊:“这颗钉恐怕没有希望拔出来了。留作生命的纪念吧。”
他的手拂过容栀右耳,随手抠掉容栀耳中的通讯器。
容栀的耳后被冰凉的手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喀啦”几声。
鬼眼把通讯器丢在脚下,一脚踩烂!
第51章 容栀:韵韵,捞捞,呜呜&情难自抑的拥抱!
“艹!”酒吧外的隐蔽角落,几个精悍男人齐齐锤桌!
三哥按住跳动的眼皮,厉声说:“立即行动,先救十一!”说着,他隐晦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毫无疑问,组织里出现了内鬼。
他的冷汗在后背处洇湿一大片。
人群中,容栀被年轻人亲昵地搂在怀里,好似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慢慢移动着。
突然有人猛地冲过来,身后的混血身体一绷,那人却冲着容栀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居然背叛我!”
紧接着一声脆响,耳边一瓶洋酒被砸碎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水洋洋汤汤泼在她小腿,冰凉得像一条蛇在流动。
时近午夜。
舞池中的气氛正是高涨的时候,人们半醉不醉,醺醺然挨着挤着。
喧嚣的音乐盖住了此处喧嚣,四溅的玻璃渣很快就被舞池里的人踢得踩得不知道哪里去。容栀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夏峥嵘阴霾的脸。
不知怎的,他身边没带保镖。只见夏峥嵘咬牙切齿道:“婊子,你竟然给我带绿帽!”
他狠戾地从怀中抽出一把玲珑小枪,从腰腹侧对准邪气的年轻人,开口便是粤语:“何天,你个死衰仔,跟我抢女人?你不认识我夏峥嵘?”
挨挨挤挤中夏峥嵘努力稳住身形,何天只是呵呵一笑,冰冷的枪口还死死抵在容栀的后腰,也用粤语道:“夏峥嵘,你想在我的地盘,救一个条子?”
被拆穿意图,夏峥嵘一动不动稳着枪口,脸上却是混不吝的神情:“我就喜欢制服诱惑,不成么?你跟我抢女人,我劝你掂量掂量,就算你妹妹给老豆做四太,她可还没孩子。而我是老豆原配仅剩的儿子。”
何天微微笑了,一双鬼影幢幢的眼睛毫无意动:“船王不止你一个儿子。”
夏峥嵘咬着后槽牙,强作镇定的面上有些僵硬:“我母是老豆初恋,你怎知老豆不属意我做接班人?不然我何以出现在内陆?内陆市场有多重要,你知唔知?”
何天有一丝犹豫,却没有放松。他做了个手势:“小夏总,咱们找个地方饮茶?”
夏峥嵘哼了一声,大喇喇地抬腿就走。何天带来的人夹在他两边,他转头大骂:“死扑街!跟这么紧做咩啊?信不信爆了你的头丢去公海!”
两个手下被骂得心慌,毕竟是黑道起家的船王公子,便后退两步,不远不近地缀在夏峥嵘身后。
期间,何天的枪口一直死死地抵着容栀的腰,一动不动。那个高大白人过来用绳子捆容栀,容栀心中暗骂一声死变态这么谨慎,只好配合着给他捆。
这人用的是战场上特有捆战俘的绑法。容栀眼神一凝,记下这处细节。高大白人一捞手,非常警惕地丝毫未触碰她的皮肤,解了她腿上的刀,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她被何天从后面一推,穿过酒吧暗门,上了车。
拐七拐八开了半天,又被拽进一家酒吧的包厢。
夏峥嵘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上座,何天几名手下脸上露出愤愤的表情。
何天不以为意,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了,开口:“新加坡那条线给我,女人留条命给你。”
打火机一声脆响,夏峥嵘咬着烟,阴霾道:“菲律宾的线给你,女人原封不动给我。”
“原封不动?”何天失笑,“小夏总,这不可能。这个女人搞死我们多少兄弟,今天这个局就是冲她来的。就算你把旧金山的线给我,这个女人我也最多留条命,能喘气。”
夏峥嵘瞥了一眼容栀,她的脸在七彩转灯下明明暗暗,仿佛泼了斑斓的颜料上去,一双大眼垂着,不知在想什么。倏忽,她迅速眨了下眼。
夏峥嵘吐了口烟,不动声色地拖延时间:“新加坡线,女人留一条胳膊一条腿。”
何天嘴里叼着一根雪茄,脖侧露出一块浓重文身:“新加坡线,买你马子一条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天把雪茄尾巴咬得稀烂,牙齿在灯下闪烁着森森寒光。“小夏总,有条命在,日后还可以从长计议。”
夏峥嵘刚要开口,何天一张英俊的脸仿佛恶鬼:“小夏总,是你在求我。”他扬声,“剁小姐一根手指头,动作绅士点。”
夏峥嵘猛然暴起,几下就被制服,被一棍敲在头上,滚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容栀眼神一凝,反缚的双手被人松开,左手被按在桌子上。
刀刃在灯下闪着冷光,带起一阵寒风。
电光火石之间,“轰隆”一声巨响!
整栋建筑都晃了晃,吊灯乒乒乓乓撞在一起,玻璃渣碎了一地,屋顶泥沙扑簌簌落人一肩一脸。
一切发生在瞬间,毫无防备的几人被甩在地上!
就是现在!
容栀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小小刀片,几下就割断身上的绳子,跃身而起,却被人抓住双脚。
她长腿一夹一扭,补上一记窝心脚,“咚”一声闷响,那人软软瘫倒在地。
容栀就地一滚,一个鲤鱼打挺,一把勒住何天的脖子,小小的锋利刀片抵在他的咽喉上,向着夏峥嵘昏迷的方向连连后退,后背靠墙。
面前几个手下投鼠忌器,举着枪不敢妄动,缓缓缩小包围圈。
何天竟然笑了起来,胸腔闷闷振动。
容栀心下暗骂一声死变态,绷紧了后背抵着冰冷的墙,脚下护着夏峥嵘,调整呼吸,竖起了耳朵。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一颗汗蜿蜒进眼睛,传来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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